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是非黑白三十

作者:黃連苦寒
金鈴猶豫一番,終究開口問道:“你二人……這般過日子,從未遭人非議嗎?”

  水沉香一愣,俄而笑道:“當然有了,說的很難聽呢。”

  “那如何是好?”

  “當然是不管了,若是別人說兩句便不和她過了,那纔是當真給自己添堵呢。對了,你有意中人嗎?”

  “我?”金鈴奇道,“爲何要問我?”

  水沉香狡黠地眨眨眼睛,道:“就是問問,我自己是這樣,我便覺得天下所有的小娘子都該有個意中人,想錯了你可莫怪。”

  金鈴幾欲點頭,想讓世上有個人能明白,她心中有多喜愛銀鎖,若是說給水沉香聽,她該當是懂得的。

  可是她不能,她已答應過銀鎖,不能讓這件事給任何人知道。

  襄陽曾經的據點勉強能用,她回到那簡陋的據點裏,碰到了戴長鋏一行人。

  金鈴正奇怪爲何這幾個人回來得如此之快,便聽寒兒道:“少主,那嚴當家簡直不頂事!行主怎麼會選他來做襄陽的聯絡人?”

  戴長鋏亦道:“久不見他,他現在怎地膽小如鼠?”

  “何事?”

  戴長鋏嘆氣道:“嚴當家說是因爲城內外有許多西魏來的高手,盤查甚嚴,城門口查出不少細作,都斬首示衆了,因此他沒敢把消息傳出城去,一來二去就耽誤了。”

  金鈴略覺不可思議,道:“這藩籬也沒多高。”

  白胖子道:“這廝定然是在搪塞我們,我可不信出不來。”

  戴長鋏道:“這廝定然有問題,少主,我們查他不查?”

  金鈴緩緩點頭,道:“查,戴公,煩請你將他家賬房擄來,夜裏下手。白公,煩請你暗中守着他家,看看都是誰在出入。”

  “那我呢?”寒兒急不可耐,想在金鈴面前表現。

  金鈴道:“除開團頭嚴當家,還有兩個人也是給烏山傳訊的人,你去暗中走訪一下。蓮兒看家。”

  蓮兒道:“少主,你自己呢?”

  金鈴道:“儘管去。”

  夜已近了,金鈴換過那一身夜行衣,自前門進去,窗子出來,蓮兒見大家都走了,金鈴還未有動靜,推門進去找她,只見這房間裏四面落鎖,金鈴的牀上唯有她自己的衣服,人卻不見了。

  天是忽然暗下來的,蓮兒已做好了飯,自己如同嚼蠟一般吃了一些,便呆坐在屋中看着屋外。漢水在側,此地的冬日又潮又冷,她升起火堆,將每個房間都烤暖,尤其是金鈴睡的那一間。

  最先回來的居然是白胖子,只交代了她若是金鈴回來問起,要去何處尋他們,便又出去了。

  桌上的飯菜都快要涼透了,蓮兒只得收起碗筷,將飯食重新燜回鍋裏。就在這時,她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這聲音近在耳邊,她嚇得差點扔掉手中鍋蓋,確定了是金鈴的聲音,她纔敢回頭,鬆了口氣,道:“少主,爲何你走路已經像是個貓兒一般沒聲音了?”

  金鈴奇道:“貓兒走路聲音不小,你聽不到嗎?”

  蓮兒懵懂地搖搖頭,告知了白胖子剛剛傳來的消息,金鈴只點點頭,道:“我餓了。”

  蓮兒木着臉去給金鈴熱飯盛飯,金鈴就着一個破瓷碗慢慢地喫着,桌上插着夜明珠匕首,柔和的輝光照在一本破舊的冊子上,金鈴盯着那冊子,一頁一頁地慢慢翻着。

  不一會兒,那破瓷碗就見了底,金鈴微微伸手,蓮兒立刻接過碗給她盛滿。菜不過是些鹹菜豆腐之類的東西,金鈴竟也喫得一點意見也沒有,慢慢將桌上的東西掃蕩一空。

  金鈴循着地址到了襄陽城外一處小山包下。白胖子信中將此地稱作隆中東,想來曾是諸葛丞相耕讀之地,夜間寒冷,走在路上,不時便能聽見呼嘯似鬼的妖風從北吹來,山間的土地廟裏隱隱有火光,忽明忽暗,叫人分不清是鬼火還是人火。

  她扣着兜帽走了進去。戴長鋏盤腿坐在前面,一個半老不老的禿子被他五花大綁固定在柱子上,眼淚口水糊了滿面,一臉的苦相見了金鈴本想叫救命,發現此二人是一夥的之後,表情越發地絕望。

  “右使。”戴長鋏見她進來,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個稱呼來。金鈴愣了一下,隨即想到此時該當隱藏行蹤,戴長鋏必不能見面就叫她少主。

  “方旗主,問出什麼了?”

  戴長鋏笑了笑,道:“我問他他們東家是不是收了一大筆錢,他只說沒有,說我不信就去他家搜,我正要切他手指呢,您就來了。”

  金鈴慢吞吞走到那低聲嗚咽的禿子跟前,道:“你就是嚴家的賬房?”

