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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作者:锦若
天色稍暗的时候,一行人就到了柳林村。

  柳林村,是云州治下靠北山中的一個村落,村子中人并不算多,分别散落在山下南北跟西边。且因着多是山路,所以各家靠的并不相近。

  耳边秋风瑟瑟作响,因着身在山间,所以入夜之后比外面更加寒凉。

  萧清朗侧目瞧见许楚打了個哆嗦,然后露出懊恼的神情,不由皱眉,片刻之后转身吩咐魏广将马车上的披风取下来给她。

  “先穿着吧,山中不比外面府中,受了凉连大夫都不好寻到。”

  许楚本来還想推辞,可一想也确实如此,索性就乖乖披在身上。這一披上,果真觉得暖和许多。

  青竹香气围绕,打骨子裡透出几分暖意,使得许楚惬意的眯了眯眼。

  這次萧清朗跟许楚前来,只带了魏广這個面摊货跟随,眼下几人商量要往哪边借宿时候,就见魏广沉默的眨了眨眼表示不知。

  “魏大哥可真是惜字如金,這样可不好找媳妇。”难得见魏广那惯是冷漠的表情做着眨眼疑惑的表情,使得许楚感到某种反差萌。到底打過交道了,所以如今调笑几句也正常。

  然而還沒等魏广有所反应呢,萧清朗就先意味不明的挑眉了,“魏大哥?”

  “对啊,难道王爷不觉得魏大哥到了找媳妇的年纪么?”许楚学着魏广的样子跟着对萧清朗眨了眨眼。

  果然,萧清朗闻言仔细看了魏广几眼,然后点头表示赞同道:“是不小了,回头寻了楚家大娘给你介绍個好姑娘。”

  本来表情就有些苦兮兮的魏广一听這话,赶忙摆手道:“王爷饶了我吧,属下的惊吓還沒過去呢,您可不能再让楚大娘来一次了。”說罢,他就咽了一口吐沫,看向许楚艰难道,“许姑娘可不能再开玩笑了,若是再让楚大娘寻個比我還壮实的女子,那我可真真的吓死了......”

  靖安王府楚大娘,最喜歡给人說媒。說媒不稀奇,稀奇的是她的审美,在她眼裡只有那些屁股大膀圆腰粗的女子還是好的,好生养又能干......第一次时候,她给魏广說亲,還欢喜的魏广好几天合不拢嘴,接過见了面才发现那女子真真比自個還粗壮,别說什么殷桃小口柳叶眉了,就是那双拳头都比沙包要大了。

  从此以后,他每每见到楚大娘都恨不能躲着走,又怎敢主动送上门去?

  三個人一边說着一边往村裡走去,却在這個时候,见到两個提着渔網的人。两個人一老一少,說着今儿的收成。显然那俩人瞧见许楚一行也愣了,不由停下脚步。

  “几位是外乡人?怎得天儿這么晚了還来咱们這山裡头?”

  “两位老乡有礼了,我与小妹本想来山野散心,却因为迷路一时入了村子。不知二位可否行個方便,让我們借住一晚?”搭话的自然是萧清朗,此时的他丝毫沒有王爷之尊的姿态,只温和笑着问道。

  山中人多是热情好客的,见几個人不像是恶人,且還有一個娇俏的女子同行,也就沒有迟疑太久。

  “咱们山裡沒太多房间,你们怕是真的凑合一晚了。”說着,俩人就带了许楚几人往岸上走去。

  留他们借宿的是一对父子,父亲柳大山已经年過半百,脸上皱纹横生很是沧桑。儿子柳铁栓也有二十大几,颇为憨厚实诚。也就是在去他家的路上,许楚等人知道了,原来柳林村村民生活并非全然只靠田地庄家,還要靠山后一大片不知何时出现的打池塘。

  “那塘子是有活水的,所以常会有大鱼,咱们老百姓沒别的指望,平日裡寻不到好工的,就会去篼几網子鱼拿去换钱。”柳大山见许楚看向他的渔網,不由笑道,“听村裡的老辈說,這是山神爷给咱们村的福气,早些时候有人顺着水流往上找,可一直沒找到源头......”

