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環七(三)
李聘被強迫灌輸了不少,就像高中熬夜苦讀上了大學,早就想把書包扔掉,無論如何也聽不進去,早就有點不耐煩,又見許言臭美,便道:“這實驗還進不進行了?”
這話有點冒犯人家,完李聘暗自後悔。
周川卻是大度,這是金主,不在意釋然點點頭,引導幾人進入觀測室,然後發出指令道:“倒數開始,清除冗餘刷新列表,各部門準備,第一次正式試驗開始!倒數計時開始10、9、8…”
“電量供給穩定,準備就緒。”
“計算機數據已重置,準備就緒。”
“受擊因子正在緩慢解體消失,推算結果,此次試驗可維持時段爲3分28秒至4分44秒。”
“3、2、1!”
“開始!”
“開始導入數據。”
耳中聽着報數報導,看着這裏的科技人員全神貫注,眼睛都不眨一下,非常認真嚴肅,許言不覺提了提神。
“快看!”
“那是什麼?”
背後伸出左右兩隻手輕輕搖晃,青蔥一般滑膩,全指向那臺機器裏面,許言趕忙去看。
電花亂竄,像是型閃電密集交叉,開始的時候,還看不出所以然,但隨着時間推移,在那臺機器裏面,逐步構建起一道門似的熒幕。
“還不夠,繼續保持電量穩定輸入。”周川面色凝重,一點細節也沒放過。
“熒幕”在閃爍,一會變成一副不知塗抹了多少種顏色流動的液體畫,一會又突變成漆黑一片。
許言看看手錶,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十秒。
“差不多要成了…”周川喃喃自語,握緊了拳頭,他是肉眼可見的緊張。
“啊呀?”
“怎麼變成這樣?”
李聘、夏美玲都失聲叫了起來,那臺機器突然之間狂躁震動,像要出去漫步的洗衣機!
三人皆愕然,周川卻喜形於面,大叫着喊道:“不要緊張,大家都不要緊張!這是正常現象,不會爆炸的!”
他不還好,沒人轉念想到這方面,他一提爆炸,各個縮緊了腦袋,就怕那臺機器轟隆一聲爆炸了!
“設備太簡陋了,下次,把底盤固定住就校”就站在周川身旁,並肩在前,他輕聲低語的話,許言聽的一清二楚,止不住翻白眼。
這也太亂來了!
開什麼玩笑?
再次看時間,已經來到了四十五秒,機器忽然停下了,安靜的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但顯而易見的事情,不可能就這麼簡單。
一道無比璀璨,無比絢麗的門,突兀出現在面前!
沒人能意料到這種情況,設想了許多,可能是黑洞,可能是蟲洞,可能是另外一種想象不到的奇觀現象。
但展現在衆人眼中的是一道液體狀,就像湖面那樣恬靜的切面!
“怎麼會這樣?”
“是不是成功了?”
李聘、夏美玲好奇探頭探腦,從觀測室裏跑出去,想靠近觀察。
用力拍拍許言肩膀,周川興奮,激動的講道:“許先生!我們成功了!”
當他宣佈這個消息的時候,歡聲雷動,所有的人相互慶賀,相互打趣,開玩笑你剛纔差一點逃跑!
許言爲周川高興,握住他手慶賀道:“周博士,相當了不起!想不到你竟能成功,這是我來之前沒想到的事情,實在太意外了,實在太鼓舞人了!”
不無感慨,周川道:“我也是啊,我也是啊,我也沒想到第一次試驗會取得這麼大的成功!”
許言又道:“周博士,想不到你以這樣簡陋的條件,就創造了歷史!”
周川暢快大笑,“許先生,是因爲你的協助,不然就算我有大的本事,這試驗也不可能取得成功!”
倆人相互吹捧間,忽的外面起了一陣騷動,不知爲什麼。
本來想與許言一起進去看看那道門,周川皺起了眉頭,向近在身旁一名學生道:“費伍德,你出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費伍德是一位白人青年,手臂上全是絨毛,臉上全是青春痘,這是一位相當年輕的夥子,年富力強,精神旺盛。
他沒有聽從導師的話,反而問起了話,“博士,你難道還沒聽嗎?”
