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临终托孤
可是他往西找了好远,也不见怀方他们。這时他才知道,他因着急說的“前边”太不具体。他說的前边是指去定州的路上,可怀方姐他们能领会他說的前边是什么方向嗎?他沒办法,只得先找個地方休息,等天亮时再找他们。
他在野外一個草堆裡睡下,第二天早起,他往去定州的路上追了一程,沒追上他们,也沒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只得回来。他想,目下最需要人照顾和保护的還是欧阳静,他应该找到他照顾和保护他。怀方姐她们安全逃脱沒安全逃脱,亮天后从附近的茶馆和酒肆中就能知道信儿,应该趁鲁王府沒起来人,去找欧阳静。他又到昨夜欧阳静逃出的方向去找。
天已经亮了。這时才看清了鲁王别墅的西墙外有斑斑血迹。他想:“這血一定是欧阳静的伤口滴下的。他顺着血迹往前寻。走到离鲁王别墅约五裡的地方,有一個破窑,血迹到窑裡消失。他想亮了天敌人定会顺血迹找下来,假若欧阳兄在附近藏着,可就危险了。”
沐莹以破窑为中心,往四处找寻均找不到。他沒办法,只得先到离鲁王别墅约十裡以外的一個小镇住下。他想先住下在打探欧阳兄的情况。果然中午前后,消息便传遍這個小镇:“昨夜鲁王别墅闹刺客,杀了鲁王的儿子,刺客却受伤逃走。還說几個刺客都是天兵天将,杀死了鲁王别墅裡很多人,他们却只有一人受伤。”
听到這一消息,沐莹才放了心。他知道,怀方姐他们已逃脱,只有欧阳静一個人受伤,但是欧阳兄的处境太危险了!鲁王的儿子被杀,他一定像野兽那样进行疯狂的报复。
沐莹化了装,四处寻找、打探欧阳静,可是杳无消息。果然,這天下午,鲁王别墅便缇骑四出,到处捕人,各关隘要路,都贴了告示,画影图形,捉拿欧阳静、沐莹、杨逢春、秦怀方和慕容季英。
沐莹想:“鲁王還贴告示悬赏捉欧阳兄,他一定是被人救走了。我必须离开此地。”他要到定州去,给李文谦和王玉英疗毒,這事办完,再寻唐姐姐,把這裡发生的一切告诉她。也把少华失踪之事告诉她,還把泰山洞中之藏宝洞告诉她,让她把珍宝转交日月神教真教主。
沐莹带足了干粮,动身往定州。他为了打探怀方等人的消息专拣大路走。一日到了石邑镇。
這個镇是从山东到燕京的要道,行人络绎不绝。他随着行人到了城门口,见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到了跟前,才看清了,原来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几十個人围着观看。他也走過去,杂在人群中看。
這张告示正是缉拿他们的,上边画着他们的图形。画像者倒是画中圣手,虽是根据人们的叙述画的,倒也能勾勒出每人的特征。
沐莹怕被人看破行藏,赶快离开那裡,往下拉了拉帽沿,杂在人群中混過关去。
边走着,沐莹心中暗恨。鲁王杀孔祥和,毫无道理。欧阳静杀鲁王的儿子,是杀之有因,鲁王利用皇权要缉杀他们,哪裡還有公理可讲!另外他们很早就通缉怀方姐和他,就更让人愤恨。怀方姐有什么罪?连她的先主也不過就是沿奉朱棣的诏,为他涂脂抹粉而已,這算什么罪?即使算罪,杀他一人算了,为何杀人全家,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過!事過這些年了,還要缉杀怀方姐這個温柔善良的姑娘,足见皇权的可恨。至于缉杀沐莹,就更不应该。现在他清楚得很,缉杀他不過是林大兆、杨文中等要夺他家剑法,要灭沐家剑传人。他们缉杀杨逢春,那就更师出无名了!他想:“這一切不平等、不合理,都是皇权与之俱来的,假若沒有皇权,也就沒有這一切不平等、不合理。桃花源裡,不是沒有這一切嗎?”
沐莹从怀方姐,想到了蓝少华,想到了悟性。他们都是钦犯,可是他们又有什么罪呢?朱元璋還算是個英明的皇帝,但還不是一样不管别人死活、拿别人的性命当儿戏嗎?连他的同乡、同学、朋友、亲威也无罪而杀,這样残忍,還不是因为身上有了“皇权”二字,皇权是多么可恨、可咒!可不少人還汲汲于权利地位人這些人真可鄙!
沐莹边想着,离开了城门,走进市镇。石邑镇四通八达,市井繁华,他无心观看市景,直往前走。忽然看见,一块场地上,一個女子打场子卖艺。一個老头敲锣、打鼓,這個女子在场中舞剑。
這個女子翠衫粉袖,莲脸生辉,手持黄穗长剑,绰约起舞,袅娜婆娑。而且,剑术确实精妙引人,舞起来,只见光和剑穗的黄影,不见舞剑之人,从那裡不断传出观众阵阵喝彩声。
沐莹被這姑娘的剑术吸引,立观众后边,凝神观看。心裡不住暗赞卖艺姑娘剑术的高妙。
一会儿姑娘舞罢,对大家一揖,脸含倩笑,俏立当场。沐莹很为之惋惜,這样一個好姑娘,怎么流落风尘?
姑娘一停剑,老头就手持小锣,立在场中敛钱。老头站在场中,对大家抱拳道:“各位朋友,小老儿父女,潦倒江湖,以此小杂耍收点儿小钱糊口。小女子技艺不精,只是献丑博诸位开心,請诸位原谅,并請诸位施舍帮助。”老头說罢,反端着那面小锣,向大家募钱。观众纷纷向老头端的小锣裡投钱。
沐莹往那小锣裡投了一块碎银子转身就走,可是這时,有一人走进场裡,“嘿嘿”一声冷笑。沐莹回头看,只见這人精瘦机灵,沐莹认得,是快刀韩五。
韩五一进场,沐莹不由停住脚步。他杂在观众中看韩五欲何为。
只见韩五走到那舞剑姑娘跟前。贼眼溜溜地打量了姑娘一眼道:“姑娘好身姿!”
那姑娘不语。老头看了韩五一眼道:“這位朋友,是要捧场嗎?”
韩五贼眼一转,掏了一块银子给老头道:“捧场!捧扬!姑娘舞得好剑,你父女来到敝地,给敝地添了光彩,希望多在敝地耍上几场。不知你父女在哪個客店下榻,小人备礼前去讨教!”
沐莹想:“這小子一定不怀好意!”默默地看着他。
老头客气地对韩五:“小老儿父女住在东街悦来客店裡,有事請指教!”
韩五道:“不敢!不敢!”又贪婪地看了那姑娘一眼,退出场外,也杂在人群裡,看着那姑娘。
老头收完钱。那姑娘又练了一趟剑,父女二人收拾了摊子,到饭店吃饭。
韩五见姑娘收摊這才离去。沐莹偷偷在后面跟着他走。只见這小子直奔东街,进了悦来客栈,很久沒有出来。
沐莹知道韩五一定是住了店,他也住进這個客店裡。
沐莹填好店簿之后,被小二领进一间店房。进了店房后,他临窗坐下,从窗孔向外观看。只见韩五从一间客房中出来,叫住一個店小二私语,并兜了一块银子给了店小二。店小二向一個客房指点。沐莹想:“這個采花贼一定是打听卖艺父女住的房间。”
韩五又进了房,沐莹从客房走出去。他走进卖艺父女进的那饭店,见父女二人仍在吃饭,他就在邻桌坐了。要了一壶酒,一盘菜,边吃酒,边观察這父女。
卖艺老头把着一壶酒自己喝着,那舞剑姑娘不喝酒,自己吃饭。沐莹仔细看這老头,见他精神矍铄,二目有神,不似等闲之辈。边喝酒边鹰瞵鹗视,打量屋裡的酒客,对沐莹看了一眼,沒說话。一会儿,老头喝完了酒,吃了些饭,走出去。
沐莹结了账,也出了饭店,跟在卖艺父女的后面。见父女二人,进了一次药铺,出来后直奔悦来客店。他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就回客店休息。
天到一更,沐莹起身,从后窗飞出,飞上店房,伏在房上,两眼盯住卖艺父女住的房间,观察动静。
天到二更时候,只见一间客房的门悄悄开了,从房裡蹑出一個人来。黑暗中沐莹看不清模样,从個子可以看出,此人正是韩五。這個韩五,从屋裡闪出,蹑手蹑脚走到卖艺父女住的客房窗前停下,只见他从怀裡掏出一個小盒样的东西,伸进窗裡,嘴对着那盒样东西吹完。
房上的沐莹,将一切看在眼裡,心說:“這小子一定是往屋裡吹迷香,要采花!”
