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失控
然而打到现在，目黑裕介可以說是跟他势均力敌。
森冈泰志神色一狠，在攻击的间隙掏出口袋裡的玻璃瓶,将裡面猩红粘稠的液体又往嘴裡倒了一口。
几乎是下一秒，他整個人的气势节节攀升,与此同时，体表的皮肤也开始变得通红。
如果說刚刚的森冈泰志還可以用兴奋過度来解释他给人的观感异常,现在他整個人几乎像是要从皮下烧起来一般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超出“正常”的范围了。
金属巨龙攻击的频次突然加快,金属强度提升,每一下撞击都很重。
目黑裕介从跟他你来我往地交手变成了被压着打,最后就连被动防御看起来都有些吃力了,「冰之壁垒」大片大片地出现,然后又被金属巨龙愈来愈沉重的撞击击碎,噼裡啪啦漫天散落。
然而即使如此,在半天的战斗之后,森冈泰志還是沒能把目黑裕介怎么样。
這和他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森冈泰志的眼睛已经完全充血，血丝密密麻麻地爬满白色的眼球，看起来分外可怖，药效发挥的作用還在继续攀升。
森冈泰志张开双臂,短短几日就瘦到脱形的他所能操纵的力量,跟他现在枯瘦的形象完全不相符。
方圆数百米之内,所有的金属制品都不受控制地从原来的地方脱离,全部漂浮在了半空。
仿若巨山将倾一般的末日景象，這下不只是目黑裕介，就连周围战斗的其他人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别說是天野一圆会的人，森冈泰志甚至连他们关口组的人還在场上這件事都沒有顾忌,眼裡只剩下杀死目黑裕介把他踩在脚下這一件事情，心念成魔一般。
双方交战的人不得不暂时收手，各自躲避這种远超自己级别的范围攻击。
偏偏跟村井真吾交手的那三個伪s之一，拼着自己沒命也要趁机给村井一下，即使之后他自己很快被关口组组长不分敌我的金属异能杀死。
“啪！”三上遥斗用手中的鞭子甩飞了朝着受伤的村井真吾飞射而去的金属锁链，嘴角一撇，嘲讽道：“你到底行不行？”
村井真吾并未辩解什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時間慢慢处理，只能靠电击烧焦伤口止血。
“唔！”克制而隐忍的闷哼声，如果不是三上遥斗离他够近，在這么吵杂的地方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嘶——”三上忍不住一抖，他自认为不是不能忍耐的性格，但不得不承认村井真吾是個狠角色，上次空手接白刃的时候也是，现在自己电焦伤口也是。
果然，总部的干部绝不会是什么善茬儿。
在這种危急情况下，两人自发地达成了暂时的协作，背靠着背一起抵御来自不同方向的敌人和森冈泰志发疯似地无差别攻击。
「风雪之章」的领域效果带领着顾瑟的感知触角向着远方延伸，身处层层冰墙保护之中的青年对于森冈泰志造成的伤亡一清二楚。
尤其是——真吾和一郎全都因此受伤了。
顾瑟眼中，每每在他发动异能时都会吞噬掉他黑色瞳仁的冰蓝变得更加幽深，再一次出现了跟他刚来這個世界，被异能监察局追杀时一样的情况：他的异能近乎是失控的。
“哗——！”的一声，目黑裕介的「冰川流经」宛如瞬息降临人间的冰河世纪。
冰川携着天灾般无可阻挡的气势，以目黑裕介本人为原点，浩浩荡荡冲向前方，把阻挡自己的一切全都冲毁。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在目黑裕介面前的敌人。
因为异能有些失控，等顾瑟回過神来，不光是森冈泰志和他的金属巨龙全部再次被冻结在了冰川之中，就连属于长羽会馆的街道也成了一片冰原，彻底毁了。
其规模和威力，比目黑裕介杀死异能监察局执行官的那两次更甚。
所有人都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冰川流经」——是带着死亡和毁灭气息的无法逃脱的梦魇。
因为之前森冈泰志看起来像是占了上风而士气大振的关口组成员，如今一個個都像是冻僵的人形腊肉。
他们似乎终于明白了一点，那么多跟异能监察局作对的高阶异能者中，唯独目黑裕介成为了极为罕见的ss级异能通缉犯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代表的可不仅仅是ss级的异能力量而已。
之前他们一众中型异能组织全都在笑话西川组，定下什么“遇见目黑裕介，允许直接投降”的规定，简直是怂包到家了，放出這样的话，在道儿上還怎么混？
现在想想，西川组的组长简直人才俊杰，沒有比他更有眼色的家伙了。
之前那些不管吃药沒吃药，全都杀到眼红的关口组成员仿佛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彻底冷静了下来。
逃跑，成了压倒一切理智的动物本能。
然而当目黑裕介转過头来，用那双冰蓝的，沒有一丝波动和情绪的，近乎非人的目光看向他们时，所有人逃跑的动作都顿住了。
寒气从和地面接触的脚尖一直蹿到天灵盖，灵魂都要被這种超出认知之外的存在冻结。
别說是关口组的人，就连天野一圆会這边，一時間竟也沒人敢接近這样的目黑裕介。
系统在空间裡捂住嘴，眼泪都冒了出来，在眼裡不停打转：阿瑟……
然而這声呼唤也是静默的。
三上遥斗第一個迈出脚步，为了不刺激到状态明显不太对的目黑裕介，紫发青年靠近的步伐又轻又缓，声音也刻意压低：
