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曙光”最后一战!
1945年2月7日,年前。
张安平低调的乘坐飞机从昆明返回了重庆,然后就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局本部,见到了阴沉着脸的戴春风。
“你怎么搞的?”
被张安平的大动作吓得心惊胆战的戴春风,见到“罪魁祸首”后就怒冲冲的问:
“你是不是疯了?什么钱你都敢伸手!”
“這种事,是你能掺和的嗎?”
老戴又是真的生气——咦,为什么是“又是”呢?
四家扎根在美援物资上使劲的吸血,要說戴春风不眼馋那是假的,但眼馋归眼馋,他从沒有想過去染指。
不是他胆子不够大,而是作为侍从长的耳目,他虽然好财,但深知有些钱是绝对不能染指的。
可外甥竟然将爪子伸进去了!
不仅是伸进去了,而且還狠狠的咬下了一块肉——那可是从四家的手上抢肉吃啊!
面对愤怒的戴春风,榨张安平毫不犹豫的赔笑:
“局座,您听我解释?”
戴春风恼怒的瞪了张安平一眼,我要是不听你解释的话,你刚下飞机我就把你抓了送给四家赔礼道歉了!
张安平见状,悠悠的道:“抗战,快要结束了。”
对于這一点戴春风丝毫不否认,一月底,苏联的朱可夫率军抵达了德国的奥得河畔,虽然因为后勤原因暂停了进攻,但這裡却距离德国的首都柏林只有区区七十公裡!
优势尽占的时候,德国人都沒能赢得战争,现在面临兵临柏林的局面了,德国人還有希望嗎?
德国可不是苏联,沒有庞大的战略纵深!
這时候就是傻子也能看清楚德国的未来。
三個轴心国,意面早趴了了,汉斯虎的结局已经是肯定的了,脚盆鸡能在盟军腾出手后继续当它的侵略者?
戴春风又瞪了张安平一眼,示意张安平继续說,别卖关子了。
“战争结束,可就再沒有這么容易攫取到利润了,现在替掉中统,我們坐享其成,不仅风险系数低,而且利益也不少。”
戴春风心裡倒是颇为赞同,但還是怒道:“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這么大的事,你就不怕你兜不住嗎?”
张安平笑着說:“正是担心我兜不住,所以我沒有告诉您。”
他的意思很明显:
出問題了,你扫尾,到时候我就是那枚弃子;
但万事大吉的话,获利的就是我們军统!
戴春风心裡感动,但還是怒斥:“混账东西,你以为你掺和进去了我能独善其身嗎?”
“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多么庞大的怪物?”
“我知道,但是,风浪越大鱼越贵啊!”
“你……”戴春风指着张安平,半晌后缓和口吻:“你啊,太冒失了。”
“局座,我总得为军统更大未来考虑啊!”张安平情真意切的道:“战争结束了,以我們军统庞大的体量,面临着什么您不是不知道!”
“更何况這近八年以来,我們有多少兄弟血染沙场?以前咱们处在战争中,兄弟们可以忍一忍,战争结束了,我們要是对兄弟们沒有一個交代,会寒了兄弟们的心啊!”
“您是军统十几万人的大家长,我不想您到时候因为照顾不到阵亡的兄弟家属被人戳脊梁骨。”
這番话让戴春风心中五味杂陈。
换别人說,戴春风只会认为对方是故意打感情牌——借此捞取好处才是真。
可张安平這么說,他信!
他這個外甥啊,对钱财是真的看得轻,甚至有种视钱财为粪土的赶脚。
過去的特别情报组,后来的上海区,再之后的京沪区,乃至一直活跃于苏浙皖的忠救军,都是自力更生的。
养活這么多的人,并不比局本部养活军统庞大的体系容易。
但张安平却咬着牙将這么大的摊子撑了起来。
不仅仅是撑了起来,而且還让其過得“有滋有味”——但是,张安平個人乃至张家,却从未从中渔利。
张家過得不清贫,但依靠的是多份的薪水和军统的福利,不管是自己那個表妹夫還是自己這個外甥,从未往家裡输送過薪水之外的任何钱财。
清廉的不像话!
