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9
意料之中的報道一經刊出輿論譁然，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面對狂風暴雨般的採訪要求，邵冬仍舊坐不住。
手機關機、座機扒掉插頭，仍舊無法抵制狗仔的圍堵。偏僻的小地方一時熱鬧起來，連帶附近的餐飲業都呈現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偶像劇的ost並不需要全部自己創作，可以選用有版權的樂曲，作爲電視劇的配樂，邵冬需要精心挑選符合劇集的曲目，可門前蹲點的人令他心神不安。
“大家都在圈裏混，可邵老師和邵冬不是藝人，沒有娛樂公衆的責任。”這是錢姐的原話。以錢姐強硬的姿態，工作室不接受採訪不發表聲明不做任何迴應。
三不原則令外界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事件主角本就是柏青霖和柏碧，邵家父子不過躺槍而已。很多人也明白，邵白父子兩出來闢謠或者否認，都會被人說成是藉機炒作。
說多錯多不如不說，現在缺好歌缺好劇唯獨不缺緋聞，三天後柏青霖的風頭漸漸弱了下去。工作室成員緊繃的神經總算得到放鬆，大家各做各的事。
邵冬正在看劇組的郵件，只是屁股不停地磨蹭着板凳，三天了衛辰又開始玩失蹤，也不知在忙什麼。
邵白看了眼邵冬：“屁股上長火瘡了嗎？今晚煮綠豆湯清熱去火。”
邵冬關閉了屏幕起身溜達着，晃到窗邊隔着百葉窗看向外面，“這麼熱的天，他們也不找個陰涼的位置，做記者也很辛苦的。”日夜盯着，就算衛辰想來也不得不忌諱這幾位記者。
錢姐笑笑：“我們躲得也辛苦。國內一家著名網遊公司準備製作新遊戲，公開徵求背景音樂，不設門檻，對我們工作室很有利，只是會有不少大型公司參與，我們要去嗎？”
武凡頓時從板凳上跳了起來，“我知道哪家公司，國內老牌遊戲公司，能給個內部邀請碼嗎？”
“邀請碼？”錢姐不懂，從武凡的神色看出肯定和工作無關，“拿你的工資換邀請碼？”
武凡嘿嘿笑着，坐了回去。
“什麼風格的？”邵冬好奇地問。
“古風向，嗯。目前工作室流行音樂多一些，古風類可以嗎？”
邵冬撓了撓手背，“試試吧。”
邵白也點點頭：“目前我們風格單一，這是瓶頸。現在還看不出來，還是要先做準備。”
錢姐猶豫了下，“聽說衛氏也參與競爭。”
邵冬乾笑了兩聲，偷眼看看老爸，幸好老爸神色未變，他連忙坐回原位，翻看文件。
工作室裏一片安靜，武凡突然喊了句：“快點，柏碧更新微博否認是柏青霖的母親，已經上了熱搜榜。”
邵冬沒有開電腦索性走到武凡身後看。
柏碧的微博上只有幾句話，‘柏青霖是我的乾兒子，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們親如母子。藝人的確沒有*，可不能因爲這件事影響了其他人。邵白在音樂方面的造詣有目共睹，他的兒子邵冬也是一位有才能的年輕人。我聽說到現在爲止還有人蹲守在工作室門口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工作和生活，對此我深表歉意。我將保留追究惡意中傷者法律責任的權力。’
否認和柏青霖的血緣關係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對於邵白和邵冬只是誇獎一番，令人以爲她只是愛慕對方的才能，避重就輕的言論自然不會令人滿意。
錢姐看了眼，無不佩服地說：“真夠狠用這種話保持連續話題性。”
邵冬默默回了座位，柏碧永遠都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邵白站起身走到邵冬身邊，拍了拍邵冬的肩膀，無話可說。
當天記者散去，衛辰彷彿在工作室安插了眼線一般，夜裏又來了。
邵白冷着臉，心說這人怎麼這麼死皮賴臉呢？衛家的人不該是這種姿態。
