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骗局 作者:未知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似乎還有雨声,仔细听又不像是雨声,倒是像哗啦啦的流水般的声音,想抬头,却发现脖子生疼生疼的,摸了一把,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嘴巴裡又干又苦。 往四周摸索了一下,還好,我的背包還在。艰难的翻過身子,全身都他奶奶的一阵剧痛,从包裡摸出一瓶水,喝的时候又不小心呛到自己,等到咳嗽平静下来,我才一愣,想到很二逼的問題。 我這是在哪? 摸了半天摸不到手电,只能掏出打火机,点亮一看,我好像是在一個帐篷裡,帐篷裡堆满了杂七杂八的装备,前面一個小型的炭火炉,已经熄灭了。我這时候想摸一下炭火炉看一下温度——這個是检查他们不在這裡多久的唯一凭证。 可是,我沒有力气。 最后,我還是勉强踢掉鞋子,隔着袜子用脚贴上炭火炉。還有那么一点点的温热。我送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看来他们也沒有离开多久。 不過,我還是拼尽力气大声的吼了几句:大哥,白瑾,你们在哪? 吼完我就后悔了,我发现,我被我自己的回音吓到了。现在的环境就是又黑又冷,外面還响着淅沥的雨声,再加上我自己的回音,只会显得很恐怖。 回音响了几遍才安静下来,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我在帐篷裡如坐针毡。总是感觉帐篷外面有无数的阴兵徘徊着。 原来我的胆子一直不大。之所以看到棺材看到尸体都不觉得恐怖,那是因为我身边一直有依靠,有朋友,就好像一個人走夜路,会觉得恐怖,两個人走的话,就会觉得很轻松。 现在,我就是一個人躺在一個未知地点的帐篷裡,听着外面的雨声,也许是因为讨厌下雨天的缘故,心裡变的很是烦躁,夹杂着恐惧,终于让我强撑着支起身子,摸索出烟,点上一支。 一连抽了三根,才让我一直哆嗦的双手平静下来,体力恢复了少许,但是還不足以支持我去活动,只是感觉上沒有那么疲惫而已。 大哥二哥白瑾去了哪裡呢?无论是从炭火炉的温度還是其他方面来說,他们都应该不会走的太远,這世界上我最信任五個人,除了老娘老朱,就只有他们三個了,他们是去干什么了呢?为什么丢下我一個人? 不過想想,我应该是安全的,起码也是在一個安全的环境裡,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抛下我一個人。 我就在這裡胡思乱想着,忽然外面一阵响动,我心中一喜,叫道:大哥? 外面沒有声音回应我,我又叫了一声:白瑾?外面是谁? 還是一阵悉唆的响动,就是沒有人回话,我心中一紧,摸起枪,就朝帐篷的门爬了過去,刚掀开帘子,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一個不明的东西一下就把我扑到! 他的喉咙裡发出一阵阵咳痰的声音,模糊不清,我就要对着他扣动扳机,却依约的听到他咳痰的声音,似乎在叫着:小三两。 而且這個人虽然把我扑到,一身的血腥气,但是并沒有攻击我,我推了他一把,沾了一手的液体,闻了一下,血腥味刺鼻,我摸出打火机,火苗蹭的一声蹿了出来。我看了一眼前方。 我靠!!! 前面是一個浑身是血的血人!不是受伤受的血,而是一個人,被活活的剥掉了人皮!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胸膛上的肌肉,伴随着心跳,正在上下起伏! 我也不管他是不是叫着我的名字了,我是肯定不认识這玩意儿的,掏出枪,瞄准他的脑袋就要打,管你是什么,先来一发再說。 那個血人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到我瞄准的枪,忽然满眼的惊恐,大声嘶吼道:小三两!是我! 嗯?郑碧山? 尼玛,這個竟然是郑碧山的声音?他怎么变成這幅德行了? 我跟他在怎么不对眼,看到他,总是要搀扶的,我丢下枪,却发现他浑身上下都能看到红色的肉块,沒有皮,无论我扶哪裡,他都会疼的呲牙咧嘴。這根本就无从下手啊。 郑碧山嘴唇张张合合,两只眼睛期盼而急切的看着我,明显是有话想对我說,可是他這形象也太他娘的磕碜了,不知道的還把他当粽子看呢,這浑身浴血的,怎么這么像是那個被张凯旋放出棺材的武力值无敌的王道士呢? 想到這個,我忽然打了一個激灵!我只顾着想他的形象有多么狰狞可怖了,却忘了重点!他是沒有皮的! 