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王城
当然少不了酒。
三匹马的马鞍旁都挂着三個大酒壶,還有一些路上用以充饥的干粮。
他们要去的,是西域上四国中的兰末国。按照元明空的分析,那批羽箭最终运至的应该就是這裡。
而从商盟到兰末国有很多條路,最远的,需要耽误半個多月。
劫夺羽箭之人到底走哪條路,谁都說不准,所以他们决定抢先赶到兰末国内,以静制动,守株待兔。
赵让从元明空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在兰末国中该当是也有势力分布,再不济也有個类似商盟中那位老前辈般的角色护住周全。
他们一行三人,仗着身轻马快,走的是最近最快的路。
当然,這只是对于他们而言。
因为最近的路,往往都是最难走的。
這條路,要翻過好几座沙梁,還要绕开一片流沙地,并且還时常有马匪出马。
元明空告诉赵让,出沒在這一代的马匪,可不是寻常角色。就连挥挥手就能招来数百血鹰剑士的西风烈,非到万不得已,都不愿意与他们发生冲突,其实力可想而知。
赵让却对這些马匪来了兴趣,他觉得這些马匪要是能加以利用,或者相互合作,說不定有朝一日能成为压倒“西风”的“东风。”
說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让這番话,着实是让元明空思索了很久。
可惜三人直到渡過了流沙地也沒看到马匪的踪迹,就這么平静的抵达了目的地。
“這就是兰末国的王城啊,看来上四国也不咋地!”
赵让站在兰末国的关口处說道。
城门勉强算的上气派,但相比于大威北境的一般大城都相查甚远,更不用說皇都了。
再看墙砖,每块都带着坑洼。
越往西,风沙越大。
城墙矗立在此,昼夜不停地遭受风沙侵袭,耗损要比中原大得多。
许多地方已经彻底损毁,便用大小差不多的石头,混上泥巴与芨芨草,填补上。
怎么看都透露出一股寒酸的气息,丝毫沒有赵让以为的大国气象。
“你别光盯着人家短处看!“
元明空說道。
赵让反问:
“那他们的长处在哪?”
這個問題元明空一时半会儿也說不清楚,努了努嘴,让赵让注意看看同样与自己三人排队进关的兰末人。
单凭外在,不仅是兰末,所有西域人的身子骨都比大威中人健硕的多。
论個头,北境人還能算是差不多,南地则根本沒有可比性。
恶劣的自然环境让西域人的生活條件要比大威百姓们艰难的多,但却使他们拥有了强健的体魄和坚韧的意志。
在以往边界数次冲突中,虽然都是以大威胜利告终,但往往都得调动好几倍的人手才能取胜。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西域人多骑兵,灵活机动,来去如风,二则是因为他们的体魄和精神比大威边军强了一大截。
赵让安下心来,仔细观察了下四周,发现方才自己的确是有些井底之蛙。
他发现即便是商人雇佣的脚夫,按照大威的武道划分,都有九品左右的修为,已经够上了军士的要求。
恶劣的地理环境以及世代传承下来的彪悍,让西域几乎全民皆兵。
即使是普通牧民,穿戴齐整后,立马就能成为一名矫健的骑兵!
“哪来的?来做什么?”
约莫等了半個时辰,队伍才排到他们一行三人。
元明空早就给元明空交代過,遇到盘问或是有人挑衅,一定不要搭话或是拔刀,他自会周旋。
這会儿关口值守的军士开口询问,赵让便一言不发,只听元明空用极为熟练的西域话回道:
“我們是大威的商人,来做生意的!”
军士冷冷的扫了一眼赵让,看向元可欣时,目光中露出一丝淫邪,但很快又收回视线,板着脸对元孔明說道:
“你是大威的商人,为什么西域话說的這么好?是不是奸细!”
军士的声音很大,似是要故意引起旁人的注意。
一時間,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们三人。
唯有赵让一個字都听不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右手却慢慢伸向腰间的刀。
虽然元明空提醒過他不要动手,可是在這鬼地方要是认死理的话,坟头草都不知该换了几茬了,必须得随机应变!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元可欣赶紧娇笑着走上前来,手裡還提着一壶酒。
边打开壶盖,边用西域话对這军士說道:
“這位军爷,我們真的是商人!你看,這是我們自己酿的酒!”