衛辰將一個盒子放在桌上，“小冬快點來喫，奶酪蛋糕有點化了。”
邵冬看了邵白好幾眼，還是抵不住蛋糕的誘惑蹭了過去，拆開盒子，急匆匆地切蛋糕，還不忘第一塊要孝敬老爸。
邵白連手都懶得伸，“喫喫喫，你看看你回來幾個月，是不是又長胖了？你多少斤了？”
邵冬咬着蛋糕含糊不清地說：“我還瘦了幾斤。”
衛辰笑笑，“這樣挺好。”
邵白擺擺手，當自己沒看見衛辰眼裏的意義：“柏青霖的事解決了？”解決了還跑來做什麼？表功的話，他們家沒謝禮。
衛辰沉默了下，挑起眉梢，轉動着手裏的叉子，“柏女士不會說，雅蝶方面由柏女士協調。目前看來情況還能控制。”
“爸，今天我和你睡。”邵冬樂呵呵地說。
衛辰卻搖了搖頭，放下盤子：“我今天就不留宿了。”
邵白：“我沒留你！”
邵冬將人送到門口，問：“衛先生事情是不是很糟？”
衛辰搖了搖頭，伸手捏了捏邵冬臉頰，“沒事，你進去吧。”
邵冬：“衛先生我看得出你心情不好。”他感覺到今天的衛辰很疲憊。
衛辰輕笑，“接下來柏青霖暑期檔的劇會有影響，柏青霖的人氣會不會受影響，要等暑期檔播出後才能看的出來，你配的那部劇能不能在秋季播出公司也考慮，這些都是小事。你呢？要不要去我那邊消暑？”
“消暑？”
衛辰貼在邵冬的耳邊說：“這裏太熱，找個安靜的地方，你也可以好好創作。”自從邵白回國，他已經很久沒有和邵冬單獨相處，就連親吻都沒有，他憋得肝火旺盛，喫什麼都沒胃口。
“爲了創作？”鬼才信。
衛辰嚴肅地點頭，“你看你熱的一身汗，我們去市郊的別墅，就我們倆個。”
“還是不要了。”邵冬退了兩步，“我這邊走不開。”去了別墅誰知道有沒有功夫創作。
衛辰只能嘆息了聲，小冬學精了，不好騙，“那好吧，你要是想去隨時通知我。這段時間我有點忙，就不過來了。”
“嗯，路上小心。”
看着車輛遠去，邵冬轉身進了院子，正對上一臉陰沉的邵白，“爸。”
邵白揉着額頭，連連擺手，“什麼都別說，我不干涉你談戀愛，但你要想好，別再像以前那樣被人迷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邵冬嘿嘿笑着：“哪能啊，爸。”
邵白：“哎，這次衛辰只怕出了不少力。”衛辰若沒許諾好處以柏碧的個性不會說出捧他們父子的話。
邵冬卻說：“也許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柏女士她可能是真的不想讓我們受牽連。”
邵白搖搖頭：“這事可好可壞。”若文章不說邵白，只說柏青霖是柏碧的私生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柏碧一直沒結婚，弄出個兒子也不爲過。
但文章裏把邵白扒了出來，事情就有些難辦。邵白和雅蝶以前的恩怨，柏碧如何獲得機會，衛氏也會被牽連。那些陳舊的往事都被剝開，無疑會影響到現在，衛辰對邵冬死纏爛打，誰知道到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這次回國邵白感到衛辰變了，還是一樣風度翩翩，可對邵冬的態度變了很多，甚至有些討好的意味。三天兩頭往這邊跑，若被有心人看到眼裏，又是一樁緋聞，邵冬出國三年的時光算是白費。
“小冬你想好了，真要和他在一起，你得付出很多。即便現在可以瞞着，但只要在娛樂圈裏混，總有一天你們的關係會曝光，那時候大家看的眼神會變。”
同在國內本就不是被認可的關係，衛辰是圈子裏公認的同，但他是衛家三少，沒人會當着面指指點點，可邵冬不同。一個毫無背景的新人，那會沒人說三道四。
邵冬：“爸，我都懂，衛先生現在也開始避嫌，他沒那麼高調。”
如今的衛辰的確在避嫌，偷偷摸摸地過來，偷偷摸摸地給邵冬打電話，即便在衛氏也從來不會給邵冬開後門。
邵白：“好了，早點睡，遊戲音樂方面你再考慮下，衛氏要競爭的話，就算我們輸了也很正常。”
“我知道的。”
柏青霖的事件隨着其他的緋聞被人淡忘，邵冬的生活也恢復了正常，只是衛辰真的很忙，除了通通電話沒有再過來。