人皮! 我所经历的一切的东西,知道的所有的东西需要一條线去穿起来,现在,线来了! 身边的一個人,或者說终于有一個人经历了我父亲他们队伍经历的事,那就是蜕皮!已经知道的人皮,有两张。 在千佛洞裡,我父亲的那個所谓的坟墓裡的第一张。 张家,张老爷子的第二张。 他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是被人剥了皮,還是自己犹如蝉一样的蜕皮? 我顾不上血腥味,连忙把自己的耳朵贴在郑碧山的嘴巴旁,郑碧山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含糊,毕竟是一個沒有皮的人不是?我听他說了几遍,愣是沒听清他說的什么。 我对他叫道:郑老,你說清楚点,我這根本就听不到你說的什么啊。 郑碧山气若游丝,翻着白眼,猛然的用力在我耳边嘶吼了一声:千古第一骗局!! 什么? 我一声问出来,郑碧山却已经安静了下来,我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一探,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死了,死了?他竟然已经死了?就這么死了?怎么可能? 或许很多人会說,被剥了皮,死了多正常?可是我的心,却瞬间的沉了下来,不是因为死了一個郑碧山,而是他的死,崩塌了我长期以来坚持的信念。 那就是我老爹還活着。 我,包括我二哥在内的所有的人,都一直以来坚信着,我父亲他们,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蜕下自己的皮而不死。 可是跟他们,有着一样遭遇的郑碧山,现在就死在我的面前,你让我如何相信,蜕皮的人還活着? 我对着郑碧山的尸体发呆了许久,最后点上一根烟,自我安慰道:這個也說不准,那個王道士不是也是沒了皮還活着的? 可是,我不确定,王道士是不是還活着。更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也是沒有皮的人,虽然他的浑身也浴满了血,但是当时跟他相遇之后情况很危急,我都沒有闲心去观察那么仔细。 最后,我摇了摇头道:死了就死了,活着就活着,老爹啊,你這是在玩你自己的儿子呢? 放下這個問題之后,我想起了郑碧山刚才說的话。——千古第一骗局? 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闭上眼睛,臆想了一個画面——郑碧山遇到了一個石碑,上面写着,欲要长生,必先活剥自己。 郑碧山咬牙拿着刀把自己活剥了。 结果发现自己就要死了,除了疼沒有别的感觉,更沒有白日飞升。 所以他仰天长叹道:草他奶奶的,這是千古第一骗局啊! 可是,這是谁的骗局呢?为了骗谁?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亢奋了起来,脑海中有一個念头:我老爹那么聪明,這個骗局会不会是他设的? 就算不是他设的,他应该不会上当才对吧?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想起一阵异响,几束灯光打来,我抓着枪,掀开帘子,看到了我大哥,白瑾,還有后面的那個黑瘦的中年人——我的二哥。 白瑾看到我掀开帘子,惊喜的冲我跑過来,搀着我道:三两,你醒了? 我点点头,看着走在最后的那個人,這個时候,我竟然全身的颤抖,不知道是紧张,激动,還是害怕。 他抬头,刚好迎上我的目光,整個人站定,他看着我,如同我看着他一样,只是他的眼睛裡,我看不到任何的感情,只有那种茫然,空洞。 最后,還是他苦笑了一声,道:你沒事儿就好。 听到他這淡定的语气,我心裡就一阵火大,切了一声,我說道:哥们儿是谁?可能有事儿,你要知道,這世界上前二十年有個赵建国,后二十年可只有我一個赵三两,我怎么可能死? 我這句话,是抄袭那個在鸣沙山雷音寺的道士的一句话:我知二十年前赵建国,也知二十年后赵三两。說這句话,只是感觉道士這句话說的很有玄机很飘渺霸气四射的样子,所以拿来装逼。 可是二哥在听到這句话之后,整個人的脸色忽然,变的古怪起来。 很古怪,包含了很多种情绪纠结的模样,有吃惊诧异,甚至有一点点的慌乱。 他沉沉的开口,道:你還知道什么? 一句话让我好悬沒喷出血来,他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靠,不是吧,难道哥们儿很风骚的說一句话竟然窥破了天机? 