第三十一章 少年出門觀望，仙人下山尋寶
柳左原本視力就極好，比起尋常人都是要再好上一兩分，此刻藉着皎白月光的傾灑而下，山頂有着絲絲月色覆蓋其上，雖說不能與白晝相比，沒有那般使人一眼望去便是能看個清楚的狀況，但也是能夠略微看到身前數米距離，走在山頂上，如履平地，腳步健然，也沒有因爲夜晚的緣故而腳步偏跛。
邊走邊看，少年視線始終飄在先前一行三人所去的方向，但是卻絲毫看不清楚，眼前不遠處只有一些類似浮雲的東西飄忽遮擋視線，一片漆黑。
柳左吹着口哨，旋律時高時低，不知所奏，有些嘈雜不堪，打着響指一步步繼續前行，不再去思索那些本不該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事情，也不去管什麼仙人不仙人，少年只知道自己的任務應該算是完成了，好日子馬上就要到來，半月假期加不斷酬勞。
一想到這兒，口哨聲越發響亮起來，腳下步伐也是更加快了起來。
片刻即至。
柳左站在小廟外，站定身子後伸手敲了敲木門，等待片刻後並未聽到些許動靜，於是小跑至小廟一旁右側，輕伸雙指敲了敲緊緊關閉的門窗，試探性開口道：“小白”
躡手躡腳，小心翼翼之極。
柳左在窗外側耳傾聽，而睡夢中的遲白芷好似全然並無聽到，只是蚊蟲叮咬自己時，下意識翻了個身子。
“小白是我啊，我柳左。”
柳左微微提高音量，再次敲了敲窗戶，這次不再是雙指，而是五指一齊，重重叩在窗上。
正在屋內大睡，夢中遨遊的遲白芷陡然打了個顫，猛的睜開雙眼，一個鯉魚打挺坐在牀上，雙手撐在身後，神經緊繃，精力異常集中。
全然並未剛睡醒時的睡眼惺忪，眼神警惕，沉聲喝道：“誰？！”
窗外柳左被這一聲逗得有些喘不過氣，捂住肚子哈哈一笑，“我啊！我啊！”
原本還以爲是有歹徒來小廟一探，沒想到是那鎮內好友造訪，雖然夜深，但遲白芷也是並未多想，緊緊繃住的神經陡然放鬆，但是睡意卻已是消失殆盡。
藉着手臂撐過身子，點燃白燭後，顧不上穿衣，連忙穿上布鞋拿着白燭朝廟門走去，對着窗外喊道：“小左，我給你開門！”
柳左見屋內亮光驟起，聽遲白芷出聲後，嗯了一聲，然後趕忙拔腳朝廟門口走去。
“吱”
隨着木門的開啓，吱吱聲驟然響起，在這寂靜的深夜裏聽得有些滲人不已。
推開木門後，遲白芷手持白燭向前照，最後在門旁夾縫中看到柳左，轉頭朝廟內走去，沒好氣道：“行了，都看到你了，記得把門帶上。”
柳左伸腳一跳，做了個鬼臉，然後緊隨其後，跟着進了廟內，順手把木門輕輕一帶，然後用木棍穿插加在木門上，以作固定。
遲白芷將白燭放在置物桌上，轉身一屁股坐在牀上，望着身前柳左，開口道：“都這麼晚了，你來找我幹什麼？”
柳左一步大跨，隨後在遲白芷的注視下，也是是一屁股坐在身旁，“先前我陪他們三位一起來這山頂，然後他們說什麼待會讓我來這小廟，千萬不要出門，我也搞不懂，正好太晚，我就想着和你擠一晚上。”
突然身子微微後仰，故作懷疑道：“你不會不收容我吧？！”
遲白芷哈哈一笑，輕輕在柳左胸口錘了一拳，“怎麼會，我們可是好兄弟！”
然後笑意微微收斂，望着身旁人，緩緩開口：“說來你可能不信，我今天當了一次仙人”
突然一手伸出搭在柳左肩頭，一手指了指上面，眉飛色舞，“我被他們帶着在天上飛了一圈！哈哈想不到我也能飛起來，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沒想到竟然發生了！”
柳左也是被情緒所帶，臉色興奮至極，撇開搭着肩頭的手，伸手拉着遲白芷手臂一陣搖晃，“怎麼樣？！當仙人是不是很好玩？！”
遲白芷聞言，突然想到先前一上一下的驚險時分，心間有些後怕。
微微沉思片刻，還是沒有將這些講出口，不想讓好友爲他擔心，只是抿了抿嘴，一臉意猶未盡，“當仙人可好了！”
柳左就欲說話，遲白芷一把打斷，“不過啊，我們還是得小心這些仙人才好，畢竟說到底我們不是一類人，在他們眼中，我們只是一些凡夫俗子，不值一提的普通人罷了。”
柳左深以爲意，點了點頭附和，但也並未言語，臉上興奮神色依舊殘留，心間一陣心猿意馬。
時光打馬而過，轉眼間白燭已是快要燃燒殆盡，滴滴燭油落在桌上，由起先的數滴漸漸變爲一大片，而火芯也是越來越長，燭光飄在廟內，亮光更勝剛纔，猶如迴光返照。
在此期間，二人閒談許多。
談到最近看聞。
談到在擺攤時發生的趣事c壞事。
談到鎮內將士巡街之際，抓到了多少個金手指之流，那些金手指可真是慘，被人五花大綁朝着鎮內衙門押去。
無所不談，無話不說。
