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墨枕霜直覺強得可怕,秦修敕用幻顏術隱了原貌,他在醒來的那刻,尚不清醒,淺意識卻精準地把秦修敕當作幻境裏毀世的墨袍男子。
“阿霜,爲何對朝夜出手。”
朝夜?
不是秦修敕嗎。
四周水源昏暗,墨枕霜只看到模糊的輪廓,下意識朝人襲去,聞言,他湊近了些,看向簡輕燭身旁的少年。
完全陌生的面容映入眼眸,他心頭咯噔了下,面色微緊地探向秦修敕的鼻息。
幸好還有氣。
“認錯,對不,起。”
與此同時,秦修敕睜開眼,環顧四周,視線落在簡輕燭身上。
“混賬,放開我,愚蠢的人修!”
聲音從他手下傳來,一個小童被他單手拎着,脖子繫着根細繩,繩上墜着個小鼎。
小童半隻眼血紅,另隻眼烏黑,朝秦修敕齜牙咧嘴,不斷掙扎。
九州鼎因他的動作,劇烈晃動,一股推力從鼎底涌起,簡輕燭手腕被握住,旋即一團水流卷出他,離開鼎內。
高臺劇烈動盪,幾道身影出現。
簡輕燭手腕被鬆開,側過頭:“你怎麼出來的。”
秦修敕手掌散出熱氣,將身旁溼漉漉的人弄乾,看着他,薄脣微微一抿,把小童“啪嗒”扔在地上。
“師兄走後沒多久,它出來了。”
“鼎靈。”簡輕燭看向滿臉戾氣的小童,指尖在它額頭一點,兇惡之氣消散。
鼎靈清醒過來,扭過頭,好似受到某大的委屈,“哇”地一聲抽泣起來。
“嗚嗚,天.....”
“神”字被簡輕燭一捂,嚥了回去。
“鼎靈,爲何,魔氣。”墨枕霜指向下方,偌大的白玉京被黑霧籠罩。
鼎靈不吭聲,猶豫着。
簡輕燭:“說。”
鼎靈抿嘴,用小手指向血紅的右眼:“我控制不住了。”
九州鼎守護白玉京上萬年,期間化解了無數凶煞之氣,但這些煞氣,日積月累,成了九州鼎的一部分。
它誕生了邪惡的一面。
“以前尚能控制,但最近,”鼎靈走到欄杆前,發現下方被黑暗籠罩的地面,露出難過表情。
“有東西來到這,對我使壞。”
走來的蒼晟腳步一頓,沉浸在幻境回憶中,神色驚魂不定,聞言擡臉,注意到簡輕燭的視線,竟心虛地低下頭。
“......我看到小妹了,一時心急。”
“可是你?”簡輕燭問。
鼎靈面露疑惑,搖搖頭:“我什麼都沒做,封印被這人打破後,我周圍有陰冷的氣息,我想釋放威壓與之對抗,結果失了控,就變成這模樣了。”
簡輕燭袖口被輕拽。
“生病了,”鼎靈摸摸右眼,“可以,可以救我嗎。”
簡輕燭環顧四周,帶它躲到了鼎後,隔絕了其餘人的注視,不一會兒,漫天的黑霧被吸入九州鼎。
一個小影子躍入九州鼎。
簡輕燭從鼎後走出,若有所思地看向秦修敕。
他問了鼎靈,是否有天機存在,鼎靈捂着眼睛,說上個天神隕落之際,在它這藏了一個東西,它感受到秦修敕身上有一模一樣的氣息,以爲是哪個神器朋友,誰知現身後是秦修敕。
它被逮住後,那東西就被搶走了。
簡輕燭想到在玲瓏塔裏的塔靈,九州鼎比玲瓏塔出世還早些,鼎靈才一丁點大,當時扶他的塔靈怎會如同成人一般,還化作師弟的模樣,
他沒能看穿師弟的幻顏術,正是因爲有一縷天道在身。
秦修敕察覺視線,抿脣不言。
鼎靈鬼鬼祟祟出現,那隻血紅的眼睛裏含有一縷天道,他便順手奪走了,看簡輕燭神色,是鼎靈與他說了什麼。
兩縷天道,他除了發現能遮掩簡輕燭的凝視外,並無其他作用。
師兄若想要,他倒不會不給,秦修敕思忖間,身前走來一人。
“抱歉,認錯,殺你。”
墨枕霜冰冷的面容,浮起些許歉意,朝少年微微頷首。
他以爲是秦修敕,阿燭說是朝夜。
便不是那人了。
致歉完,墨枕霜回過身,眸光落在簡輕燭身上,脣角露出淡淡笑意,擡手比了下。
“看到,阿燭,更高。”
“也,好看。”
簡輕燭:“噓。”
“師尊,”蒼晟在他身旁,語氣幽幽,“我已經知道了。”
簡輕燭:“......”
黑霧散去,清醒過來的人羣,視線紛紛投向高臺,此起彼伏的“劍神”、“宗主”聲響起,簡輕燭瞧見秦修敕轉身離開,趕忙跟了去。
“你是那時扶我的塔靈?”
秦修敕:“不是。”
簡輕燭眨了眨眼,見他不肯承認,道了聲“定”。
秦修敕剎時全身無法動彈,簡輕燭繞着他轉了圈,不一會兒,手往他衣襟裏探去,霸王硬上弓地摸出兩縷天機。
“還說不是。”
拿出天機的那刻,簡輕燭視線便陷入黑暗。
他一手握着天機,另手不安地抓住近在咫尺的衣袖:“師弟......”