韩五对着盒子往房裡吹了几口气,听了听屋裡沒动静,收起盒子,抽出刀,欲破窗跳进屋裡。沐莹不再等待,飞身下房,直奔韩五。
沐莹后发先至,韩五的身子刚到窗边,沐莹已经赶上了他,从后边一弹他的曲池穴,他手腕一麻,钢刀被沐莹夺在手裡。這小子收脚不住,刀虽被夺下,仍然跳进屋去。
韩五刚进屋,忽然一双如钳之手,把他的双手攥住。沐莹的手法太快了,弹了韩五的曲穴,夺過了他的刀,他還不知是谁所为,一进屋立刻遭擒,更出他的意外。他懵裡懵登,還以为他的刀被弹落,并未擒他杀他,是有人和他逗。他叫道:“朋友,别逗!”
只听一個老年威严的声音道:“采花贼,谁和你逗?”這时屋裡一亮,那姑娘打着火,点了腊烛,屋裡一亮。韩五吓得魂飞魄散,原来擒他的正是那個老头,那姑娘拿着灯,向他脸上照去。韩五不禁惊道:“原来是你们……”
那姑娘道:“我們早看出,你不是好东西,对你施薰香早有准备,今日被擒有何话說?”
韩五哀求道:“小人知悔,下次不敢做坏事,請老爷、姑奶奶饶恕。”
老者道:“哼!饶你?不知你糟踏了多少良家妇女!今日天網恢恢,才落在我們手裡……”
韩五叩头如捣蒜,哀告道:“老侠客,小人真的知错,你饶過小的這一次,小的一定痛改前非,重新作人!”
老者道:“這样的事,也干得嗎?!這是人间最缺德之事……”
韩五深悔道:“小的该死……老英雄杀我,替天行讨,小的绝不愿你。”說着闭目等死。
老头道:“我杀你有什么用,世上恶人很多,我杀得過来嗎?你改了就好,改了就等于消灭了一個恶人!”說着向窗外說道:“朋友,請来屋内叙话。”
沐莹一惊,知道已被发现。這时躲起,反倒不光明磊落,使了個紫燕穿林,越窗而入。
老者道:“少侠好俊的功夫,方才点穴夺刀,和现在飞身越窗,都看出少侠是武林英杰,一流高手。”
沐莹谦逊道:“老前辈谬奖,晚辈实不敢当。”
那姑娘和老者均看着沐莹。老者道:“白日我观少侠,就看出少侠是人间龙凤,果然今夜来行侠义。”
沐莹:“晚辈哪裡是行侠义,只是這小子早些日子干坏事,曾被晚辈擒住,晚辈念他年轻,悔改后可重新做人,就放了他。今日见他对這位姑娘大献殷勤,联系到過去他的行为,猜测他可能沒安好心,所以今夜特来侦察他。”
韩五看沐莹,沐莹化了装后他仍然能认得出,這就是他采花时曾擒住他的那個人,他曾向那個人保证:放了他后永不做采花盗柳的缺德事。自己口血未干就旧错重犯,又落在人家手裡,還有什么說的?他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小人是個孤儿,被师父收留学艺,不意师父早逝,跟着师兄生活。师兄无行带着我做采花盗柳之事。后来师兄遭了报应。我明知行劣也欲罢不能。小人家中无妻……因此又犯了這個毛病,少侠老英雄請饶命!”
沐莹对韩五又气又恨,狠狠踢了一脚道:“看你武功不低,却這样自甘坠落,這么无行!?你要好好作人,大丈夫何患无妻!”
韩五磕头道:“少侠责备得对。今后韩五再不好好做人,就天打雷殛!請少侠和老英雄给韩五一次改過的机会。”
沐莹对老者道:“前辈,你看能给他一次再造的机会嗎?”
老者道:“看他還年轻,又学武不易,就饶他一次。”对韩五道:“但你必须改恶从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然,下次再让我們看见你作孽,绝不再饶你!”說着放开韩五。
韩五给老者和沐莹叩头道:“谢谢老英雄和少侠饶命之恩,谢老英雄和少侠教导。”立起身很觉尴尬,但不敢走出。
老者对沐莹道:“老朽观少侠身手不凡,行事磊落,英风卓然,能以姓名见告嗎?”
沐莹想了想道:“晚辈名字,本不愿让世人知道,但前辈既问,又不敢欺瞒,只是实言相告了。晚辈沐莹,祖籍燕南……”
老者道:“少侠姓沐,又是燕南人士,可认识天下第一剑沐临风大侠嗎?”
沐莹惨然道:“那是家父……”
老者恻然道:“想不到我与临风兄华山一别,他竟作古人……”
沐莹正要說话,韩五突然对沐莹道:“少侠是沐大侠的公子嗎?若是沐公子,小人有一事相告。”
沐莹道:“不敢当,有事請讲!”
韩五迟疑了一下道:“沐少侠是否有個叫潘彬彬的女友?”
沐莹道:“不敢說是女友,反正我认识這個人,她曾冒险救過我。”
韩五道:“這個姑娘可对你很钟情,把你当做朋友的。”
沐莹道:“你怎么知道?潘彬彬在哪裡?”
韩五红了脸,嗫嚅着說道:“韩五猪狗不如,那次遇少侠,受了少侠的训诫,改了几天,但時間一长,那毛病又犯了。有一次,我流浪到太行山脚下,探访到山北陈家庄庄主有一位姑娘,就想到她闺房去采花。一夜,我飞到她的闺房旁,看见两個姑娘正厮杀。她们的武功都好厉害。我边看着,对她二人武功暗暗赞羡。”
一個姑娘停手道:“潘彬彬,你還是听姐姐的话好,到那個武林世家去,哪裡辱沒你呀?”
那個潘彬彬骂道:“陈翠屏!你好无耻,你父亲想用我去讨好他主子,那是枉费心机!你看那武林世家好,你给他!”
陈翠屏道:“彬彬妹,你别误会,我們要讨好他做什么?!我劝你,也是为你好。我父亲的主人有势力,他既看中了你,你能脱得過嗎?既然如此,你何必忤着他!况且他是当代武功天下第一,迟早要当武林盟主,你既拧不過他,从了他,不也在武林扬眉吐气嗎?”
潘彬彬道:“谁敢說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你說的那家伙是自吹自擂,只能說他无耻。只有你们這样的狗奴才,才這样吹捧他。我有一個朋友叫沐莹,是天下无敌沐临风之子。他的父亲沐大侠,那才是武功天下第一。可是,那老英雄却推却了武林盟主之位,从不称自己武功過人。”
陈翠屏道:“潘彬彬,你好不知好歹,我只是觉得你可怜,所以不和你一般见识,谁知你竟這样刻毒骂我父女!?我們不就是代高管家监管了你嗎?你既被捉来,不放在我們這裡监管,也会放在别的地方监管;别的地方未见得比我們這裡好。”
潘彬彬一时未說话,過了一会儿,又道:“哼!为我好?为我好为什么不放我?”
陈翠屏道:“我父亲是他的属下,武功又差于他,我們怎敢放你呢?”
潘彬彬道:“你们不敢放我,我也不怪你。以后你就别再对我提那家伙了,我至死也不……”
陈翠屏道:“你還未见他,怎知他不好?是不是已属意于你的朋友矣?”
