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同是用劍人
雲殊混雜在人羣之中,對於先前的兩人大戰,他有些興致勃勃。
看到那禿頭男子一拳接一拳差點兒硬生生拆掉那兵丸時,他鼓起雙手拍了拍巴掌,也是不怕惹來飛身橫禍,而旁邊的衆人對此也是不加上心,飛快瞥了一眼後重新望回大戰處。
雲殊見大戰中止,一眼望去,先前大戰的兩人分割而站,雙方保持數十丈距離。
興致正是最高時,卻突然沒了後續,這讓雲殊當下很是憂鬱。
他擡眼四處望了望,最後在人羣后方找到師兄二人,然後拔腿走了過去。
邱小河先前老早就是看到自家師弟在前方,原本還想着打個招呼,後面看到師弟的鼓掌叫好,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實在是太過丟臉。
董小山見雲殊行來,哼了一聲,開口道:“喲,師弟還知道正事爲重,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竟是讓你沉醉其間,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董小山有些生氣。
一想起先前以心聲傳遞消息,而卻是泥入大海毫無訊息,這讓一向謹言慎行的他有些微怒。
到底正事要緊,還是雜事爲重?
一語道出,他雙手環胸望着朝着自己這邊走來的少年,瞪眼道:“究竟是酒好喝,還是人好看?”
雲殊擺了擺手,不以爲意,只是呵呵一笑,“都好都好。”
然後走到董小山身邊,一手搭在肩膀上,神色正經道:“須知美酒配英雄,佳人伴俊郎。美酒c佳人缺一不可,都是極好的。”
然後湊到董小山臉前,說道:“師兄你覺得呢?”
董小山本來有些微怒的心情,頓時沒了。
他有些無語,這人竟是將自己比作了英雄和俊郎。他望了眼近在咫尺的臉,然後狠狠推開,嗯好像是有些俊俏,但是這‘英雄’二字卻是毫不相符。
肩膀一抖,雲殊搭在肩上的手無端滑落,董小山頓時感到輕鬆不少。
瞥了瞥嘴,打定主意不準備再說這件事,反正師弟一張嘴皮實在是能夠把死人說成活人,關於這一點早先在自家師門便是已經領會到了。
董小山視線望向前方,開口道:“除了那兩人,我倒是覺得最後方那個配着無劍劍鞘的男子最爲神祕。”
在一旁看着兩人拌嘴的邱小河輕輕嗯了一聲,頗爲贊同。
雲殊順着董小山話語望了過去。
一襲青衣坐在人羣最後方,腰間懸掛一柄木製劍鞘,但空有劍鞘卻無長劍,有些奇怪。
此時正手握一酒葫蘆自顧自喝着酒,見有目光望來,青衣毫無動靜的輕輕擡眼與之對視,然後視線收回,繼續昂頭喝起酒來。
雲殊趕忙轉過身子,眼睛快速眨了幾下,然後凝重開口道:“此人劍意磅礴。”
先前一眼望去,好似被那襲青衣感知,竟是與他對視一眼,就這短短一瞬間的對視,卻是讓雲殊差點兒受到損傷,幸虧快速轉過身子背朝青衣,不然就得落個“不戰而屈”的下場。
劍意極濃,殺力極盛。
邱小河難得面露凝重,如若不是這一眼,還尚不知曉那襲青衣幾分深淺,但如今已是知曉個大概,比起先前短暫展現實力的那兩人,應是差不了多少。
但這三人拋開那個老人,卻又以禿頂男子和青衣最爲棘手。
世間練氣士最不願意對付的兩種人,這裏都有,而且修爲比起他們只高不低。
邱小河不知是該高興於洞察青衣的深淺,然後好做準備,在之後萬一碰上該如何辦。還是應該慶幸於雲殊轉身極早,沒有造成根本損傷。
於是撓了撓頭開口道:“儘量繞開這三人,其餘就算修爲略高一籌,我們也有法子應付一二。但是這兩位,卻是實打實的搏殺,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要人頭落地。”
然後望向雲殊,開口道:“至於你你還是收斂一些吧,免得人家瞧你不順眼就給你順手宰了。”
語音一轉,小心道:“那抹氣機,能不用就不用,除非到了兇險十分,不然能省則省。畢竟之後就無人能夠庇佑了,這不合規矩。”
邱小河語重心長,不像師兄弟,更像那唸叨自家子孫出門遠遊的老人。
董小山捂住耳朵,不想聽師兄的唸叨,一臉的嫌棄,在邱小河厲目下,只得放開一隻耳朵,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雲殊依舊笑臉,回道:“曉得了。”
然後垂下手臂,開始把玩懸掛在腰間的小玉佩。
邱小河順着少年手臂望過去,小小一枚玉佩,成色算不上極好,有些地方甚至有些駁雜之色存在,整體呈白黃之色。
邱小河長嘆一口氣,眼中落寞。
董小山亦是百感交集,瞥過一眼後便挪開視線。
雲殊突然一笑,伸手在兩位師兄後背輕輕一拍,爽朗道:“完事了請你們喝酒,最好的那種!”
