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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作者:绯炎
作品:《》 地面微微颤鸣着,街道仍在持续倾斜。 巨大的构装体正节节升出地面,它的每條节肢都像刀刃,寒光闪烁。庞大身躯内犹如座精密运作的城市,每個齿轮,每根转动杆构成了這個精密仪器的部分,远远看去犹如片机械的森林。 构裝巨虫摇晃了下巨大的脑袋,金属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四对暗红色的眼睛向央聚拢,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方鸻,足足有六七层楼高。 那個战士的残還躯挂在它的口器,只手掉了下来,啪声摔得四分五裂,冻脆的指头飞出去好几米远,上面覆了层厚厚的霜。 方鸻背后全是冷汗,但仍强作镇定。他忽然看了看不远处那游荡者,心下动,动了动嘴:“攻击!” 那游荡者果然直在关注這個方向,看到他的口形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不明就裡地转身就逃。 “那不是他的龙骑士,别动!”天上传来卡卡的惊呼。 但晚了。 巨虫四对眼睛‘吱’向后划,捕捉到了游荡者的存在,猛然昂起身子,发出声尖利的汽笛鸣叫。庞大的身躯犹如落锤般砸向地面。 那游荡者只感到片阴影笼罩了自己头顶,绝望地回過头去,面铜墙铁壁向他压了過来。他只来得及发出声惊恐地尖叫,地面震动了下,片烟尘弥漫。 烟尘构裝巨虫才缓缓地转過身,露出口器内旋转的齿盘与喷射器,半空的发條妖精這才意识到不妙,先前的声音也暴露了它的存在。 它猛然拔高,但迷雾飞出道雪白的霜箭,正它的黄铜外壳。寒霜将三支金属羽翼与发條妖精的外壳打得粉碎,化作片零件飞了出去。 “啊——” 卡卡发出声懊恼地低呼,猛地掀开风镜,脸色還有些苍白。 他還在愣神,但后面乔裡把将他拽开,块飞石从他原本所在的方向滚了過去。少年這才注意到四周已经大变了模样,遗迹晃动着开始倒塌,原本的街道几乎已经不复存在。 “怎么了?”沧海孤舟走過来问他。 “三万裡塞尔沒了。”卡卡坐在地上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懊恼无比。“啊,好想死啊!”然后大字型往地上躺。 沧海孤舟早已习以为常,但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人呢?” “让他给逃掉了,”少年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答道:“不過他遇上了那东西,应该是跑不掉了吧。” 沧海孤舟对于‘应该’這种词充满了怀疑。 “要不我去看看?”乔裡问道。 沧海孤舟看了他眼,但摇了摇头。“算了,此地不宜久留。”他回過头,远处遗迹内已是片末日的景象,地动山摇,尘土飞扬,大地段段下沉,犹如波涛,犬牙交错。整個遗迹都在向内凹陷,形成個漏斗状,将切都拉入心。 下沉很快波及了湖泊的方向。湖岸塌陷,湖水决口而出,在月光下犹如條晶莹的银线,然后汇成片,闪烁着粼粼波光,倒涌入遗迹之内。 奔涌的湖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寸寸龟裂的地表继续向外蔓延,很快连這個方向上也立足不稳,沧海孤舟把抓起躺在地上的卡卡,向后躲去。 “走,”他对其他人說道:“离开這個地方。” “這是怎么了?”卡卡被沧海孤舟拽着领子往后拖,也毫不在意。反而看着眼前的景象,奇怪地问道。 “海之魔女进入了枢区域,导致遗迹上层坍塌了。” “那东西又是什么?” 這句话的最后個字,变成了声低呼。 不断下沉的遗迹,忽然升起了條构裝长龙,它就是卡卡先前见過的那巨虫——但那只是部分。因为很快伴随着巨响,另條长龙又升了起来。 “两具?”卡卡揉了揉眼睛。 “不,個。”乔裡摇了摇头,对他說道。 卡卡不明就裡地回過头,看了看古板的骑士,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两具构裝巨虫攀上附近最高的遗迹,像是两條触须。很快更多的‘触须’从地面下升了起来,将個巨大的构装生物从沉陷的心拉了起来。 那是個硕大的脑袋,如同章鱼样的外形,几乎有整個遗迹三分之大小,仅仅是它闪烁着红光的巨大瞳孔座建筑那么高。 它轰隆隆地向上升起,犹如座小山。 轰鸣声已经盖過了切,甚至包括卡卡自己的声音。他看到林飞起片片鸟雀,铺天盖地,而不远处沧海孤舟和其他人嘴巴张合,像是在演出默剧。 但這时人们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沒命地往外跑。 “那究竟是什么?”卡卡大声问道。 根本沒人听得到他說话。