潘彬彬道:“這個你管不着。反正我的朋友有情有义,他若知道我被囚在這裡,一定来救我!”
陈翠屏道:“不会的,外边美女如云,他不会……,你等他救,犹如涸辙之鱼,還盼不到水恐怕就……”
潘彬彬怒道:“住口!不许你這样猜测我的朋友,也不许你這样诅咒我!”
陈翠屏道:“怎么?你還要我解網祝禽嗎?你不要這么无端滥恨人!你恨那家伙,我不恼,你无端恨我做什么?”
潘彬彬恨恨地道:“我恨,就是恨,我恨你们一派的一切人!”
陈翠屏道:“你恨我們,你寄居的那家有什么好?!方景纯父子禽兽,伦常败坏,都在打你的主意……”
潘彬彬沉吟一会儿道:“他们若好,我怎能从他家逃出来?方家父子不好,我心裡也把他们恨透了!”
陈翠屏道:“彬彬妹,那么即使你从這裡逃出去,你也沒处去呀!天地茫茫,一個孤身女子,到哪裡寄居?今夜沒人,我可以告诉你,我父亲也不满意主人近来的行为,只要你的朋友来救你,我們就借故放了你。可是你现在還必须住在這裡,不然我全家会有杀身之祸的。”
潘彬彬道:“陈姐姐,你是对我不错,可是這裡再好,也是樊笼啊!我不离开這儿,就时时隐伏着危险。陈姐姐,-你放我走吧,我求你!”
陈翠屏急道:“彬彬妹,你要走,這不是害我嗎?高管家让把你锁在牢房裡,我父亲却把你放在我的屋,我父亲不让给你开穴道,我私自把穴道给你打开了,你這一走,高管家来要人,叫我怎么办?”
潘彬彬道:“你父亲在你们派裡边,武功比高管家好,地位又比他高,還怕他什么?”
陈翠屏急道:“那個高管家是‘积以鸣吠之长,才入高门之窦’的小人,他巧舌如簧,专靠阿谀之术取悦主人,你一走,他一定构陷我父亲……”
陈翠屏刚說到這裡,潘彬彬一個鲤鱼打挺,纵身跳开,施展轻功向外跑去。那陈翠屏轻功真好,施展了一招龙门三跃,就迎在潘彬彬的前面,潘彬彬欲往外闯,陈翠屏出剑拦住,二人又杀在一起了。
韩五說到此,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虽武功不高也认得潘彬彬使的是紫微太极剑法,陈翠屏使的是昆仑飞雪剑法,二人一招一式杀得难解难分。我知采花不成,但看她们斗剑看得着迷,不忍离去,继续在那裡偷看。紫微太极剑法虽高妙,但是潘彬彬使得還不到火候,時間长了便显败象。陈翠屏觑见她一個破绽,一进身,把剑给她磕飞。潘彬彬大怒,她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陈翠屏的剑刃撞去。”
陈翠屏急忙抛剑,把潘彬彬抱住,急道:“好妹妹,何必呢?”
潘彬彬哭道:“逃不出,毋宁死。”
陈翠屏很受感动,也哭了。抚着潘彬彬的额头道:“好妹妹,請你在這裡忍耐些日子,假若你那沐公子還不来救你,我就与你一起逃出去,咱姐妹相濡以沫,共励他山,在外边相依为命,直到帮你找到一個安身之所。”
“潘彬彬被陈翠屏的真诚感动得抱住她大哭。我遇见這样两個女子,怎還敢做采花之想,只得悄悄出来,离开那裡后我想,那個潘彬彬如在水火之中,盼望沐公子不至,一定度日如年的,沒想到少侠就是那沐公子。我這個人罪在当死,沐公子两次饶了我,我感激少侠,所以把這消息告诉你,希望你赶快去救那红粉知己。”
沐莹听完了韩五的话,心情非常激动。他眼前闪出潘彬彬那活泼开朗、柔情似水的美丽倩影。他想潘彬彬是個烈性的姑娘,我要赶快去救她。对老者道:“听前辈口气,似和家父有故旧之情,敢问前辈姓名,好让沐莹有個称呼。”
老者道:“在下东方红。少侠家可有個武元亮嗎?”
沐莹道:“有有。那是我武伯伯,我的语文馆老师、武学教师……现在嘛,沐莹已视如父执。武伯伯是沐莹的恩人,沐莹的功夫,几乎全是武伯父教的。”
老者道:“那是我的表兄,也是我的师弟?”
在场之人无不诧异。沐莹道:“我武伯父早就有飞天银狐之号,看年纪比前辈大着很多,怎么反倒是师弟。”
东方红道:“表兄是带艺从师的。他当时学文,聪明好学,大有鱼跃龙门之望。不意家遭变故,受了贪官恶霸的欺负,从此弃文学武。先是跟普通武学教师学,后来就就学名师,最后才去谒见我的师父烟波野老学五禽连环剑和捣元拳法。我表兄拜师晚,但悟性比我高,武功成就比我大。他武功学成,为家报了仇,为躲仇家追杀,才和你父亲交友,隐居在你家。我就是因表兄引见,在恒山相识令尊的。我們在恒山谈诗论剑,盘桓数日,沐大侠曾对我有過造访之邀,我也答应他年去访沐大侠和去看表兄,不意……唉!”
沐莹道:“原来是父执辈了,我该叫你东方叔叔。叔叔,你一直就這样流落江湖嗎?”
东方红叹息道:“我刚出师,携妻子给一個督抚当护卫。想不到這個督抚人面兽心,趁我不在调戏我的妻子。我妻子贞烈,一头撞死。我深夜杀了那個督抚,携女儿出逃,流落江湖。這就是女儿云英,我从小就教她武功,她长大后我們父母就在江湖卖艺。”
沐莹问:“叔叔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
东方红道:“去過,黄河上下,大江南北,五湖四海都去過。”
沐莹:“东方叔叔,一定认识很多江湖人物吧?”
东方红道:“那些三山五岳各大门派的人物大都见過和听說過。”
沐莹问:“那么韩五兄說的這個陈庄主,东方叔叔知道嗎?”
东方红道:“当然知道,他叫陈守旭,凭着一手昆仑飞雪剑,在江湖大有名气,武功在方景纯、马瑞朋等以上,论武功,武林中很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沐莹问:“這個陈庄主,品行如何呢?”
东方红摇头道:“這我倒不知。江湖上也沒听到他的什么劣迹,也沒听說過什么让人有口皆碑之事……论武林人物,大体上還是好的。”
沐莹道:“哦。我猜测,他的主子一定就是圣手如来,像陈守旭這样的人物,怎么事了圣手如来那样一個主子?!”
东方红愣住:“谁是他的主子?”
沐莹道:“我還不知道。不過从陈翠屏說他,不久将成武林盟主推断,他就是圣手如来,也就是那個日月神教的假教主,杨文中。”
东方红问:“谁是杨文中?”
沐莹道:“杨文中是桃源杨家的叛逆。可能他就是那個想当武林霸主的那圣手如来和想篡日月神教教主的假唐振坤。”
东方红:“圣手如来——?這名号也沒听說過,大概是怕人知道真名,他们派内给他起的代号吧?唐振坤這個名字,二十多年前,可在江湖上很显赫,說他武功第一倒很合实际,可从未听說他争当武林盟主呀!這個唐前辈二十多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怎么现在又出现了一個唐振坤?這個自报唐振坤的人多大年龄?”
沐莹道,“看情形六十来岁。”
东方红摇头道:“唐老前辈若活着,大概快九十岁了,這個人六十来岁,怎么能冒得了唐前辈?他为什么要冒唐前辈呢?”
