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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我不能让你受伤

作者:未知
房间窗帘的遮光性能实在不怎么過关。 白纪然迷蒙着眼,最后看一看帘缝中溢进的那道熹光,揉了揉眼睛,轻身掀被下床。 站在床边往身上套着衣服,目光却是落在床心那個微蜷起,仍在熟睡的清影之上。 大概是昨晚忘记划开一道泾渭分明的三八线,所以這女人,一阖上眼,就耍着无赖霸占了大半张床。 他转着肩膀,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肌肉,放轻声走去窗边,把窗帘尽量拉严。 那道刺目的熹光被挡去,整個房间重新陷入将明未明的過渡灰白。 一直到他默声把大衣穿好,才有些困顿的质疑,自己的起床气呢,這還沒怎么着呢,就已经被磨掉了? …… 温浅是睡到自然醒的。 眼睛還沒有睁开,她习惯性的先从枕边去摸索手机。 结果一圈下来,除了撞到被角,枕头,连根头发都沒找到。 有清浅的水流撞击声像是从遥远的山捱传来。 她烦躁地扯過被子蒙住头,想要隔绝那道恼人的水声,呼吸间,却猛然察觉,盖在鼻翼上的棉被,不是家裡熟悉的味道。 仿佛大脑有电光火石炸开般,她一個激灵,从床上弹跳坐起,還来不及聚焦视线,先回身,掀了自己身后的枕头,找那個黑色锦袋。 還在。 只不過,旁边還多了一個小物件。 那是一管沒有开封的唇膏,她再熟悉不過的包装,迪奥的经典色,999。 她還沒顾上解除大脑紧绷的警铃,当即就笑了,随手抓了一下本就慵懒凌乱的头发,像是圣诞节過后的清晨,欣喜而期待的从挂在床头的袜筒裡翻寻礼物般,又去掀了远在床边的另外一個枕头。 自然是空空如也。 她也并沒有预期真的能翻出什么。 可是這丝毫浅化不了她心底按耐不住的小雀跃。 這支口红,像是老大一個早安吻一样的存在。 老大什么时候起床的,她完全沒有察觉,就像昨晚,他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她也不曾了解。 但是老大特意出门,去给她买了口红,這個事实,证据确凿。 就在她手心,爱不释手。 ***** 白纪然从洗手间推门出来的时候,仍旧将动作放的很小声。 他头上盖着一块白色毛巾,边擦拭水渍边低着头往床边走。 走了一半,那双细长的腿,突然闯入视线,唯恐占据面积太小似的,還在招摇的晃。 他停下脚步,毛巾還盖在头上,抬起眼皮。 温浅似乎看他很久,這会唇角挂着弧度恰到好处的笑,张扬而明媚,倾洒在她身后大片白茫茫的日光仿佛都为之逊色。 有那么几秒钟,他恍惚以为,时光逆转,他又回到了那一年,那個悲伤肆虐的午后。 温浅坐在床边晃腿,一副招摇而恣意的姿态,“老大,谢谢你哦,虽然這不是我众多口红中最爱的一支,也不是最贵的,更不是绝版,用了就再也找不到的,” 看着白纪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郁下来,她咯咯地笑,這才继续說,“但這是我第一次收下别人送的口红,就像是我拥有第一支口红时的心情一样,它会是最特殊的存在。” 她得逞地笑,她小心机的一句诱哄,就轻易把他徒生起的那团篝火,给灭的一干二净,火星都不剩。 白纪然淡瞥她一眼,沒吱声,把毛巾挂在脖颈,拿起她昨晚用完,随手扔在电视柜上的吹风机,背身对她,开始吹头发。 温浅自然也沒有期待会得到老大任何回应,這会把口红握在手心,抱起膝盖看他欣长挺拔的背影。 白色浴袍松垮的勾勒出他宽度恰好的肩膀,随着他轻抬起的双臂晃动,后背的两块棱骨清晰的蝴蝶骨也在柔软布料的包裹下完美绽开,性感的宛若两块弧线考究的盾牌,视线下滑,腰间的带子是他刚转身时重新系紧的,柔软布料堆砌下,劲瘦的窄腰便无处可匿。 从肩部开始,一路向下,肌理线條流畅精致,腰身微凹,紧实且不失该有的力量,至于浴袍下,那两條修长匀称的腿,她早在那晚飙车后便已经暗做過评价,足矣媲美那些秀场男模。 要不是时机关键,她坐在床边,对着這具诱人犯罪的皮囊,肯定不止看一看這么简单。 不就是根带子嗎?轻轻一勾,就掉了。 动动手指的事儿,连大脑都不需要過。 吹风机嗡隆的声音骤停,白纪然微低头,指骨抓乱半干不干的发,嗓音淡淡的,“看够沒?” 他沒转身,温浅便不敢妄自揣测他的真实情绪,于是迅速爬下床,趿拉上拖鞋往洗手间走,算是无声的回应。 听着那道房门关阖的声音落地,白纪然才低笑一声,眼底哪有一丝愠意。 温浅洗漱很快,却不曾想,白纪然比她更快。 她推门出来的时候,白纪然已经换好衣服,身姿慵懒地靠在床头,把玩手机。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下腹诽,還真把她当成登徒浪子来防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不太友善的视线,白纪然从手机屏幕抬头,看她,下巴点了点电视柜,“早餐在那裡。” “哦,”温浅面无表情地应一声,走過去蹲在床边,很自然地捞起他摆放在床头柜的一瓶爽肤水,倒进手心几滴,微仰头,在脸上轻轻拍打。 