只有乔裡从他神色间读出了他的問題,答道:“巨构装体——龙骑士的早期形态。” “你說什么?”卡卡脸茫然地看着乔裡嘴巴张合。 但乔裡沒再回答他。 因为回答也是无济于事—— 铺天盖地的鸟雀正在飞向盆地之外,形成幕壮丽的奇景。然而方鸻甚至沒有闲暇投去瞥,他沒命地向上爬去,两具构裝巨虫在后面横冲直撞,摧枯拉朽地撞开建筑追了上来。 尖利的鸣叫犹在耳边,在对方冲上来之前方鸻用尽全力向旁边跃,构裝巨虫带着轰鸣犹如條长龙从他原本所在的地方撞了過去。 方鸻落在座精灵建筑的外墙上,打了几個滚,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 此刻因为街面几乎已不仅仅是倾斜,而是以四、五十度的角度向央立起,原本遗迹建筑物的侧墙,现在变成了面面立体的平台,可以让人踏足了。 但這些平台并不安稳,不时会因自身的重量而解体,坠向坡下。 方鸻也不敢多留,继续向上爬去。他只回头看了眼,‘漏斗’央那庞然巨物红光闪烁的目光好像正落在他身上,几具‘构裝巨虫’下子撞了過来。 方鸻有苦說不出,這才明白那個银之翳的女人那句‘它只不是你们看到的這么大’是什么意思,但他更宁愿永远也不要明白才好。 拉直的构裝巨虫像是柱子样插下来。方鸻连滚带爬,建筑座座在他身后坍塌,飞溅碎石像是刀子样在他眉骨处留下道血痕,顿时血流如注。 半视野被血糊住了,他擦了又擦也弄不干净,气喘如牛,只感觉自己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了。 這时第具构裝巨虫已经从前面回過头,四对暗红色的眼睛隔着條街区看到了他。方鸻只感到浑身发冷,最近的建筑物在七米开外,他根本跳不了那么远。 那头巨虫回卷着躯体,带着尖利的汽笛轰鸣声扫了過来。方鸻自己也大叫声,不知哪来的勇气向前跃,他拼尽全力向前抓,但手還是捞了個空。 他向下坠去,落了五六米重重地摔在另座建筑的外墙上,浑身像是散了架样再也爬不起来了。 方鸻感到自己的左手应该是骨折了,肋骨也断了好几根,下面是什么情况暂时還感觉不到,但好消息是双腿似乎還能用。 但坏消息是构裝巨虫终于将他截住了。 五六头巨虫晃动着它们庞大的身躯,像是在围观样,数不清的暗红色眼睛看着平躺在建筑外墙上的他。 方鸻心阵绝望,心想這次是真的完蛋,他還和丝卡佩小姐夸下海口,结果马上就要被打脸了。但這实在不是怪他沒有尽力,只是生活职业在這种环境之下還是太過勉强了些。 他脸上有点发烧。 但心反而放松下来,算了——他想;死就死吧,正好和大家起走,最多让丝卡佩小姐多笑会,反正丝卡佩小姐笑起来也蛮好看的。 而且他也不是正式的选召者,输给這样的怪物能有什么好說的呢? 方鸻心现在唯有点遗憾的,竟是這個方向看不到遗迹央那‘怪物’。 那可真是個大家伙啊,他从沒亲眼见過這么震撼人心的东西。简直像是第二世界的浮岛鲸,可能只比鲲龙稍微小那么点儿。 它比座小山還高,那個暗红色的眼孔怕是有十来米的直径,几乎像是两個巨大的洞口。他点点回忆着那玩意儿的外形,心不由惊叹古代炼金术士们是怎么造出這样的杰作的。 片阴影笼罩了他。 两头构裝巨虫前后压了下来,在尖利的汽笛声排山倒海,在他眼底形成片浓厚的黑色。方鸻回過头,毫无畏惧地与之对视——但正是這时,他听到连片的断裂声从身下传来。 奇迹发生了,這座建筑竟然在這個时候承受不住自身的质量崩塌了下去。 方鸻感到身下沉,整個人便之向下落了下去。 其直接的结果就是,让两具构裝巨虫前后砸了個空,落在了他身后的位置。在片弥漫的烟尘当,石子如同下雨样落下来,稀裡哗啦打在他身上。 但方鸻非但沒感到疼痛,反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会遇上這么戏剧性的幕。 整個遗迹带都在断裂,下沉,逐渐露出了地下之下的部分。個街区個街区的崩碎,树木也被连根拔起,吞入泥土之下,方鸻看到各式各样的碎片与自己起向下落去。 他甚至看到了那個杰弗利特红衣队的铳士。 对方动作可比他灵活多了,在几座還保存完好的建筑之间向上纵跃,但意义不大,随着阵低沉的断裂声,那些建筑和整個街道起崩裂开来,坠落了下去。 块飞石击了那個人,将他的脖子撞折,脑袋诡异地垂向边,像個破布娃娃样坠落了下去。 看到這幕方鸻才清醒過来,边庆幸自己比对方的运气要稍微好上那么点点。他吃力地伸手向后面去抓自己魔导炉的拉杆,费了吃奶的力气才调整好姿势,将那拉杆往下压。 他听到兹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充气的声音,背后的金属盒子下子张开来。 那是丝卡佩小姐给他的缓落构件,沒想到這时又派上了用场。 不過想到给他這东西的人现在已经不在艾塔黎亚了,方鸻心又充满了失落感。但他隐隐有种感觉,丝卡佩小姐似乎還在暗保护着他,就像這個缓落构件样。 那或许是黎明之星寄托在他身上的期望—— 方鸻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姿态,免得撞上从四周落下的那些巨石与碎片,好在他运气真的很好,那些滚石都鬼使神差地避开了他。