沐莹道:“实际上,他冒唐前辈之时,唐老前辈還活着,隐在泰山腹洞中,晚辈的部分武功,就是唐老前辈教的。可是他冒唐老前辈之后,唐老前辈就在洞中悄然谢世了。唐老前辈這一谢世,日月神教中人,沒人能找出证据揭露他。”
东方红道:“此事的确不好办,他若能正日月神教之位,大权在握,就更不能揭露他了。”
沐莹道:“這就看事情怎样往下演变了,杨逢春若能出杨文中,指出他是杨家的叛逆,他冒唐老前辈之事,就不揭自破……”
东方红道:“听少侠這么說,足可测知這個杨文中是個阴险的野心家。贵友潘彬彬被他物色去,的确堪忧。那潘小姐既是少侠女友,少侠应赶快去救她于水火之中。”
沐莹道:“沐莹本想去定州,给李文谦叔叔,王玉英婶婶疗毒,现在知道潘彬彬涸辙待救,我只能先去救他。”
东方红道:“我虽沒见過沐少侠的全部武功,但我想少侠剑出沐家,又受我表兄和唐老前辈的传授,去救潘彬彬小姐,凭武功足能充当大任。但世事是多变的,若想一役成功,不可把情况估计得于简单,宁可把情况估计得困难些。老朽不才,愿陪少侠去救贵女友。”
韩五道:“为谢少侠,韩五愿意带路。”
沐莹谢過东方红和韩五,大家一同上路。一路上大家說說笑笑,倒不寂寞。
东方红和沐莹一边走,一边边谈论武功,韩五和东方云英听着。韩五放荡惯了,专爱說笑话,常常逗得云英笑。
东方红走遍神州各地,见闻非常丰富。他终年行走江湖,有過各种遭遇,对武林中事,非常熟悉。他說道:“天下武林,有少林、武当峨嵋、天山、青城、点苍、长白、崆峒等门派,還有丐帮、日月神教等遍布全国的大帮派、教派,除此,各有不计其数的地方小帮派,如洞庭帮、华山派、恒山派等。天下拔尖的武林人物有少林寺的智能大师,他的达摩金刚掌威力大无边。形意拳能隔山打死牛,为人谦和、礼让,天下武林正派人物,无不尊敬。武当派掌门清灵道长和智能大师齐名。武当派创派祖师张三峰的太极八卦剑威镇天下,清灵道长精研太极八卦剑后,又创紫电霹雳剑,此剑威猛无比,只攻不守,敌人绝难攻破。另两個技压群伦的武林人物,一個是以家传剑法驰名天下的沐大侠,另一個是以杨家快刀和沐大侠齐各的杨春阳。可惜這两個武林拔尖人物一個過世了,一個退隐江湖。另外還有三個武林绝顶人物:一個是日月神教的前教主唐振坤,一個是蓬莱隐龙诸葛绪言,另一個就是丐帮帮主石磊光。我现在才知道這三個前辈都先后离世了。余如家师烟波野老、峨嵋派和尘、和光师太,我表兄武元亮、慕容三鹰、悟行大师,這些人也有的退引,有的谢世了。对了,還有‘太行双老’,就是皇甫山庄的皇甫松和陈家庄的陈守旭。他们也隐居太行,不出江湖。当然论武功林大兆、孙管家也很出名,不過他们都是鹰爪子,武功再高,也鲜为武林人道。”
沐莹道:“老一代的武林杰出人物,真是灿若群星,可是现在……唉!恐怕到了我們這一代更要寥若晨星了!”
东方红道:“武林辈有新人出,今后武林就要靠你们這些后起之秀了!”
东方云英道:“以云英看,年轻一代的武林圣手也不少。我见過一個唐赛儿姐姐,還见過一個杨逢春大哥,他们两個武功就奇高,剑法都达到了超凡入圣的程度。听說沐大哥也剑法奇高,天下无敌,只是小妹未瞻风采。”
韩五道:“能让云英姑娘夸剑法超凡之人,一定是剑法高到巅极了。這样的人我见過两個,除沐少侠外,還看见過一個叫欧阳静的人,使快剑,他的剑快得让人匪夷所思,用飞星赶月、天马行空等词均不能形容。我也妄称快刀,可是我的出刀快度和人家比,简直是别如天壤。我看见他使快剑后,很多日子都不敢使快刀了!”
东方云英笑了,道:“你說的是真的嗎?是不是乱编造?”
沐莹道:“云英妹,韩五兄說得一点不虚。這個欧阳静我认识,就是唐赛儿姐姐的师弟。他的剑快得的确沒有词可以比拟,那简直……那简直……用光和影去拨他的剑,也犹恐未及。”
东方云英问:“沐大哥,你真想象得出奇,怎么想到用光和影去拨他的剑?!”
沐莹道:“因为我曾和他比過剑,感到我的剑很笨拙,抵挡他的剑不能自如。当时想:我的剑若是光和影,就可抵挡他的剑了。”
东方云英道:“啊!沐大哥和欧阳静战過?谁胜谁负?”
沐莹道:“胜负未分。我們比了八十多招儿,犹未分胜负,被杨逢春生生用剑把我們分开了!”
东方云英对沐莹益敬:“那么沐大哥的剑,定和他们伯仲之间,也可称当代高手了。”
东方红道:“英儿,你這样评沐大哥可是未中肯綮,沐少侠的剑应该比他们略高。”
沐莹道:“东方大叔,怎能這样谬评沐莹呢?云英妹把我放在杨逢春和欧阳静伯仲之间,已经是很招受我了!至于那唐赛儿姐姐,剑术比欧阳静還略高一筹……”
韩五插话道:“听說她反燕帝失败后,就化名聂隐娘,在人间除恶助善……”
东方红道:“不,聂隐娘是前代隐侠,剑仙,年龄当比唐赛儿大着多。”
沐少侠:“唐赛儿姐姐不是聂隐娘,她现在仍叫唐赛儿,只是隐在日月神教裡,不让外人知。不過,那個唐姐姐剑术实在精奇无比,她的分光错影剑,便不是出自师门,沐莹想唐姐姐定与聂隐侠有渊源。”
东方红未加可否只是叹息道:“聂隐娘也是当代高人,可惜她似云龙,或隐或现,始终和老朽缘悭一面——听沐贤侄对剑法的评论,就知贤侄定是剑中高手,等将来有机会,定能重睹沐家剑的风采。”
沐莹等一行四人,五天后到了陈家庄。他们到了陈家门前,东方红上前对陈家守门家人道:“兄弟請了,烦通报庄主,就說庄主的故旧东方红来拜访!”
家人听了陈方红的话,眼裡流出泪来,道:“几位来晚了!老庄主過世已经好几天了!”
东方红等吃了一惊,急问:“陈老庄主一向身体壮健,是故于什么病呢?”
那家丁哭声:“唉!老庄主哪裡有什么病?!是被仇家打入百丈悬崖……”
东方红恻然道:“既是百丈悬崖,绝无生望了!可惜他聪明一世……!”
家丁道:“当时仇家绕到崖下去看,见到一個血肉模糊的尸体才走了。”
沐莹道:“這位大哥,能說出仇家为什么追杀老庄主嗎?”
那家丁摇头道:“說不好。可能与小姐出逃有关吧!”
沐莹惊问:“小姐出逃?小姐为什么出逃呢?”从韩五的话裡,他已知道陈小姐的出逃,定与彬彬有关。
那家丁摇头,表示不知道。东方红和沐莹暗递眼色。对家丁道:“既是陈庄主仙去,我們就不进府打搅了,告诉老夫人,就說陈庄主的故人东方红向陈家叩问過。”說完,带大家离开陈府门。
沐莹一行四人。在附近找了個客店住下,吃着饭,东方红道:“既然陈家家丁說,仇家追杀陈家旭与他家小姐出逃有关,那么陈守旭被杀,一定是因为潘彬彬了!”
沐莹道:“小侄也是這样想的;可怜陈守旭枉受池鱼之殃。一定是陈守旭放陈翠屏与潘彬彬出逃了,或者陈翠屏与潘彬彬偷着出逃了,陈守旭的主人,杀陈守旭以儆不忠于他的党羽们效尤!”
东方红道:“沐贤侄猜得对。這样沐贤侄倒可以放心,贵友潘彬彬定安然无恙。”
沐莹叹了口气道:“正如东方叔叔予料的那样,情况很复杂了,這样以来,不但难觅彬彬的下落了,而且也难从陈守旭查他主人的真实身分了!”
