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無頭屍
按照進出口公司的要求，現在帶回的漁民都直接在蘭馨場碼頭靠岸，然後在洋浦市進行貿易，以儘快把這裏大量收購魚獲的消息散播出去。於是一連幾天時間，601編隊每天都要完成一次巡航，南來北往，斬獲頗豐。一來二去，每次都被暈得神魂顛倒的聶義峯等人，倒也慢慢習慣了，至少吐得少了一些。
今天，艦艇中隊的出航儀式頗爲隆重，在衆人的強烈要求下，戰艦出港終於有了bgm。一臺移動式音箱立在值班室旁邊，循環播放着《人民海軍向前進》，601艇和機帆船山所有人，都按照海軍禮節整齊地站坡。海鷗鳴叫着掠過旗杆，盜版自蘇維埃拉脫維亞的山寨海軍旗獵獵飄揚。在那麼一瞬間，聶義峯甚至有了錯覺，自己真的是一名海軍戰士，乘坐戰艦巡視祖國的萬里海疆……
到了外海，601編隊更加士氣高昂。茫茫的大海上，不再是空空蕩蕩的了，有幾艘懸掛着紅色三角旗的漁船正在打漁作業，他們都是這些天被強行綁定到穿越集團賊船上的漁民。當秦人海賊的鐵甲快船隆隆駛過時，已經開過洋葷、有了見識的漁民們，並沒有驚慌失措，相反還有人向鐵甲快船招手，然後繼續捕撈着水中的魚蝦。
那對漁民父子非常信守承諾。放走他們的第二天，懸掛着紅色三角旗的單桅帆船，就帶着兩艘漁船來到了洋浦港。簡直有點不敢相信的進出口公司，隆重接待了他們，並現場發放了令旗和授權書。甚至有一份授權書還沒做好，乾脆臨時手寫了一份，蓋上“洋浦水警區”的大印也作數。然後第三天，又來了兩艘船，其中還有一個漁頭打着小算盤要包攬漁務，當然是被拒絕了。到了傍晚收魚的時候，拿來交易的糧食竟然不夠了，進出口公司不得不打報告增調一批，剩下的用銅錢支付。
於是，今天的大海比起舊時空，那密密麻麻的漁港還相差甚遠，但也算是生機勃勃了。
“這就是民心啊……”聶義峯感慨道。
“就這幾天時間，民心還談不上。不過至少老百姓接受我們了。”孫銘建欣慰地一笑，現在的情況遠比他想象得樂觀得多。
“鳴笛！”趙勇下令。
601艇響起了汽笛。漁民們現在已經知道秦人海賊的鐵甲快船會發出怪叫，都見怪不怪了。
聶義峯不知不覺留下了眼淚。從小就崇拜解放軍，其中一大原因就是這種老百姓對他們的信任和友好。在舊時空沒當成解放軍，在新時空還當了幾次侵略者，現在看到老百姓的招手，突然有了一種釋然的輕鬆和喜悅，激動地向漁民們揮手致意。
“啊……我又想當海軍了……”胡德林此刻也是暢懷萬千。大家想起他前幾天吐得那個慫樣，一陣鬨笑。
601編隊先是在洋浦外海，遠遠地圍着幾艘漁船所在的區域畫了一個圈，與海岸線保持着距離，一路向榕橋江口駛去。一路盤問着所有出現的大小船隻，義倫本地的，發給他們令旗和授權書，告訴他們洋浦大江市收購魚獲。不是本地的……也發給令旗，這還是聶義峯提的建議:義倫之外的地方也建立事實統治不好嗎？衆領導一合計——對啊！
就這麼磨磨蹭蹭地，601編隊抵達榕橋江口的頓積港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這是儋州境內第三大河流榕橋江的入海口，此處既是後水灣，再往東就是臨高縣新盈地界了。河口之東隱約有一片白花花的沙灘，這裏就是“光村銀灘”，是一處景點，同時也是一處儲量大、質量好的石英砂礦！不過光村距離洋浦基地太遠，儘管鑫彙集團垂涎三尺，暫時還沒有把這裏列入擴張計劃。
後水灣裏也有漁船點點，全部都懸掛着洋浦水警區的令旗，宣告這裏也納入了“蓬萊大秦”的勢力範圍。601編隊滿意地在大海上畫了一個圈，開始調頭返航。沿着波折的海岸，通過蘭山角與鄰昌礁間的水道，很快就到了蘭訓地界。在21世紀，這裏建有一座年產70萬噸海鹽的大型鹽場，而現在這裏只有星星兩兩的村落，和毫無生氣的荒野。不過這個時空的空氣質量真是沒的說，用肉眼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在西南方向十餘公里外，聳立着幾座山峯。
“那裏就是龍門山，峨蔓嶺地區！”趙勇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番，嘴角一翹，“你好啊，羊五爺！”
照之前海盜的說法，此處正是所謂“羊五爺”的大本營，這裏已經進入了峨蔓地界，說不定就會遇到羊五爺的海盜船。趙勇並不在乎那些刀片矛片土槍土炮的威脅，先不說一船武裝到牙齒的穿越者，601艇憑藉自身的鋼軀鐵骨，也能撞他個生活不能自理！不過凡事就怕萬一，趙勇還是下達了戒備命令:“即將進入危險海區，全體戒備！”
一時間，甲板上的人整齊劃一地戴好鋼盔，刺刀打開，子彈上膛。
