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九天的甜
蕭敘又陪着舒涵認了一圈人,一些重要的朋友都一一介紹了一遍。舒涵暗暗驚訝,來的人皆是非富即貴,甚至有兩個家裏是背景極深厚的官宦子弟。
“好了,你別陪我了,去打牌吧。賀總都讓人來叫你幾次了。”舒涵笑着去推他。
“真的?不用我陪了?”蕭敘挑眉,好像在說,你這把我推去了牌桌,不打個幾小時,他們是不會放人的。
“真的,你們男人玩你們的,我等下再去找你。”
兩三句話間,舒涵把蕭敘推上了牌桌,大家又是一陣起鬨,都在笑蕭總也有被美人推走的一天。
舒涵重新坐回了長沙發,隨意給自己夾了一塊芝士蛋糕,就着侍應生端來的鮮榨草莓汁,一個人悠閒的喫着,身旁零零散散坐了些富家小姐們,聽着她們扯着陵城圈內的八卦,倒也挺有意思。
只是坐着的女人們她認不全,舒涵這才發現,剛剛被介紹過的女人皆是身份貴重,不是在場男士的姐姐妹妹,就是本身極爲出色的。
然而還有一半的女人卻連名字也沒有人提一嘴,這些女人都是場子裏男人帶來的鶯鶯燕燕們。
舒涵突然覺得有些悲涼,原來名利場就是這樣的光鮮而殘忍。
那些花紅柳綠的鶯鶯燕燕,不過是男人用來增色的玩意罷了,來來往往,就連個名字也不配被人介紹。
若是蕭敘對她的態度也是這樣,是不是被帶來這種場合,她也不配有個名字?
“舒小姐,還是第一次見蕭總帶女生過來,大家都對你挺好奇的。”一個打扮優雅地女人笑着問。
“大家叫我舒涵就好了。舒小姐聽着還挺彆扭的。”舒涵大方地笑着,這樣的場合她一向遊刃有餘。
“舒小姐太客氣了,不知家父是做什麼的呢?”
“嗯,家裏的生意是做建築工程的,算不上大規模,但至少不愁喫穿。”
說完,大家笑了笑,都紛紛說些“好歹廣華也是在江城有頭有臉的大集團,舒小姐真是太客氣了”之類的恭維話。
迎合恭維間,舒涵覺得很虛僞。明明是看不上她這個二線城市來的小名媛,還偏偏要擺出那些誇讚逢迎的姿態來。
只是面具契合的再完美,她也能品出話中的輕蔑。
說了兩三句,舒涵也懶得參與那些無聊的話題,只是一個人坐在一邊安安靜靜的喫着甜點。
場中的女人大同小異,珠光寶氣堆砌出來的美,讓人覺得很虛浮。
在這樣的氣氛下,舒涵不由地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女生,她很漂亮,是那種仙氣飄飄的美,讓人覺得染指這樣的美人不亞於對聖潔的褻瀆。
最特別的是,這個女生很安靜,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乖順的坐在沙發上,小口地喝着杯中的果汁。
“你好,我是舒涵。你叫?”也許是這種彆扭的安靜,讓舒涵有些好奇,忍不住打了招呼。
一旁的女生沒有想到會有人找她搭話,轉過頭時眉眼中透着驚訝。
舒涵越覺得她美的不可方物。
是那種空靈的,彷彿下一秒就要飛上雲端的飄渺和不真實。
“您好,舒小姐,我叫喬曦,您叫我曦曦就好。”喬曦有些羞澀。
舒涵笑了笑,很直接的誇讚她,“曦曦?很好聽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樣,不食人間煙火。”
喬曦一愣,這樣的場合她來過好幾次,但周圍的女人們從沒有來找她說過話,看她的眼神裏輕佻味很足,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展露出純粹的善意。
兩人談的很開心,言語間來了一個侍應生,對着喬曦說:“喬小姐,賀總讓您過去一趟。”
喬曦面色微僵,用抱歉的語氣對舒涵說:“舒小姐...不好意思,我先過去一下。”
舒涵微微一笑,“我陪你去吧,順便去找蕭總。”
她是用的蕭總而非蕭敘二字,這讓喬曦尷尬地面色緩和了兩分,她朝舒涵投去感激的眼神。
牌局是在隔壁的包房,推門而入,裏頭人很多,煙霧繚繞,薰的舒涵眼睛疼。
舒涵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牌局,打個麻將打出了賭博的感覺來。
一把開掉六位數都只是稀疏平常。
“少抽菸就不行嗎?”
舒涵真的是很煩這種不斷有人敬菸的場合,不抽像是不行一樣,一根接着一根,也不知道一晚上下來要抽進去多少廢氣。
蕭敘咬着菸嘴,眼前倏然飄來一個白嫩的小手,不由分說就攆走了他嘴間的煙。
舒涵隨手把菸頭碾滅在水晶缸裏,挑眉看了他一眼,那眼裏分明在說:你能拿姑奶奶怎麼辦?
蕭敘被她這麼一弄,也不惱,笑着捉過她的手,要她幫自己摸牌。
一旁打牌的人笑着說:“蕭總如今也有人管着了,看來還是舒小姐厲害!”
舒涵嗔了蕭敘一眼,也不說話,只是坐在蕭敘座位的扶手上,幫他摸了一張牌,她看了看手中的牌,笑着推了牌。
“你說我是不是旺你?和了,全場最後一個二萬,被我摸了來。”
“阿敘,你這就有點犯規了。自己手氣不好,就借你家祖宗的?”