东方红想了想道:“查陈守旭那神秘主人的线是断了,可是潘彬彬的线并未断。她既是与陈翠屏一起逃的,陈翠屏逃走前不能不给家留個只言片语做暗示,今夜我們探探陈家。”沐莹点头。
吃過了饭,沐莹他们各自休息,等到梆敲二更后,四人起床,各自结束停当,从后窗飞出客店,直奔陈家。到了陈家院边,他们看了看四外无人,飞身上房。东方红立在房上四处看,见上房還亮着灯,他们窜房越脊,向上房飞去。他们悄悄到了上房屋顶,韩五和东方英伏在屋顶守望,东方红和沐莹施轻功伏在后檐下,从后窗向裡偷看。
此时屋裡正有一個五十多岁的妇人唉声叹气。一個十几岁的青年眼喷怒火,手握剑把道:“母亲勿悲,請告诉孩儿杀父凶手是谁!?等孩儿为父报仇!”
老妇人止泪,急制止道:“成儿,你若孝顺母亲,就听娘话!杀你父亲的仇家武功高,势力大,你现在去报仇,非但仇报不了,连你的命也得搭上!”
那成儿道:“父仇不共戴天,孩儿宁死也要报仇!”
沐莹心裡暗赞:“好個有骨气的孝顺孩子!”
那老妇人道:“成儿,听娘话。仇是一定要报的。正是因为报仇,娘才要你活下去。你父亲一生走了一步错棋,误结交了個高管家。那高管家骗你父亲,說他是桃源杨家的管家,他的主子已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你父亲就信了。其实他那主人根本不是桃源杨家人,而是一個想当武林盟主的野心家。你父亲入了他们的派,想退出已经不能了……你父亲近来多行逆他之事,他非常不满,现在你姐姐又跟那彬彬姑娘逃了,老贼哪能容他!?”
沐莹边听老人的话边想:“那個高管家,是杨叔叔的管家,杨叔叔倒真的金盆洗手了,莫非杨叔叔是桃源杨家人,陈守旭的主人是他!?他又心裡默默否定。心說:‘不会的。杨叔叔是因淡泊名利才金盆洗手的,怎么欲当武林盟主呢?况且想当武林盟主的圣手如来我见過,根本就不是杨叔叔,一定是那個高管家易了主,去拣高枝飞……’”
那成儿道:“冤有头,债有主。杀我父亲的,就是那老贼嗎?”
老妇人道:“一定是。你父亲谦仁、温善,除了他,沒有哪個仇家要杀他。同时你父亲的昆仑飞雪剑法厉害无比,除老贼,别人打不過你父亲。老贼所以千方百计罗致你父亲,就是喜歡你父亲這套剑法。”
那成儿恨恨道:“他哪裡是喜歡,是忌妒。孩儿听人說過,那老贼曾向父亲要過這套剑法,父亲委婉拒绝了。如此說,必定是他。他忌妒父亲的武功,父亲不为其用,必为其杀。我要为父报仇,让他血债血還!”
老妇人道:“为你爹报仇全靠你。不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你要回去好好读书,学剑法。”
那成儿道:“娘,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孩儿此时想潜心学习也不能够了。早有人破坏了我們的武馆,杀了我的文武教师……”
那老妇人道:“老贼好狠!‘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一定是为你而去的!”
那成儿道:“对,因为当时孩儿正在学友家裡,才幸免于难。”
那老妇人叹气道:“唉!自你父亲加入他们一伙,一般正派朋友都断了。我們现在有难,是经冬寒蝉,抱树无温,老贼要追杀你,连個躲处也沒有……”
那成儿道:“我不躲,我要找回姐姐,同去为父报仇。我姐姐到哪裡去了,娘一点儿也不知道吧?”
那老妇人流泪道:“她们至哪裡去了,我哪知道畦!你姐姐只给我留了一個纸條,說她和那個彬彬姑娘去了,要找不用惦念,别的什么也沒說。要我不要惦念,可,我哪裡能不惦念呢?”又哭。
那成儿道:“娘,你别哭。我去找我姐姐,這就去……”
那老妇人哭着制止成儿。
此时伏在后檐下的沐莹心思电转。他肯定那個高管家一定是见杨叔叔不景气辞却残枝,去畅随春风了。像他那样有奶就认娘的家伙,哪裡懂得“义气”二字?肯定了高管家易主,也就肯定了陈守旭的主子是圣手如来。他对這個成儿产生同病相怜,同祸相恤的感情。他决定帮助這個成儿,低声对东方红道:“我們下去。”
沐莹和东方红飞身下房,绕到前院,走到屋门前。此时成儿已有发觉,手把剑把问:“房前是谁?”
门外东方红道:“是你父亲的故友东方红。”
屋裡成儿问:“你夜裡来做什么?”
东方红随机应变答道:“听說故友過世,特来相吊、相帮。”
沐莹道:“陈公子开门,我們并无恶意,是来帮助你们的。”
成儿用眼光寻问母亲。老妇人想:“事已至此,還有什么顾忌?若是敌,不开门纳之也不行,只有以死相拼一條路,若是友,此时正需要帮助,”对成儿道:“成儿开门!”說着沒见怎么动身,已取下墙上挂着的剑,放在身边。
成儿开了门,东方红和沐莹进屋。东方红对老妇人抱拳一揖道:“嫂夫人在上,小弟东方红有礼了!”
沐莹道:“小侄沐莹给婶母請安!”
妇人抬眼看东方红和沐莹,-见他们相貌不凡,态度和善,温言道:“二位請坐!深夜无茶,慢待客人。”
东方红道:“嫂夫人不要客气。小弟不恭,方才嫂嫂和侄儿之谈话,小弟已经听到了,我們进屋,是想问有何需要帮忙之处。”
沐莹道:“婶母有什么需要帮忙,請讲!”
老妇人见二位意诚,叹了一口气道:“唉!东方贤弟,老妇知道你是拙夫過去的相识,可是你知道他近来的所为嗎?他泥足深陷……”
东方红道:“知道。方才已听到了嫂嫂和侄儿說的话。人非圣贤,孰能无過?陈兄晚年轻信人言,误入歧途,的确令人惋惜,但陈兄究竟良知未泯,是非能辨,又相道察行迷途知返,朋友们不会瞧不起他……”
沐莹道:“我是潘彬彬的朋友,叫沐莹。潘彬彬在贵府,蒙令干金相救,蒙陈叔叔默许放行。小侄知道你家都是好人,现在你家有难,愿意真心帮助。”
老妇人道:“东方贤弟和沐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领了。可是……”
东方红道:“嫂夫人,你還有什么不放心嗎?”
老妇道:“沒什么不放心,只是杀拙夫的那仇家,武功实在太高,我欲把成儿托付你们,只怕……”
东方红道:“怕我們保护不了是不是?小弟武功低微,担此重任,尚觉有些吃力,這個沐公子,是天下第一剑沐临风之子,武功是可保护公子,如有所托,請直言。”
老妇人道:“那么就有累东方贤弟和沐公子了。成儿,還不快拜见东方叔叔和沐哥哥!”
這個成儿十六七岁,生得面容俊秀,潇洒而立,如玉树临风,甚是可爱,听了母亲的吩咐,恭恭敬敬,对东方红拜子四拜,說道:“小侄陈志成拜见东方叔叔!”
东方红道:“贤侄免礼。”
陈志成拜完东方红,又对沐莹一揖道:“小弟陈志成拜见沐大哥,請沐大哥勿吝指教,让我学好武功,给父报仇!”
沐莹還礼道:“志成兄弟,我們一见如故,說什么指教?我們兄弟互相砥砺,也就是了。”
陈志成走到沐莹身边,对沐莹非常亲热。
沐莹想问老妇人,到底知不知道陈翠屏与潘彬彬的去处,忽然房上的韩五,跳下在窗前道:“沐少侠!有人来袭!”