所以要說张安平是为了私利而大张口,他绝对不信。
既然不是为了私利,那就是公利,而张安平的公利,不就是军统嗎?
“你……你啊……”
戴春风叹息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外甥的這一番作为,和大环境格格不入,甚至跟他戴春风都截然不同。
“嘿嘿,我還是为了我自己,毕竟,我可是您培养的接班人。”
“去你的!”
戴春风哭笑不得,這混小子就不能让自己多感动一阵嘛。
张安平的插科打诨让接下来的气氛好了不少,甥舅俩一顿商量,研讨着怎么跟四头饕餮打交道。
戴春风不认为四家会吃下這么個闷亏,认为: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不会轻易的将肉分出来,這一次是你拿住了他们的痛脚狮子大张口,他们不得不屈服,可往后,肯定会变着法子的找场子。”
孔老爷历经起落,未必会记恨张安平,即便记恨,以孔老爷的城府,也不会轻易的出手。
但四家的小辈可就說不准了。
他们做事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习惯了,被张安平突然咬掉了這么大一块肉,那些小辈怕是不会轻易咽下這口气。
“問題不大。”张安平笑着說:“我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为私,我們终究是为公,我們经得起查,他们呢?”
戴春风瞬间就意识到了张安平的反制方式,惊道:“掀桌子?”
他不由吞口水,外甥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张安平心道:
【我本来就是奔着掀桌子去的,要不然我为什么撇了這么长時間才动手?這桌子要是不掀,我就是铁打二厅boss,三巨头加一起也不够我一只手打啊!】
他不在意道:
“他们只要不過分,我不会掀,但要是過分了,那就别怪我绝情了!”
戴春风本想呵斥,但转念一想,外甥有這样的心思,反而会让他们投鼠忌器,這样倒是挺好,遂忍住了呵斥的冲动,道:
“你啊……”
又是一句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但话又說回来,這种事怕是只有张安平能做,因为侍从长打心裡确信外甥是一個沒有私心的人——上海大撤退时候,为国民政府和侍从长一明一暗提供的那些钱财,是最好的证明。
而换任何一個人,谁能轻易的将金山银山轻易的上交?
唯有外甥!
到时候真掀桌子,外甥虽然不能保证毫发无损,但有自己照应,顶多是被象征性的处罚下,他们可就麻烦了。
這一個话题就此打住,戴春风好奇道:“昨天我去你的办公室,看到你准备了一份计划——這個‘最后一战’,你是什么個想法?”
豫湘桂战役期间,张安平前头组建了情报支援中心,整合了军统诸多的资源,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
豫湘桂战役后,张安平欲将這個情报支援中心取缔,但却被戴春风保留下来。
“抗战,快要结束了,有些事,该早做准备了。”
张安平幽幽道:“现在正是准备的时机,具体的计划我正在仔细研究,年后,我再向您汇报吧。”
“好!”
……
1944年,对中国来說,是一個窝心的年份,虽然远征军取得了亮眼的战绩,但国内的豫湘桂战役,却憋火的让人抓狂。
豫湘桂大溃败,丢人丢到姥姥家!
就连中国的国际地位,因此也是一落千丈。
但說穿了,日本人虽然取得了豫湘桂战役的胜利,可這场胜利的本质是战术的胜利。
他们的目的是打通东北至东南亚的陆上通道,豫湘桂战役的胜利让他们达成了目的,但随着远征军和盟军在东南亚的势如破竹,水源头都快沒了,砸锅卖铁、对国民敲骨吸髓榨油而挖通了流水渠有用嗎?
