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之癢
門被關上了。
徐璟端起水杯，喝了半杯水，心裏略微思忖了一下，到底是先去哄小的還是大的。
他起身，先去主臥試着轉動了一下門把。
門被從裏面反鎖了。
他只好走到側旁的兒童房。
門也反鎖了。
徐璟：“……”
還真是母女兩個，說話辦事都是一模一樣的性子。
徐璟靠在牆邊。
“希貝，開門。”
裏面沒有人回答。
徐璟：“你不開門，我就去找備用鑰匙開了。”
他了解自己的女兒。
希貝絕對是那種喫軟不喫硬的。
在主動開門，和拿備用鑰匙開門之間，她一定會選擇對有利於自己的主動開門。
她還可以佔據主動位置。
果不其然。
門被從裏面打開了。
希貝氣鼓鼓的轉頭又把自己撂倒在牀上了。
徐璟走過來。
“希貝，你剛纔跟媽媽是怎麼吵的？”
徐希貝沒吭聲。
徐璟：“讓我猜一猜，她是不是數落了一番你欺騙老師，假裝肚子疼，逃課，還曠了舞蹈課，然後你吵不過她，就跑回到自己房間裏來哭鼻子了。”
“誰吵不過她了，”徐希貝翻過身來，通紅着一雙眼睛，聲音還帶着哽咽，“那是我不想跟她吵。”
徐璟：“你爲什麼不想跟她吵。”
“她是我媽，我……我讓着她，”徐希貝說，“再說了，我媽她已經很生氣了，這次出去是我央着乾媽帶我去的，乾媽也在，要是被我媽的火氣燒着了，那我也對不起人家。”
徐璟豎了豎大拇指。
“你做得對，在都生氣的時候，就應該有一方先軟下來，要不然兩顆炸彈炸在一起就要爆炸了。”
他給女兒遞過來一包紙巾來。
徐希貝抽出一張紙巾來，擤了下鼻涕，咕噥着說：“所以你就被趕出來了麼？”
徐璟：“……”
徐希貝：“我剛纔聽見了，嘭的一聲。”
她特別往旁邊移動了一下，拍了拍牀。
“我可以讓給你一半。”
徐璟笑了出來。
“你肯主動讓給爸爸牀睡，是個好孩子，但是，”徐璟說，“你裝病，逃課，騙媽媽，你覺得你做的對嗎？”
“不對，是我的錯，但是！”徐希貝急忙說，“我就是不想上舞蹈課，我不想喫營養餐，我想喫漢堡，我不想上興趣班，我有錯嗎。”
徐璟捏了捏眉心。
“好，那我們一樣一樣的解決。爲什麼不想上班舞蹈課，不想上興趣班？”
徐希貝：“我沒興趣，我肢體僵硬，每次我都是全班最後一個學會舞蹈動作的，而且還很硬，被人笑話，我根本就不喜歡舞蹈。”
徐璟微蹙眉：“你……又不喜歡？”
他雖然不插手女兒的教育問題，也是默認妻子的教育方式。
從小到大，呂輕歌一直在致力於給女兒培養一個興趣愛好，進而能發展成爲特長。
徐希貝嘗試過美術繪畫，乒乓球，跆拳道，古箏和鋼琴，當徐希貝說想要學彈鋼琴的時候，呂輕歌二話不說，直接鋼琴行花了十萬買了一架鋼琴，現在還擺在大廳內。
現在，又是跳舞。
跳舞這才堅持了不到半年……
徐希貝：“是啊，我不嘗試怎麼知道我自己不行呢，彈鋼琴我剛開始確實是想彈的，可是學習後，我認清了現實，我就天生不是彈鋼琴的那塊料，我沒有樂感。”
她靠在牀頭，像是個小大人一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有什麼辦法呢，我也想要上進啊，可惜，”她聳了聳肩，“我只適合鹹魚躺，我就是想要閒暇的時候玩玩遊戲，看看電視，做做手工，你和媽媽這樣的高智商，可惜生了我這樣一個資質平庸的孩子，幸好當時沒叫我當霍頓城堡的唯一繼承人，要不然莫莉夫人肯定從地底下爬起來要找我算賬了，你們還是寄希望在巧巧身上吧。”
徐璟：“……你這都是哪裏知道的？”
霍頓城堡那事發生的時候，希貝也不過才兩歲，根本就還不記事。
徐希貝：“我有眼睛也有耳朵呀。”
徐璟：“……”
他摸了摸女兒的發頂，“我會和你媽媽談談。”
徐希貝點了點頭。