沐莹、东方红、陈志成、老妇人,拢剑跑出屋外和韩五纷纷上房。沐莹到了房上,只见院裡四处进了不少人,這些人個個手持兵器,穿紧身黑衣。他们从院中的四面八方,取包围之势,向上房挺进,齐在上房周围站定。
黑衣人中一個人向房上喊道:“喂!房上人听着!是高管家的声音,我們是奉主人之命来的,专为讨潘彬彬。方才我們的人看到,院裡悄悄进了一個女子,這個人是潘彬彬,還是陈翠屏?你们都必须把他交出来!”
听了高管家喊话,沐莹怒火填膺,他的主子,不是抢男霸女嗎?這家伙不仅是武林恶霸,也是世间恶霸,让這样的人当武林盟主,不仅是武林的祸殃,也是世人的祸殃。他决定帮陈家报仇,狠狠惩治惩治這家伙!
但是,還沒容他采取行动,忽然东方云英站起来,对高管家喊道:“方才进来的是你姑奶奶我,沒有潘彬彬和陈翠屏。你们气势汹汹地来了,是要我姑奶奶嗎?”东方云英为了在沐莹面前逞英豪上,摆出一副巾帼英雄的气慨。
高管家向房上看去,借着月光可以看出云英袅娜的身姿和秀丽的脸庞。对房上喊道:“小姐天生尤物,愿自代潘彬彬或陈翠屏,欢迎!欢迎!”
东方红骂道,“高管家,别放屁!难道你们敢强抢民女!”
高管家道:“抢便怎样,难道武林之中,還有敢管我們主子之事的?”
东方红道:“我就敢管!天下事,天下人管!你们主子擅自杀陈庄主,又强抢民女,我們就是要管!”
一個五十左右岁的白面老者道:“管我們主人事者绝沒好下场!你们若不缩手,将来我們主子要对你们大加讨伐!”声音好熟。沐莹想起来了,這說话的是邯郸武林大会上那個红脸老者郑振天。可是這個人为什么是白脸呢?他是不是郑振天呢……?
沐莹正在想,忽然那說话的白脸老者纵上房来,傲然道:“让我看清楚,房上都是谁?”
东方红道:“要向你们的主子去报告嗎?恐怕你沒有這個机会了。”說着挥剑袭上。
那白脸老者大怒持刀迎上东方红,刀法甚快。沐莹从他的刀法上认出,正是郑振天。
快刀韩五持刀迎了上去,对东方红道:“前辈,让我会会這小子的快刀。”
东方红道:“好,让你试试锋芒!”退下去。
韩五和郑振天战在一起,二人以快对快。郑振天力足,韩五身灵。二人斗了三十多招,未分胜败。二人正酣战,忽然几十個黑衣人纷纷上房。领头的那人,也是五十岁年纪,白净面皮。他胸挺眼亮,威风凛凛。见他们的人都上了房,大喊道:“你们不交出那小姐,杀你们個鸡犬不留!”這說话的声音也很熟,沐莹听出,正是邯郸武林大会上那個黑脸老头陈亮。沐莹感到奇怪,怎么他也是白脸?!原来他们当时都是化了装的?!只见那陈亮,舞刀直奔东方红。
东方云英接住他战斗。
高管家今夜也是夜行打扮,他挥刀上来,东方红接住。
众黑衣人见郑振天、陈亮、高管家上去厮杀,也各持兵刃,围裹而前,沐莹、陈志成、老妇人迎上。
房顶上,几十個人厮杀,刀剑相交,叮当作响,人影错杂,往来悠忽。喊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陈家家丁从睡梦中惊醒。各举兵器,跑出寝房,把上房围住。
陈志成和老妇人,挡住东面的黑衣人,他们母子怀着报仇的心情,狠下杀招儿,连连杀死杀伤从东西攻上的黑衣人。
沐莹灵活跳跃,挡西、南、北三面的黑衣人。他剑掌齐用,力战众人,绰然有余。一路猛打,敌人中剑着掌者不计其数,中剑者惨叫哀嚎,纷纷倒地。
屋顶中间,三对人激战。韩五战不過郑振天,以前尚勉强维持,三十几招后,就渐渐支持不住了,全靠灵活的巧功夫,强自周旋。
东方云英战陈亮,尚不分高下。东方云英年纪虽轻,但五禽连环剑法却使得精妙绝伦。她用一招多式的剑法,与陈亮的无影快刀相捕。她剑法娴熟,以快制快,以怪制敌。五禽连环剑法,是模仿各种禽类的动作而创的一宗剑法,诡谲怪异得很。陈亮用奇快的刀法破东方云英怪异的剑,二人也一时胜负难判。
东方红战高管家,却胜券在握。高管家和陈亮武功差不了多少,可东方红比东方云英的武功可高着很多。二人比武,犹如下棋。棋招儿高過对手半筹,便可从容对敌,有拣选制敌妙招之余裕。一气连环使出惊鸿照影、寒塘欲下,夜鸟惊飞、百鸟朝凤、鹰击长空、一鹤冲天、玄鸟划沙……招法连环剑法,向高管家上、中、下三路攻去。
高管家也不含乎,面对强敌,从容不惧,也使出黑风急雨、天下来云、渴猊奔泉、天风撼岳、风卷残云等猛招儿,但终无法化守为攻,剑势越来越弱。
东方红觑准机会,使了個丹风朝阳,长剑颤着寒光,一個凤点头化劈为刺,直奔高管家的咽喉,剑是那般快,高管家招架不及,急忙后跃,东方红一個鹰隼扑兔,纵起空中,然后长剑凌空下击,砍刺高管家的后背。高管家见势不妙,一個懒驴打滚,向旁滚去,但是背部躲過了,右腿仍挨一剑。
高管家不顾疼痛,就势一滚,跌下房去,越墙逃走。
东方红不追,帮韩五斗郑振天。
黑衣人一见高管家逃走,也纷纷跳下房去逃窜。郑振天、陈亮独力难支,也跳下去跟着逃了。
沐莹等怕中敌人调虎离山计,不去追赶,只陈志成怒极难消,追杀了两個出气。
黑衣人跑尽,大家纷纷跳下房来,正要回屋說话,忽然已经逃出院外的郑振天、陈亮和众黑衣人,又跳墙进来,此次他们来势更凶,进了院,鼓勇向前,直扑房上。
“大胆狗头,敢与我們主子作对,真是找死!”郑振天在房下喊。“现在我主子亲自来讨,快下来受死吧!”
郑振天的话声甫落,墙外又跳下两個人来,一個是假教主,另一個是日月神教的左使关胜杰。假教主和关胜杰来到院中,向沐莹等喊道:“沐家狗崽子,你听着!你与我們作对沒好下场的,若聪明,我們派内闲着不少高位,是不吝偿人的,望思之。”
沐莹道:“你是不是桃源杨家叛逆杨文中?你這個变色龙,有时是圣手如来,有时是日月神教教主唐振坤,有时又是一帮鬼崇人物的主子,你连真实身分都不敢露,谁愿与你同流合污!”
假教主微笑不答。過了许久,才道:“我只有一個身分,就是唐振坤。量你這個死硬脑袋也不会转变儿,我沒工夫听你說黄道黑,你拿命来吧!”說着带领众人上房,抢刀直攻沐莹。
沐莹架住了假教主的刀:“杨文中!你怕我揭露嗎?我非揭露你不可!你的名字叫杨文中,是桃源杨家的叛逆,你化名圣手如来,想谋武林霸主身份,又冒充唐振坤老前辈,篡夺了日月神教教主之位,想靠日月神教来实现你的野心。”
假教主置之一笑,冷哼道:“沐家狗崽子,不要自做聪明,常言‘多知等于无知’,你還是做個糊涂鬼吧!”說着向沐莹猛攻。
沐莹也恨透了這個杀人之魔头,武林之祸根,想杀之为快,举剑相击,沐莹以快剑对快刀和假教主战在一起。
二人功力悉敌,轩轾不分,斗了一百多招儿,仍不见上下。沐莹想,今日势,赢他不易,不如让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原形毕现好。边出剑,边对关胜杰和众黑衣人道:“日月神教朋友们,你们听着,你们的唐振坤教主,已届九十,前不久還活着,现在尸体在泰山腹洞裡……你们眼前這個唐振坤,是假的。”
关胜杰和众黑衣人凝神听着。
假教主恨恨道:“沐小贼,你为什么胡编乱造這些谎话,中伤老夫呢?你說的泰山腹洞,在哪裡?有谁见過?你能带大家去见见那個唐振坤,我就把教主之位让出来。”
沐莹道:“现在我沒办法带大家去见唐老前辈的尸体,不過我仍有方法证呀,泰山腹洞中住過真唐老前辈,而你這六十来岁的唐教主是假冒的。”
假教主冷笑:“我可沒工夫听你闲磨牙。日月神教弟兄们,给我杀了這企图分裂我日月神教的妖人!”
