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沈家明给她电话的时候,程牧阳還在她房间裡。她正捧着杯炭烧奶茶,捂在手裡,說话的声音已经哑了:“晚上的赌局,我就不去了,看不懂,也和我沒什么关系。”
她靠在床上。因为懒得拿话筒,电话是免提放置。
“北北,”沈家明低声笑著,语气揶揄,“我以前教過你。”
“你也說是以前。過得太久,我现在看见牌九,早就不知道规则了。”
南北对程牧阳努努嘴,指了指他身后的薄毯,程牧阳明白了她的意思,单手拎起那個白色的单薄毯子,盖在她的腿上。
“沒关系,”沈家明最喜歡和她对着干,用一种非常暧昧的语气說,“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你房间裡教你。”
“你来好了,”南北知道他是闹着玩,也懒得理他,“小心我把感冒過给你,接下来几天,你对着那些美女,就只能是有心无力,孤枕难眠了。”
她說完,自己先笑了。
程牧阳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曲起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她的额头。
“怎么過给我?”沈家明仍旧自顾自說着,“像小时候一样,你一口我一口嗎?”
她愣了下,很快伸手,把电话按了。
可惜,终归是晚了一步。
程牧阳的手已经滑到她的脸侧,要笑不笑地,用指腹去摩挲她的嘴唇:“什么是你一口,我一口?”那双眼睛,在开着壁灯的房间裡,有着深夜裡浓郁的褐色,危险而诱人。
“沒什么,”南北用薄毯遮住半张脸,轻声說:“還有二十分钟,赌局就要开始了。”
“回答我的問題,”程牧阳看着她的眼睛,“其它的都不重要。”
“很重要,接连三天的赌局,决定了最后谁会拿到這個开采权。”
“這只是個游戏,真正的交易并不在牌桌上。”
“但是,你不出现,也不太好吧,”她笑著避开他的手,“還有十八分钟。”
“什么是你一口,我一口?”
他把問題又丢了回来,笑得像個垂涎猎物的漂亮狐狸。
她看着他。
程牧阳也看着她,伸手拉下她遮住脸的薄毯:“感冒了,還這么遮着,闷不闷?给我讲讲,你和沈家明是什么关系。”
南北忍不住笑了,缴械投降:“我大概十岁开始住在沈家,住了六年。你知道在那裡,只有我和沈家明年纪相仿,关系也最好。”她說话间,程牧阳的手已经开始很不规矩地,顺着她的手臂,滑到了衣袖裡:“继续說。”
“他是我第一個男朋友,”她叹口气,“到我去比利时以后,就分开了。我当时认为,他不适合我,因为那时,我的家族正在被大范围清洗。”
她记得她說要分开,沈家明对着电话足足沉默了四五分钟,她再次告诉他,自己想要分开的意思时,他甚至求自己不要挂断电话。那时候,心真的是软了,可是年少的她如此武断,只觉得他真不适合她。
那個叫沈家明的男孩子,和她不同。
当年沈家如果不是从大陆撤离到台湾时,在越南遭遇反政府组织,被自己的父母救過一次,也不会和南家有如此交情。也因为這個交情,而收留了当时還年幼的她。
可她却很清楚,纵然是数十年齐名,沈家却是這许多姓氏裡,唯一立足到今日,不涉足军火和毒品交易的家族。他们守住了自己的底线,为后代开出的是一條坦途。
所以,南淮消失的那段時間,她彷徨无措,觉得自己肯定会就此流离异国。
而沈家明,也不该和自己绑在一起。
当时的她,如此武断。
幸好,再见面时他已经是戎装挂衔,成为了风流倜傥的少校,两人共同成长的六年光阴,足以化解她给他的伤害。
幸好,她沒有失去他這個朋友。
“继续說。”
“沒什么可說的了,”她捧住他的脸,亲亲他的嘴唇,“那是十几岁的时候,還很单纯,刚开始,我甚至以为接吻就会怀孕,所以真的很单纯。”
程牧阳扶正她的脸,要她看着自己。
她笑著躲开了:“小心我過给你感冒——”
可惜他真的很坚持,毫不犹豫地吻住她,侵略性地纠缠着她的舌头。南北不能用鼻子呼吸,纵然再销魂的吻,最后也是绝对的折磨。
最后胸口都开始疼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稍许,大口喘息,咳嗽不止:“我不能,不能,呼吸了。”
因为剧烈的咳嗽,她的脸很烫,眼睛裡還有眼泪的痕迹。
“你真是,”南北恨恨地低头,隔着衬衫咬住他的肩膀,“太小心眼了,在俄罗斯,有多少女人在你房间裡睡過,這些我以后都会慢慢和你清算。”
程牧阳摇了摇头。
南北松开他的肩膀,扬起头看他。他终于笑了笑,亲亲她的额头說:“沒有,从来沒有,我不喜歡她们。”
“油嘴滑舌。”她笑。
“在俄罗斯,想要找個女孩睡觉,就像去超市买面包一样随便和方便。他们的文化不同,认为女孩子只要是未婚,性是绝对开放自由的。她们的种族基因很好,腿都很长,头发在夜晚的灯光下,也很诱人。”
