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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龙骑士,攻击

作者:绯炎
两個人浑身是血地在地上哀嚎着,干嚎得哑了嗓子,身上血混杂着泥土与苔藓,显得狰狞可怖。方鸻默默地看着灌木丛中的這两個可怜虫,他沒有出手杀他们,他们留在這战场上也是死路一條。 他抬起头,看了远处那個女治愈师一眼。吓得她尖叫一声,脸色惨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個劲地向后退去,那神色像是看到了连环杀人狂。 方鸻看到她爬起来,又跌倒,又爬起来,膝弯一软差点又跌倒;她扶着墙,丛哆哆嗦嗦地后退,到发足狂奔,直到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视野之中。 良久的良久,他才转過身,一言不发地来到丝卡佩面前,单膝着地,缓缓跪坐在对面。 失笑了一下之后,他问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嗎,丝卡佩小姐?” “可怕?”丝卡佩一定会那么說,她忍俊不禁:“哈哈,乳臭未干的小毛头。” 如果她沒睡着的话。 丝卡佩微微低着头,恍若熟睡。 “我不会离开艾塔黎亚的,我会让黎明之星永远存在下去,”方鸻說出這句话时,发现自己内心中空前平静,沒有愤怒、也沒有委屈。他只轻声述說道:“我会让你们看到的,我的冒险团,它将空前伟大,超越任何一個时代,任何一個人。” 丝卡佩轻笑了起来:“你尽管吹牛,小家伙。” “這可不是吹牛。”方鸻眨了眨眼睛,也笑了起来:“我可是来真的,丝卡佩小姐。” “明明连魔力自适性都沒有,老老实实呆在塔伦才是明智的選擇。” “看看你的样子,塔伦就安全了嗎?”方鸻哑然失笑:“艾塔黎亚沒有绝对安全啊,丝卡佩小姐。” 丝卡佩定定地看着他:“你终于懂得了啊,這個道理,小家伙。” 晶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如同决堤,漫流于面颊。 “孩子气。”丝卡佩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哪有,”方鸻大声道:“只是风沙迷了眼睛而已。” “是啊,”丝卡佩叹了一声:“那今晚的风沙可真大。” 方鸻破涕为笑,脸上仍由泪水洗刷,只是眼底始终异常平静。 遗迹之中有些安静。 无尽的幽暗之中,仿佛萦绕着這样一段对话。 “我走了,丝卡佩小姐。” “去吧,我等着看你的传奇,在另一個世界。” “我会回来的。” “活過今晚再来說大话。” 地板微微晃动了一下。 沉睡的丝卡佩偏了一下头,身子软软地滑倒在墙边。 方鸻回過头,缓缓起身,坚定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過重重障碍,与那裡黑暗中的暗红目光彼此相对。 从一刻开始。 他明白了自己的路——就是活下去。带着丝卡佩小姐的辉光石,与黎明之星的信念,去谱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而那传奇,一定是最美的诗篇。 地面微微晃动了起来,富有节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地下升起。 杰弗利特红衣队的士兵正一排排半蹲而下,举起手中的火枪。在一束束雪白长羽对面,魁洛德手持巨剑,他左手中握着一個残破的发條妖精,只面色平静地看着前方。 前方是数不清的,黑洞洞的枪口。 “团长!”远处,黎明之星的那個代林盾卫喊得声嘶力竭。 但银之翳的女游荡者在他身后死死地压住他,在耳边怒斥道:“别過去,别让战士死得沒有价值!” “我不要什么价值,我只要和大家在一起,”代林盾卫年纪不小,但却哭得像個孩子:“如果大家都离开了,我還呆在這個鬼地方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银之翳的女游荡者一字一顿地对他說道:“黎明之星需要一個公道。” 他一下僵在了原地。 杰弗利特红衣队的分队长默默地看了一眼這個高大的男人,心下恻然,始终沒有放下举起的手。他开口道:“你自己动手吧,战士,我给你一個体面离开這個世界的机会。” 魁洛德看了一眼手中的发條妖精,平静地答道:“但战士,唯有战死。” 杰弗利特红衣队的分队长看着他怔了好半晌,才猛地挥下了手。 然后他背過身,不去看這一幕。 枪声响起。 高大的身形晃了一下,鳞甲之上无数弹孔血流如注,他以手拄剑,目光一一看過在场的每一個人。 然后缓缓合上了眼睛。 “艾德。” “你能做到嗎?” 发條妖精,从浑身是血的魁洛德手中滚落,落入尘土之中。 代林盾卫的哭声变成了低沉的呜咽,仿佛野兽的哀嚎。银之翳的女游荡者默默地看着這一幕,她知道大公会的行事方式,换作是银林之矛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因为這就是艾塔黎亚。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厌倦。 她不由回想起,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到這個世界,来到艾塔黎亚的。 当初的梦想,而今实现了嗎? 地面的晃动已经越来越明显,仿佛整個森林与遗迹都正在经历一场大地震,遗迹中许多建筑物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沉降。 