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落种已谋千古 作者:未知 “等会见到了那位陈先生,都客气一些,虽不知他是否真有本事,但既然名声已经在三川流传了,总不能太過不敬,传出去不好安抚人心。” 這位秦国的王郡守,竟是一副文弱模样,穿着便服,被几名仆从簇拥着,与身边之人随意交谈着。 在他身边的几位门客各自点头,但神色间颇有几分不以为意。他们這次過来,說是拜访,其实也有考究的意思。要知道,這年头能为郡守的,都是背景深厚之人,這位王郡守王佰,就算是在秦国之内,亦有不小权势,其族中更有王翦這般名将,威震一时。 正因有着如此身份背景,這王佰才会被派到三川郡這等尚不稳定之地。 “我此来三川,首要工作,乃是安定人心,這拉拢豪绅、宿老、名士就是第一步,這個陈先生现在风头正盛,若能說得他归,必然事半功倍。” 走着說着,王佰一行人走在田间小路上——陈错买的這片地方占地极大,比之一般的小村落還要大上几分,他们在门外拜访,這陈庄的仆役快步回去禀报,一来一回,颇为耗时,因此王佰等人便缓步前行,边走边等。 走着走着,就见着两边的田地中,正有人劳作。陈错买下来的這片地,不乏土壤肥沃之处,自是需要有人来耕种。因着来回战乱,這些地原本一部分是荒着的,一部分早有人拾荒耕种,因此他将消息传出去,立刻就有人找上门来要为佃户,替他耕作。 陈错也不客气,一并收了,与他们工具、农种,让他们来此劳作,這才有了王佰眼前的一幕。 王佰本来只是随意一看,并未放在心上,可几息之后,他前行的脚步骤然顿住,表情微微一变,跟着顾不上与身边的几人交代,就当先迈步下了地垅。 “主君,你這是?” 变化突生,几個门客自是疑惑,可等他们也看向在田中劳作的几人后,一個個也是勃然色变。 “耕牛?” “老丈,你手上這個犁,是从何处得来的?” 王佰已到了一名农人的身旁,指着那人手中的曲辕犁,就问了起来。 “当不得贵人這般客气!”那农人见得王佰這一行人都是鲜衣怒马,本就十分紧张,被這么一问,更是战战兢兢,连连摆手,口中道:“這個犁,是我們主家给的。” “主家?陈先生?”王佰微微一怔,跟着指了指地,“你用用,我来瞧瞧,還有,你這头牛也是主家给的?” “不错,不错。”那农人句偻着身子,有问必答,听了王佰的话后,果然是演示了一遍。 王佰见那犁一动,不光将土块犁了起来,犁壁又将土块翻下,令熟土在上,生土在下,便是眼中一亮。随即又见那农人拿出几颗自己不曾见過的浑圆种子种下,便又忍不住问起。 “這小人便不知道了,只是主家让种下,說是此物宜干旱之土。”农人一边說着,一边指了指远处,“咱们主家给了好几种种子,让各家栽种,那些分到肥沃土地的,就给了什么麦种、粟种,咱们這些稍微干点的,就给了這個什么瓜种,但咱们见识少,到底能长出什么,還要来年才能知晓。” “新的作物?能按着土质来进行栽种?真的假的?” “不错!若真有這等本事,那不管這個陈先生的兴衰之說到底是真是假,有无真材实料,那都值得拉拢了!” “可這东西刚栽种下去,谁能确保定能结果?一切,不還要看来年么?况且,這突然之间冒出几個不曾见過的种子,谁能确保真假?” 几個门客议论纷纷。 但王佰看了他们一眼,却道:“无论這种子是真是假,但這犁可是做不得假的!” 一句话,便结束了几人的争吵。 跟着,王佰又盯着那几头耕牛:“還有這耕牛,北方可是十分少见的。我听說,這位陈先生是前些日子才抵达了三川郡,莫非之前就是在南方隐居?但這千裡路途,便是自身来此都十分困难,何况是带着耕牛?而且……” 他放眼望去,入目之处,耕牛身影竟不下四五! “便是寻常一县,都不见得有五头耕牛,但此处放眼看去,已有此数!单单是這一点,都說明這位先生不简单!我原本的打算,怕是要改一改了,這陈先生必须要全力拉拢才是!”這般想着,他目光一转,看向道路远方。 得了消息的陈错,正随着那名仆从,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了過来。 叮! 清脆声响中,陈错察觉到自身周围,已经笼罩了一层澹澹的光晕,隐约将他与那道延伸到更遥远過去的玉带连接在一起。 “看来這一番布置,還是有作用的,给人心中埋下了兴衰种子。那古路开疆,玉带辟古,如今我以兴衰传于人间,想来在兴衰之說足够深入人心之后,玉带必也能朔源千古,真正让我有了容纳兴衰天道的器量……” 买下庄园,招揽人手,陈错自是有着谋划,就說那耕牛,便是他以化虚为实之法,用灰雾投影出来的——虽然神通术法被压制,但灰雾却似乎不在其列,依旧有诸多妙用。 其次,将唐代才出现的曲辕犁拿出来,分给众多农人,让他们用来耕种,甚至于那曲辕犁上還安装了宋代才会有的开荒銐刀,這背后所代表的,可不只是发明创造,更代表着冶金水平的飞跃,只不過眼下這位王郡守還沒有发现罢了。 短短几天,陈错不仅拿出了农具、种子、冶铁技术,更拿出了诸如酿酒、榨糖、榨油、烧锻等技术雏形,为的就是再加一把火,真正将兴衰之道推上高峰! 因此,当那位王郡守郑重其事的邀請他出山时,陈错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对此,王佰也不意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在告辞离开之后,還对左右门客道:“這次是吾等心不诚,来的匆忙,更不见庄重,不是真正邀請人的态度,而且我的位置也太低,理应让国中贵人亲自前来邀請!” 不過,王佰也沒有想到,他离开之后還沒過多久,這陈庄内外,却已经布满了山东六国的大小人物—— 那些原本得了消息,被派遣過来召见、邀請陈错之人,同样也都是识货的,在见识到陈庄之内的诸多布置,都知道非同小可,哪裡還敢按着原本的计划行事,纷纷写明关系,回报国中,也都强调,要郑重对待! “這等人物,既然要招揽,又岂能這般随意?沒有诚心,等于是侮辱,上峰是湖涂了啊!不搞清楚,便贸然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