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
相比衛辰那邊的腥風血雨,邵冬這段時間忙得很開心。第一筆款項如約到賬,邵白聯繫樂團排練、租用錄音棚,只是這次衛氏的錄音棚不再提供給他們使用。
邵冬原本沒打算繼續蹭人家的資源,他們搶了衛氏的生意,怎麼說都有些不地道。只是日後也免不了這類的事情發生,公平競爭,即便他認爲自己贏得僥倖,卻也問心無愧,總不能只扒着衛氏什麼都不做,這和幾年前有什麼不同。
他從不否認衛氏團隊的優秀,是他們運氣好不存在誰尋私情,衛辰在他面前也沒提起過這件事,更沒有向他邀約讓他和衛氏合作。
邵冬每每給衛辰打電話時,總想談這件事,但卻不知怎麼開口。衛辰刻意地迴避了這個話題,約好的請客也是遙遙無期。
他覺得這樣也挺好,暫時避嫌,工作室正走向正軌,不依靠衛氏接活,也能生存下去,對衛辰來說應該是件好事,不用夾在中間兩頭爲難。
只是長期在外面跑得邵白卻打來了電話,“衛辰和你說過什麼沒有?”
邵冬有些納悶,“沒有啊,挺好的。”
邵白在電話那端嘆了口氣,他這個傻兒子什麼時候能開竅:“分了?”
邵冬真想翻白眼,老爸怎麼還這種態度,“爸,樂團那邊訓練的怎麼樣,我有空也過去看看。”
“少給我打馬虎眼,你……忙吧。”邵白囑咐了幾句掛上電話,看着手機裏的留言頭痛腦子發熱。
衛峯約他喝下午茶,又不是老外喝什麼下午茶。他懷疑是不是衛辰又鬧出什麼幺蛾子牽連了邵冬。
來到約定的包廂,推開門只見正位上坐着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衛峯正殷勤地給老人倒茶。
邵白嘀咕了句,衛氏是不是倒閉了,董事長不是高高在上難得一見嗎?竟然這麼悠閒地陪着老人家喝茶。
“邵老師,請坐請坐。”衛峯笑得溫和,但在邵白眼裏笑意變了味,那雙眼睛總是透出幾分猥瑣地意味。
邵白衝坐上位的老人點了點頭,自顧自地坐下。
“邵老師喝點什麼,今年的雨前銀針還不錯……”
邵白連忙擺擺手,“我胃寒不喝綠茶,給我一杯涼白開。”
老人看向邵白,緩緩開口,“紅茶暖胃。”
衛峯立即叫人送了春摘祁門紅茶。
邵白沒有發表意見,老人精神矍鑠,穿了身對襟襯衣,若提個鳥籠到有幾分遺老遺少的味道。只是眉眼和衛峯有幾分神似,恍惚間在哪裏見過。
“請問您是?”
衛峯連忙介紹:“這是家父。”
邵白深吸一口氣,連忙站起身,“衛老先生。”
衛老先生擺擺手,“坐。”
邵白這次不敢大大咧咧地坐下,凡在娛樂圈混的誰不知道這位老人家的名號影壇教父,衛氏的前任董事長,衛辰的父親。
衛老先生並沒說什麼,只是看了邵白半天,“你還是老樣子,我們真是緣分不淺。”
衛峯清了清嗓子,給父親倒滿了茶,誰知衛老先生冷眼掃來,並不接茶杯:“你去忙吧。”
衛峯也只能退了出去。
邵白沉默了一會,論耐心他不如衛老先生,年輕的時候就是如此,“衛老先生……”
衛老先生卻端起了茶,“溫度正好,不要辜負了這杯好茶。”
邵白撇撇嘴,現在喝什麼都和白開水一樣沒味道,他揣測着衛老先生的意圖,卻怎麼也想不出衛老先生爲何約喝茶。