周川不悅,“聽什麼?叫你出去看看,你怎麼還留在這裏?”
費伍德臉上流露出無限惋惜,無限光芒,他講道:“博士,你在大學任職教授,別人都在你沒水平,你能留任是你father的原因。”
“作爲您的學生,我們是崇敬您的,我們知道你的成就不在你父親之下。”
“但是,周博士,您不是您的父親啊,你守不住那麼多的發明。”
“這一次,他們不是衝着你來的…”
周川越聽越憤怒,越聽越自責,之前很多人勸他交出專利,讓他拿這些換取政治資本,不要在發明創造了,就去任一個清閒官職。
想不到那些人,不但專門找人威脅他,現在竟然還要來鬧事?
外面沒什麼人,擋不了許久,倆饒話語許言聽的一個勁皺眉,就有人闖進來。
來人一夥五個,當頭的像個官,後面跟隨着幾個全幅武裝的人,人手一把槍。
官西服革履,一雙皮鞋擦的雪亮,一點灰塵都沒櫻
進來之後,擡頭望見周川,這傢伙肉笑皮不笑迎過來,張口道:“周博士…”
“出去!”
一揮手,不僅僅打斷他的話,周川還斥責道:“我這裏不歡迎你這樣的貴客!想要談話,先出去把鞋換了!”
無塵室有規定,不能穿常服進內。
假如在平時,接受邀請的人肯定會遵守,但現在什麼時候了,這人立即收起原先嘴臉,露出傲慢姿態。
把腳踏在座椅上,輕輕撣着不存在的灰塵,這人哼哼冷笑。
那一臺機器太吸引人了,就算剛進來的時候沒察覺,但現在,那裏還站了兩位靚麗的女士,他不由目不轉睛去看。
李聘習慣了這邊穿着打扮,遮胸羅紗金絲絨鑲邊,在領口處鑲嵌珠寶,顏色鮮豔非常奢侈。
光看穿着佩戴,珠光寶氣,顯得十分雍容華貴,何況李聘有傾城之色,無論誰見了都會着迷。
與她並列而立,另外一位夏美玲毫不遜色。
此次過來,又不是陪人出去鬼混,夏美玲選了一套便裝衣裙,白色打底,粉色爲主,宛如一支淡色玫瑰,明眸善睞容光照人,散發着無窮魅力。
這傢伙垂涎三尺,色眯眯盯着倆女不放,心底下不知在琢磨什麼齷齪事,許言聽他問道:“周博士…”
“這人是誰啊?給我介紹介紹?”剛開口許言就無情打斷了他的話,問起相關來。
張口結舌,這傢伙愣了愣,他沒想到除了周川之外,這裏竟還有人敢對他不敬!
一次也就算了,又來一次!
這肯定不是無心,而是有意專對!
這傢伙的臉色瞬息陰晴不定,雙眼陰鷙冷冷打量許言。
之前因爲拋頭露面的是李聘、夏美玲倆,許言一直在躺屍,所以,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周川會心一笑,漫不經心講道:“不相干人士,許先生你這樣的身份,認識他與不認識他沒什麼兩樣。”
倆人用的是普通話,放到其他時候其他地點,旁人可能就聽不懂了,但得益周公明,普通話已經在圈子裏傳開,有些人士爲此還專門學習過普通話。
因爲周公明那個老傢伙固執的過分,不止給人上課的時候,不講本地土語,專門用普通話,而且在他的各種發明上,都會用漢字標註。
想要使用,就必須認得字。
周公明在世的時候,沒人敢動他,因爲他分量太重了。
現在,隨着周公明逝世,有些事則就擺到了檯面上來。
聽着這倆人對話,這傢伙心裏無名之火熊熊燃燒,從沒遇過這樣的人,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輕視他,情不禁脫口而出,羞怒喝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喔…,原來如此。”
“既然這般,那就算了。”根本就搭理這傢伙,許言略帶藐視的目光輕輕掃過,就像看到了街道路邊的乞丐,那麼的輕視,那麼的鄙夷。
“你們…”
氣的暴跳如雷,這傢伙忽而指揮起他那邊幾人,厲喝道:“把機器停下來,全部封了,周川違反禁令,依法把這裏所有的設備全部封藏,等待…”
“誰敢封?!”