喚完他想起秦修敕被定住,道了聲“解”後,面前人輕“嗯”了聲,回
應他。
聽到聲音,簡輕燭在一片黑暗中,懸着的心微微放下,他握着兩縷天機,卻未能從裏面窺到出任何東西,疑惑地歪了下頭。簡輕燭又試了半晌,無奈嘆口氣。
他摸了摸身前之人的胸膛,找到鬆散的衣襟,將天機放了回去。
秦修敕因他的動作,臉繃得微緊,看着逐漸恢復光澤的雙眸:“師兄不要?”
簡輕燭搖頭。
其實有些想要,但無論是以何種方式,天機在秦修敕身上,便是他的機緣。
奪人機緣,一點都不天道。
何況上任天道留下的天機,看樣子,要將所有天機聚集在一起才能顯露信息。
簡輕燭還了天機,這時,一隻千紙鶴朝他飛來。
秦修敕看到這紙鶴,神色微變。
是兩人的師尊,崇淵道人。
簡輕燭接住,一個懶散的聲音響起。
“輕燭啊,名冊已被尋到,我將秦雲皓的名字寫上去,以後他便也是你的師弟了。聽說他尋不到你,我便送了他一個紙鶴,或許他近日會向你傳音。”
簡輕燭對着紙鶴“哦”了聲,紙鶴扭頭飛走。
這紙鶴剛走,遠處又飛了一隻。
不過尚未靠近,便被黑色火焰包裹,倏然變成一縷清煙,消散在空中。
跟在紙鶴後的兩個人影現身。
“怎麼回事?”牧南看着變成灰燼的紙鶴,詫異地問身旁好友。
秦雲皓臉色微變,四下張望:“師兄——”
街道人煙稀少,只有零丁幾個,他一眼掃過,沒有記憶中的白衣身影。
事實上,簡輕燭就在不遠處的大樹後。
他被按在樹上,秦修敕捂住他的嘴,黑夜裏,渾身散着肅冷的殺意。
“別應他別應,師兄,”秦修敕低聲。
他本想將秦雲皓留在仙門大會解決,但眼下,只要簡輕燭迴應一聲,他怕會立刻控制不住,送對方下地獄。
那聲音仍在持續,一聲聲“師兄”不斷刺激着秦修敕的神經。
他掌心貼着簡輕燭脣瓣,指尖發顫,不敢給其留下一點出聲的餘地。
他知道一旦鬆開,簡輕燭就會迴應。
因爲他這師兄,只認規矩,就像堅持認定,只有把名字寫在名冊上纔算完成入門儀式,纔是師弟師妹。現在,秦元皓名字落在名冊上,在簡輕燭看來,已經是師弟了。
他會應這聲“師兄”,從此還會擔負起師兄的責任,就像對他一樣,對待秦雲皓。
秦修敕長睫低垂,遮住發紅的雙目。
名冊是假的,真的早被他毀掉了,他可以如此告訴簡輕燭,但同時,也面臨着另個困境。
名冊既然沒了,這項本來該有的儀式,也理所應當地從入門禮裏剔除了,他還是無法阻止秦雲皓成爲崇淵一脈的弟子,成爲簡輕燭的新師弟。
還是殺了吧。
就現在。
他半點無法忍受,他要割了秦雲皓的舌頭,讓其永遠閉嘴,還有崇淵道人,遲早也要除去。
簡輕燭只能是他的師兄!他一個人的!
秦修敕周身魔氣陡然散了出來,左臂裏,後天邪骨登時釋放出強大的威壓,看得簡輕燭目瞪口呆。
怎麼一下入魔了,邪骨還在不斷進化變強。
他擡手,兩指點在秦修敕額頭,略施法術,將人從失控狀態拉了回來。
秦修敕身形微晃,收斂了魔氣,邪骨也歸於平靜,但雙目依舊紅着,並未放棄心裏的念頭。
他鬆開簡輕燭,斜睨不遠處的身影。
簡輕燭察覺到殺意:“做什麼。”
秦修敕眼神陰鬱,帶着森冷的意味,一字一頓地挑明道:“殺你師弟。”
簡輕燭:“?”
他上下打量秦修敕,遲疑道:“你要自刎嘛。”
這話讓秦修敕愣了下,憑着對面前之人的瞭解,他隱隱捕捉到點什麼,錯愕地看着簡輕燭:“師兄,你......不認他嗎。”
簡輕燭擡手,蒙了蒙秦修敕的眼睛,看着逐漸如常的黑眸,滿意地點點頭,旋即解釋道:“秦雲皓未完禮。”
“他的名字已落在名冊上。”
“假名冊,不能作數。”
秦修敕:“師兄只是遠遠看了眼,如何知道是假的。”
他話音落下,發現面前青年沉默了瞬,淡淡瞅了眼他。
秦修敕猛地屏住呼吸,一個從未有過的猜想在腦海裏浮現出來,因這猜想,霎那間,他好似一腳踩在了雲端,另只腳卻還在地面,以至於,整個人陷入近乎窒息的緊張中。
他臉色緊張得發白:“師兄......”
似乎感受到他極致的渴求,簡輕燭抿了下脣,長睫微顫了顫。
片刻,他輕聲道:“嗯,我看到了。”
剛被他帶回靈境,完成入門拜師禮的小師弟,不知爲何,很是不安地把名冊偷偷藏了起來。
從那以後,他再沒見到名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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