海平面有時隱時現的船影，601編隊不去管他，距離太遠了。與海鷗爲伴，601艇就像一隻炸了毛的刺蝟，警惕十足地進入了峨蔓水域，慢慢繞過了突兀的海岸，折向東南——再往前，就是著名的景點“龍門激浪”。正值漲潮，海水涌入“龍洞”發出的轟鳴巨響，遠遠地聽上去猶如萬馬奔騰，真是“龍門峭石勢嵯峨，遠望潮來卷白波。”，名不虛傳！“戰鬥警報！”趙勇繼續命令，甲板上一片嘩啦啦上膛的聲音。
“有什麼發現？”孫銘建進入駕駛艙，問道。
“提高警惕，這裏應該就是那位羊五爺的海軍基地。”趙勇用望遠鏡指着遠處的海岸，“傳說這個龍門，一直同到數公里外的龍門山、筆架嶺。舊時空這裏建成了軍事基地，不過我聽說過這裏曾經發現門洞的事情。所以，我要是羊五爺，這個龍門激浪就是一處極好的退身之所。一旦山寨有失，他可以迅速轉移到這裏，出海暫避！所以，此處一定有重兵守衛，我們得小心！”
孫銘建點點頭:“我明白了！”，說罷，就出門部署去了。
“右前方兩海里，發現漂浮物！”瞭望兵喊道。
趙勇舉起望遠鏡，慢慢調節着，找了半天才在浪頭中發現時隱時現一團物體:“右轉兩點，兩進三！”
“右轉兩點！兩車進三！”舵手大聲重複着。
601艇驟然加速，向數公里外那個隨着波浪時隱時現的不明物體駛去。趙勇不時舉起望遠鏡觀察一下，下達着各種命令。甲板上，機動中隊的旱鴨子們都好奇的抻着脖子張望，而瞭望兵更是一刻也不敢鬆懈。
“左轉兩點，兩進二！”趙勇放下望遠鏡，大聲說着。
舵手重複着命令，調整航向，放慢速度，距離漂浮物越來越近了。
“臥草！”瞭望兵突然一聲驚叫。
“什麼情況？”
瞭望兵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一個人！”
又過了一會，瞭望兵又是一句:“臥草！”
“又怎麼回事？”
瞭望兵的臉都白了:“是一具無頭屍！”
“兩進一……停車！”
“兩車進一……兩車停！”
601艇慢慢停了下來，靠慣性貼近了漂浮物。聶義峯接過一杆鉤鐮槍，小心翼翼把水面上的無頭屍勾了過來。大家都擠到船舷，伸脖子瞅着，打量着這具屍體。死者衣着十分普通，但是死相太慘了，不止被砍了頭，連手腳都不見了。縱使已經在這個時空殺過人，見過了很多悽慘的死屍，但穿越者畢竟還是生活在21世紀裏的溫室花朵，頓時有幾個人胃腸翻涌，差點交代了。
“估計是死了不長時間，屍體沒怎麼變樣……應該是死後不久拋屍的。”孫銘建接過鉤鐮槍，撥弄着屍體，皺着眉頭分析着。
“何以見得？”聶義峯捂着胸口，努力壓抑着自己的胃腸。
“屍體很完整，沒有被鯊魚咬。”孫銘建收起鉤鐮槍，“如果是帶血拋屍，鯊魚早來了！屍體又沒有被泡白，也沒有腐爛。說明此人被拋屍時，已經死了，只是時間不長。”
胡德林莫名其妙鼓起掌來，哼哼了一下柯南的曲調。
“撈不撈？”聶義峯問。
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想下手。
“撈吧，泡在海里餵魚，怪可憐的。船上有袋子，先裝起來。撈的時候做好防護，斑疹傷寒還沒結束呢！”最後還得是趙勇拿主意。
大家開始忙活，幾個人一起幫忙，七手八腳地把屍體打撈起來。一撈才知道，死者的四肢和脊柱全部斷了，整個人就像一團軟綿綿的棉花，在甲板上呈現出了一個噁心的詭異姿勢。這下子，有幾個人再也憋不住了，撲到船舷邊，嘩啦啦地把中午喫得乾糧給吐得一乾二淨。
“這是個男人，你們看這裏……”孫銘建打開刺刀，撥弄着屍體仔細觀察着，指着暴露在外的皮膚，“這是燙傷，八成是烙鐵……”大家想起影視作品上的酷刑，不由得脊樑一涼。
“會不會是傷寒死者？”聶義峯也蹲下來，用槍口輕輕撥弄着屍體，眉頭擰成一團。
“不會，就算是染疫死了也是埋了，哪有往海里拋屍的？就算是拋屍，何必把人骨頭都給打斷？”孫銘建搖搖頭，挑起死者軟的如同麪條一樣的胳膊。聶義峯擼起死者的袖子，果然是大片大片的淤青和鈍器重擊的痕跡。
“這是活着打斷的……”孫銘建的語氣帶着一絲不忍。
“這踏馬的也太殘忍了吧？”胡德林義憤填膺。21世紀的現代人，對刑罰的概念大都來自影視作品，和親眼看到完全不是一個感覺。
“我看，八成是私刑……”趙勇也湊了過來，“這樣下死手的，一般都是豪強大戶、土匪惡霸。就像當年大革命失敗後，老蔣殺人還算講點殺人的路數，無非就是砍頭加槍斃。可是在鄉下，地主們反攻倒算那花樣就多了去了，扒皮抽筋熬油點燈，那可是無所不用其極。”
聶義峯突然有了一種紅軍打土豪的急迫感:“會不會是那個羊五爺？或者張奎三乾的？”
“海流是向北前進的，我看我們繼續前進，離海岸線近一點看看有什麼線索。”孫銘建站起身，看着趙勇，“既然我們要當這片海域的主人，那調查此事就是義不容辭的分內之事。”
趙勇馬上就同意了:“我馬上彙報！”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