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6
邵冬認真地問：“衛先生，其實你是言情劇看多了吧。”情話隨口就來，說得那麼情真意切，他差點就信了。
衛辰擡起了頭不再說話，直到將邵冬送回家，衛辰站在工作室的門口：“這裏很偏僻。”
邵冬點點頭，房價便宜的地方當然偏僻，“都說過這裏不好打車。”
衛辰站定：“進去吧。”
邵冬左右看看：“衛先生剛纔那班是末班車，都讓你直接回去了。”
衛辰看了看頭頂的月亮，“天氣不錯適合散步。”
邵冬無奈地轉身，想要直接走人，可總覺得像衛辰這樣的人走在荒郊野嶺就如同移動的錢包，“您讓司機來接您吧。”
“過來也需要一兩個小時，他們也需要休息。你快進去我走走也許能遇上出租車。”
邵冬開了門，壓低了聲音說：“這裏旅館不乾淨，要不湊合住一夜。”
衛辰邁開修長的腿走了過來，“麻煩你了。”剛纔還風輕雲淡不以爲然，現在到心急地往屋裏走。
邵冬家裏裝修簡陋，好在乾淨，爲邵白預留的房間裏也有現成的乾淨棉被，到也方便。
衛辰顯然沒有預料到自己單獨住一間房，但也沒反對邵冬的安排，客隨主便尤其是主人對他留下心有不甘的情況下，他不想造次。
只是臨睡前，衛辰問：“真不想給我一次機會？”
邵冬：“願意給您機會的人很多，不包括我。”
衛辰眼神發冷：“你有喜歡的人了？那個光頭？”
邵冬鼓起了勇氣，說：“衛先生他叫皮爾斯不是光頭，而且我不喜歡他。這三年我去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種生活方式，也明白了很多事。我們對很多事情的看法不同，我也不認同您的生活方式。其實您要的是聽話的人，只要乖乖聽話不管張三李四都可以。”
衛辰：“我要求沒那麼低。按照這種標準，整間公司的人都可以。”
邵冬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衛先生你要的是被依賴，而我要的是肩並肩，我們的需求不同。”
衛辰看了眼四周簡陋的傢俱，靠在桌邊環胸，盯着邵冬的眼睛說：“三年了，你不是以前的邵冬，我也不是以前的衛辰。”
邵冬摸了摸腦袋，“衛先生晚了早點睡。”
衛辰走到邵冬的身邊，捏了捏邵冬肚子上的肉：“以前我想做你的保護者，以後我想做你肚子上的脂肪。”
邵冬縮着肚子，轉身往臥室走，“衛先生我聽不懂。”
衛辰：“你甩不掉肥肉，同樣也甩不掉我。”
“衛先生您不去當編劇真是演藝圈的一大損失。”
邵冬關上了門，撲到在大牀上，拉起棉被蓋住臉，三年不見，衛先生的功力越來越高杆。迷迷糊糊間他感覺身邊多了個熱源，可眼皮睜不開，拱了拱身體，貼着人睡過去。
只是第二天在衛辰的懷裏醒來，邵冬頓時覺得衛辰這人就是得寸進尺，讓他進門他就敢想着上牀。
衛辰迷迷糊糊地，一隻手捂着眼睛，沉聲問：“幾點了？”
“六點半第一趟車，衛先生快起來！你怎麼跑這邊睡？”
衛辰拉開襯衫指着脖子上的小紅點說：“那邊房間有股黴味，棉被有蟲子，你多久沒曬過了？”
“我前天才曬過。”邵冬撩開被窩躥下去，急衝衝的套褲子：“衛先生你快點起來，上班要遲到了。”
衛辰懶洋洋靠在牀頭，“不礙事。”
邵冬想起衛氏公司是他家的，不由說：“做老闆要以身作則、身先士卒、鞠躬盡瘁。”
“後面要說死而後已？”衛辰嘆了口氣下牀洗漱。
邵冬趁着衛辰不在房間裏悄悄拉開領口看看，還好身上沒什麼不該有的東西，下次他一定要鎖門。只是還有下次？
衛辰磨磨蹭蹭非要用過早飯才走，說路程太遠，汽車太顛簸，胃裏空空的人會不舒服。
邵冬手忙腳亂地下了麪條，又從外面買來肉包子，等人喫完一直送到車站。
衛辰看了眼公汽，挑着眉，“過兩天我要出國，要出去兩個月。”他不想在這種時候離開，但國外那邊不能沒有人過去，全部都交給大哥去做，自己也不忍心。
邵冬：“哦，祝你一路順風。”衛辰無須對他報備行程，這人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他沒資格過問，也不想問。
衛辰上了車，嘆了口氣，閉上眼回味着昨晚抱着小胖子時的感覺。而邵冬看着公汽遠去這才鬆了口氣。
他剛走沒兩步，手機一直響。柏青霖約他說是想商談主題曲的事，邵冬沒答應。上次女隊的事讓他長了個心眼，作曲的和歌手真不用那麼黏糊，尤其柏青霖的身份不一般，人氣小天王，身邊多少雙眼睛盯着。
哪知道柏青霖不死心，連續邀約了好幾次，邵冬和錢姐商量這事也覺得奇怪，柏青霖不是新人，怎麼會不懂規矩？邵冬爲了寫歌已經研究過柏青霖的嗓音，瞭解柏青霖的特點，再見面也是多餘。
