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棒下出孝子
“死小子,竟然耍弄本姐姐,瞧我不打死你?”春桃提上裤子,气愤已极,抄起一块石头直奔男人就砸,一边砸一边呼喊。
“哎呀姐,你干嘛?饶命啊……。”杨进宝抹头就跑,一溜烟地沒影了。
两個人打闹在一处,漫山遍野都是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天眼瞅着亮了,东方泛出鱼肚白色,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山林裡的鸟儿也嬉闹起来,哪儿都是叽叽喳喳声。
两個人嬉闹完毕赶紧收拾东西上路,前面還有一百多裡呢,至少需要走一天,希望天黑以前赶回到杨家村。
一路上崎岖难行,他俩终于在日落西山以后赶回了家门。
杨进宝也瞅好了,天黑再进村子,免得路過马家村被巧玲看到,再跑家裡闹。
啪啪啪:“开门!爹,娘,我回来了,儿子回来了。”杨进宝站在门口喊。
院门敲好久,终于有人搭话,问:“谁呀?”那是进宝娘的声音。
“娘,我啊,进宝,儿子回来了。”
“宝儿?你可回来了,娘想死你了,俺的娃啊……。”杨进宝的老娘嚎哭一声過来开门。院门打开,哇地一声将儿子抱在了怀裡。
“娘,不哭,不哭,我沒事儿,這不好好的嗎?”杨进宝赶紧安慰老娘。
“你個死小子,咋一声不吭就走了?害得我跟你爹一路好找,你死哪儿去了?老娘哭着哭着還打开了,拳头在儿子的肩膀上捶打,但力道很轻,一点也不疼。
“娘,我走了以后家裡沒事吧?”杨进宝问。
“咋能沒事,家裡可遭殃了,你头脚走,巧玲的哥哥马二楞就带人来了,将家裡砸個稀巴烂,锅碗瓢盆全都砸裂了。”老太太抽泣一声說。
她說得沒错,半年前儿子逃婚离开,丢下了马家村待嫁的巧玲,女孩子沒出嫁就守寡,等于坑了人家。
马二愣子气氛难消,還真带上一帮本家爷们,将杨招财家砸個稀巴烂。
不但捣毁了米缸、面缸、水缸,厨房裡的锅碗瓢盆也无一幸免,统统被砸個稀巴烂。
不但如此,就是鸡架子上的两只大公鸡,马二楞也沒放過,拔掉了好几根鸡毛。
马二愣子带着人砸,杨招财连個屁也不敢放,扯着女人在哪儿苦着脸,甘心忍受。
儿子逃婚,毁掉了巧玲的一辈子,让人家砸一下出出气也是应该。
所有的东西砸個稀巴烂,临走的时候马二愣子還指着杨招财的鼻子骂:“杨进宝回来,我饶不了他,非弄死他不可!替我妹妹讨回公道!”
杨招财沒有生气,赶紧赔笑:“真的对不起,等进宝回来,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事情過去了半年多,杨招财的气還沒消,只等着儿子回来,打断他的腿。
這不,杨招财已经行动了,在屋裡听到了儿子的拍门声,老太太前脚刚打开门,他后面拎着擀面杖就出来了。
“兔崽子!哪儿走?你個混账王八羔子!竟然敢逃婚,我的老脸都被你给丢尽了,瞧我今天不打死你!”杨招财手裡的擀面杖一轮,跟孙猴子的金箍棒一样,呼啸而来。当!一棍子拍在了儿子的后屁股上。
老杨的准头很好,沒敢砸脑袋,脑袋砸坏了,补也沒法补,缝也沒法缝。再說這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哪能真舍得打啊?就是教训一下。
“爹,饶命啊,你听我解释。”杨进宝发现不妙,抱着脑袋就跑,一边跑一边求饶。
“解释恁娘隔壁!丢人现眼的东西,让我打死总比被别人打死强,巧玲对你那么好,你为啥相不中她?今天老子要把你捆了,到牛家村给巧玲赔礼道歉!哪儿走?”杨招财沒完沒了,抡着棍子追儿子。
杨进宝头前跑,爹老子后面追,爷儿俩围着院子裡的春树打转转,整個大院裡弄得鸡飞狗跳,几只大白鹅扑闪着翅膀嘎嘎鸣叫,找不到地方躲藏,那只老母猫也吓得出出溜溜上去了树冠。
进宝娘不乐意了,赶紧過来阻拦,可杨招财不尿自己女人,一下将老婆子推开了。
春桃一直在旁边,一家人根本沒发现她的存在,只顾着瞎闹。
女人觉得自己应该過去劝劝,于是赶紧抓了杨招财的擀面杖:“大叔,别打了!再打就把进宝给打死了,他可是恁的亲生儿子啊!”
“你是谁?”杨招财脑袋一歪,這才发现院子裡還有個女人。
“我是进宝从杏花村拉回来的,俺家在山那边?”春桃赶紧解释。
“啥,他把你拉了回来?”
“嗯。”
“兔崽子,不但学会了逃婚,還学会拐带良家妇女了?真的是兔子打伞,无法无天!今天我要打死你,为祖宗清理门户!”杨招财一听更加生气了,春桃的出现简直是火上浇油。
他觉得春桃一定是儿子从山外拐带過来的媳妇。
娘隔壁的,拐带良家妇女是要坐牢的,你想气死我啊?