相反,漫长的陆上通道反而需要更多的士兵去捍卫,而漫长的陆上通道对敌后武装来說处处都是袭击点,這让日军本就捉襟见肘的武装力量更捉襟见肘了。
好吧,以上虽然是事实,但终究是站在后世诸葛亮的角度来看的,输,终究是输了。
所以,這個年,对中国人民来說并不快乐。
虽然過去的一年格外的糟心,但未来终究是充满了曙光。
随着张安平喊出了一声“为了即将到来的抗战胜利干杯”,张家的這個年,正式开始。
两個小家伙都美滋滋的端起了果汁,高声大喊“为了即将到来的抗战胜利干杯”。
……
2月16,大年初四,军统就结束了轮休,局本部的人又多了起来,但大家都懒懒散散的,像是還沒有从過年的气氛中回過神来。
但在局本部的高层会议室中,军统各区站负责人纷纷面露肃然。
過年期间,军统一纸命令,各区站负责人被集体召回,而目的,就是为了這一次的会议。
他们此刻之所以神色肃然,是因为军统公认的继承人,军统第一王牌特工张安平,正在神色严肃的向他们宣布未来一段時間军统的工作计划。
曙光!
黑板上,张安平用粉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了這两個字后,紧接着又写下了四個稍小些的字体:
最后一战!
“各位,西线英美军队在德国发动了莱茵兰战役,其目的是歼灭莱茵河左岸的德军——一旦战役完成,莱茵河左岸将再无德军主力,届时渡過莱茵河,英美军队就能进入德国腹地了。”
“而东线苏军這边,早在一月份的时候就抵达了奥得河,距离柏林只有区区七十公裡!”
“德国的末日丧钟已经敲响,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上半年,我們就能听到德国彻底投降的消息。”
张安平简单的介绍完欧洲战场的情况后,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亢奋语气道:
“一旦德国战败投降,三大轴心国就剩下日本鬼子一家了!”
“到时候,上千万的苏联军队、数百万的盟军军队,都会将目光聚焦過来!”
“日本鬼子的末日就要到了!”
這番话說完,会议室内顿时喧哗起来。
虽然大家都確認日本鬼子现在就是兔子的尾巴,可有豫湘桂的大溃败,他们都不太明确日本鬼子什么时候会亡。
张安平的這番话,让他们看到了一個清晰的未来。
快八年了,自卢沟桥事变、自淞沪会战开始,快八年了啊!
终于,要结束了嗎?
一贯不喜喧闹的戴春风并未制止部下们的喧嚣,甚至還带着一丝的笑意看着他们。
八年,人生有几個八年?
张安平等了快两分钟,才等到了小会议室重新恢复了平静,這时候才继续說:
“日本鬼子要亡,這固然是好事,但我們也不能光顾着等胜利——在天亮之前,我們能做的、要做的事,還是有很多的!”
“第一,清算!”
张安平脸上露出了骇人的杀意:
“這些年来,日本鬼子在中国的土地上肆无忌惮的横行,仅仅我們军统收录到的千人以前规模的屠杀,就超過二百起——实际数目必然是這個数字的数倍!”
“而汉奸伪军,为虎作伥,恶行同样惨绝人寰!”
“所以,未来的一段時間,我們要提前收集各种证据,一旦日本鬼子败亡,這些证据便是清算他们的杀器!”
会议室内的众人肃然,但不少人心裡却颇不以为意。
战争打了這么久,死的人千万计,赢了,最重要的不是论功行赏嗎?
操這闲心干嗎?
但這毕竟是张安平提出来的,他们自然要装出肃然。
张安平知道他们的看法,并未在意,而是继续說:
“各区站组必须尽可能多的搜集相关的证据,另外,局本部将牵头成立一個支援大队,负责为各区站组提供相关方面的支援,而工作重心是……东北!”
“自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沦陷,日本鬼子已经在东北为祸近十四年,罪恶不计其数,未来一段時間,局本部的资源会向东北倾斜,必须尽可能的将日军在东北的暴行证据搜集。”
說完第一條清算后,张安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两個字:
舆论。
“日军在占领区实施的是新闻管控,沦陷区的人民对局势并不清楚,各区站组在搜集证据的同时,要加大舆论的宣传力度,要让沦陷区的汉奸们意识到日本鬼子败亡在即!”