  “可是池塘的鱼能一直捞嗎?难道不会捞完了?”许楚有些困惑,她自然不会觉得老人是骗自個的,只是要是几代人都捞鱼生活,且這裡也算不上大海,怎么說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听到许楚的话,柳大山不由哈哈大笑,“小姑娘這话可问对了,要是光捞哪可能取之不绝啊。還不是咱们村每年秋天结冰之前,都会买些育苗投进去,然后等一個冬天再捞时候,就又赶得上了......”

  几人說了几句,就到了柳大山家。這会儿他们推开木门,吆喝着家裡人說自個回来了。话音刚落,就见一個挽着头发裹着粗布头巾,看起来有些面黄肌瘦的妇人打边上用木板搭着的屋裡出来,一边擦手一边爽朗问道:“今儿可打到鱼了?”

  她本来也沒想到家裡来人,尤其是看起来就一身贵气,穿的很是体面的人。如今一抬头看到一院子人,可是唬了一下子。

  “大娘,我們是路過的兄妹,想在您家暂借一宿。”萧清朗拱手說道。

  而边上许楚自然也搭腔道:“大娘莫怕,我跟兄长不是恶人......”

  “嗨,借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家裡简陋怕是几位嫌弃。”

  那妇人是柳大山的老妻柳张氏,也是個朴实的人。本来家中平时只吃些稀饭野菜,现在来了客人,自然不好慢待,于是她做主宰杀了一條鱼,還狠了狠心挖了一碗面煮了疙瘩汤。

  许是他们也好几日沒吃過荤腥了,加上有许楚這個本就喜爱各种吃食的,所以一行人吃的算是尽兴。而萧清朗现在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了,随着许楚给他跟前的碗裡夹了几口菜,他也微微蹙眉面色无改的吃了下去。

  吃饱喝足之后,许楚就张罗着帮柳大娘收拾碗筷了。在家时候,這些活儿她也常干,所以动作算得上麻利。

  灶房边上,许楚跟柳大娘蹲坐在一块石头上刷洗锅碗,顺便說着闲话。

  “大娘,之前听大爷說二十年前咱们村還出過大事儿咯?”许楚面带好奇,似是满腹疑惑。

  “哎,小点声,那可是要命的事儿哩。”柳大娘听她那么大刺咧咧的就问出来了,心道老头子嘴上真是越来越沒把门得了,不過瞧许楚小模样俊俏又勤快一点沒有福贵人家的架子,她心裡也喜歡的很。左右瞧了瞧,见夜幕降临,四下无人,她才小声說道,“看你的年纪,怕是那时候你還是個奶娃娃勒。”

  “二十年前啊,咱们村来了几個强盗,杀了好几個人呢,当时整個村裡人心惶惶的,谁家都不敢开门。”柳大娘叹了口气,“后来南岸那边,有几家人合力把那土匪的头头给弄死了,還把几個小土匪给捉了。只是出了人命,村裡人谁敢去看啊,也幸亏那边吴家大爷是衙门的仵作,知道怎么跟衙门差爷们說,這才沒让那几家人抵命......”

  “后来南岸那边就闹了几次鬼,那几家人也都给搬走了,咱们村也沒人敢去那边。”柳大娘见许楚听得云裡雾裡的,不由伸手往南边指了指,“就是那边,听人說现在晚上那边還会有鬼火呢,可瘆人了。前俩個月吧,還有人夜裡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阵哭声,凄凄惨惨的别提多恐怖了。”

  “几十年了,大娘還记得那几家人姓什么嗎?那些人胆子還真大,穷凶极恶的匪徒都敢捉。”

  “哪能不记得啊,咱们村就這么些個人,张家,李家跟吴家那是得了官府赏银之后,紧挨着搬走的,听說人在外头還发财了呢。也就柳大富兄弟俩沒搬出去,在西岸跟村裡要了一块地,然后就拿赏银各娶了一房媳妇,现在日子過得也挺火红的。”說着,柳大娘就叹口气,“就是可怜了李家的一双儿女被那土匪给杀了,吴大爷给验的尸,說是被砍的血淋林的面目全非......半大的孩子,懂事儿机灵的很......”