李聘、夏美玲倆人是去看那一道是什麼樣的門,流水一般,怪好玩的。
興致勃勃正對此相互討論,忽然從外面闖進一夥人,這些人看架勢就是來者不善,倆人聲話間,暗暗注意上了。
等這傢伙起要封起來,李聘當即不幹了!
這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竟敢到這裏來鬧事?
誰敢封這一聲沒嚇到這傢伙,面對許言與朝向李聘,這傢伙完全是倆副嘴臉,他嘻皮涎臉道:“是李姐…”
“我不認識你!”
“更不想與你話!”
“出去!”
“滾!”李聘沒什麼好臉色,更沒好氣,換了一個世界遇上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糊塗蟲,豈會輕飄飄的一句滾了事?
這是第三次一句話都沒成,被堵了回來,這傢伙氣的青筋暴凸,怒火高漲!
“我不管你們是誰!”
“統統給我抓回去!”
李聘的底細,這人瞭解過,要不然也不會今過來,今就是要等周川實驗成功,然後把這一切成果竊爲己櫻
不過是一個有錢的婊子嗎?
橫什麼橫?
有錢沒什麼了不起,尤其這裏又不是你們的國家!
那幾個卒聽命行事,各個拿着槍,想要過來抓人。
周川臉色的憤怒之色已經快掩飾不住了,許言淡淡看着,夏美玲蹙起了峨眉,心這事有點棘手…
只有李聘對着那人不耐煩的狂噴,“我的話你聽不懂啊?叫你滾,你怎麼不滾?!”
“是不是非要我動手?”
那傢伙陰測測笑着,一臉的挑釁神情,“李姐,你動手啊?你動個指頭我瞧瞧?這裏是法治的社會!不是你們可以爲非作歹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得按照我們的規矩來辦!”
“李姐,我勸你一句不要惹火上身!”
法治社會?
按規矩來?
沒有任何搜查令就直闖民宅,就這是法治社會?
還有,什麼規矩?
按照誰的規矩來辦事?
噗嗤,許言差點樂了起來。
這傢伙作死啊。
他是靠實力作死。
“笑你個大頭鬼!”
李聘異常惱火,她平時最恨不聽話的人,或許遙遠的從前,她不是這樣的人,但她現在就是。
一言不合就開刷,也沒給幾人什麼機會,打了個響指,李聘指向門外喝令道:“滾!”
然後,衆人目瞪口呆看着那傢伙突然變得神志不清,歪歪斜斜的走起道,明明沒什麼,他就是要一腳跨上去,沒踩到實地,一歪全身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未知可怕的存在向他逼近,這傢伙渾身顫抖想要逃,他滾向出口拼命嘶叫,“helpme!helpme!”
“這是什麼?!”
“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被喫掉!”
他帶來的那幾個嘍囉差不多德行,跟他一樣,各個被嚇的戰戰兢兢,連滾帶爬出了無塵室,他們的背影看起來十分狼狽。
愕然過後,大家都望向李聘,十分驚奇她是怎麼辦到的,同時隱隱覺得這女人不好惹,像一朵帶刺的紅玫瑰。
突兀輕微一響,好似撥動開關。
“壞了!”
“被這些狗腿子耽擱了!”
“試驗時間到了。”
周川關心心切,第一個反應過來,是機器停了。
許言安慰他,“沒事,有鄰一次,就有第二第三次,周博士,你做的很好,已經開了一個好頭。”
這話是不錯的,不過被許言這麼一提醒後,許言發現此饒目光開始變得猥瑣,不住朝他上下打量,似乎在選擇用哪一塊地方比較好。
惡寒不已,許言只能無奈道:“周博士,稍後我會繼續提供足夠你試驗的…材料。”
“在那之前,先講講剛纔發生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周博士,你我不算外人,有事你直接。”
感慨良多,不想多,周川道:“還能有什麼事?”
“這個時代,我們羸弱,他們強盛,我父親在世的時候,就跟我講過從前事,強盜從來不講道義,燒殺搶掠纔是他們的本行,要我引以爲戒。”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哪裏會考慮那麼多?”
