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出面
他身後還站着堅定支持他的全國各區負責人，局勢已經無力迴天了。
他這個被架空的光桿司令，沒有人手，什麼也幹不了，即便他擁有着“成仙”的妄念。
趙方旭就在當晚主動找上了他，不知道趙方旭經歷了些什麼，往常慣愛貼在臉上的慈祥的假面也不戴了。
裝都懶得裝了。
見到他，便居高臨下地向他下達了兩個選擇。
“要麼你死，讓上頭換一個官過來，要麼我們割掉你這部分靈魂，讓你變成一個新的官。”
裴松之沒想到趙方旭會是這樣強硬的態度，他忍不住怒斥趙方旭無組織無紀律，把自己當成了公司裏專權的帝王，肆意妄爲。
趙方旭聽此言，也沒什麼反應，只“哦”了一聲，眼裏還是暗沉沉的，看都沒看他，與身邊飄着的鬼魂說：“看來他選擇死。”
“那就殺了他吧。”
他說的這樣輕描淡寫，又這樣篤定。
恐懼爬上裴松之的心頭，他罵道：“趙方旭，你敢！”
“爲什麼不敢？”趙方旭奇道，“看來您並不清楚狀況呢？我們公司這樣的部門向來是專人專項，專事專辦，只要大方向不出錯，上頭一向不管我們。”
“前一陣公司內鬥，那死一兩個官/員也沒什麼奇怪的。”
“您死了對我來說，不過是多寫幾份報告，多接受幾次審查，不是什麼大事。”
趙方旭讓他擺正自己的位置，他點了點裴松之的肩膀，告訴他：“您於我而言不過是麻煩罷了。”
只是個普通的麻煩罷了。
那一刻，裴松之終於意識到趙方旭說要殺他的話是真的了。
趙方旭面無表情地睥睨着他，輕言他的生死，把他當個東西一樣評頭論足，而他只能成爲案板上的魚肉，卑微地乞求執刀者。
他的反應，趙方旭早有預料，不動聲色將他的反應收入眼簾，勸道：“我早說過你一個普通人不要擅自干涉異人的事。”
裴松之屈辱地垂首，攥緊拳頭，還是選擇苟且偷生。
趙方旭點點頭，與身旁的曲柯說：“下手吧。”
裴松之最後失去意識被擡了出去。
趙方旭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而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摁響了免提音。
蘇祕書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她說：“呂家的人要見您。”
趙方旭睜開了眼睛。
隨着趙方旭重新登臺，原本藏在暗處的曲桐和曜星社被迫浮出水面，站在明處和公司兩廂對峙。
曲桐加速了創造八奇技複製品的進程，見到一個個確確實實從普通到超神地步的異人，江湖中人不由得爲之沸騰，一些人開始暗戳戳地支持曲桐。
而一開始答應的不摻和成仙一事的公司，卻撕毀了一開始和十佬會擬定好的條約，以極其強硬的態度插進這攤渾水之中。
只是情況有一些變化，之前公司是想就成仙分一杯羹，屬於一個競爭者，可現在公司卻像個裁判，強硬宣告這場遊戲違規，並派出大量的人員，阻止大家成仙的企圖。
妄圖撲滅這一場關於慾望的熊熊烈火。
公司此舉幾乎惹惱了異人圈所有的人，公司的形象本就不好，現在只能說跌破底線。
異人圈的活動，只要聽到是公司的，都會避之不及，跟躲瘟疫一樣。
在這種局面下，第一個站出來選擇聲援的是呂家。
這可真是令人意外，畢竟呂家封閉和排外都是出了名的，而聽說呂家的那條瘋狗找公司的董事趙方旭不知道談了些什麼，回來後便拉着所有族人堅定地站在公司這邊。
異人圈的人有不少罵呂家成了公司的狗，沒骨氣之類的。
有的人爲了泄憤甚至在異人圈專用的論壇上築起了高樓，把公司和呂家的祖宗十八代翻出來罵了個遍。
新時代的羣英薈萃就是網絡暴力呀。
王也無聊地刷着論壇，心生感嘆。
自上回被人搶走馮寶寶後，他就昏倒在人行道上，還是個善良的學生不怕碰瓷、給他撥打了急救電話，住進醫院後，王也這絕症纏生的身體，自然就出不了醫院了。
在再三和醫院確認保守治療，不上手術檯開刀後，王也不得不每天拄着柺杖，跟個老年人似的在醫院裏慢吞吞地走來走去。
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們看他年紀輕輕就得了絕症，還態度消極，默默等死，不由得心生憐憫，連連感嘆，一個大小夥子竟然就要這麼死了。
真是太可惜了。
可不可惜的，王也不太在乎，自從馮寶寶被搶走後，他便算沒有遵守和張楚嵐的約定，而張楚嵐長久沒有新的消息，生死不明，他變得消極得很，在醫院躺平等死。
昨日，曲柯和馬仙洪過來看他，跟他說還是沒有馮寶寶和張楚嵐的消息，王也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拄着柺杖，又咳出了一灘血。