邱小河鬱積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也未開口,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董小山神色古怪,有些嫌棄,“還是你自己喝吧。”
以他對少年的知根知底,他知道少年說的所謂最好的酒,究竟是哪種酒。
雖然言辭拒絕,但心底卻是有一絲的好奇,而且在山上,師傅總是說自己太過迂腐死板,不夠靈光。對於這一點,其實自己是知道的,只是一時半會尚且改不過來,也不知道怎麼改過來。
董小山臉頰漸漸泛紅,鼓足勇氣,試探性開口道:“那試試?”
語落就望見雲殊的打趣眼神,好像就要開口。
董小山擺了擺手,急忙道:“事先說好,只喝酒,其餘一概不試!”
雲殊哈哈一笑,放棄這個追擊嘲諷的機會,視線望向前方,輕聲開口道:“其實對於這件東西,有沒有又有什麼關係,我大抵是不喜歡的,但是啊,如果她在一定會很喜歡吧?”
視線前方,少女亭亭玉立,手中攥有木簪。
這份清純楚楚動人,像極了她。
董小山臉色黯然片刻,伸手想搭在少年肩頭,卻在空中停下,最後輕聲開口:“都過去了,如果她看到你這樣,肯定會不開心的。”
然後走到少年身旁,並肩而立,視線同樣望向前方,“其實在我們師兄弟三人中,若論天賦悟性,我與師兄遠不及你一半,但是修行一途,哪能順風順水,一路平坦?雖然事出於你,但是總是這樣也不是個辦法,而且她如果還在,也肯定不願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畢竟在她心中你是獨一無二。”
邱小河同樣眼神黯淡,看着小師弟背影,長嘆一口氣。
雲殊依舊望着前方,緩緩道:“我寧願她敲打於我,最好是每一日。”
然後視線收回,轉過身子望向董小山,笑着開口:“可是沒有如果,從那刻起,我就死了。”
董小山嘴巴顫動,卻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只能低頭望着自己腳尖,腳底正踩着一朵野花,他捻了捻,野花化爲粉碎。
過往最怕應景,觸景最怕生情。
世上最痛不是哀嚎大哭,灑淚如雨,而是笑臉盈盈,實則內心哀傷悲痛。
哀大莫過心死,這句話一直是對的。
用在少年身上也恰好合適。
一一一
楚夢待在人羣后方,至於那些個扈從則是被她吩咐待在那客棧內,畢竟這次爭奪,他們這些蝦兵蟹將實在派不上用場,充其量也就打個人海戰術,而且人還不多,與其幫了倒忙,不如讓他們靜等,自己孑然一身上陣,更容易週轉,也不容易分心。
楚夢對於這些同道中人一時半會瞧不出深淺大概,除了先前對戰的兩位,一個應是屬練氣士,但術法有些駁雜,另一個則是那純粹武夫,體魄最強。
除此之外,她也是在這羣人之中發現了一些“熟人”,便是那符華與周雲若二人。
其實說熟也不算熟,只是雙方宗門比鄰,在這中間還夾了一個“青藤書院”,但較之其他林立的一些閒散大門大派來說,兩人宗門卻是比起他們來的靠近。
一個位於南沃洲,一個位於東元洲。
雖然一門一派幾乎是盤足於自己這一洲,做那土皇帝,鮮有人去往另外幾洲,但是得益於這種相鄰較近,其實偶爾也有着往來,只是不太頻繁。
但凡大宗門,無論身處哪一洲,其實都是聲名在外,偶爾有着往來並不稀奇,但是卻少有弟子游歷完全這幾洲。
實在是太大。
楚夢望向前方二人,男子手心抵住紙扇摩挲,女子楚楚而立,靜若處子。
從身穿錦袍來看,應是那南沃洲獨有的蠶絲材質,僅此一家。據說每次有山澤野修遊歷到南沃洲時都會購買一身蠶絲材質的袍子來穿,冬暖夏涼。
憑這一身蠶絲卻是不足以看破二人出身,但是一身劍意卻是透體而出。
南沃洲,南劍池。
楚夢雙眉微微蹙起,有些不知道這二人究竟是何種身份,究竟是那南劍池內的普通子弟,在外遊歷修行,還是奉師門之令前來捕獲這件靈物的尊劍人,或者是那宗門內行走天地的劍子。
有些疑惑。
在女子身後,有一人盤腿而坐,姿勢豪放。
他將酒葫蘆放於腿上,腰間劍鞘斜斜垂放在地。
伸了伸懶腰,有些無聊,他小聲嘀咕道:“我也用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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