衛老先生放下了茶杯,“一晃二十多年,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以前是衛峯,現在是衛辰。
“衛老先生您……”
“聽說你在b市想見見你。當年你可是唯一能讓老幺聽話的老師,本想讓你多教他幾年,可惜啊。”
邵白端起了茶,茶香撲鼻,茶湯邊緣還泛着一層金色的光圈,可他的心卻猶如這裝這熱茶的杯子,被燙得心一抽一抽的。
以前不過是衛峯起了花花心思就弄得他連b市都待不下去,現在衛辰死皮賴臉地纏着小冬,衛老先生是不是對他們老邵家趕盡殺絕。
“老幺在家裏格外得寵,這個疼那個護,從小性子就不好,也就你那個胖兒子能受得住。”
邵白手發抖,衛老先生還是這麼可怕,雖然眼神和藹了許多,但連寒暄都懶得說上幾句,直切正題,令人束手無策。
“老幺好出風頭鋒芒太盛,你家邵冬是個有才華的人,和老幺在一起總會被老幺的風頭遮住太委屈了。他本該更出色,本該成名更早,是老幺的錯。”
邵白乾笑了兩聲,“哪裏哪裏。”影壇教父能誇獎自己兒子,做老子的面上有關,看衛家的態度,估計也是不贊同衛辰和小冬在一起,雖然目的相同,但總覺得心裏膈應,他家小冬除了肉多了那麼一點,哪裏配不上衛辰。
他還嫌棄衛辰一臉刻薄冷情相,乾巴巴的身體,眼神還瞎過,誰知道有沒有後遺症。
誰知衛老先生話鋒一轉:“不過年輕人的事我們做長輩的只能指點指點不好多幹涉,老幺年長小冬幾歲,不護着自個身邊的人呢還能護着誰?就是方法不對,我已經狠狠地教訓過他。”
邵白連茶杯都端不住,腦子完全跟不上衛老先生的節奏,隱約間覺得這衛老先生是不是年紀大腦子糊塗了,這是想要說什麼?
“老幺這孩子從小要什麼沒有他得不到的,這次吃了虧對他也好。將來倆孩子在一起,我們倆個老的也該多走動走動。”
邵白:“衛老先生,孩子的事我不插手,但據我所知他們倆個還沒在一起。”至少小冬沒有和他挑明。
衛老先生臉色微妙,隨即笑着說:“孩子大了很多事都不願意和我們這些老傢伙們說。”
你才老,老狐狸!邵白在心裏罵了句,他才四十多歲正青春,哪比得上衛老先生滿臉褶子那麼老態。一想到小冬要是和衛辰在一起,他就和衛老先生同輩,看着衛老先生滿頭的銀髮,心裏頓時拔涼拔涼的。
衛老先生站起身,“好了,耽誤你不少時間。”
“衛老先生……”邵白站起身想說什麼卻不知自己從哪裏說起。
看着衛老先生的車絕塵而去,邵白氣得渾身發抖,衛家的人真是霸道就這麼忽悠兩句想把他好不容易養的白白胖胖的兒子帶走?他掏出手機撥打着衛峯的電話。
衛峯從未想過邵白能主動聯繫他,可想起下午老頭子才和邵白見過面,當下也坐蠟,誰知道老頭子說了什麼,指不定又是一通臭罵。
罷了,父債子還。
“邵老師?”
“姓衛的,衛辰又搞出什麼事連累了小冬?這左一出右一出的,工作室好容易有點盼頭,你們堂堂衛氏不過丟了一份合約,難道沒了這份合約衛氏就倒了?”
衛峯簽完手裏的文件,“這事說來話長,晚上我正好有空一起喫飯。”
“喫喫喫,你堂堂衛氏董事長就是靠喫飯解決問題的?你怎麼還這麼熊!”