“等你的好消息喲。”
徐璟：“……記得及時完成作業。“
徐希貝：“哎。”
徐璟：“……”
他走到門口，轉頭又看了徐希貝一眼。
女兒又在窗邊拍了拍。
“爸爸，你真不打算跟我一起睡嗎？”
徐璟：“謝謝，不用。”
他關上門。
他有點理解呂輕歌在管孩子某些時候的無名火到底是從何而來了。
有時候，真的……會抓狂。
徐璟又去轉動下臥室的門把手。
依舊是被反鎖着。
他放棄了進去，轉而進了客房。
呂輕歌其實在牀上躺着，她聽見了徐璟轉動門把。
明明也沒有多難。
去取一下備用鑰匙而已。
他沒選擇進來。
她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七年之癢。
難道真的是姍姍來遲了麼。
家庭。
孩子。
對於一個女人而言的事業停滯期。
呂輕歌翻了個身，開始了漫漫長夜的失眠開始。
第二天早上。
當阿姨端上豐盛的早餐後，徐璟，希貝和希巧都快喫完早餐了，呂輕歌纔起來。
她坐在桌邊，叫阿姨端上來一份中式早餐。
巧巧：“媽咪，今天老師說讓帶手工作業。”
呂輕歌昨天忘了。
不過，從今天開始，這件事也不再歸她管了。
呂輕歌清了清嗓子。
“從今天開始，接送，還有學校佈置的各項作業，都由你們的爸爸管。”
徐璟一口豆漿喝嗆了。
“咳咳。”
他抽出紙巾來擦嘴。
手機嗡嗡嗡的開始不斷聲的有消息提醒。
呂輕歌放下手機。
“我剛剛把你拉進了幾個羣，你注意一下老師在羣里布置的各項任務，”她說，“貝貝的簽字同意書，還有巧巧的手工作業，我也轉給你了。”
徐璟看了一眼手機。
就光徐希貝的羣，他就被拉進了八個……
班級羣，家委會羣，語文羣，數學羣，英語羣，舞蹈班羣……
“輕歌……”
呂輕歌喝完一杯豆漿先站了起來。
“我律所有事，先走了。”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到玄關處，拿包拿外套走人。
門關上。
桌邊，留下這一大兩小坐在這裏面面相覷。
徐璟：“快點喫，要遲到了。”
最後，臨出門前，徐希貝發現忘記帶英語書了，又等電梯上來拿書。
車開到半路，巧巧要上廁所。
最後，徐希貝遲到了十分鐘。
送徐希巧的時候，站在幼兒園門口迎接的幼兒園老師有點驚訝。
“您是……”
“我是巧巧的爸爸。”
“你好你好，巧巧以前都是媽媽來送的，我也是第一次見她的爸爸。”
徐璟：“……”
巧巧扯了扯徐璟的衣角，小聲說：“手工……”
徐璟想起來，便笑着跟幼兒園老師解釋：“昨天因爲家裏有些事，巧巧的手工作業沒來得及完成，今天晚上一定補上。”
“好的，沒關係的，”老師說，“這主要就是培養父母和孩子之間的親子關係的，你可以和巧巧多互動。”
就這樣，徐璟到達誠宇的時候，就已經九點半了。
艾麗莎正站在門口喝水，看見徐璟不由得挑了挑眉。
“喲，萬年工作狂遲到了。”
宋韞：“說不定是去見當事人了。”
徐璟直接進辦公室關上了門。
過了三秒鐘，門又打開了。
徐璟舉着手機。
“你們誰過做小孩玩的手工漫畫書？”
宋韞：“……”
他是不是聽錯了？
徐璟：“算了。”
他還是網上搜一下教程吧。
於是，今天一個上午，宋韞來了徐璟的辦公室三次。
第一次，徐璟問助理買來了幾張卡紙，剪刀和膠棒。
第二次，徐璟正在用剪刀剪剪卡紙，還剪壞了兩張。
第三次。
徐璟將卡紙都丟在了一邊。
宋韞：“你這是……遇上了一個不會做手工的當事人？”
徐璟：“我女兒的手工作業。”
他摸索了半個小時，纔算是學會了怎麼用一張A4的卡紙折成漫畫書頁。
宋韞：“不是你女兒都是你老婆管嗎？”
“我管。”
徐璟這一天下來，才發現班級羣消息簡直是炸了鍋。
到臨近放學的時候，徐璟開車先去接了巧巧，又帶着巧巧去小學門口接貝貝。
