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双劫
第二天我一整天都感觉不安，都在思考怎样才能在丑时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到寺裡去，尤其是要避开白先生，毕竟白先生和我住一间房，如果我出门，他是一点会发现的。只是到了傍晚的时候，我却发现白先生从中午出去就一直沒有回来過，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我问奶奶和我妈，他们都說不知道，只是看见白先生出门去了，却不知道去了哪裡。
奶奶揣测說大概是找能救我爸的方法去了，只是這样我却越发觉得不安起来，总觉得白先生无缘无故消失不见，一定是有别的原因，而這個原因是否和我今晚的出行有关？
果真，一直到了晚间白先生也沒有露面，我一直等到子时将尽才小心翼翼地出了来，也沒惊动到家裡的人，就往寺裡来，一路上很顺利，什么都沒有碰见，就這样一直到了寺门口。到了门口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就走了进去。
才进去到小院，我就看见小院裡站着人，我不敢靠太近，也沒有出声，而是在远处站着看着他，然后他转過了身来，和我說：“你很准时。”
我想看清楚他的样貌来，可是却因为夜裡黑暗根本看不清，只能看见一個大致的轮廓，听见他的声音，我确定他就是在七道桥和我說话的那個人，我于是问他說：“你是一個人不是亡魂，那天你也在過阴？”
他笑了一下却沒有說话，而是沉默了一两秒才說道：“在你眼裡，人是什么，亡魂又是什么？”
他這话我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就沒有吭声，他继续說：“执着与此，只会让你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我觉得他想說什么，但是又沒有說明白，我就沒出声，他說：“有人托我回答你提出的那個問題的答案。”
我本能地问說：“谁？”
谁知道他說：“至于是谁，你自然知道。”
我心裡根本就沒有半点答案，就问他說：“所以這就是你让我到這裡来的原因？”
他却說：“既是也不是，他让我告诉你，你问他的問題，他的回答是——是。”
我一头雾水，只觉得這话莫名其妙，而我根本也不记得我又问過什么人問題，就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沒有问過什么問題，也不知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谁。”
谁知道他說：“我要带的话已经带到了，至于你的回应是什么，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和我无关。”
我不做声，虽然觉得蹊跷，但還是在心裡默默记下了答案，有问他說：“那么你又是谁，为什么你能附在我爸的身上？”
他說：“這对于我来說很容易，其实，我有一個問題想问你。”
我问：“什么問題？”
他說：“为什么你最近三更时候不再惊魂了？”
惊魂？原来他们是這样来形容這件事的，我又暗暗记下来了，只是觉得這個問題也是莫名其妙，就问說：“你为什么要這样问？”
他說：“对于你三更惊魂，你又知道多少？”
我說：“是因为我六岁时候到了這個寺裡撞了邪，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好了。”
他却发出质疑：“好了？”
我說：“我是這样觉得的。”
他說：“我暂且不问远的，就說最近，你是从什么时候不再惊魂的？”
我想了想說：“是从白先生来了之后。”
然后他就看着我不說话了，似乎我這個回答就是完整的答案，而他這样看着我的时候，我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我也看着他說：“你是說？”
他說：“你会惊魂，不是因为中邪，而是因为感知到了他的命格，而且是因为感知到了他命裡的死劫，从而引动了你命格中的死劫。”
我惊了一跳，问說：“他命裡的死劫和我命裡的死劫？”
他說：“所以自他来了之后，你就再沒有惊魂過，是因为你们之间命格的联系被隔绝了，很奇怪是不是，你们相隔很远的时候，命格之间会相互感知，但是咫尺之隔的时候，命格却完全隔绝，這就是你们命格的其妙之处。”
我失声：“你就是白先生师傅找来帮白先生隐藏命格的那個人。”
他沒有否认，也沒有承认，而在我看来，這反而像是一种默认，而我前后联系马上就明白了什么，我說：“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问我：“你明白什么了？”
我說：“当初是你替白先生改命，在改命的时候隐藏了他的命格，而你将同样的方法教给了白先生的师傅，所以当我出生之后他应奶奶的邀請来我家，也在我身上用了同样的手法，是不是這样？”
他說：“如果你是這样想的，那么也可以這样来說。”
我问：“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
他說：“现在還不重要不是嗎，最起码现在你们還不用担心這個，毕竟事情還沒有发展到那一步，就像无论是他還是你都還只是以惊魂的形式感知到死劫的存在，无论是他還是你都還沒有得到明显的预示，所以你们目前都還沒有丝毫的察觉。”
我听见他這样說，就问他：“那么你现在却将我引到這裡来，就是为了告诉我這件事嗎？”
他說：“当然不是。”
我问：“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這件事，是要我昨早提防還是……”
我弄不清楚他的目的，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能這样问他，他则想了想說：“大概是我還不想看着你们走到最后的那一步，毕竟這样的话還是太早了。”
我听得迷迷糊糊的，问他說：“你在說什么？”
他說：“這個隐藏在你们命格裡的死劫，你的死劫是他死劫的生门，同样，他的死劫是你死劫的生门，反之，也可以是死门，那么当死劫来临，究竟是他選擇救你，還是你選擇救他，這就是你们要面临的選擇。”
我惊了一跳：“你說什么？！”
他說：“你现在要关心的是，你和他的死劫是什么？”
我不懂這些，也不会看命，问他說：“那是什么？”
他却告诉我說：“他帮你推命的时候已经有所察觉，只是還沒有弄清楚，他提出要替李生招魂，就是为了確認這件事，你去问他，就会知道。如果你不想问他，那么，還有一個人知道。”
我问：“谁？”
他說：“上官花。”
我嘟囔了一声：“竟然是他。”
很快我又反问：“你和上官花又是什么关系？”
他說：“你第一次见上官花的时候，還记得他說過什么嗎？”
我回忆着第一次和上官花见面的场景，那次我們說话不多，我将所有话都重复了一遍，而眼前的這個人也不和我打哑谜，他說：“你以为是帮你的白先生烧纸钱送你去见他的，其实是我，他察觉到了，但是不能确定是谁送你過去的。”
我又惊了一跳，說了一句：“竟然是你，那么你究竟是谁？”
我這一问，只感觉周身的空气猛地一滞，好像变成了一股压力，我能明显感到身边的压抑感觉，紧接着我听见他严肃地說出了一個名字：“毕十三。”
完全是从来沒有听過的名字，我记在了心裡，他說罢，又說：“說了這么多，還沒有說我找你来的正事。”
我问說：“正事？”
我以为刚刚那些就是他想告诉我的，毕十三說：“刚刚那些只是你自己好奇的事，并不是我要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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