只是錢姐說若拒絕多了，會落個耍大牌不好打交道的名聲，天王再小也要面子。邵冬即便是作曲人也還是個新人，這樣拒絕下去只會令柏青霖下不了臺。
“他都不在乎被人說自降身價，你又何必介意。”
邵冬再次去了衛氏拍攝基地，柏青霖已經拍攝完畢，卸了妝兩人一起去市裏一家咖啡廳。
“你想參與樂器演奏？”
柏青霖輕笑：“我以前學過鋼琴。這段時間一直在練習，當然一切以保證水準爲重。”
邵冬推開了水杯，“鋼琴部分已經有人選。經紀公司同意了嗎？”
柏青霖仍舊微笑着，“你可以先聽下小樣，公司那邊我去談。”
邵冬看着柏青霖的臉，有人氣、有嗓音，而且據說現在演技也逐漸提高，柏青霖到底想要什麼？
柏青霖攪動着咖啡，銀匙輕輕撞擊着杯壁：“去年公司年會的時候，衛先生彈過鋼琴，彈你的曲子很美，我很想彈你的曲子。”
邵冬低下了頭，衛先生衛先生，柏青霖一直都提衛先生，穿着衛辰喜歡的品牌，就連咖啡都是不加糖不加奶模仿衛辰的口味，柏青霖喜歡衛先生。
柏青霖見邵冬一直不回答，尷尬地笑笑：“邵冬我可以叫你小冬嗎？我很喜歡你的曲子，其實第一次拿到你的編曲時，我就很想認識你。”
“啊？”
柏青霖：“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的親兄弟一樣。”
邵冬：“可是我們沒見過幾次面。”
柏青霖：“我能懂你的歌，雖然不能說比別人唱得更好，但從你的音符裏我能理解你想表達的感情，也許這就是心電感應。”
邵冬暈暈乎乎地，柏青霖的話他一個字都沒聽懂。
柏青霖低下了頭，“邵冬我不是那種人，我喜歡女孩子，也有交往的對象，只是不能公開。”
邵冬不自在地摸摸耳朵，難道就是因爲和衛辰在一起過，全世界覺得他喜歡男人，其實他也會對美女有其他想法。
柏青霖：“其實我小時候也很胖，一直到出道才瘦下來。乾媽說我要是瘦不下來會和你一樣。”
邵冬掏出錢放在桌面，站起身說：“我會聽你的小樣。達不到要求我還是堅持用原來的人。”
柏青霖點了點頭，“好。”
邵冬道了聲再見，柏青霖仍舊坐在原位，隔着玻璃窗看着邵冬越走越遠，不由嘆了口氣，端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澀從舌尖蔓延，都說曼特寧會有回甘，可他嘗不到。
也許是他太急切了，可自從知道那個祕密，他無法不急切地接近對方，邵冬是乾媽的親兒子。乾媽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令他很不安。他是不是奪走了原本屬於邵冬的一切，他想和邵冬合作，一方面是欽佩邵冬的才華，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乾媽。
若沒有柏碧就沒有他的今天。如今他地位穩固，他希望自己是乾媽最重要的人，他的一切都是媽媽給的，他感謝柏碧的養育、提攜之恩。雖然他不知道柏碧爲何不認邵冬，但能理解作爲天后的難言之隱。
他想做邵冬的哥哥，想在邵冬和柏碧相認之後仍然能在柏碧身邊保留一個位置。
接下來的兩個月，邵冬和柏青霖常常見面，柏青霖有時也會去工作室找邵冬，和工作室的人聊天談論音樂，迷得工作室新來的小女生整日裏都不知自己姓什麼。
衛辰雖然遠在國外，但電話不斷，定時定量一天兩通，早上問好，晚上問安。對於柏青霖和邵冬接觸的事他有所耳聞，但知道的並不多，只是提醒邵冬柏青霖畢竟是藝人，走的太近容易被人利用。
邵冬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可抵擋不住柏青霖的熱情，柏青霖每次來都是談工作，他們很談得來，音樂理念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喫一虧長一智，邵冬也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和柏青霖的距離，只是柏青霖在他面前從來不擺天王的架子，平易近人，也介紹了不少圈中的好友給邵冬，朋友中還有恆星樂隊的成員。
男人之間的友誼就是這麼莫名其妙，快速的令邵冬毫無知覺，邵冬脾氣好待人溫和，大家年紀相仿愛好相同，很容易玩到一起。
在b市邵冬除了武凡就沒有年紀相仿的朋友，因柏青霖的從中撮合，他的生活變得多姿多彩起來。
這天柏青霖約了邵冬去地下樂隊表演場地看演出，邵冬喜歡那支樂隊便答應了。
樂隊的現場表演令人震撼，邵冬聽得很盡興。散場後已經錯過了末班車，邵冬準備去旅館住一晚，誰知柏青霖的朋友提議去ktv唱歌。