馬仙洪嚇了一跳，王也卻表示自己要睡覺了，然後轉頭就呼呼大睡，直到睡到現在。
王也甩掉手機，放棄看那些讓他煩躁的訊息，打算喝口熱水。
於是，帶着保溫杯，拄着拐，靠着牆，一點點“爬”熱水間。
路途並不遙遠，但王也走的卻很艱辛。
然後，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明明看着路上站着這麼個病人，還倒黴催的往上撞，真是不怕王也碰瓷。
王也一時不察，杯子被撞到在地上，摔得乒呤乓啷的響，幾個滾，落到人來人往的大廳裏。
王也吊着眼皮，估算了一下距離，認真思考，今天要不要不喝水了。
可是，曲柯和馬仙洪昨日下午纔來過，要等他們送來新的水杯，估摸着得等到晚上了，難道他直到晚上都喝不上一口熱水？
吾命休矣。
他面無表情地宣告了自己的死期。
如果，他的死法是渴死的話，他是爬也會爬過去撿他的水杯的。
他盯着那個水杯，心思幾轉，直到一個路過的少年撿起了它。
少年人帶着口罩，帶着棒球帽，穿着黑色的帽衫，捂得嚴嚴實實的，跟躲狗仔的大明星似的。
王也木着臉，沒指望少年人能順藤摸瓜找到這個水杯的主人。
卻不想，少年直徑朝他走去，順便多走了幾步給他接了水，然後把水杯還給了他。
王也道了聲謝，接過水杯，發現竟然是剛剛可以入口的溫水。
他忍不住打量眼前這個身形高挑的少年了。
但少年做好事不留名，連一句話都沒說，低着頭，捏住帽檐，轉身融入人海。
可就在這時，一直在王也脖子前掛着的項鍊，開始冒起點點金色的星光，甚至指着那個人離去的方向跌跌撞撞地飄了起來。
王也渾身一震，忍不住喊：“張”
理智立馬回籠，他望着醫院大廳人頭攢動，想起張楚嵐現在的處境，生生把呼喚給嚥了回去，又帶起一陣咳嗽。
馬仙洪是個狗屁的天下第一煉器師，他媽的，做的狗屁追蹤器，竟然有延遲！！
早知道，剛剛覺得不對勁的時候就該把人抓住的。
他扔掉柺杖，不顧如今已經行將就木的身體，撲向人海。
他跑的太急，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折騰，沒過一會兒腿就軟了，但王也不肯停下來，他害怕和尋找了許久的人就這樣擦肩而過，固執要牽住他倆稀薄到看不清晰的紅線，要把那個人拽到自己身邊來。
但他最終還是在人們的驚呼聲中，摔倒在地上。
他低聲罵了一聲，狠狠錘了一下自己的腿，然後用手撐着身子，從地上爬起來，但他起的太急，一隻腿重重磕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一隻手也不知道停留了多久，糾結了多久，最後還是伸出來扶起他的胳膊。
王也緊緊攥住他的胳膊，藉着他的力量，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撲向那個人，將他緊緊抱住。
“孫賊，”王也說，“讓你叔叔找了好久。”
張楚嵐矮王也一些，被他這一撲，差點栽到地上去，他就着擁抱的動作，想扯一下王也，結果王也病成這德行了，還楞是沒扯開，只能不知所措地揚起手，然後輕輕將手放在王也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道爺，我說，您也不至於整這麼大的動靜吧？”張楚嵐無可奈何。
“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管那麼多呢。”
王也終於肯放開他了，推開了那個擁抱，張楚嵐扯下自己的口罩，結果被王也給疑神疑鬼地扯回去了。
真稀奇，大家少爺出生的仙兒也知道人在江湖飄，萬事小心的道理了。
王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燦爛：“早知道侄兒你喫苦肉計這套，我當時就躺下了，還跑個屁，累死爺了。”
張楚嵐無語，勸道：“老王啊，我說你還是積點口德吧。”
王也很自然地把水杯交給他，緊緊拽着他，把他當柺杖，一邊催着他回病房一邊回嘴：“我福德昌盛，積那麼多德干嘛，給你積啊？”
張楚嵐聞言一怔，捂着臉，十分苦惱地唉聲嘆氣，欲言又止。
王也問他幹嘛。
張楚嵐偏頭去看王也，眼中微起波瀾，看上去比以前到吊兒郎當的樣子正經許多，車站一別，張楚嵐明顯消瘦了很多，原本臉上時常掛着的嬰兒肥也消退的快沒有了，他開始逐漸脫離稚氣，即將踏入20歲，真正成爲一個大人。
“我說啊，您這樣的人，有些話還是別跟我說了。”
王也聽此言，“呵呵”冷笑了幾聲，緊緊攥着他的胳膊，讓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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