賀時鳴坐在對家,隨手翻了下一張牌,正好是他和的那張,只可惜被蕭敘搶先一步。
舒涵笑着擡頭,看見了站在賀時鳴身邊的喬曦。
喬曦依舊乖巧地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噴燈,爲身邊的男人點着雪茄。她點雪茄的動作很熟練,也很標準,咖色的雪茄襯的她手指越發瑩白,指甲被塗上柔和的粉色,如一朵朵薔薇花。
點完雪茄,她用菸頭那端對着自己,然後再遞過去。
舒涵看見喬曦眼尾處多了些空靈之外的情緒,下一秒,賀時鳴一把將她拉入懷裏。
喬曦整個人坐在了賀時鳴的腿上。
“我家曦曦也跟我摸牌好不好?”男人的話很輕浮孟浪,手圈住喬曦的腰,頭埋進了她的頸窩。
舒涵愣了一秒,隨即笑了笑,垂下視線繼續看着蕭敘這方的牌。
接下來的一圈牌,都是喬曦替賀時鳴摸的,不論贏了輸了,賀時鳴都高興的不行,期間有一場牌輸的大了,更是高興的抱着喬曦親了一口,說:曦曦多輸點,這樣我就能在別的地方討回來了。
玩笑間頗有些一擲千金買笑顏的意思。
喬曦的神情依舊很平,淡淡笑着,看不出情緒,不食人間煙火的意味很足,可舒涵依舊在那空靈的眸中看出來一絲難過以及落寞。
她也知道喬曦刻意躲避着和她視線的相交,彷彿不願讓她這樣一個萍水相逢的朋友見到自己如此難爲情的一面。
像朵脆弱的菟絲花,被男人捧在手心把玩。
舒涵皺眉,有些不忍。
“蕭敘,我餓了,出去找喫的去,你自己來。”舒涵替蕭敘摸了最後一張牌,翻蓋在桌上。
“餓了?這裏廚師的日料做的很好,我陪你去嚐嚐?”
舒涵搖搖頭,笑着說:“我有那麼嬌氣嗎?喫個飯還得把人從牌桌上拽下來陪着。”,說完,頓了頓,擡頭看向對桌,“不知道賀總舍不捨得把曦曦借我半小時,陪我出去喫點東西。”
喬曦沒想到有人喚自己,有些機械地擡頭。
賀時鳴也是一愣,笑着捏了捏喬曦的臉,“去吧,多喫點。”,隨即又在喬曦耳邊說了句,也不知說了什麼,惹得喬曦的臉陡然浮上緋紅。
她輕輕推了推賀時鳴,這才被男人從腿上放下來,三兩步跑到舒涵身邊,挽住了她,拉着舒涵出了門去。
包房中賀時鳴看着兩人親密離去的背影,思量了片刻,對着蕭敘說:“你家這祖宗還真有本事,把我家的小祖宗騙得跟什麼似的,還沒見她跟誰這麼自來熟過。”
蕭敘打出一張牌,笑了笑,“是啊,本事太大了,妖精也不過如此。”
這句話的聲音很低,彷彿只是對自己說的而已。
門外,舒涵挽着喬曦坐在頂樓的室外花園,點了幾道小食,讓侍應生送來,就着今晚清亮的月色,很有詩情畫意的寧靜感。
室外的溫度不高,有些冷意,所以沒人出來,都在裏頭聊天唱歌或打牌。
隔着偌大的落地窗,彷彿裏頭是一個世界,這裏又是另一個世界。
兩個世界絲毫不交融,有種分外孤寂的疏離感。
“舒小姐....”
“我都叫你曦曦了,你應該叫我涵涵,或者舒涵也可以。”
喬曦笑着點頭,這笑看起來很真實。
“我...和賀總....”她有些難以啓齒,又覺得這話不得不說,舒涵靜靜坐在一旁,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她把話說完。
“我不過就是賀總一時興起養的只小雀鳥而已,和你...和今晚來的那些小姐們都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其實不必對我這麼客氣的。”
舒涵笑了笑,拿了一個薯條蘸着番茄醬送到嘴裏,“陵城這些小姐太太們眼高於頂,看我和看你又有什麼區別呢?”
喬曦愣了愣,“你是蕭總親口承認的女朋友,家裏也是做大生意的。你這樣的難道都要被她們....”
舒涵不屑的輕笑,“這有什麼?又不是爲她們而活,我要管她們怎麼看我做什麼?在她們眼裏除了自己,其他人都配不上蕭敘,或者賀時鳴這樣的男人。”
“呸!就是眼紅自己得不到,還不讓別人擁有。”
舒涵笑得很開心,連薯條這種高熱量的食物都吃了好幾根。
喬曦看的有些癡了,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女孩。
孤傲恣意,熱烈又自由。
她也很想像舒涵一樣,這樣輕佻不屑的吐出一個呸字。可像她這樣被人關在籠子裏養着的金絲雀,又憑什麼呢?
“我真的很羨慕你。活的那麼自由。你和她們都不一樣,她們恨不得把吐沫吐在我臉上,來顯示出我和她們不配待在同一個屋子裏。若不是畏懼賀時鳴,看我現在正得寵,我真不知會被作踐成什麼樣子。”
“只要想飛,總能飛的。不飛不過是因爲不想罷了。”
喬曦驀然擡頭,只看見月亮在舒涵的背後,且清且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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