大地持续轰鸣着,地面断裂下沉,无数石块像是活過来,在街道上奔跑追逐。 大部分人都已经立足不稳,只有KUN笔直地站在原地,他伸出手扶了红茶一把。“谢谢。”红茶扶了扶眼镜,带着欣赏之意看了看他。 沧海孤舟与乔裡带着卡卡分开人群走了過来,他一眼就认出了KUN,下意识地定在原地。直到乔裡在后面碰了他一下,他才反应過来,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KUN回過头去,几個银林之矛的玩家带着一個人走了上来。 沧海孤舟认出对方是银林之矛三团团长。 KUN看着那人,說道:“說說吧。” “我沒有做任何对不起公会的事情,”那人大概二十三四岁,双眉如剑,长相英俊。他看了沧海孤舟一眼,答道:“就算有,那也只损害了敌对公会的利益。” 沧海孤舟眉毛跳了跳。 他看向KUN。“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KUN沒急着回答他。平静地看着远处,对那人說道:“违反公会既定原则也是一样的,何况你還动用了公会的资源。不過,我会尽量說服俱乐部不找你的麻烦……而能让你這么不计代价的人,也只有她了吧。” 那人沉默了下来。“谢了,但我欠她一個人情。” “真是因为欠人情嗎?” 那人看向其他方向,不再說话了。 KUN收回目光,不满地问道:“怎么,连這点勇气都沒有?” “有什么用?”那人苦笑了一声:“明知是不可能的。” “等一下,”沧海孤舟插了进来:“我听不懂你们在說什么。” “海之魔女弥雅。”KUN答道。 “海之魔女弥雅?”沧海孤舟难以置信:“她不是退役了嗎?” “是你们声称她退役,她和你们公会的恩怨,只有你们自己才清楚。”KUN平静地說道。 地面又一次摇晃起来,KUN伸出手让红茶抓住自己。后者露出感激的神色。“在我們的人帮助下,弥雅潜入进入了你们同盟,并且介入了這次任务中。” 沧海孤舟本能地相信了KUN的话。弗洛尔之裔与彩虹同盟彼此对立,但双方内部大大小小的国内公会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家都在往对方安插间谍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而且以KUN的名气来說,也沒必要說谎,這对于他来說得不偿失。 但能让弥雅介入到這個任务中,对方不知动用了什么级别的资源。他一下就想到了那個疑似目标是谁,心中立刻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好好彻查一下這條线后面究竟有哪些人参与了。 当然,当前紧要的還是解决眼下的問題。 “现在她究竟到什么地方了?”沧海孤舟问道:“我們怎么联合?” KUN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和你们联合,只是马上准备撤出這片区域,提前和你们照会一声而已。” “照会?”沧海孤舟听了這话不由苦笑一声:“你认为我們還有能力反攻嗎?” “小心无大错,”KUN答道:“统帅一军者,敢于冒险,但不轻易冒险。” 沧海孤舟听了這话一下怔住了。 過了好一会儿,他心中才彻底地放下了高下之争,看着這個男人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我记住了。但你打算放弃了嗎,KUN?” “机会太小,提前止损。” 沧海孤舟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回头对乔裡說道:“那我們也撤退,就让那东西先放在海之魔女小姐手上一会儿。”他的口气還是那么自信满满,桀骜不驯。 但乔裡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正是這個时候,一旁头发乱糟糟的少年忽然发出了一声惊讶地低呼。 “咦?” 听到他的声音,沧海孤舟這才想起来,他们還有個小尾巴要处理。尤其是当其他事了结之后,這件事又变得紧要起来。 他回過身,向随行的几人招了招手。 另一边,KUN正与那個人错身而過。“這件事過后,离开银林之矛吧,”他伫足片刻,轻声对对方說道:“既然喜歡,为什么不去找她,作为男人這点勇气都沒有?” “团长……” “别叫我团长,我沒有這样公私不分的部下,”KUN明亮的目光看着对方:“以后我們就只剩下朋友這一层关系了。” 說着,他走了過去。 红茶跟在后面,目光透過眼镜,有些好奇地看了這個男人一眼。 地面的震动已经变得越来越剧烈。 连森林中许多古木都被连根拔起,遗迹之中更是变了一副模样。地面在明显地下沉,许多建筑在倾斜,乱石飞滚,梁柱倒塌,一片末日之景。 方鸻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在摇晃的废墟之间前进,他能感到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靠近,并已经越来越近。這让他略微有一些焦急,加快了脚步。 他不知道是不是那构裝巨虫,但对方怎么能制造出如此大的动静? 還是地下還有别的东西? 他抬起头,看到远处银林之矛的人正在撤退。如同银色的潮水一般丛遗迹之中退去,露出下面斑驳的红色,他们放弃了继续攻击杰弗利特红衣队的计划。 而后者似乎也保持着某种默契,井然有序地跟着撤出遗迹。方鸻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得出双方应该达成了什么协议。 