邵冬沒有問衛辰再忙什麼，信任是建立感情的第一步。每次衛辰給他打電話時不是在辦公室加班，就是在錄音棚。
邵冬也不好打擾對方，男人都需要工作，無須每天膩歪在一起，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從未涉足古風音樂，但不代表他不會。他所作的頌歌氣勢磅礴，現代搖滾穿插古琴和壎聲，流行與古樂的結合令遊戲方很是滿意。
經過漫長的討論與溝通，邵白冬最終拿到了工作合約，工作室裏喜氣洋洋幹勁十足，整份合同價格不菲，他們將包攬所有音樂部分的製作，包括尋找樂隊演奏、後期處理。
可此時卻是衛辰最難熬的時間。坐在偌大的工作室，聽着邵冬歡快地聲音，衛辰閉上了眼。
他的失敗卻是邵冬的成功，這種事的確太諷刺。他本以爲自己會難過，會憤怒，會責怪邵冬爲什麼沒有和他事先商量。
可他沒有。青年的聲音那麼動聽，暖暖的笑意令人忘記了煩躁。
“恭喜你。”衛辰由衷地說着。他替邵冬驕傲，在衆多老牌製作公司中能夠脫穎而出，這份榮耀是無法掩蓋的。
他輸得心服口服，雖然在一開始得知邵白冬工作室也參入競爭時，他就很想問邵冬到底怎麼想的，該如何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他沒問，邵冬擺明了態度要公私分明，即便有競爭也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關係，這種關係遠比以往來得更加牢固。
這是邵白冬工作室歷史上真正的第一單，沒有依靠衛氏走出的第一步，邵冬能走得更遠。
只是他沒有說目前的處境，他不想影響青年愉悅的心情。
柏青霖的暑期檔一敗塗地，這和緋聞無關，只是其他劇集更能吸引大衆，而對曝光過度的柏青霖審美疲勞，柏青霖的角色單一，並不能令大衆滿意。
而衛氏投入大量心血想要拿到的遊戲配樂卻被名不經傳的小工作室拿走，令人大喫一驚。論財力、資源衛氏是翹楚，可偏偏合約被別人拿走。
一次失敗分開看並不起眼，偏偏全都擠在一起就顯得有些嚴重。
而也不知是誰說出邵冬似乎曾經被衛辰力捧的事，私下交情頗深，令董事會一片譁然。
衛氏是衛家的，卻也免不了大型企業中的系派紛爭。不少人對以往高調不折手段的衛辰頗有微詞，即便這兩年衛辰在改走低調路線，但留給那些老董事的印象仍舊是狂妄二字。
這次衛辰承認是自己的決策失敗，和他手下的團隊無關，團隊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優秀的，只是對手更出衆罷了，他將承擔所有的責任。
“衛先生我請你喫飯好嗎？”
衛辰：“好。我選地方。”
邵冬：“不過衛先生，你能不能給我一個預算。”衛辰去的地方一定都是高級餐廳，幾百塊肯定不夠，萬一沒帶夠錢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留下來洗盤子。
衛辰輕笑着，衝進來的錢予長揚揚下顎讓人等一會，才輕聲說：“我還有事，先掛了。”
錢予長走到辦公桌前，說：“衛先生，三年來音樂部門已經處於虧損狀態，培養的藝人除了柏青霖沒有人能夠盈利。董事會裏有人想要取消這一部門。”
衛辰彈了彈手指，“培養新人就要有投入，他們不懂嗎？”
錢予長：“有人說了您和邵冬的事。董事剛去找過衛峯先生，提出抗議。”
衛辰抽下領帶，慢條斯理地捲起，“抗議我刻意放水？開什麼玩笑。”
錢予長：“這次很嚴重，衛先生得早點做打算。”
衛辰揮了揮手，“出去做事。”
錢予長猶豫地看着衛辰：“衛先生……”這件事若處理不好，衛辰將要承擔音樂部門虧損的責任，可所有人都知道虧損是必須的，哪有新部門兩三年就能盈利的，培養一個樂手需要投入多少時間，尤其是在大環境並不理想的狀態下，出唱片不過是賠本賺吆喝。
“我知道了。”衛辰轉動座椅，面對着玻璃窗，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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