众黑衣人去攻击沐莹。一個老年黑衣人道:“且慢!让我跟着這后生去看看……”
假教主纵過去,一刀刺进老年黑衣人的口中,刀一拧把他的口豁开。
老年黑衣人血从口中涌出来,嗔目对假教主,目呲欲裂,手指着假教主似詈骂,但人听不出声音。
假教主又一挥刀,老年黑衣人身上三处中刀,他两臂被削断,一刀剜在心窝。他身子摇了一摇,栽倒地上,假教主对众黑衣人:“给我上!有不忠于本教主者,以他为戒!”
众黑衣人一齐攻向沐莹,东方红等欲上去援助沐莹。淋莹道:“东方叔叔,請先给小侄观阵!”說着一個旋身,一抡剑,围攻他的黑衣人,手中兵器全初被削断。他跳出圈外对关胜杰道:“关左使,請你相信我的话,他不是唐振坤,他是假冒的。”
关胜杰挥剑就攻:“谁信你的无稽假话!我們這日月神教朝廷要灭,一些所谓正教武林人士要杀,我們需要有一個教主带领,才能振兴,我們教万不能分裂了!”
沐莹道:“想不到关左使這样胡涂,对有人冒充教主,日月神教的使者竟坐视不顾?为了证明我的话是真的,我把从唐老前辈那裡学来的功夫使给你看!”說着运玄功于掌上,立刻掌心通红。
众人大惊,有的道:“风火掌!”
可是关胜杰如视而不见:“我不会听你话的,不要枉费心机的。”向沐莹出剑就刺。假教主向沐莹冷笑:“收起你那假功夫吧,這裡沒人信你话的?”
沐莹道:“杨文中,你敢让我试试嗎?”
假教主仰天大笑:“你那假工夫,有何惧哉?!”
沐莹一愣,但是立即镇定。“你敢跟我打赌嗎?你若败给我,怎么办?”
假教主似有把握:“赌就赌,你提條件。”
沐莹道:“我的條件很简单:我若证明了能使這种功夫,你就离开陈家庄,也不许再冒充唐老前辈,也不许再做日月神教教主。”
假教主道:“好。”
沐莹道:“那么你接掌吧!”他运功于掌,满手通红,发掌嗡嗡有声,直向假教主。
假教主道:“且慢!沐家崽子,你也太不仗义了吧?我若输了有條件,你若输了呢?”
沐莹道:“我若输了,再不干预你的事。”
假教主道:“這條件你不觉得太轻嗎?你若输了,我要你家的公孙越女剑法。”
沐莹想了想道:“這條件不重嗎?”
假教主道:“重是重了,若不愿意,就作罢。”
沐莹想了想:“好吧,就依你。”說完气沉丹田,神聚灵台,双掌通红,猛向假教主推去。一股热风,呼呼而作,吹得假教主衣袂飘飘,吓得郑振天、陈亮脸色大变。
但是假教主很镇静,也双掌运力,向沐莹推出,立刻一股冷风,刮向沐莹。把沐莹掌力吐出的热风抗住。两对手掌“啪啪”两声拍在一起,各自向后退了四步,才收脚站住。假教主道:“你输了!”
沐莹道:“我怎么输了呢?”
假教主道:“你使的根本不是风火掌,不知学了点什么歪功夫,充风火掌唬人。”
沐莹道:“你怎证明我使的不是风火掌?”
假教主道:“這要靠我們关左使說了,风火掌有什么威力,关左使该知道……”
沐莹道:“你說得对。关左使,這是有关贵教存亡的大事,希望做個公正人。”
关胜杰想了想道:“看沐少侠的发掌像這种功夫,但是却沒有风火掌的威力。”
沐声道:“关左使,怎见得沒风火掌的威力呢?”
关胜杰道:“风火掌是如今世上武林中,闻之色变的掌法。所以它能震慑武林,就因为它有无比的威力。如掌击在对方,着掌处肉色变紫,如烧如炙,疼痛难挨。今观唐教主着掌后仍神色自若,可见沐少侠使的不是這种掌法。”
沐莹道:“关左使,你们的假教主不疼痛,为什么满脸冒汗?請你验他的手掌。”
大家的目光均去看假教主,假教主暗运玄功,脸上的汗立止,一笑道:“沐家崽子,真会开玩笑,請看老夫脸上哪有汗!”又向大家伸出双掌:“請大家看,我的手不是肤色如故嗎?”他的手一伸出,沐莹立刻膛目结舌,他的双掌苍白,连一点儿血色都沒有。
假教主冷笑道:“姓沐的,你還有什么說,认输吧!”
听了假教主的话,沐莹才回過神,对假教主道:“我使的明明是风火掌,为什么认输?它沒显出威力,不過是因为使了玄阴掌和它玄力相抵销罢了,請看它的威力。”說着双掌运力,向旁边一棵碗口粗细的槐树推去,只听:“咔嚓”一声,树从着掌处折断,树冠倒地,“刷”一声巨响,激起一股巨大的气浪,刮得尘土飞扬。假教主带来的人,脸色煞白,個個后退。烟尘消时,去看那树,着掌处,树皮卷集。大家不禁吐舌。
沐莹道:“杨文中,你說我使的不是风火掌,再敢一试嗎?”
假教主想了想,有些胆怯,对部下道:“不能让這小子在此逞邪功,弟兄们!上,给我杀了這小子,替日月神教除害!”
陈亮和郑振天双双抢出:“我們来杀這小子!”說着挥刀就砍!
东方红纵過去,“要群殴嗎?休不讲武林义气!”
假教主冷笑:“這位是东方兄了?今日不是比武,是诛除敌异,是无武林规矩要循的。你若想来趟混水,来者不拒。”
沐莹道:“东方叔叔,你不要管!”說着挺身到陈亮、郑振天面前道:“要露露你们的波涛拳招数嗎?”
郑振天与陈亮不答话,各自出拳。郑振天使的是无常套枷,陈亮使的却是碧海扬波。這是配合默契的拳法。一個是双拳从两边直捣胸肋,一個是从他前路中分,捉他双手,沐莹使了個龙威掌的云涛滚滚,一手推向郑振天,一手推向陈亮,硬生生把他们逼退。三人一個战团,各施绝技,战在一起,非常激烈。
郑振天和陈亮拳法也真了得,二人配合默契,或前后,或左右,或上下,攻向沐莹,沐莹只用龙威掌对付,以不变应万变,对付二人,也绰然有余。战到三十余招儿,郑振天用双风贯耳从上路攻击,陈亮用钱塘怒潮从下路撩上,沐莹旋身躲過,身体左侧露出一個空隙,陈亮隙准机会,使了個鹰爪功,把沐莹的左肋抓住,沐莹用左手去救,右肋又露了空隙,郑振天从右边摸上,直捣沐莹右肋。
东方红、东方云英、韩五、陈志成老妇人均大急。齐欲扑過去救。
陈亮、郑振天齐声哈哈大笑。
可是就在东方红等众英雄欲动未动,陈亮郑振天笑声甫出之际,假教主突然喊道:“小心!着了他的道儿了!”二人吓得把笑声咽住,脸色惨变,惊呼道:“哎呀!不好!他会化功大法!”