“目黑裕介，你……能认出我来嗎？”
因为森冈泰志战败，关口组的其他人也被目黑裕介過于惊世骇俗的异能镇住，村井真吾终于得以从敌人的纠缠中脱身，他身形一闪，停在了二十米外，然后跟三上一般缓步试探着靠近：
“首领……”
并木一郎负责守着会馆，不能擅自离开，只能焦急地在远处大喊：“裕介大人，你怎么了，受伤了嗎？”
目黑裕介几乎是用慢动作眨了眨眼睛，然后，那种无机质感强烈的，過于幽深寒冷的蓝色才从他眼中一点点褪去，渐渐恢复成了平时温润的墨色，「风雪之章」的领域也暂时消失了。
“我沒事。”目黑裕介道，听声音，确实跟平日裡的样子无异。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无论敌友。
刚刚那样的目黑裕介，实在是太可怕了。
注意力被目黑本身吸引住的众人沒有注意到，就在目黑裕介身后，那個巨大的冰川之中，森冈泰志的身体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皮肤肌理像是再也无法承载内部的强大能量，每一寸都龟裂开来，露出裡面血淋淋的内裡，森冈原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更是直接爆出了眼眶……怎么看，此时的森冈泰志都不像是個活人了。
泛着绯红光芒的金属从他的骨骼裡生长出来，吸食了他的血肉，然后变得更加强大而不祥。
在這种力量下，封锁住他，仿佛永远也无法撼动的冰川，“咔擦”一声，有了裂纹。
关口组的异能者正趁着目黑裕介被自己人吸引住注意力的空档朝外面逃去，此时原本就离被冰封的森冈泰志更近。
等看见冰上再次出现的裂痕，关口组的人全都振奋了精神，齐声呼喊：“老大！”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想中头领的庇护，而是毫不留情的贯穿。
一眼看過去，甚至都无法数清那根脊椎骨模样的弯曲金属上，到底串了多少個人？
而离得稍微远一些，正奔過去想查看森冈泰志情况的风间幸一等人直接被一個横扫撞飞出去。
這回，风间幸一可沒有上次被目黑裕介的冰柱撞飞时那样好运。被金属压塌了半個胸口，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了。
几乎就在森冈泰志出手的同时，目黑裕介原本稍稍有所舒缓的气场瞬间冷凝，根本沒征求任何人的意见，操纵着冰龙极为强势地把天野一圆会的所有人都卷进了长羽会馆内，冰龙在聚拢众人之后就盘卧下来，然后一圈又一圈绕着会馆倒扣下来的半球形冰壁兜头就罩了下来。
比起之前在仲见世街商业大厦楼顶把他丢下来的那次，三上遥斗這次切实感受到了：如果目黑裕介是认真的，自己根本毫无反抗之力的事实。
紫眸青年一站稳就冲到了冰龙身边，一拳打在它坚硬冰冷的身体上：“喂，目黑裕介！”
谁要，谁要他保护了？谁要他一個人逞英雄了？
村井真吾看起来比三上遥斗要冷静的多，然而捂着伤口的手却不自觉地用力，直到尖锐的疼痛刺到神经，這才反应過来，松开了绷紧的指尖。
“你们……”并木一郎的战斗素养比這两人差出好大一截儿，并沒有认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眼裡全是盲目的崇拜，“裕介大人又不会输，他从来就沒有输過。”
沒有人回应他，长羽会馆的其他成员也保持了绝对的沉默。
虽然冰是透明的，但這么厚的冰壁，除了晃动的影影幢幢的轮廓，根本就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让人更加坐立难安。
而外面目黑裕介的情况并沒有比众人担心的好多少。
他单手撑在面前的冰墙上稳固防御，急促地喘息着，因为是冬日，再加上大量冰块儿制造的低温，呼出的全是白气。
這场战斗是顾瑟成为目黑裕介之后打過的最吃力的一场，单论辛苦程度，比跟宫胁理司打的那场還要累。
毕竟那次开局便结束，两人都称不上有多认真。
而现在的森冈泰志……
在给了朝自己奔過去的关口组众人一個穿刺，一個横扫之后，从森冈身体裡生长出来的怪物便紧盯着目黑裕介一個人打。
如果不是目黑裕介本身的异能强度其实是ss+……
可即使如此，现在的情况也已经相当不妙了。
被森冈泰志的异能撞成重伤的风间幸一還沒死，他被之前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刺客系异能者江川圭救下了。
此时的风间幸一面如金纸，出气比进气都多，却還坚持站着，死死盯着双方首领交战的方向。
在目黑裕介眼裡，森冈泰志早已经死了，现在操纵着金属异能，试图毁灭眼前一切的存在，不過是那瓶药水用怨恨和执念浇灌出来的怪物罢了；
但在风间幸一眼裡，只要森冈泰志還站着，就不能說他是死了，也不能让风间幸一說服自己放弃。
刺客系异能者江川圭拉着他焦急地道：“玩偶师见势不妙早就溜了，趁着天野一圆会的首领拖住了组长，我們也快走吧，风间大人，不然等会儿想跑都跑不掉了。”
然而风间幸一拒绝了這個提议，只让他自己跑。
江川圭還能怎样？仅仅在之前的埋伏行动中，风间幸一便前前后后救了他三次，沒有风间，他现在也不能好好站在這裡。
风间幸一坚持要亲眼看到结果，江川圭也不能就按着风间的话自己一個人逃命，丢下只剩一层血皮的风间在這裡等死……
所以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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