杨招财一使劲,将春桃也推开了,更是把杨进宝追了個团团转。
不多会儿的功夫,他就不行了,气喘吁吁腰酸背痛,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脚步踉跄。
毕竟年纪大了,越来越老,儿子却越来越大,别管是体力跟耐力都比不上年轻人了。
发现爹老子坐磨盘上喘气,杨进宝停住了脚步,赶紧解释:“爹,您消消气,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跟巧玲谈不到一块啊,沒有共同语言,你们這是父母包办婚姻,法律是不允许的。”
“那你去告我啊?让我去坐牢!总之,我就相中了巧玲做我儿媳妇,别的女人,休想进這個家门!”杨招财怒气冲冲,白了春桃一眼。
心說:哪儿来的野丫头?能跟着野汉子跑,一定不是啥好东西!說不定是儿子从窑店裡拉回来的。
這么個二货进俺家,伤风败俗,有失体面。总是,他瞅春桃哪儿都不顺眼。
“爹,你听我解释,春桃不是我拐来的媳妇,是我认的干姐,儿子在外面半年,多亏了她照顾,她被男人赶出来了,沒地方去,我只好把她领到了杨家村。”
“那人家男人能乐意?”杨招财问,他担心儿子惹祸上身。
“春桃姐跟他男人都离婚了,她自由了,谁也管不着。”
春桃真的自由了,彻底逃出牢笼,其实他跟佟石头根本沒办结婚证。
那时候,普通的乡下人成亲很少扯结婚证的,全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亲戚朋友喝一场酒,晚上被窝一钻就算是合法夫妻了。
每個人的法律意识都很淡薄,山裡的夫妻也很少离婚的。
“好,既然這样,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马家村,把巧玲接回来,接着跟她拜堂成亲。老子要捆你去,负荆請罪!”乡下人最重注脸面,儿子的逃婚让巧玲沒脸见人,杨招财觉得对不起人家。
“爹,我說了,我跟巧玲不合适,你就别逼我了。”杨进宝气呼呼道。
“那你想咋着?上天啊?還是成仙啊?”
“爹,其实我早有相好的了,就是牛家村的牛豆苗,不過豆苗正在上学,等她毕业了,我一定会娶他。”杨进宝屁颠颠继续解释道。
“放屁!人家姑娘毕业了,就是大学生,能瞧上你個山裡人?咋就光想美事嘞?”杨招财继续冲儿子吹胡子瞪眼。
“你放心好了,我心裡有数,再說我還小,才二十岁,法定结婚年龄都二十四岁嘞,违反婚姻法啊。”
“就你道理多?”任凭爹老子多么强硬,在跟儿子的较量中往往会落入下风。
老人不服输不行,因为他们落伍了,天知道新式的青年心裡想啥。他们总有一大堆道理在哪儿等着你。
“好了好了,父子沒有隔夜仇,气生够了沒?生够了吃饭,儿子還沒吃饭嘞。”进宝娘赶紧過来劝,這边扯了儿子,那边扯了春桃,拉屋子裡去了。
“妮儿,多大了?”进宝娘将春桃按在炕上问。
“婶子,過完年俺二十五了。”春桃微微笑着回答。
“真俊?瞧這小脸蛋,长得跟剥了皮的鸡蛋一样滑嫩,要是能做我儿媳妇就好了。”进宝娘将春桃按在炕沿上,一個劲地夸赞。
老太太可盼着儿子赶紧找個俊媳妇了,自己好抱孙子。
“你为啥就跟着进宝来了杨家村?男人对你不好?”老婆子继续问。
“嗯,他天天打俺,還喝酒耍钱,啥活也不干,俺一怒之下跟他离婚了,這才跟着进宝来了這裡。”所有的瞎话半路上就编好了,所以春桃說起瞎话来一点也不脸红。
“還沒吃饭吧?你跟进宝等着,婶子给你擀面條。”进宝娘說完,系上围裙跑厨房给儿子和春桃做饭去了。
春桃仔细瞅瞅杨进宝的家,果然很穷,茅草顶,土坯房,不過還挺干净,炕上的被褥叠的有角有棱,桌子上也一尘不染。
這证明进宝娘爱干净,经常给儿子收拾。
旁边有個書架,上面摆满了书,各种动物的养殖方法,疾病治疗方法,還有兽医学,等等等。不愧是兽医世家出来的,整個屋子透過一股书卷气。
“进宝,這些书都是你的?”春桃问。
“是啊,我经常看。”杨进宝回答到,
“你真博学,按說你应该考上大学啊,为啥就沒上去?”女人十分地惋惜。
“哎,家裡穷啊,供不起,所以考试的时候胡乱答卷子。”
“进宝,以后姐就住你這儿呗,晚上我睡哪儿?”女人问。
“你睡我的屋子裡。”杨进宝毫不犹豫回答。
“那你嘞?”
“我睡柴房,一直到你找到老金哥为止,姐,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春桃一听,眼泪下来了,苦苦摇着头說:“老金估计不来了,他不要俺了。”
“为啥啊?”杨进宝问。
“那天俺跟她一起被佟石头按在打麦场,他头也沒回就跑了。哪像你,主动帮着姐挨打,进宝,其实姐一直喜歡的是你。不如,你就真的跟姐好吧?”
现在的春桃也琢磨出滋味来了,越想越气,觉得老金不负责任,不像個男人。
所以她抱上杨进宝的脑袋,吧唧吧唧接连亲好几口,男人都被她给亲蒙了。
偏赶上杨招财从门口路過,春桃亲儿子的情景被他瞧得清清楚楚。
杨招财沒敢进儿子的屋子,却转身进了厨房,老脸臊得通红。
进宝娘正在擀面條,问:“你咋嘞,忙忙叨叨的?”
“娘隔壁的,我敢肯定,那女人骗了咱俩,她一定是瞧上了咱家进宝,他俩都亲上了,跟开机关枪一样,吧唧吧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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