這让他有点两难。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跟在這些人后面离开遗迹,還是去找其他人?但他不知道黎明之星還有多少人活着,更重要的是,地下的那玩意儿似乎還追着自己。 正是這时,他眼角扫到一道金色的轨迹,从附近遗迹上一闪即逝。 又来了!方鸻心中暗恼,他自从离开那座神庙以来,這东西就阴魂不散地追了上来。他不知道那发條妖精背后究竟是银林之矛還是杰弗利特红衣队的炼金术士,照說两者都有可能。 总之不会安着什么好心,而且对方很难缠,方鸻能明显地察觉出這一点。 他几乎是下意识往视线死角一藏,天空中那只发條妖精马上茫然地转了半圈,看起来也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但這一次与之前不同,片刻之后它感到什么似的,忽然朝着方鸻所在的方向直射過来。 方鸻眉毛一扬,心中大感吃惊。 他对发條妖精太熟悉不過了,一般人绝不会走這样的路线,因为太不效率。他忽然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预感——這個路线,自己附近一定還有另一個观察手在通知对方。 几乎是直觉地,他向前一滚。砰一声烟尘飞舞,一枚铅弹打在他原本所站立的位置,在石壁上打出一個缺口。 方鸻想也不想,也不去看攻击者在什么方向,马上拔腿向另一個方向跑去,转眼就消失在射击窗口之内。 那個射手远远地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 “妈的,好敏锐的家伙。”他感叹了一声。收起余烟袅袅的长枪,拿起水晶坠饰,输入道:“卡卡,告诉我方位,這家伙不简单。” 一行文字马上跳了出来,卡卡发了一個表示苦恼的颜文字:“那家伙太厉害了,我很难跟上他,他好像知道我会去什么地方,我需要其他人帮忙。” “别急,”铳士答道:“其他人正在赶来,你去七点钟方向拦截他。” 卡卡:“好的,我试试。” 方鸻沒命地向前跑着,空气冰冷呛入肺叶,弥漫着一股咸咸的血腥味道。飞石不断擦過他的四周,才沒跑出去多远地面忽然猛地凸起一块,将他掀飞出去。 方鸻重重地摔在地上,血沿着长袍下浸染出来,形成斑斑墨迹。他听到几声讥笑从前面传来,摇了摇有些发沉的头,看到那淡淡的雾气背后,倾斜的地面上站着两個人。 一個战士,手拄苏格兰大剑,一個游荡者,玩弄着手上的匕首,刃锋散发着荧荧蓝光。 两個人拦在他不远处,有些戏谑地看着他。 “哈,沒必要行此大礼,”那個游荡者笑道:“反正我們也沒打算放過你,黎明之星的小老鼠。” 方鸻握紧了双拳,头发被不知是血還是汗粘在额头上,现在只剩他一個人,他只能依靠自己。他看着那两個走近的人,忽然举起右手,手套之上的银轨一环环张开。 他大喊道:“攻击!” “小心,他是战斗工匠!” 半空中传来卡卡的声音。 发條妖精II型——方鸻也有些羡慕地看了看雾气背后那個方向,那是飞着的三万裡塞尔。那個战士神色一变,立刻拉着自己的同伴向后一躲——战斗工匠,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人称次级龙骑士。 但预想之中的攻击并沒有到来。 战士楞了一下,才听到旁边的游荡者焦急地叫道:“你傻了嗎?他跑了!”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远处方鸻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向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那小子的动作是如此的果断,转眼之间就拉开了上百尺距离。“干!”战士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勃然大怒地追了過去。 方鸻马上就发现自己的计划行不通,生活职业和战斗职业相比实在是差太多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差点吓得魂飞天外。那战士几乎已经近到攻击距离了,脸上青筋暴起清晰可见。 要說灵巧的程度,战士远比不上游荡者,但在直线爆发力上,后者就逊色多了。因此那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 无奈,方鸻也只能估计重施,举起手回头大喊一声:“攻击!” 那战士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一剑厉声破空,直劈而来:“你当我是傻逼嗎?”但他话音未落,在方鸻震骇的目光中,地面忽然猛然凸起。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乱石飞散,一條巨大的构裝长龙从地下飞腾而起,汽笛尖利长鸣,无数金属利刃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寒光,那战士甚至還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化为了漫天血雾。 后面那個游荡者傻了,见了鬼一样结结巴巴地說道: “龙……龙骑士?” 本书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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