遲白芷穿起鞋子站了起來，在牀旁牆上藉着火光，在一布帶中摸索片刻，隨後掏出又一根白燭，行至殘光燭火旁，將之放在火光上輕輕點燃，頓時一大一小，兩股火光彼此交映，亮光更勝了起來。
而就在燭光最盛之際，廟外突然一片大白，猶如白晝。
遲白芷與柳左皆是一驚，只不過遲白轉頭一想應是他們仙人在施法或者是在做些什麼法事，便不再關注，將剛剛點燃的燭火吹滅，只留有一根殘燭苟延殘喘。
反倒是柳左，連忙雙腳一合，將腳上布鞋快速登掉，然後轉身趴在牀上，用手將窗戶推開。
“小白，你快來看，外面變成白天了！好亮哩！”
柳左一臉興奮神色，轉頭望向遲白芷歡快開口，隨後再度望向窗外。
遲白芷嗯了一聲，走到牀前，望向窗外，然後重新坐回牀上，開口道：“嗯興許是他們仙人在施法吧，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在凡夫俗子眼中，雖說仙人之流不常見，但是對於仙人的種種事蹟，凡間皆是有着奇書記載，也有着說書人的大肆宣揚，教人神往。
傳言有那仙人，一劍曾斷江河開闢道路，只爲過河。
有那仙人，言出法隨，斬妖除魔。
有那仙人，乘鶴白日飛昇，空中仙女散花鋪路。
此類傳言比比皆是，但由於仙人較少出現，故世人也是半信半疑，顯得仙人之流頗爲神祕。
柳左回頭一笑，眉頭一挑，試探性開口：“要不我們去看一看？”
全然並未將剛纔憨厚男子所囑咐的話記在心中，有些好奇。
遲白芷果斷搖了搖頭，但是內心卻又有着動搖，“還是不了吧？”
柳左趕忙下牀，穿過布鞋後拉着遲白芷手臂朝廟外走去，“去吧去吧，反正現在外面這大白天的，也睡不着覺，我們偷偷的在一邊看就好了，絕對不會打擾仙人的！”
遲白芷被拉的趔趄了一下，原本動搖的內心，更加動搖了起來，嘆了口氣，神色認真說道：“好吧，不過先說好了，我們只能在遠處瞧上一瞧，切不可打擾仙人，免得仙人一怒，後果你是知道的！”
柳左回頭做了個鬼臉，點了點頭，“知道了知道了，絕對會的！”
隨後二人推開廟門，朝亮光處尋去。
一一一
頭頂螢火之光閃爍，與月光相比，一大一小，卻都是明亮至極。
山間微風徐徐拂面，吹走衆人心間火熱。
符華微微擡頭望着靈物，眼神火熱異常，握拳緊握。
周雲若拍了拍肩膀，示意其冷靜下來，隨後開口道：“體內之物切不可隨意施展而出，留着保命之用。”
符華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好，眼神內裝滿了靈物光華。
鍾鬼人摸了摸下巴，神色有些好奇盯着空中一小團光華看去。
皎白光華中，有着一顆大拇指蓋兒般大小的白珠子，白珠上並無花紋，簡單樸素，只是上面縈繞的靈氣絲絲縷縷傾瀉而出。
鍾鬼子手心抵住葫蘆口，隨後一手將葫蘆拿起拎開葫蘆蓋，朝嘴中倒去，抖了抖葫蘆，發現酒水好似已無，搖了搖頭將之重新掛在腰間，繼續望着頭頂光華。
眼神飄忽間，有着思索。
而閉目養神的老人，應該是休息完畢，此時張開雙眼望着身旁嬌小孩童，開口沉聲道：“小海兒，待會等靈物稍微收斂靈氣從天降落時，你千萬要跟着我，不要亂跑。”
聽得身旁老人吩咐，孩童臉色嚴肅點了點頭，低頭撥弄了一下手中玉鐲兒。
老人神色突然微兇，開口道：“小心點，這玉鐲兒不到萬不得已時候不准你用！”
孩童好像被嚇到，猶如小雞啄米點頭不已，只是將衣袖微微向下拉了拉，正好蓋住一對玉鐲兒。
頭頂熒光靜靜懸掛已有片刻，由起先的光華流轉大作，轉爲收斂亮光，最後變得與尋常物件一般，並無亮光，也無靈氣縈繞。
山頂頓時重新恢復之前的漆黑。
白珠兒化爲樸素物件後，在空中上下左右逛了一圈，最後拔升至更高處，然後朝着鎮內一閃而逝，急速遁去。
好似急光，只是破雲而過時留下一串氣流尾巴。
衆人一時之間化作鳥獸散，朝着下山石梯齊齊跑去，你追我趕間，全然並無仙人仙氣，有的只得一股子市井氣息。
就像鎮內孩童般的打鬧，樸素至極。
符華望着師姐，二人點了點頭，拔腿跟隨人羣朝下山石梯跑去，並看了一眼鍾鬼子，沉聲道：“鍾前輩，此間狀態突變，若前輩助我，事後我將會多予一枚‘雪玉錢’，權當額外報酬。”
鍾鬼子臉色平靜，回了句：“好。”
輕描淡寫間，一筆交易就此達成。
符華聞言猶如喫下一枚定心丸，不去管那鍾鬼子，也不管身旁師姐的如何詫異，只是長呼一口氣，對靈物志在必得，加快步伐朝下跑去。
一時之間，山頂猶如白晝般遊客登山下山，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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