  “我們右使問你話,快說!”

  金鈴暗自忖道:右使莫非是影月右使?戴公這是要冒充明教了?殊不知這錢說不定就是右使給的。

  “是、是……”

  “嚴當家收了一大筆錢,是也不是?”

  “不、不、沒有。”

  金鈴從懷中摸出個賬本來,低聲問道:“這本你可看得熟了?”

  戴長鋏道:“這是……賬本?”

  金鈴微微點頭,卻見那賬房先生微微放鬆,已知自己猜得不錯。便開口道:“想來你是知道的,裏面並未有寫明嚴當家收了錢,因此你鬆了口氣。”

  那人一聽,又微微緊張起來。

  金鈴道:“方旗主,手指。”

  戴長鋏立刻會意,手中匕首在他大拇指上擱着,不時前後磨蹭一下,那賬房想哭又不敢哭,想叫卻硬生生叫金鈴的目光逼了回來,只能哽咽,好不難受。

  “我也看過這本東西了,你現下說,還來得及。”

  “沒有!往來錢物都在那本子上,來了的東西,怎會不往上記?記了、記了的東西,你怎會看不見?”

  金鈴嘆道:“我既然是看了,便是知道你們早早就入不敷出。我已問過旁人,你家並未借錢,亦沒有做成的黑道生意,虧成這樣,生意卻不受影響,怎麼說得過去呢?”

  “我……我……”

  金鈴向着戴長鋏使了個眼色,戴長鋏手中的匕首便微微使力。只聽那禿子賬房殺豬似地大叫起來,喊了半天,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未到來。

  戴長鋏沉聲問道:“說是不說?”

  “我、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問過嚴當家這麼花沒事嗎,他說沒事,便是沒事,叫我沒有錢只管問他要!”

  “你當真不知他的錢從何而來?”

  “當、當真!大俠饒命,別切我的手指!我就會打算盤算賬寫字,你切了我手指,我一家老小可怎麼活呀——!”

  “你是何時發現其中有問題的?”

  “去、去年……”

  戴長鋏又微微用力,哂道:“去年一月也是去年,去年十二月也是去年,老子焉知你說的是啥時候?”

  “是、是……是去年八月。”

  “八月?”

  “沒錯……沒錯,就是八月,我那時候去問、問當家,爲何要買市中商鋪,爲何要花大價錢在長安置業,他還沒交代,就上烏山去了……”

  兩人齊齊出聲:“烏山?”

  禿子賬房道:“不錯,上、上了烏山。嚴當家替烏山做事,在那之前總往烏山跑,說不定是……說不定是……”

  “是什麼?”

  “說不定是烏山的行主有求於當家,多給了當家一些錢,暗中活動,是以不叫我知道……”

  金鈴看了戴長鋏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他眼中的疑惑。

  “他活動,活動了什麼?”

  “不、不知道,我只是個算賬的……”

  戴長鋏說着便又把刀刃壓在了他大拇指上,微微下壓,看着便要使力了。禿子賬房又殺豬似地大喊起來:“不要切!不要切!我真的不知!真的不知!”

  戴長鋏哂道:“一點也想不起來?我還是幫你回憶回憶吧。”

  “他、他常往外送點禮物,送給杜氏兄弟什麼的,往來的江湖客也常常接濟……嚴當家是本城團頭,以前斷無如此豪爽……”

  “八月前後,有誰來找過他?你總不會也不記得了吧?”

  “我……我記得!記得!有個姓田的,來找過他好幾次!還有個姓……姓齊的,也來找過他好幾次……這兩人我從前沒聽說過來家裏……”

  “田?田什麼?”

  “田……田貴什麼的……”

  金鈴與戴長鋏對望一眼,齊聲問道:“田鬼鮫?”

  “正是!正是!”

  金鈴的心整個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提了起來。

  竟陵鬼鮫田七郎,正是在烏山上死於銀鎖暗殺之人。銀鎖殺人之後留下了一句“你們這些人,明明收錢的時候信誓旦旦,轉眼就想出賣我”。

  向碎玉曾說這是殺雞儆猴,卻不知儆的是誰。如今來看,收了錢的是嚴當家,要儆的猴子,自然也是嚴當家。

  “少……右使,如今怎生是好?”

  金鈴嘆道:“我若是你,這一刀就痛痛快快地切下去。”

  “這,這不太好吧……”戴長鋏並不是心狠手辣之輩,而金鈴此番下山的狠辣作風,已叫他覺得這個小少主變了許多,行事亦正亦邪,手段殘酷果決,比之向碎玉年輕之時更甚,實不知是福是禍。

  作者有話要說:下個月起可能不更新了。一是工作太多,好幾個出圖時間堆在十一月末,二是肩頸越發嚴重要去治,三是胃和眼睛還沒時間去看。三個東西都要花時間,個人精力有限,先緩一個月。

  這六萬字裏幾乎都沒小師妹什麼事,多謝還在追文的各位忍受到現在。雖然我手中的存文裏已經出現小師妹的身影了不過我要說的還是#之後都沒有h了#

  且讓我把欠下的那些文都清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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