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五洲四海
頭頂憑空劃過一串串流光，拖曳出一條條綵帶，經久不散。
柳左望着頭頂流光，只當是那山間仙人施法所致，並未多想。
轉過身子望着後邊賀海，賀海手捧火光，正左顧右盼，突然問道：“我觀你們小鎮內的那條環鎮河流，應該是和這溪水一樣。而且早先我和奎叔在鎮內查探的時候，山頂那座泉眼以及你們後山那處泉眼，兩者之間底下應該是有着是一條暗河，只是不知道這條暗河是通向哪兒？難道是這條蛇曲河？”
柳左沒有理會，繼續低頭前行，不多時眼前豁然開朗，沒有了藤蔓c樹木遍佈的景象，眼前一片大河橫亙，偶有波浪起伏捲起。
柳左囑咐了一聲“小心”，然後率先跳下斷層，小心翼翼向下滑去，最後腳踏沙地這才放心下來。
擡眼望向前方，視線所到之處皆是河水，兩邊則是大山小山依次排開，柳左低頭望向腳尖，腳尖下邊踩的不再是黃土泥巴，而是一些由河水沖刷而上的細沙，沙土中偶爾夾雜一些貝殼c石子，如果沒有踩中這些膈腳的東西，那腳踏細沙舒服至極。
這是少年第一次目睹被鎮內老人稱做“蛇曲河”的大河，雖然沒有從山上往下看的那般彎彎曲曲，視線所到只是無窮無盡河水，但側面正說明了這條河流之大。
柳左踢掉布鞋，將布鞋拎起放在身後石頭堆上邊，然後捲起褲腿，回頭瞥了一眼已是立於身後的賀海，這纔回應了剛纔那個問題，“據鎮內老人所說，不管我們鎮內明面上的那一條環鎮河流，還是泉眼底下貫通的暗河，最後都是會匯聚在這條蛇曲河。”
柳左伸手指向前方，“活水和死水不同，一個追源，一個自封。這山間流淌的溪水以及我們鎮內那兩處都是活水，就和那書本上說的‘良禽擇木而棲’是一個道理，最後匯入這條大河也是理所應當。”
少年緩緩而談，最後乾脆向前走了數步，直至一腳真正意義上的踏入這條蛇曲河中。河水和鎮內那泉眼以及山間溪水都不同，沒有那麼冰涼，也和明面上的環鎮小河不一樣，沒有那麼透徹和乾淨，有的只是一片渾濁，甚至不知是不是天氣原因，隱隱有一絲絲的熱感。
彎腰伸手撥弄了幾下河水，開口道：“只是不知道這條蛇曲河最後會在哪裏擇主匯入。”
賀海站在原地，手中依舊捧着那束火光，火光雖然只有一手大小，但是輻射的亮度卻覆蓋了四周數丈之地，賀海興高采烈，對着前邊在河中撥弄水花的柳左大聲喊道：“我知道！”
柳左聞言輕輕撇頭，有些不敢相信，還沒聽說有誰追源將這世間所有河流方向都是摸了個大概，面露怪色，將信將疑道：“嗯？你知道？”
然後從河水中走出，腳踩在細沙之上，很快腳底便被西沙覆蓋，他望向賀海開口道：“那你說說看？”
賀海嗯了一聲，走到石頭堆那邊，一屁股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頭，望着前方翻着小波浪的蛇曲河開口道：“修行人都知道的一事，那便是五洲四海。五洲是指北邊的北俱洲，南邊的南沃洲，以及西邊的西蘆洲和東邊的東元洲，最後就是我們腳底下這塊土地，隸屬中通洲。”
賀海一開口，柳左便是聽的有些神神道道，全然不知所云，當下問道：“五洲是什麼？四海又是什麼？我還以爲我們只有大同王朝呢。”
賀海哈哈一笑，手中火光當下飄忽不定，他一手捧腹，片刻後開口道：“這麼大的一塊人間地界，怎麼可能只有你大同王朝？你大同王朝也不過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塊地方而已。”
柳左砸了砸嘴，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然後望着是賀海眼神示意繼續講下去。
賀海心領神會，瞧見柳左希冀神色有些高興，忍不住炫耀繼續開口道：“五洲是指剛纔我說的那些地方，每一洲之地都是很大，但這其中又以東元洲爲首，東元洲較之其他四洲都是面積寬闊了許多，甚至比起版圖最小的西蘆洲來說，差不多快有西蘆洲兩三個大小了！”
“每一洲版圖之中，大小王朝c國家數不勝數。就拿我們中通洲來說，靠西南方向的就有中山王朝，而對立方向東北則是你這大同王朝了，中通洲最大的兩個王朝就是這兩個，其餘便是一些較小的國家以及一些深處大山隱居的部落。在這兩大王朝之中，又以大同王朝爲首，甚至可以說是凡俗之間，中通洲的象徵性代表。”
賀海瞥了一眼柳左胸口處的那四個小字，伸手一指，“你知道爲什麼一洲中有大小國家林立，但稱得上王朝的卻並不多嗎？”
