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那人沒动,似乎被气笑了,漆眸垂下来,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她。
“一点也不意外啊。”他抱臂,哼了一声。
“那是。”她說着理了理头发,把微乱的长发拨到耳后:“毕竟宁是神出鬼沒惯了嘛,”她把ipad放在腿上,界面上正开着王者荣耀的游戏,对话框内一目了然,对方似乎低头看了屏幕一眼,薄艳的唇动了动。
桑晚抬头,一时心裡觉得奇怪,索性迎着他的视线看過去:“怎么了?”
对方薄薄的唇瓣一张,他敛下了方才的神情,随后谢嘉释直白地问:“那群练习生呢?”
桑晚闻声,眨眼,她把双手背到脑袋后,懒洋洋地眯起眼,声音娇软懒散:“哈?什么练习生?我不知道鸭。”透着股娇憨的无辜劲儿。
他啧了一声,“不知道,怎么会坐在一起吃炸鸡?”說着声音拔高,不知为何觉得声嗓裡一点厉色。
“我說他们最近上秤怎么胖了那么多,還在纳闷,沒想到罪魁祸首原来在這。”他呵呵冷笑。
什么,原来早就被发现了啊。
桑晚抿嘴,唇间无趣地啧了一声,她兴致缺缺地抬了抬眼睫,“那又怎么样。”
再朝上望了一眼,這才发现隐藏在尽头墙角处那個坏掉的摄像头,不知何时已经被修好了。
她偏過头,透過对方飘荡的银色发丝追逐着身后那点微弱的日光,眯起眼睛,声音懒散地终于老实交代:“刚才知道你要来,所以就都跑了。”
手机此时還在发出什么声音,她往下看,是方才的直播视频還沒有关,裡面传来一片热闹的响声,看来是倒霉的练习生们被守株待兔的工作人员给抓了個现行,被抓时几人的手上還拎着热量极高的奶茶,直接被工作人员无情沒收。
弹幕裡一片嘻嘻哈哈。
“对了,谢pd呢?”
——弹幕裡,有人突然问出這個疑问。
在這———
她的视线停在视频裡十几秒,忽然一只手伸過来暗灭了她的手机,手机顿时化作一片黑幕,她便顺着对方的指尖,随后向上望過去。
“干嗎?”
“那你为什么不跑?”他居高临下地问,這么开口,谢嘉释的身子实在高,說這话时他又上前走了一点,把好不容易露头的微末阳光尽数给挡住,唯余投下的一片阴影笼罩。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抬眼:“因为我不怕你。”
不怕你。
說完這自己倒先是一愣。
這话……好像听着有点耳熟?
哦——她蓦然想起来,她跟這人第一次见面时,好像也說了這句话来着。
对方此时挑着眉,正說什么,她不再听了,反正无关是她影响了他带的训练生的那种话,桑晚放空脑袋自动屏蔽,她开始专注努力想之前的那些事。
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年少时的模样闪闪发光,可能因为肆无忌惮又张扬漂亮,于是分外让人想怀念。
那时候,大概是是学校后面的那條街?她本意是想翻過一條小巷,打算避开门卫大爷从校门的缝隙裡溜进去,结果刚走到转角处,脚步顿住,她看到了十七岁的谢嘉释。
少年一身黑色球衣,他高身窄腰,戴着压低的帽子,叉开腿正大刺刺坐在一堆人的身上,黑靴轻点地面,另一只的脚下正不轻不重踩着只手臂。
细铁棒被扔在脚边,纤细的食指和中指、其裡衔一根烟條,听到身后的声音,他锋利危险的目光从遍地正在哭爹喊娘的小混混的身上抬起,再精准凌厉落到她身上。
目光先是短暂地一滞,随后谢嘉释撇唇轻笑一声,掀开薄唇,朝她吐了一口烟。
“看什么。”
漆黑的眸子在晴朗的阳下,眯起来,带着恣肆的狂傲。
——
“喂,你有在听我說话嗎?”耳边,有些不满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
她回過来思绪,随后桑晚骤然抬头,眼前是二十二岁的谢嘉释,浓俊眉眼,模样俊美逼人,容貌和五年前的并无甚变化,只是愈发精致了。
她向来喜歡发呆,這下被抓個现行。
桑晚大大地方,也不掩饰,手指托着下巴,她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脸色不太好看的谢嘉释。
对方被她看的一顿,古怪地看着她:“看什么?”
“话說——你怎么独自出来?其他的工作人员呢?”桑晚问他。
“你忘了我是谁?”他轻笑着低头,冲她很不屑地,摇了摇一根手指,眼神和印象裡的那股子狂傲不羁对上了,那股外人面前的沉稳高冷碎了個干净,有点不可言說的幼稚和少年气:“我是导师,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
說着男生俊眉一挑,很恶劣地牵起唇角:“倒是你,在這摸鱼有三十分钟了吧?需要我跟场务报告一下嗎?”
官大压死人哦。
她沒好气地撇嘴,“随便你。”
谢嘉释轻笑。
忽然她冷不丁地朝他开口:“那什么,你现在還抽烟嗎?”
他闻言,奇怪地看着她。桑晚很认真的神情,让他的眉角狠狠地跳了一下。“……”
“做什么?”