电光火石间的,我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道:你知道的,我全部都知道了。 二哥表情再起变化,他舒了一口气,指了指我,道:你呀你,真的沒办法說你。 我锤了一下拳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刚才我的反应虽然算快了,但是那一瞬间的惊诧停顿還是沒能瞒過他這只老狐狸的眼,如果我刚才脱口而出我全都知道的话,那该有多好? 二哥沒理我,进来帐篷之后,先脱下鞋子,然后优哉游哉的烧起了热水。大哥跟白瑾都是看看我,再看看二哥。有句话怎么說来着,公道自在人心。其实每個人都在不满二哥,但是因为這样那样的原因,我們总是不能把他逼的太狠。 可是他這种人,什么都不告诉你,却偏偏的一直拉着你深陷泥潭。指不定哪天把我們卖了還要帮他数钱呢,這其中矛盾最深的,当数我跟他。 为什么最深? 因为他把我玩的最惨。大哥跟白瑾好歹一直被他带在身边,哥们儿却是直接被他丢在后面自由发挥,而且我发挥的每一步,還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想到這裡,看他的淡然的样子,我心裡更火,一把踢开炉子,道:老二,你這也太不地道了吧? 二哥黑着脸,问道:你干什么?你消停一会行不行?!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說完他一指地上的郑碧山的尸体,骂道:谁让你带他過来的?!啊! 我靠!你這反咬一口的本事不错啊你!我真的想這么說一句,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可是這句话的效果很明显,一句话把我问的心虚了。 难道這個郑碧山有什么問題? 我被他一句吼在当场,气氛十分的尴尬,我气势汹汹的质问人呢,却被人一句话给问的哑口无言了,白瑾走過来把我摁到地上坐下来,重新倒了一壶水烧上,轻轻的道:你们俩都别那么大火气,有什么话好好的說嘛,都是自己人。 我這個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台阶,因为我想到了如何反驳二哥,我站起身,指着他的脸骂道:谁让我带他来的?!谁不让我带着他来了?你倒是好,一走了之,搞了那么多的狗屁后手,你知道不知道,我差点被人给玩死?我這次跑這裡来找你们,难道我不该找点帮手?就活该一個人提把菜刀牛逼叉叉的冲上来? 我這么一說,二哥立马哑火,這是他理亏的地方,是他先把我一個人丢一边的,這是任他巧舌如簧都不能改变的事实。他对我摆了摆手,开始不讲理,道:一边儿去,我懒得跟你說话。 說完,他对我伸了伸手道:烟有沒有,怎么,见到你二哥,连一根烟都不舍得?沒有我,你抽的起大中华? 我心裡一轻,最难得的,是二哥的玩笑啊,看来他心情不错? 不管我的嘴巴上在怎么的跟二哥较劲儿,心裡,对他总是有种莫名的感情,信任,理解。怎么去形容我对他的感觉呢? 就好像我现在在写這個故事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我不可能一次性的就把這個故事全部讲出来,而你们在看這個故事。 這样的角度来看,我就是二哥,你们是我。 你们理解我的为难之处,理解我为什么不能用最快的速度来把這個故事告诉你们,但是却矛盾的想让我快一点,再快一点。 归根到底,无论如何,我們之间是有感情的,并不是真正的对立面。 我给二哥点上一根烟,塞到他的嘴裡,让给大哥一根儿,兄弟三個,在這個并不是很大的帐篷裡吞云吐雾,二哥拉過一個破布丢在郑碧山的尸体上,骂道:看着真不舒服。小三两,你知道這個人是谁不? 我点头,道:這個你应该也认识,郑碧山嘛,也算是倒斗界的老前辈了,只是這次机缘巧合之下,我們才找到了他。 二哥吐了一口烟,哼道:到现在了,你還能說出巧合這俩字儿?我告诉你,這世界上,沒有那么多巧合。這個人是郑碧山,也的确是倒斗界的前辈,但是他和我們老爹却是一個老相识了。 我正在喝白瑾递给我的水,听到他這一句话一口就喷出来了,道:跟我們老爹是老相识了?! 不对啊,他跟我說,他只是跟老爹一面之缘,因为好奇才追查這件事儿的。 說到一半我就闭嘴了。 草啊,不管我說什么,這都是郑碧山的话啊,是一面之词。而我,是沒有资格来判断這句话的真伪的。难道二哥的意思是,他在撒谎? 我看着二哥,他点了点头道:你别指望他对你說实话,但是他的话,肯定是三分假七分真,不然能骗了你,也骗不了朱开华。 說完,他指了指郑碧山的尸体,道:其实這個人,来自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