军士凑近闻了闻,果然香醇扑鼻。
西域人大多贪杯,见到好酒就走不动道了,军士面色稍稍缓和了些,說道:
“你们這酒,是要卖给祥腾居的?”
元可欣连忙点头說道:
“正是正是!军爷觉得怎么样?要是好喝您就赏脸留着慢慢喝,要是觉得不行,下次我兄妹俩酿出更好的,再给您送来!”
不愧是能在西域商盟裡开店的人。
要是赵让能听懂元可欣說了什么,定然会觉得她的话术比那金三两和西风烈都高明太多!
短短两個来回,不但给足了這位军士面子,還不动声色的送了礼,最后還表明了自己与元明空之间的兄妹身份,让军士彻底打消了怀疑。
“嗯,酒不错!进去吧!”
军士顺水推舟,收下了這壶酒。在元可欣将酒壶递過去的时候,用力捏了下她的皓腕,這才心满意足。
进城后走了好一阵,赵让才问道:
“祥腾居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像個酒楼!”
方才军士和元可欣說话时,只有這個词是用大威话說的。
元明空伸手朝前一指:
“這不就到了?”
祥腾居不算兰末国裡最大的酒楼,却是生意最好的。
一间酒楼想要生意好,顾客多,不外乎是因为菜的种类全、且味道好,祥腾居恰好把這两样都占了。
不管你是南来的北往的,大威的還是西域的,但凡你叫得出名字的菜品,這裡都能做得出来,還就是你想吃的味道。
有這两样硬功夫傍身,祥腾居就能在兰末国立于不败之地。甚至還吸引了上四国中其他三国的贵族们趋之如鹜。至于普通人,自然是沒這個口福。
因为生意好的地方,价钱都不便宜。
“這不是西域人开的吧?”
赵让见祥腾居的匾额是用大威文字书写的,下方缀的一行小字用的才是西域文。
元明空有意卖了個关子,并未回答赵让這個問題。
三人将手中缰绳与马鞭递给门前支应的伙计,嘱咐他一定要喂最好的草料后,走进了祥腾居贵气的大门。
从外面看起来,祥腾居一共有三层。
实际上它有五层,只不過另外两层是再地下。
這裡的地下可沒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完全是由于有些玩乐响动太大,尤其是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老板为了不让其他客人受打扰,便只能往地底下想办法。
一楼和二楼都是散台,三楼则是雅间。
祥腾居不成文的规定,但凡上一层楼,价格就要翻一倍。
一楼二楼都是散台。
在一楼点一壶大威南地的明前龙井,要五两银子。一模一样的茶叶,二楼则是十两。
至于雅间,那是西域贵族们和大商行老爷们谈生意的地方。
进雅间的人,沒人在乎一壶茶多少钱,因为他们都只喝酒,喝只有在祥腾居才能喝到的,大威烈酒。
“客官,您总共几位?”
一名长相十分机灵,穿戴齐整的小二在三人刚踏過门槛就上前问道。
“三位。”
元明空淡淡的說道,眼神朝左侧一楼的大厅内瞟去。
“那您三位是坐……”
小二把话音拉的很长。
毕竟祥腾居有三层,每层价格不一样。要是客人不說清楚,小二可不敢胡乱领座。
祥腾居除了菜色多,口味好之外,服务也是第一流的。除非客人有意闹事,否则任何情况下,這裡面的伙计都不会和客官起冲突,更不存在宰客的情况。
不過以祥腾居的在此间的地位,以及汪三太爷的威名,這裡已经很久很久沒有人敢闹事了。
“就坐一层,麻烦小哥给安排個安静的位置,最好能靠窗!“
赵让咧嘴一笑。
他看到一层大厅裡靠窗的位置只剩下一個。
而和這副座头紧挨着的一张桌子,只坐了一個人。
此人年纪已然不小,左右脸颊已经生了赘肉,手背的皮肤也有些松垮。但精神震烁,一双眼睛灿若寒星,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這人正是汪三太爷无疑,元明空让小二安排這样的位置,可不是随便說說。此来兰末国要办的事,大概率還得着落在這人身上。
小二听了元明空的要求,当即应下,沒有丝毫拖沓。
三人落座后,小二拿来三张单子,分别是茶,菜和酒。
元明空接過后,冲着赵让问道:
“你想喝什么茶?”
赵让看都看不看這单子一眼,将带来的酒葫芦放在桌上說道:
“這不是有好酒!”
不仅不用喝茶,却是连酒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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