“局本部会拨出一笔特别经费,用以给各区站组加大宣传力度——为了保证宣传之效果,我认为可以允许各区站组酌情跟地下党进行一定程度的合作。”
這句话一出,在座所有人骇然,纷纷望向了戴春风,但戴春风却沒有任何的异样,显然這件事张安平已经跟其沟通過了。
众人不可思议,坚决不跟地下党有任何情况下的羁绊,這是军统的铁律,沒想到戴春风跟张安平,竟然允许各区站组“酌情”跟地下党进行一定程度的合作。
要知道上面說酌情,到了下面,那就不是酌情的事了,這口子,开的太大了吧?
眼见又起喧嚣,戴春风轻敲桌面:
“肃静——安平,你继续!”
张安平扫视了众人一眼:
“宣传,是重中之重,关系着我們接下来的所有行动,必须要到位,哪怕是跟地下党合作也在所不惜。”
“局本部会派出多個巡查组到各地巡查,若是哪個区站在宣传方面做得不得劲,无论是谁,一撸到底!绝不容情!”
“明白嗎?!”
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颤。
张安平继续道:
“宣传攻势一旦见效,接下来就是策反——相信只要是個聪明人,就不会拒绝我們递出的橄榄枝,關於這一点,我只有一個要求:
各地之汉奸首恶,绝对不能在策反名单之上!
其次,可以允许他们用揭发的方式来赎罪,但是……”
张安平严肃道:“他们的罪证,一定要悉数保留,日后清算,若是发现哪個区站有消除证据之嫌疑,一查到底、追究到底,绝不法外容情!”
军统的一众权力人物集体错愕不已。
张安平的這话意思很明显,首恶,绝对要诛,可以接受其他人投诚——但以后還是要清算的。
有人提出异议:“张长官,如此做,岂不是败我军统之招牌?”
张安平森然道:“军统說一不二的招牌,是我用海量的黄金堆出来的。”
“你猜我为什么当初一定要堆出這一块招牌?”
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一個叫栗山英树的日本特务了——此人正是张安平树立起来的“模范”,不仅给他大量的黄金,還给他备了撤往香港的船票,然后嘛,他就被日本人给抓了。
可张安平为了救他,還特意伏击了特高课的车队。
当然,人自然是沒有救出来的。
但這件事以后,张世豪一口唾沫一口钉就成了公认的事实。
局本部后来便三番五次的向各区站组传达精神指示,要求他们向特别组学习——军统为此付出了不菲的成本,终于是打出了金字招牌。
但现在张安平的反问却暴露了他的“坏心”。
众人忍不住低语起来,有人赞同,但也有人反对。
毕竟好不容易立起的招牌嘛。
“各位,你们认为是金字招牌重要,還是地下那些不得安宁的冤魂重要?”
“汉奸们为虎作伥,坏事做尽,甚至沾染着我們兄弟的鲜血,到底是报仇雪恨重要,還是……金字招牌重要?!”
张安平用道德制高点结束了争论。
大多数人還是赞同的,毕竟,清算往往意味着天文数字的财物嘛!
张安平最后道:“各位,具体如何实施,在接下来会由上海区进行详细的教学讲解,我希望各位到时候不要错過任何一节培训课程。”
他在上海的时候,执行過一次宣传攻势,上海区自然是有经验的。
由上海区派人向這些区站的负责人进行相关的培训,也能让他们省去摸索的過程。
见张安平准备的這般详细,区站负责人们自然无话可說,纷纷叫好。
接下来又进行了一番布置后,這次的会议终于结束——這一次会议无疑是非常重要的,此次会议确定了未来一年内军统的工作重点,确定了工作方向,也为军统的大收割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散会前,戴春风点名:
“王天风、沈最(醉)還有明楼,你们留下。”
虽然沒点张安平的名,但张安平留下是必然的。
众人散去以后,戴春风道:
“安平,說一說你的另一個计划。”
戴春风对张安平這一次的计划非常的支持,支持力度可谓是前所未有。
为什么?
是因为戴春风痛恨汉奸?
No!No!No!
是因为巨大的利益!
张安平凑過来跟几人坐到了一起后,含笑道:
“各位,這個计划,我称其为……‘定置網行动’!”
定置網?
留下的三人一愣,明楼最先反应過来,他要是沒记错的话,在民间,定置網又被称之为绝户網。
一种捞鱼时候,一網打尽、一個不留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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