白纪然看她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脸,此刻擦的,是和自己同样的护肤品,不知怎的,心情竟无厘头的明朗起来。 在她拍完水,睁开眼睛之前,他已经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并沒有什么吸引力的微//信界面,就听她似随口闲谈似的,說,“我還用了你的洗面奶和那些洗漱套装,昨天洗完澡出来看你一直沒什么动静,怕打扰到你睡觉,就先斩后奏了,老大要是介意,等我回北京了给你买新的。” 這女人如果不是在单纯的逗闷子,就一定是把脑袋当了装饰品。 昨晚洗完澡出来搞出那么大动静,先不說哼着那些有毒的歌沒完沒了,就吹了半個小时的头发来看,這会告诉他,她十分深明大义的沒有找他讲话,是怕打扰到他睡觉? 他倒希望,她是在跟他逗闷子。 否则的话,這以后真要坦诚布公了,這沒心沒肺的,不得折磨死他? 温浅照顾完脸蛋,从枕边捞起那支口红,撕开包装盒,盯着躺在手心的那支小黑管几秒,又把它扔回床上,不知是对白纪然說的,還是自言自语,“算了,吃完早餐再擦吧。” 白纪然闻言,无声的勾了下唇角,又很快落下。 温浅把早餐从纸袋裡拿出来一一摆好,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当地特色小吃,唯一认得的,是一盒八宝粥。 她捏着一串炸的酥黄的丸子往嘴裡送去一颗,边咬着边含糊不清地问,“老大你不吃嗎?” 白纪然看一眼她削瘦单薄的肩膀,声音很淡,“我吃過了。”不止是吃過了,還在早茶店裡,待了足足两個小时。 距离青旅最近的那家商场,九点钟开始营业。 他去的太早。 温浅并不意外,吃掉一颗丸子,觉得味道還不错,转身看他,晃了晃手裡的签子,“這個叫什么?” 白纪然刚低下眼,闻声又看她,如实說,“不知道。” 温浅眼眸微转,回身又捞起一样小吃,继续问,“這個呢?” 白纪然,“不知道。” 她沒完沒了,像是在跟谁别着劲,一直到把那四五种小吃都问了一個遍,得到同样的答案,最后把八宝粥举到手裡,问,“這個呢?” “不……”白纪然才刚出声,又收住,看一眼她手裡的粥,竟低低笑了,“好玩么?” 温浅斜睨着他,轻哼一声,转身继续吃,边咬着丸子边嘀咕,“人傻钱多,說的就是你,买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买的是什么。” 白纪然,“……”完全发不出脾气来是什么情况。 ***** 温浅很快就解决掉了那几样口味丰富的特色早点,连那满满一盒粥都喝的见了底。 等她吃完起身,白纪然扔开手机,开始收拾行李。 温浅自顾自地捞過口红,去洗手间细致安抚昨晚受了委屈的唇瓣。 她的行李全都沒了,也算是省去了一件琐碎的日常工程。這会擦完口红出来,顺带把洗手间的洗漱用品带過来,然后就坐在床边,看白纪然條理分明地把摊放在床上的行李一一归类,装进收纳袋,举手投足精致考究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虽然這些事情,由一個男人来做,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可又不得不承认,白纪然的生活方式,她的确是欣赏的。 她喜歡追求高品质的男人。 而一個男人如何对待旅行,完全可以顺势联想到他对待生活,最真实的状态。 “老大每次出来玩都会自己带一全套自己的日用品么?” 她指的,是老大今天早晨穿的浴袍,以及擦头时用的毛巾,包括那套自带的品牌洗漱套装。 白纪然把整理好的几個收纳袋依次放进背包,沒抬头,“不习惯用酒店的东西。” “哦,”她拖着尾音,缓慢地点一下头,若有所思,“我也不喜歡,用别人用過的东西。” 不知为什么,這句话,从她嘴裡讲出,刻意放缓语调,仿佛被赋予更深一层的含义。 白纪然手上动作微顿一下,抬眸看她。 温浅知道他听懂了,這会朝他微微一笑,眼眸通透的仿佛雪山崖底融化的泉水,淡然的不含一丝杂质。 這是一個善于将自己伪装成单纯无害的妖孽。 白纪然沒什么兴趣和她继续探讨這個隐晦且敏感的话题。 行李打包完,温浅仍旧懒懒地靠在床头,手裡把玩着那支口红,总也看不腻似的盯着他。 视线短暂交汇,白纪然低眼,下巴点一下她手边的锦袋,“东西你自己收着,還是我帮你?” 温浅把口红放进夹克外侧口袋,拉开拉链,锦袋塞进内口袋,飞行夹克宽松的版型,加之她清瘦紧致的身材,這会儿完全看不出,衣服裡還藏了一個体积算不上微小的收//藏盒。 “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我得自己担着,”她站到他面前,严谨而认真的表情,跟他說,“老大,我不能让你受伤。” 白纪然觉得,這句话听起来非但不认真,不严谨,還十分可笑。 他不置与否,也沒什么必要。 真的遇到什么事,谁保护谁,傻子都看的出来。 毕竟,這是一個活了二十二年,连自家电话号码都背不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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