正在等徐希貝，徐璟的手機振動了幾下。
一看，正是徐希貝的班級羣。
羣裏的消息就好似是炸開了鍋。
【不知道是誰家孩子，每次都偷偷拿我家孩子的筆，一個星期就已經被偷了三次了，能不能好好管教一下。】
【不點名就是給你面子，希望你能好好教育一下。】
老師：【有任何事情請私信給我處理，不要在班級羣內隨意說話。】
巧巧湊過來看消息。
“是又打架了嗎？”
徐璟：“你知道？”
徐希巧乖巧的坐在兒童座椅上，“我媽媽的手機響過，裏面有學校班級羣的一些事情，姐姐的這個班不太好，老有人打架。”
過了一會兒，徐希貝揹着書包來了。
徐璟：“今天班裏有學生鬧矛盾了？”
“是啊。”
徐璟：“……聽巧巧說你們班總是有人鬧事，不如我找校長給你調下班級？”
徐希貝很驚訝的扭過頭來。
“爸，你不是吧，很正常啊，有小孩子的地方就有熊孩子，不用上綱上線的。”
徐璟：“……”
他竟然在接送孩子的第一天，就被教育了。
徐璟發動了車子。
他對徐希巧說：“爸爸已經會摺疊漫畫書了，晚上回去就教給你。”
徐希巧：“我會呀！”
徐璟：“……”
徐希巧：“老師今天上課教了，手工作業也完成啦！”
徐璟：“……那很好。”
徐希巧：“但是今天有一個新的作業，要介紹自己的名字，做好PPT和配樂，老師說發家長羣了呀，爸爸你沒看到嗎？”
徐璟：“……看到了。”
其實，是沒看到。
他壓根沒注意到徐希巧的這個幼兒園羣。
看來，他要移除兩個置頂了，把女兒的羣置頂到微信頂端。
經過KFC的時候，徐希巧轉頭偷瞄了一眼她姐。
“爸爸！我想喫漢堡！”
徐璟還沒開口，徐希貝直接說：“昨天我已經喫過了。”
徐希巧眨了眨眼睛：“噢，那爸爸我不想喫漢堡了。”
她小聲偷偷的說：“你怎麼不跟我提前說，暗號都沒有對好。”
徐希巧：“昨天我跟媽吵架房頂都快掀了，你沒聽見？”
“我睡覺了，”徐希巧說，“下次我們換個暗號，不要告訴爸媽。”
徐璟：“……”
他是不是要裝作沒聽見？
不過，營養餐這個問題……
“營養餐真的很難喫嗎？”
徐希巧：“也不是啦，因爲營養餐裏面的蔬菜也多，姐她不喜歡喫蔬……”
話沒說完，就被徐希貝給捂住了嘴。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徐希巧摸了摸鼻子。
“你不喜歡喫，跟你媽說過嗎？還有營養師。”
“沒，”徐希貝聳了聳肩，“說了也沒什麼用，還是要喫，還不如乖乖喫。”
徐璟：“你不說怎麼知道沒用？”
徐希貝：“那我現在說了，我以後能每天喫漢堡嗎？”
“不能，你又不會採納我的建議。”
“那不就得了。”
徐璟：“……”
徐璟好像有點摸到竅門所在了。
本質上，還是自己這個大女兒有點太頹了。
有點像是……
嗯，自己手底下來上班就等下班的鹹魚人士。
不爭上游，不當倒數，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且隨波逐流。
徐璟回到家後，讓兩個女兒先去寫作業，自己則到廚房裏來，叫阿姨把營養餐食譜給拿了過來。
今晚的晚餐是五穀玉米豆漿，蔬菜雞蛋餅卷培根，餐後水果是火龍果和芒果。
配餐營養均衡，葷素搭配，每天不重複。
看來，在喫飯這裏，是徐希貝自己的問題。
他想了想，撥通了宋醫生的電話。
“宋醫生，想讓你幫個忙。”
喫飯的時候，呂輕歌還沒回家。
徐璟給她打電話。
“晚飯好了，你什麼時……”
呂輕歌：“我不回家喫飯。”
“……”
電話被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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