原来沐莹是故意露破绽,诱他们抓住的。陈亮和郑振天觉得内力源源不断地流入沐莹的身体,挨着沐莹身体的手,像被一股磁力吸得紧紧,欲抽不能。他们的身体越来越软,最后终于瘫倒。
在场的人,看到這种情况,无不骇异。
假教主大怒,大刀一挥,喊道:“弟兄们齐上!”黑衣人举兵刃齐上,把沐莹等围在中心。沐莹迎住假教主,东方红对关胜杰,东方云英等人对假教主带来的黑衣人。
双方战了约一個时辰,犹未分胜负。沐莹战着,观看形势。见自己一方武功虽占优势,但众寡悬殊,一旦等到力尽,必然死伤惨重。想罢对东方红道:“东方叔叔!你带云英和陈婶快撤!我拖住敌人!”
东方红看了看形势道:“沐贤侄,我与你留下,让他们撤!”
陈志诚道:“我要给父亲报仇,我不撤!”
沐莹斩钉截铁地道:“东方叔叔,事不宜迟,請你带云英和陈婶他们撤下,我自有脱身之法!”
东方红想了想对陈夫人道:“今日事必须听我的,這裡有沐贤侄顶着,我們走!”說完上房。云英、韩五、陈夫人也跟着上房。
陈志成不走,杀向假教主,被关胜杰截住,二人厮杀在一起。
陈夫人大急,对陈志成喊道:“成儿!成儿!报父仇十年不晚,快跟东方叔叔走!”
陈志成报仇心切,将陈夫人的话,置若罔闻,仍挥剑向关胜杰猛攻。
关胜杰的武功与假教主相若,比陈志成高出很多,但他只是跟着他们教主来处理“教务”,与陈志成无仇无恨,不肯下杀手。而陈志成却以为关胜杰也是杀害父亲的凶手之一,拼命厮杀,所以一时并未落败。可是假教主知道了他是陈守旭之子,决定斩草除根,纵身過来,一個疾风扫叶,抡刀横扫陈志成的中下路。
假教主的刀快、怪、重,陈志成又对他无备,招架、躲闪都来不及,眼看刀锋逼近了陈志成的双腿。
房上的陈夫人惊得一声惨叫。就在這电光石火之间、千钧一发之际,倏然沐莹飞過来,身在空中,伸剑搁住了假教主的刀,陈志成這才跃开,惊了一身冷汗。可是假教主這一招儿沒得逞,反手一刀,又刺向陈志成。這一招儿看似沒招儿,实是由怪蟒翻身的枪招儿化来,由小腹斜刺陈志成胸膛。陈志成又是躲闪不及,沐莹也使反手剑迎着假教主的刀一挥。刀和剑相交,一簇火花飞溅后,“当啷”一响,假教主的刀被削下半截。
沐莹料想假教主一时不能进攻,抓了陈志成飞身上房,对他道:“你们快走!我拦住敌人!”
陈夫人跑過来,拉了陈志成就走:“成儿,不许任性!我們只有逃脱,才能报仇。”
东方红在前,东方云英、韩五,陈家母子跟在后面,窜房越脊,飞出院外。
假教主带手下众人,飞身上房,去追东方红等人,被沐莹挥剑拦住,假教主从手下人手中换了刀,直取沐莹,二人又战。沐莹一人挡不住众敌,不少黑衣人越過他,向东方红他们跑的方向追去。
假教主知道战不胜沐莹,无心久战,朝了一個机会,虚晃一刀,跳出战团,去追杀陈志成。沐莹杀散众敌,去追假教主。假教主身法、步法奇快,沐莹被阻了一下,已经追不及了。
假教主追了二裡来路,就追上了陈志成等。
陈志成见杀父仇人追来,不顾危险,返身迎敌,陈夫人也返身骂道:“残忍老贼,我丈夫与你有何仇恨,便杀他!”
假教主冷笑道:“沒仇恨。只是奉命进行下人背主的惩罚!”
陈夫人:“你胡說!你就是主子,還要奉谁的命?”
假教主付之一笑,不言语。
陈夫人恨骂道:“你不就是那自封的武林盟主嗎?你在武林中干尽了坏事!你多行不义,我丈夫不過是不愿再泥足深陷,也沒做什么对不起你们之事,何为背主哇?”
假教主道:“总之,反对我們之人,我們都让他下场悲惨!你母子如不赶快回头仟悔,莫谓我言之不予!”
陈志成挥剑砍去:“你杀我父,我要让你以血還血,以命還命!”
假教主冷笑:“我若把你母子也都杀了呢?”
陈夫人也挥剑上:“我們化成鬼也要找你讨命!”
假教主挥刀迎上:“好!我就打发你们去阎王殿做鬼!”他杀陈志成母子心切,出招狠辣,只两招儿,陈家母子便招架不住了。第三招儿,假教主欺陈志成年幼力小,使了個力劈华山,直劈陈志成头顶。他刀势凌厉,带着刀风,砍向陈志成脑门。陈夫人大喊:“看剑!”剑从假教主背后刺去。
假教主只得撤刀,但立即一個玄鸟划沙,去斩陈夫人的腿。陈夫人急使“遍地黄花”去挡假教主的刀,但刀势很大,她欲挡住刀,只得把全身力气都运在手上,造成身体前倾,假教主觑准這個机会,左手一掌,击向她的前胸,她出右手拦截了一下,到底沒能拦住,前胸中了一掌,眼前一黑,坐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在假教主挥刀出掌伤陈夫人的同时,东方红的剑已刺向假教主的后心。假教主觉剑风逼近,疾速躲避,已经晚了。他躲過后心剑刺,左背還是中剑。
假教主一疼,立即前纵避剑,同时一掌向陈志成推出,陈志成右肩中掌,身子被击飞,就要撞到树上,此时沐莹跑上来接住。
假教主受伤,不敢恋战,纵身逃走。陈志成从沐莹怀裡抬起头:“沐大哥,放下我,快去追……”
沐莹摇头道:“追不上的。追上也沒用,還是救婶母要紧!”
陈志成這时才想起了母亲受伤,急跑過去,抱住不省人事的陈夫人,凄厉地惨呼道:“娘——!娘——!”他声泪俱下,无限惶急。
陈夫人已经奄奄一息。陈志成招呼了许久,才从昏迷中醒来,慢睁双眼,见在陈志成怀裡道:“成儿,娘不行了……你……要……报仇……”說着一阵喘息,又闭上了眼睛,過了好一会子,又睁开了眼睛,对立在面前的沐莹道:“沐少侠……老身……有一件……事,求……你……”
沐莹俯下身,亲切地道:“婶婶請讲!”
陈夫人目视陈志成:“我……把成儿……托付……你……請……答应……我。”
沐莹道:“婶婶放心。来,沐莹给婶婶输力疗伤,不妨事的……?”
陈夫人慢慢摇头:“我……不行……了,少……侠……請答……应我……”
沫莹含泪道:“侄儿答应。”
陈夫人闭上眼,从眼角裡流出两滴泪。
沐莹哭道,“婶母!婶母!你還有什么事要說嗎?”
陈夫人又慢慢睁开眼:“我……我……還有……一個女铁……也……想……”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說至此,下面的字,已经說不出了,慢慢闭上了眼睛,头歪到一边。
陈志成摇着陈夫人唤道:“娘!娘!”
陈夫人毫无反应,已瞌然长逝了。
陈志成悲怆地大哭道:“娘——!娘——”已经痛哭失声。东方红、沐莹都跟着惨然。
沐莹和东方红让陈志成痛哭了一会儿,拭泪劝道:“成弟!婶婶死而不能复生,請弟弟节哀!”
陈志成眼裡流血,哽咽失声。哭了好一会子,猛然跳起,发疯地大喊道:“爹爹!妈妈!你们等着,孩儿就去为你们报仇!”边喊着,持剑向假教主跑的方向狂奔。
沐莹想:“成弟這么小,父母就被仇人杀了,莫怪悲痛欲绝。可是他父母被杀,尚报仇有主,而我……”想到這裡,心裡一阵伤感,他想:“我一定带好成弟弟,帮他报仇!”想着,向陈成志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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