衛峯無語,咳嗽了兩聲,“邵老師見面詳談。”
邵白怒氣衝衝地趕去了衛氏大樓,卻沒料到衛辰此時已經去了工作室。
在工作日大白天的能見到衛辰,邵冬覺得很奇怪,但很久沒有見過面,他在心裏還是挺想這人,見人就站在面前連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上去,“衛先生。”
武凡立馬從板凳上彈了起來,“我忘記我今天有個約會,去哥們哪裏拿點東西!我先走了,別忘了我這不是曠工。”
邵冬翻了個白眼,“錢姐這幾天都不過來,帶着小李去遊戲公司那邊商談。”
武凡猛拍着腦袋:“我都忘記了,那我先走了。”
衛辰見狀只是笑笑,悠閒地坐在沙發裏,環視着四周,“添了不少設備。”狹小的空間,這就是邵冬工作的地方,就這麼一間小小的工作室打敗了衛氏的豪華團隊,難怪董事會的老頭子們都不相信。
“嗯。都是二手的,價格便宜但好用。”
衛辰接過邵冬遞給他的茶,茶梗飄在水面晃晃悠悠,若放在平時他肯定不會喝,但今天他嚐了口,的確很澀,味道很濃,“你說要請客,今天我有空。”
邵冬連連點頭,“那我去換身衣服。”
衛辰:“就在家裏喫吧。”
邵冬:“可家裏沒菜。”
衛辰淡笑,“一起去。”
邵冬帶着衛辰去了菜市場,他們這裏偏僻,小超市裏沒有那麼多種類的蔬菜。
衛辰拎着塑料袋子四處看看,菜市場的環境差,地面上全是污痕,空氣中帶着異味。
“衛先生我來拎,免得弄髒你的衣服。”這些菜還沒那身衣服值錢,估計勉強夠上洗衣費。
衛辰沒有將菜遞過去,只是說:“買完了就回去吧。”
邵冬一開始沒有仔細看衛辰的臉,此時才發覺衛辰眉間的疲憊感令整個人顯得陰沉,“衛先生你有心事?”
衛辰沒有說話,只是擡頭迎着陽光眯了眯眼,“站得太高整個人會飄起來,還是腳踏實地的好。至少心裏踏實。”
邵冬疑惑地打量衛辰,“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衛辰側過臉,笑着說:“快點回去,我餓了。”
天氣很熱,趁着邵冬做飯的時候,衛辰去超市買了一箱啤酒,回來便見邵冬脫了外衣,穿着跨欄小背心正在廚房裏揮汗如雨。
衛辰拿了瓶冰鎮啤酒碰碰邵冬的臉。
邵冬趕緊跳開,“衛先生。”多大的人了還這麼玩。
“瞧你熱的,喝點解暑。”背心都汗溼了,他該叫外賣。
邵冬就着衛辰的手喝了兩口,“這裏熱油煙又大,你先去洗澡,在空調房裏涼快涼快。我馬上就好。”
衛辰放下了易拉罐,伸手摟住邵冬的腰,整個人覆在邵冬的後背上。
邵冬被爐子烤的不行,後背上又被人體火爐貼着頓時抖抖肩膀,“衛先生!”今天的衛辰怎麼了?
“就抱一下。”衛辰將頭埋在邵冬的肩窩,嘴脣開啓間能嚐到邵冬的汗滴,鹹鹹的有些發澀,“小冬,以前……”
邵冬恍惚間聽到幾個字,卻不敢確定,轉過身舉着鍋鏟,“衛先生,你是不是中暑了?”
高傲的衛辰不會道歉,也許中暑的自己,“難道是因爲丟了合同被開除了?沒事,丟了工作不要緊,我現在能賺錢。”
衛辰本有的情緒頓時化爲烏有。小傢伙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就算他不再擔任衛氏音樂部門的主要負責人,但他好歹也是董事,仍舊在高管層。
他只是想爲以前做的事道歉,他是真的明白以前自己有多麼狂妄,若不是自己以爲可以掌控一切,怎麼令邵冬還沒出道就被人中傷,事到如今還被人拿出來嚼舌根。
“若不是因爲你,邵冬簽入衛氏,如今已經能夠撐起整個音樂公司,你和邵冬的事誰能說嘴?音樂公司現在成爲了衛氏的包袱,讓人挑的那根刺。你好好想想要回衛氏工作的初衷是什麼。”
這是家裏老頭子的原話,已經不怎麼過問公司的老頭子都跑出來指責他,他真的知道自己做錯了。
邵冬將菜盛進盤子裏,關了火,認真地問:“衛先生當初回衛氏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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