邵冬跟着那羣人一起去了ktv，他喜歡柏青霖的嗓音，聽着對方一首一首唱下去，無疑是唱小型演唱會。
唱歌喝酒聊天，很正常的社交活動，令邵冬很是興奮，他還是第一次交到這麼多朋友，大家興趣相同，聊天永遠不愁找不到話題。
就着柏青霖的歌聲，邵冬灌下了一杯啤酒，不由自主地發笑，武凡總說他不出來應酬，這樣泡不到妹子，可即便他出來應酬，身邊的都是同性。
衛辰的電話就是此時打進來的，邵冬拿着電話去走廊上接聽。
衛辰：“你在哪？”
邵冬：“ktv。”
衛辰：“一個人？”
邵冬呵呵傻笑：“和柏青霖一起，好多人。”
衛辰停頓了下，他不想幹涉邵冬的人際交往，柏青霖也並沒有看上去那麼有心計，“在哪家ktx？”
邵冬：“衛先生你要過來嗎？”
衛辰：“可惜我還在國外。”
邵冬嗯了聲：“晚安，你那裏是中午，要說午安。”
“不要喝酒。”衛辰眼神暗了暗，ktv那種地方魚目混雜，柏青霖人不錯，但柏青霖的朋友可說不準，他掛了電話催促着司機。
邵冬轉身想回包廂，卻見柏青霖已經站在他身後。
柏青霖看了眼邵冬手裏的電話，“是衛先生的電話？”
邵冬沒有回答，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柏青霖答案。
柏青霖：“邵冬，你最好和衛先生保持距離，那人不適合你。”
邵明白這個道理但所有人都在告誡他，令他有些鬱悶。大家表面上對衛辰言聽計從尊敬有禮，可私下總在編排着衛辰的不是。
柏青霖見邵冬不說話，又提醒了一句：“我乾媽說衛先生很有心計，擔心你會喫虧。”
“柏女士嗎？”邵冬站直身體，看了眼空蕩蕩的走廊，“可不可以不要提你的乾媽，她曾經拿我炒作，我知道你很尊敬她，但我真的不太喜歡她。”
柏青霖愣了下，他喝了些酒本沒有醉但嘴已經不受控制，“她不會害你的，她怎麼會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對乾兒子都這麼好，柏碧怎會對親兒子不好，那只是形勢所迫，他能理解，也不想邵冬誤解柏碧。可每次和邵冬提起柏碧，邵冬都是一副不想深談的表情。
“親生兒子？”邵冬盯着柏青霖的眼睛，重複着那句話：“我是柏碧的親生兒子？別開玩笑了。”
柏青霖閉上了嘴，捏着邵冬胳膊的手指發緊。
邵冬反手抓住柏青霖的衣領，搖晃着對方：“你說她是我的親媽？你沒開玩笑吧。”他曾幻想過無數次，媽媽該是什麼樣的人，可從考慮過柏碧。
柏青霖：“我喝多了，說醉話。你別在意，我們回去吧。”
邵冬執拗地抓着柏青霖的胳膊，將人抵在牆壁上，盯着對方的眼睛：“你是在開玩笑？”他曾經想讓媽媽看他一眼而踏入娛樂圈，但旁人卻告訴他其實他很早就見過那個人。
柏青霖在心裏懊惱着，喝酒誤事，他不知道邵冬和柏碧有什麼過節。面對邵冬的逼問，還是閉上了眼點點頭。
邵冬鬆開了手，拍着自己的腦袋，轉身向電梯走去。明明見過好幾次，柏碧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這怎麼可能。
“小冬！”柏青霖想要叫住邵冬，卻邁不開腿，只能看着邵冬進入電梯。
站在ktv的門口，已經六月份了，夜裏的風帶着暖意，迎面吹來腦子發暈。
邵冬的腦子混亂一團，他很想在聽到那句話前就已經喝醉，明早醒來會忘記一切。
爸爸從來不提是因爲知道對方不會認他。可他從未想過要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麼，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也好，但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實，自己卻被一直矇在鼓裏。他有這麼差，令柏碧都不敢承認嗎？
“小冬？”衛辰走了過來，“怎麼站在這？”
邵冬仰起頭，“衛先生，你也知道柏碧她是我……是我……”多麼美好的詞彙，可爲何他卻說不出口。
衛辰眼裏閃過一絲寒意，掃過緊跟而來的柏青霖，手下滑到邵冬的腰部，讓人靠着自己的身體，“柏青霖。”
柏青霖擠出笑意，“衛先生。”
衛辰：“先回去。”
柏青霖跑上前，急切地說：“小冬我送你去酒店。”邵冬的情緒不穩，很容易被人佔便宜，即便衛辰是他的老闆，他也做不出出賣乾弟弟的事。
邵冬的腳步遲疑了下，隨即拉着衛辰的胳膊，他不想回頭，他嫉妒柏青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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