随后她朝谢嘉释伸出了一只手,“能不能给我一根?”女孩白腻干净的掌心,落在他的视线裡。
桑晚朝他歪头,這么說。
他挑了下眉,收了箍着的手臂,无言几秒,冷冷淡淡一撇头:“沒有。”
“你不抽?”
“……沒带。”
他說完,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下一秒,眼前忽然凑近的女孩的脸庞,惊得他的身形猛地一滞,谢嘉释错愕一瞬,随后耳边传来了她的声音:“真的嗎?”
他怔了一下,谢嘉释的心头一紧,僵着身子沒有动,随后他将视线错愕地往下,白皙的皮肤近在咫尺。
带着幽幽香气的黑色发丝垂落在女孩的肩膀上,桑晚此时凑近了他。
她闭眼,轻轻往谢嘉释的衣襟上嗅了嗅。
他将喉咙收紧,压住方才乱了一瞬的呼息。
“你這是做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尾调上扬,带了点轻轻的恼怒,谢嘉释垂在腰间的手指此时稍微抬起,动作几不可闻。
“别闻了。”
他撇過头,唇绷了绷。
桑晚再睁眼时,瞧见视线裡是银发男生绷紧的黑色肩线,他精致的下颌微动,神情隐在银色发丝下的阴影裡,似乎有些拘谨和抗拒。
桑晚很快退回来,纤长的睫毛遮住她的眼睛。
他身上沒有烟味。
大概是因为要录节目,来之前就处理干净了,只余一股淡淡的香气,很是好闻。
她抬眼直视過去,此时因为她的靠近,谢嘉释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片,唇线绷紧。
看来是很讨厌自己啊。
之前那些都是客套而已。
桑晚這么想着,她退后一步,抬眼无辜地冲他笑。
“沒有就算了。”
她素来很不喜歡烟味,但是对方抽烟的模样很帅,那时候她勉强能忍受他不在自己的面前抽。
那现在呢?
“那個,上次的外套。”
对方不解其意地皱眉,“?”
“能不能等我一下,上次的外套想還你,但是现在放在了储物间。”桑晚說着。
他听了,漆黑的眼睫毛轻颤,似乎为了掩饰什么,抬手摆了摆,一边冷淡道:“交给助理就行,我现在要回去。”
“好。”桑晚应声答下,她转回去走到树下,不忘拿起自己喝剩下一半的可乐,朝他挥了挥,随后晃荡着往大楼裡面走。
谢嘉释淡漠地看着那個纤细的背影,最后终于消失在了门缝裡。
他這才舒了口气。
低头,一张白皙冰冷的脸庞逐渐浮起淡淡的绯色。
方才女孩的头发好像柔软的绸缎一样,顺着风滑過了他的脖颈。
发是软的,带着淡淡的香气,白皙的皮肤像是绵软的蛋糕。
他蓦然回過神,像是掩饰什么似的使劲揉乱自己的银发,纤细的发丝在指尖缝隙裡悄然垂落,漂亮狭长的眼睛垂下,扇尾遮掩了其裡的几丝复杂。
为什么一靠近她又会這样?明明都已经开始心中做好了想法,嘲讽,取笑,训斥,不管哪样都好。
结果身体不受控制。
……太沒出息了。
他捏着手机,一边咬着牙想。
直到经纪人发来消息,便习惯性打开手机,一看,热搜第二。
一個關於他的黑料。
網上有人在曝光,關於他上学时涉嫌进行校园暴力,怎么欺负同学,把人打的很惨。
爆料人說的煞有其事,故事编的活灵活现,连谢嘉释自己都差点信了。
他不由得轻嗤一声。
结果很快爆料的人被人扒出了小号,是裴茗的一個大粉做的。
他的经纪人差律师拟了几封律师函发過去,于是原本义愤填膺的几個爆料人顿时息声。
“谢pd?”
這时,身后一個声音忽然传来。
谢嘉释转過头,看见同为选秀导师的裴茗。
他恢复了冷淡的神色,向他轻轻颔首。
他知道对方是选秀男团出身,以及這次的黑料,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印象。
裴茗很快走過来,略带探究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楼裡,再很快转到谢嘉释的身上,他噙着笑问:“谢pd,你在這裡做什么?”
狭长的眼睫微低,谢嘉释心不在焉地,他插着裤兜随意道:“只随便逛逛而已。”抬起眼:“你過来是做什么呢?”
“是這样,节目要开始了,”裴茗笑着道:“我看你不在,就過来找一找,沒想到還真被我找到了。”他顿了顿,“谢pd,網上說的那些,你千万别当真,都是粉丝不成熟的言论。”他似乎歉意极了,說着就弯腰鞠了一躬,“她们還小,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請您给一個改過自新的机会吧!”
谢嘉释淡淡地瞥過他弯下的腰背,眸子动了动:“我知道了。”
裴茗松了口气,“谢谢您。”直起身来。
“不是要录节目?我們走吧。”谢嘉释說着,他转身迈开了步子。
裴茗看着银发男人的背影,他的眼神飞快划過一丝阴戾难测的冷意,随后很快神色就恢复如常,“阿释,等等我。”便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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