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管
夜裡,他相公刚服完药,就是上次顾峥帮他所找那大夫开的药,程文斌搂着她哄說:“娘子,今儿咱们再来试试?最近,为夫身体感觉比往常要硬朗多了!”
若是以往,徐茜梅见自己的丈夫终于有起色,肯定会欢喜,然而今天,她不耐烦把程文斌往旁一推:“我沒心情,你别烦我了行不行?!”
程文斌道:“你今儿怎么了是?你今天又受了谁的刺激?”便嬉皮笑脸,又要找她来亲嘴。
徐茜梅忽然冷盯着程文斌发怔出神。瞧啊,一样的哄女人,一样的說好听话,怎么气质差别就那么大?
這天晚上,两夫妻到底沒做成。
程文斌死缠活缠,让徐茜梅再让他试试。徐茜梅到底后来是被男人撩拨了一番,两夫妻遂在被窝裡各种尝试,玩各种花样,然而,他丈夫终将她撩上火了,偏最后关键时刻,却又不中用了!
徐茜梅猛地把被子一掀,满头大汗,坐起来,她一边哭,一边骂:“窝囊废!你就是個窝囊废!你說,你說我怎么那么命苦?!”
說着,帕子捂着脸,呜呜越发哭不停。
程文斌也尴尬难受得紧,只轻轻去拍她的肩:“对不起,娘子,真的对不起……”
之后,淅淅沥沥的春雨半夜突至,从屋檐的瓦砾像滚玉珠似的、一颗颗往阶沿下坠。
雨水坠落的声音,好似分崩离析,徐茜梅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披衣起来,干脆坐在窗下听雨。
她丈夫程文斌心裡愧疚难受,见她睡不着,干脆也起来陪她。
徐茜梅声音恍恍惚惚地,忽然,她问:“相公,你信不信命?”
“在以前,我和我表姐刚出阁嫁人的时候,有個善于看相摸骨的算命先生来顾府给我俩姊妹算命,他先算的是我,然后,才算的是我表姐……”
程文斌好奇,便问:“怎么样?算命的怎么說的你们?”
徐茜梅冷笑一声,就不再继续往下說了。
脑子裡,起起伏伏,如同一幅幅被风吹得翻腾的图画,当时,那算命先生最先看的是她的面相——
“這位小姐,你发细眉浓,身不摇而自颤,面皮太急,目光机深内重,做起事来禀性要强,自幼风霜雪雨多经见,奈何却有贵人相助,你将来若是心存善念尚可,否则,不到三十,当受折磨,甚至刑夫短夭!”
“啊呸!”她破口大骂:“你個老糊涂蛋,你不会算就不要瞎說,谁信你這些蠢话?還不拿了银子滚!”
算命先生无奈同情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接着,便又去看顾峥。
忽然,他看着看着,两眼放光。“哎呀!”就差沒给顾峥当即跪下磕头:“這位小姐此面相,我還是第一次看见,凤命啊!此生必得贵婿!小姐,您当好自珍重惜福啊!”
凤命?她当时還问了一声:“這话什么意思?”除了皇后,這天底下,谁敢称自己为凤命?!
算命先生大言不惭,立即捻着长须点点头,“对,就是這意思,小姐,老夫也觉得奇怪纳闷呢,這种命格面相,怎么会落你的头上?”
当时,周牧禹刚刚入赘到顾家,成天還把自己关在书房中。算命先生纳闷不已,顾峥也只是微微一笑,压根儿沒听进去,她也更是觉得无稽之谈。
心想:這老不死的,果然是瞎說胡扯的、他压根儿就不会算!……当时便也沒在意。
然而……
※※※
顾峥這天脚不慎又扭伤了。
俗话說,和尚买的梳子,煎過三遍的药,枯树烂木头,雨后的伞……全都是過失而无用。這天晚上,她刚忙活完糕饼铺的事情,天空中還果真下起了绵绵密密的细雨。那雨,被冷风斜斜吹夹着,携着几片枯黄树叶,在帝京城的半空乱纷纷飘洒着。帝京城的东内城,又是一片烟雨蒙蒙。她正站在铺子的台阶出着神。
方才,徐万琴来過了,两個女人话了好些闺阁闲谈。徐万琴坐着轿子又离开了。
并临走之前,還真把一瓶上次說的玉容霜亲手塞了送她,說道:“我只有這一瓶了!你那表妹我都沒送呢,還有,我给你說件事儿啊,你那表妹,我看见她就心裡不爽!幸而她今天沒在你這铺裡!”
顾峥嘴角微扯扯,失笑不语。女人之间的小是非小口舌战争,多得去了。
有时候,是撞一件裙衫,会引起场矛盾争闹;有时候,是一個话题不合;其中,最最当属厉害的,莫過于喜歡上同一個男人……她甚至還假想,假若,时光回溯,而今徐万琴口中所思慕的那男子,就是当年的那周牧禹,两個女人撞一块儿去了,這徐万琴還会不会和她如此之深友谊?会不会和她吵嘴翻脸?而她呢,又是何反应?