唯让他還有些担心的是那些构裝巨虫——当方鸻认识到那些‘巨虫’其实是那座‘构装章鱼’的部分之后,就明白它们是不需要依托地面进行移动的。 想到這,他忍不住抬起头。 但不抬头還好,看之下就忍不住想给自己耳光。 因为他看到片阴影正向自己压下来。 并不是建筑的残骸。 而是那两具构装巨虫—— 那刹那,方鸻从来沒有哪刻像此刻這样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其实是個乌鸦嘴。 方鸻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個天坑。 头顶上的天空,夜色正在层层消退,东边露出了层淡淡的鱼肚白,稀疏地点缀着几颗星子,還残余着浅紫的颜色,但也已逐渐变得透明。 四周的峭壁起码有上百米高,湖水从悬崖上垂下来,形成道明亮的瀑布,在不远处哗哗作响。 地面上的遗迹已经完全坍塌了下来,這說明它下面原本就存在這样個空腔,甚至有可能這本身就是遗迹的地下部分。方鸻忽然之间意识到了這点,但他更意外的是自己居然沒死—— 他试着动了动,但动弹不得,除了可以眨眼,可以呼吸,可以听可以看之外,连小指头也动不了下。 方鸻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应当是怎么個状态,還是說在艾塔黎亚人死之后就是现在這样個状态?直到他選擇复活或者是回到现实世界? 想到這裡,他心忽然生出巨大的恐惧。 恐惧的不是死亡。 而是他想到如果人人都如此的话,那当时丝卡佩小姐不是看着他哭得像個傻瓜样,還在那裡自言自语,自艾自怜?艾塔黎亚的众神啊,想到這個可能性如果真实存在的话,方鸻就觉得自己脑子都炸开了——這不是传說的公开处刑嗎? 他真希望自己从来沒来過這裡—— 但忽然之间,抹湛青的光芒映入了方鸻眼底,让他楞了下。他随即才意识到那光直存在,只是之前胡思乱想下意识地忽略了,他努力将视线下移,才终于找到了光的来源。 那光竟然是从他心脏部位放射出来的。 方鸻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他马上发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幕,那光正在修复他的身体,无论是之前的骨折還是最早他手上所受的伤,都在這光的照耀之下缓缓愈合。 “……那是弥雅的匕首?” 那道青蓝的光让他想到了件相似的东西。 方鸻只记得自己在那把星匕首上见過同样的光芒,而且那匕首消失之前甚至在他额头上留下了枚奇怪的印记,连丝卡佩小姐和那個银之翳的女游荡者应当也看到了的。 只有這個才能解释眼下他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情,而方鸻甚至隐隐有种感觉,那光事实上并不是在治愈他的伤口。 而是在复活他。 他从沒在艾塔黎亚见過如此强大的治愈能力,這個世界治愈师的主要能力不在于治愈与苏生,而是稳定伤势、恢复体力与护盾回充,绝不可能做到让個濒死之人生龙活虎。 他静静地等待了会儿,那光果然渐渐微弱了下去。而他也重新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骨碌爬了起来,扯开手上的布條看——皮肤白皙如新生,根本看不到任何伤口。 這时方鸻心基本已经确定了什么,但仍旧小心翼翼地舒展了下身体,果然沒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只是左手骨折处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似乎是骨骼還沒有完全长好的缘故。 他倒吸了口冷气。 复活能力,那不是传說龙骑士才拥有的顶尖技能嗎? 据說龙骑士在濒死之前可以消耗龙魂的载体——圣水晶让自己复苏次,而這次苏生可以完全不消耗星辉。只是這個传說在艾塔黎亚直停留在口口相传上,从沒有人真正见過。 因为這個能力其实十分鸡肋。 但凡龙骑士宁愿损失星辉也不会選擇消耗圣水晶,每枚龙魂的载体都珍贵异常,他们有可能是個人成为龙骑士的唯机会。十大公会的龙骑士有多少,方鸻心知肚明。 正是如此,他看着自己的手,時間不由呆了。 弥雅,究竟给了他什么? 而且她是有意将那把匕首交给他的嗎? 方鸻轻轻吸了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然后下僵住了。 天坑布满了建筑的残骸,不远处是那道瀑布垂直下的白练,在明亮的光辉下,他看到座小山般的庞然巨物就隐藏在那之后。 那就是之前那個巨构装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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