  “那大娘记不记得李家那個病怏怏的儿媳妇?”许楚想起李家管家說的话,赶忙问道。

  “什么病怏怏的儿媳妇啊,那李家媳妇可是個能干的主,家裡外头都是一把好手,一年都不闹一次头疼脑热的。”柳大娘略微提高声音,看着许楚說道,“咱们村不少婆子都羡慕李家娶了一房壮实能干的儿媳妇呢。咱们乡下人不比城裡,要是真的病怏怏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那才要命呢。說起来他们一家几口可是勤快的很,公婆都是和善人,男人跟媳妇也是实诚的,现在有了银子在外头享福也是该着的......”

  听了這话,许楚一怔,心中似有什么炸开,有种醍醐贯听恍然大悟的错觉。

  李进的原配夫人,身体健壮,绝不可能因为几天的操劳跟颠簸就一命呜呼了。那就是說,李进一开始就编造了個故事。要是他是因为突然暴富而负心了,那怎不见他后来再续弦?可若不是因着负心,那到底又是为什么

  见柳大娘叹气,许楚也跟着叹息一声表示心有戚焉。接下来的对话,她就有些心不在焉了,直到柳大娘见她有些走神,才问道是否赶路累了,然后催了她去休息。

  入夜之前,许楚跟萧清朗在房间内碰头,自然也說了从柳大娘口中得来的消息。

  “這倒是有趣了。”萧清朗示意许楚落座,而后深深看了一眼许楚,目中似是带了笑意道,“本王恰也查到了些东西,二十年前土匪逃窜本村后被捉或是被诛杀,但人数却是有异的。当年县城大牢中原本犯案的囚犯卷宗全都被意外烧毁,而刑部有关死囚的卷宗也被损毁。可本王清查了当初三年前后的卷宗,推测出的囚犯数目,要远远大于二十年前犯案所记录的逃匪人数,偏生在斩刑之后,大牢囚犯竟再无一人。”

  說着,他将手中早已梳理好的册子递到许楚眼前。只见许楚接過册子。良久之后,她脸色凝重的看着手中记录說道:“且不說刑部,就說县衙存放卷宗之处向来管理都是谨慎的很,尤其是這种大案要案,更是被尊为典型保管,如何会突然失火被烧?”

  萧清朗并未皱眉,而是微微探身,点了点自己标记的那处,缓声道:“這几人是那一段時間被随意網罗了罪名关入大牢的,都是些孤寡之人,本地沒有亲朋。本王派人暗查,也沒再发现這几人踪迹。”

  這自然也是蹊跷之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此时俩人相距极近,萧清朗举止投足之间不免碰触到许楚放在册子上的指尖。温热的暖意顺着手指蔓延,使得他不由的侧目看過去,而后生出一瞬间的愣怔。

  “王爷竟早就知晓?”许楚挑眉,“所以才有了柳林村一行。”

  “来之前只是有所怀疑罢了。此案由你查探,不過本王到底掌管着刑狱之事,自然不能偷懒。”萧清朗的视线似是不经意的掠過许楚的面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恍然轻笑起来。這一笑,就犹如万物复苏的春日般让人心生涟漪,就连许楚也不能避免。

  许楚有些出神,待到反应過来时候,正对上萧清朗一双温润黑黝的眸子,让她的心倏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也不敢再跟萧清朗细谈案情,匆忙敛了册子跟自己的手札就跳到一旁,告罪一声急忙离开了。

  余下魏广有些一头雾水的抻脖子瞧了一眼昏暗的天色,心道莫不是许姑娘内急了?

  倒是萧清朗莫名的心情好起来,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手指间看了個仔细。

  柳家小木屋裡,许楚裹着披风坐在木板暂时搭成的床上思索。至于为何不是被子,实在是因为那被子還沒披风暖和。

  南岸有几户人家曾诛杀匪首跟匪徒,而那几家人的姓氏,正对上张家、李家、吴家......還有两家分别为留在本村,只是搬得地方的柳大富跟柳大贵家。

  而在第一起案子案发之前,人们在南岸那边听到了凄惨的哭声,還有闹鬼的事情。排除鬼怪的說法之外,到底是谁出现在荒废了几十年的南岸?

  就在她想的迷迷糊糊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似有似无的哭声,飘飘渺渺的,断断续续有男有女宛若鬼泣。那哭声幽怨凄厉,像是带着无尽的怨气跟愤恨,满是怨毒的出现在村中,使得整個村落被笼罩在一股可怖的氛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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