柳左搖了搖頭，“不知道。”
賀海輕輕敲了敲這四個小字，“原因在此，凡俗間的各類國家或是王朝，皆是普通人，頂多有些剛剛入門的半吊子練氣士。對於這些半吊子，這些國家都將其供爲國師之流，其實只是一些在修行途中窺破不了進境的可憐蟲而已。這些個傢伙也是樂意被人供奉，每日喫好穿好，但一旦碰到一些個山間遊歷的修士，就會夾起尾巴做人。這也是爲何小國之間戰爭禍事頗多的原因之一，山間修行無望，便只能在山下開拓一番。”
“而這些國家之中，有一種倒是鶴立雞羣，那就這王朝。你可別小看這兩個字，能稱爲王朝的雖然可能國土面積和底下那些附屬小國一般，但是往往都有一些道統坐落在此，納運興國，又或者有隱士家族在此紮根，以通天財力和底蘊掌握一個王朝的興衰。你胸口這幾個小字，便是前者。”
柳左低頭望了一眼胸口，用手摸了摸，然後擡頭問道：“那你呢？”
賀海一笑，知道他是想問自己屬於哪一種，當下回道：“我家在中通洲，但是不屬於任何一國和王朝。”
柳左點了點頭，既然人家不肯多說，那就不要多問，至少比起最初的毫不理睬已經是好了許多，開口道：“繼續。”
大概手伸的有些累了，賀海將遠處位於右手的火光換到了左邊，然後扭了扭屁股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開口道：“回到最開始的問題，至於這四海，便是南沃洲的岐海，東元洲的邊海，以及西蘆洲的西海和我們中通洲的中流海。”
“四海互相連通，以中流海爲中心朝其餘數洲分散而去，途中大小分支數不勝數，這條蛇曲河是就是其中一條分支。而且中流海因爲四方通達的原因，也是各洲修士混雜最多之地，往往你可以看到各類雜派大家，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各洲寶貝。不過這四條海流，雖然橫跨數洲，但卻偏偏唯獨不過最北邊的北俱洲其中一地，以及版圖歸屬南沃洲卻臨近西蘆洲的‘西荒’，一些穿行各洲的大船都是在這兩處地方止步。”
“而這其中，卻又以西海最爲詭異，另外三條海流中跨洲之船很多，但這些跨洲之船都寧願繞着西海最邊走，而不願意真正途徑西海。這繞海花費的時間比起穿海來算的話，多了將近數倍不止。五洲四海極大，要想跨越一洲就算是劍仙御劍，或者山巔人御風而行都是要花費半月一月光景，而這些跨洲之船日行數十萬裏仍舊需要花上數月，特別是經過這條需要繞着走的西海，以及邊際最大的邊海，這兩者時間沒有兩三個月實在走不脫，更加別說中途遇到一些棘手的問題，那就得更加花費時間了。”
柳左聽得有些懵，在他印象中，坐船頂多小片刻或者至多幾個時辰就能抵達一處，而且這還得是風平浪靜，船速極快的情況下，如果真按賀海說的那樣，日行數十萬裏的大船想要跨越一洲都要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那這五洲四海到底有多大？
伸出腳跺了跺地面，柳左長呼一口氣，問道：“那你去過其他洲嗎？”
賀海歪了歪頭，認真想了想，“沒有，不過我家有船，去哪都可以。”
柳左瞥了下嘴巴，將這些“知識”暫時封存腦中，想着等遲白芷醒後一起分享，於是便光着腳丫，低頭找些東西，最後在石頭堆後邊的地上找到一根等人高的木枝，木枝有些歪曲，但有一小截卻是筆直。在腳底摸索片刻，找到一瓣貝殼，然後用貝殼邊緣開始削木。
片刻後將這根木枝筆直部分削了個乾淨，呈錐形，木枝上的一些小枝丫也被順手闢落，柳左提着這杆短暫製作而成的魚叉，回頭望向賀海開口道：“抓魚去！”
賀海一屁股從石頭上跳下，學着少年將腳上名貴靴子踢掉，然後一手卷起褲腿後朝着柳左跑去，伸手在少年眼前，有模有樣的掌起光來。
藉着明亮的火光，兩人踏入河邊，雖然河水渾濁，但這也讓柳左更加確信有魚，畢竟水清無魚，水混魚雜。
雖然是夜晚，而且河水渾濁不堪，但柳左視力本就極好，以前也常常和遲白芷兩人打過牙祭後，晚上並無燈籠，只憑肉眼就能從山間返回小鎮，而現在一側又有火光亮起，更加能夠在這片渾濁之中“渾水摸魚”。
藉着火光映照，河中隱隱有黑線溜過，柳左手持“魚叉”閉氣凝神，賀海手捧火光低頭看河。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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