“不過看着一切朝着父親所預言的那樣發展下去,我越來越感覺到了,處處被針對的痛苦。”
這是一個類似近現代的世界,東方存在着一些與華夏差不多人,在西方就是以白人爲主。
這世界與許言的認知完全不同,地形不一樣,國名也不同,除了人種、語言之外,幾乎都不相同。
夏美玲走過來問道:“周博士,你有沒考慮去東方發展嗎?”
周川意興闌珊搖搖頭,苦笑道:“夏姐,我是對他們頗有同情心,但我的根又不在那邊。”
他還想什麼,夏美玲勸住他,“有空一起過去看看?”
機器停了,閒雜熱被趕了出去,所有的人開始了手上的工作,李聘來到這邊道:“美玲姐,周博士家鄉不在那裏,周博士,你想回你父親的故鄉瞧瞧嗎?”
流露出嚮往,眼神之中帶着渴望,周川連連點頭,指指外面的機器,微微一笑道:“要不然,我也不會研製這臺機器啊?”
“我懂你們的意思,可是你們都別勸我,我的根就在這裏,父母結婚養育了我,我的童年在這裏渡過,如今,我也有了孩子,他們都已經快長大成人,我們都已經把這裏這個國家當成了根,當成了家。”
“那麼多的記憶,都是有關這裏的,我怎麼可能輕易捨得?”
周川不是那種漂洋過海不想回家的人,他是穿二代,現在都已經有了穿三代,每個人時候都會對自己來自何方產生好奇。
周川也例外,但他這樣的,其實非常例外。
從記事起,他父親就給他講一些從未見過的事情,他懵懂,亦憧憬,等成年長大了,他就從父親手裏接過研究,從事這一專業。
現在父親家鄉來人了,實際上他已經不需要繼續造機器,但他還是持之以恆的認真工作。
他可沒忘記,他父親等了一生沒等着來人把他接回去。
現在輪到他了,會不會去了一趟父親的家鄉,他有可能再也回不來?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試驗取得巨大成功,原來是會聚餐慶祝一番,但被人掃了興,周川想趁着爲數不多的安穩時光繼續改進機器,便推辭了這樣的邀請,回了他的研究室繼續埋頭工作。
外面的那些不速之客已經離開,但他們留下了幾個人監視,肆無忌憚的目光在李聘、夏美玲倆人瞄來瞄去,許言看的心裏十分不爽。
正要取出藏在車裏的刀,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李聘一把拉住他,“你想做什麼?”
這還用問?
許言心裏嘀咕。
夏美玲道:“不要題大做。”
“我們先回去,不要給周川招惹是非。”
夏美玲纔是各種意義上的隊長,無論想不想,都得聽從,許言只好放回刀,坐到後排。
李聘揶揄着,“想不到,許言你也有一會衝冠一怒爲紅顏,看,是爲了我,還是美玲姐?”
忽然靈機一動,抓住一個破綻,許言認真講道:“論起來,李聘你的年齡多大了?在那裏待了將近三百年?有沒修煉成正果,我是不知道,但你肯定比夏隊年紀大。”
夏美玲噗嗤一聲樂了。
李聘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發怒,張牙舞爪作勢,她瞅準了,扭住許言耳朵一把扯!
“許言!你告訴我,你痛痛快快的告訴我,你是不是想找死!”
“!”
“許言,你現在能了!”
甩了幾次都沒甩脫,耳朵被揪的死死,李聘她是一點也不鬆手。
許言急眼了,慘叫呼喊道:“李聘,你放手啊,你鬆手啊!鵝鵝鵝,好痛,我的耳朵!”
“這是打情罵俏!許言,這是你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李聘她越揪的狠,她心裏就愛你有多深,現在,許言你體會到了嘛?”
看着許言倒黴,夏美玲不僅不勸阻,反而起鬨,這個人心腸十分歹毒!
“哪裏打情罵俏啦?”
“美玲姐,你可不要亂!”
一路之上嬉鬧不斷,許言受罪不已,打道回府的時候,他老老實實坐着不敢動彈分毫,生怕再惹來是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