……
想着想着,顿觉這女人之间的友谊還是无趣无聊,再深,也不過如纸般脆弱。
君子之交淡如水,或许,再好的姊妹情深,都得保持一定距离?
※※※
這雨下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她正杵在那儿,觉得手有些冷,不知是该站一会儿,還是继续冒雨前走。
突然,头顶一把伞遮来,竟是前夫周牧禹。“我来接你了,娇娇,咱们走吧,一块儿回去!”
彼时徐万琴的轿子刚刚从他身侧擦肩经過。
周牧禹穿一件月白色彩云团花锦袍,气质沉俊,丰神俊朗,穿梭的人流中,当真如同鹤立鸡群。
說来也怪,从搬来后,他从未穿過一件正式的皇子朝袍,大概是每日去朝部现更现换、只在特定的场合穿罢,故而,住那么久,都少有人发现他的王爷身份。小七虽痞,却是個死守秘密的人,顾峥和這男人的关系,从未对外人道過。小七幸而這时早离开了店铺,要不然,顾峥又得看他如何在這男人面前低头哈腰一脸谄媚的嘴脸。
那伞,滴滴答答就有面上无数颗小雨点儿从边缘滚落下来,雨线如珠,甚至有几颗沾染到男人的墨黑鬓角。
风吹着男人的衣袍下摆,那月白月的锦袍外罩一层薄纱,便如流云在飘动飞卷。
顾峥恍恍惚惚地,看着他出了会儿神。
是的,和尚买的梳子,煎過三遍的药……
她又在想:现在,他给她說的、表白的那一番又有什么意义?
這個男人,每天来店铺裡买糕,各种理由和她搭讪接触,最后甚至還搬来同一院子裡住……她真的什么都看不明白嗎?還是懒得去思索?
周牧禹:“這么冷的天儿,为什么還穿得這么单薄?”
顾峥想着,走神的时候,男人将身上穿的那件玄色披风何时已经轻轻披她肩上,一边老妈子般唠叨抱怨,并一边帮她系领间带子。
顾峥表情复杂、怔怔地凝望着他。
男人的眉眼温柔,动作也满是宠溺之爱。
顾峥又在想:为什么,這样的动作现在做起来,却毫无一丝感觉?她的心,看来是真的死了……
换做在以前,他随意一個小动作,内心就会如石头激起千层浪,稍微他动动眉,挑挑嘴,便是天翻地覆。
周牧禹见她只顾发愣发怔,嘴角微地一扯,又是一個溢满宠溺温存的眼神。“這手也很凉,走快点吧,回去,我让娘给你熬点热汤来暖暖身,别又得了风寒,這苗苗才刚好,你别又病了……”
一只手撑伞,另一手,则把她的柔夷轻轻捉起,捉在胸前,紧紧用大掌去温暖包裹着。
一丝热气,忽然慢悠悠、飘荡荡,从顾峥的皮肤骨血传到五脏六腑。
男人阳气重,看来,這個男人的阳气果真能渡入她全身,甚至要看就要冲向她脑门。wWω.δDζcΗxωǒΜ
顾峥猛地一震,霎时如梦初醒。不!不行!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他几乎让她死過一回,现在,她好容易重生了,涅槃了,做一個全然崭新的自己,无心,无情,无爱,无痛,无纠结烦恼,无风花雪月……怎么還能被這男人牵着走。
——
他以为他是谁?是神佛嗎?随意一個眼神动作,一個怜悯之色,她就会再次沉沦下去?再次让她被他涨昏了头、然后对他去顶礼膜拜嗎?
……
顾峥气不打一出,越想,越恨不得离這個男人远远的。
她冷笑着,說了一句:“——我要你管!”
便把手一撒,飞速地往雨中跑去。
雨,越下越大,地面的青砖地很滑,她在前面跑,跑得是酣畅淋漓,裙摆被雨水溅得近乎湿透,男人霎时惊疑,忙撑着伞去追喊:“娇娇,小心!骡车!——”
一辆骡子车正载着大袋大袋的米、从顾峥身侧碾過。
自然,顾峥的脚,就是這样被扭伤的。
男人急忙去拉她,她却越跑越快,就這样,两人拉扯之间,男人迅速帮她避开了那辆大骡车,甚至手腕胳膊都被撞了好几個大淤青……
然而,男人倒是帮她把骡车避過了,她却裙底下打滑,一下摔了個正着,脚,于是就那样被扭伤了……
作者有话要說:晋江好像又在搞什么升级,评论要十月份才能显示。各位小天使们依然可以继续留评哈,可以在自己后台察看有无回复,待十月份,就会显示你们的评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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