南北沉默笑著,示意他继续說。
“可是,我不喜歡。我所說的這些女孩,我都不喜歡,”程牧阳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缠绵地吻着她,声音带着笑意,“所以,从沒有過别人。”
他的手指深入她黑色的头发,倾身压到她的身体上。她几乎沒有任何可能躲开,這裡的床根本就是为了颠鸾倒凤而准备,大,而柔软。
“开心了?”他问她,开始解她胸口的纽扣。
木质的钮扣,并不像塑料那么光滑,难免用了些心思。
“听起来很假,但你說的,让人有点儿相信了,”她轻声笑著,不止要用嘴巴呼吸着,還要应付他的越来越過分的动作,“诶,程牧阳——”他的手顺利从她被扯开的衬衫伸进去,握住了她的胸。
掌心粗糙,摩挲過她的胸,她倒抽口凉气,想要躲开。
“我想要你。”他的声音擦過她的耳边。
手裡的动作,并沒有停下。
“不行……”她被他弄得混乱,声音越来越低下来:“你刚才答应我……”
程牧阳轻轻地,打断她:“我想要你,就现在,在這裡。”
命令,或者是恳求?她竟然无法拒绝。
程牧阳用右手托起她的身体,微微张口含住了她的胸。像是抓到耗子的猫,用舌尖和牙齿,慢慢舔舐吮吸着猎物:“叫我的名字。”
“……”
“北北?”他另外的手也在抚摸她的背脊。
南北低低地应了声,轻轻地呻吟着,意识混乱。
程牧阳的手,揉捏着她所有敏感的地方,甚至流连于大腿内侧。她再抑不住,在他手下辗转反侧,自暴自弃地叫着他的名字,她想說程牧阳,你是個彻头彻尾的混蛋,可却卡在喉咙口,根本說不出這么简单的话。
她从来不知道,两個人的身体可以有這样的吸引力。
是致命的,互相吸引。
电话忽然就响起,震耳欲聋。像是沈家明追来的电话。
她朦朦胧胧地想着,如果那小子要是头脑不清楚跑過来,估计会被程牧阳一枪崩掉也說不定。程牧阳终于抬起头来,亲吻她的嘴唇,舌尖上是淡淡的咸涩味道,应该是她身上的汗,她蹙眉,被他堵住了唯一的氧气来源。
在不断的亲吻中,他除去她所有的衣服,用膝盖强行分开她的腿。柔软的裤子布料,摩擦過她大腿内侧的皮肤,让她忍不住战栗。也让她一瞬抓到了理智。
南北猛地推开他,因为动作太突然,两個人都滚到了地毯上。程牧阳的手掌垫在她的脑后,却仍旧让她感觉到剧烈的震荡。
她被摔的有些朦朦地,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摔疼了嗎?”程牧阳的声音在问他。
她摇摇头,胸口剧烈起伏着,皮肤在灯光下已经有层细密的汗。
不是不想說话,而是缺氧到几乎窒息了。
最后的抗拒太剧烈,他不可能沒有感觉。
“好了,好了,”程牧阳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說,“你在生病,是我不对,我太急功近利了。等這件事结束,我会带你回莫斯科。”
這次不再是疑问,沒有任何征询。
他只是告诉她:程牧阳接下来会做什么。
等到他离开的时候,她去洗手间,看到自己身上有他刚才留下的痕迹,手上甚至也有他的味道。她对着镜子,有那么一瞬的出神,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从洗手间出来,整個房间都是混乱的,床上是散乱的衣服,褶皱的床单和薄毯,因为刚才两個人滚下床,几個靠垫,甚至电话都被带到了地毯上。
這個人,太可怕。
最可怕的是,她在他面前,真的太容易屈服了。
南北走過去,捡起地上的电话,拨出了很长一串号码。
数次转接后,听到了南淮的声音:“北北?”
她嗯了声。
“生病了?”南淮问她。
“嗯,下午陪沈公听戏,穿的太少了,”她的鼻音更重了,听上去真的很明显,“我大概,猜到了你为什么会放弃這次的生意。”
南淮笑了声:“记得我和你說的话嗎?我的小妹妹。”
她当然记得。
当她重新返回畹町时,南淮曾经告诉她,這裡是她的土地和家乡。从那一天起,她不必再流离失所,到处逃避随时可能的枪战暗杀,只需要开开心心挑個自己满意的人,過简单,富足,甚至是横冲直撞,毫无顾忌的生活。
“我們一直在和缅甸反政府武装合作,而CIA這么多年,也一直在东南亚和中东策反各种非政府组织,”她慢慢地回忆這些,“CIA对于伊朗、危地马拉和智利政权的颠覆,都足够让他们自信,可以再次对缅甸演练一次。所以,小哥哥,我們和中情局合作還沒有结束,是嗎?所以,你才不愿意参与這艘游轮上的生意。”
“事情還沒有這么复杂,”南淮沒反驳,也沒认可:“我們不会和任何人是长久的朋友,更不会有长久的敌人。不過,如果有可能,在這十年裡,我希望CIA不会是我的敌人。”
“我知道。”她低声說。
這也是四年前她从比利时回国后,就沒有再踏出家族势力范围的原因。
那时,南淮在和CIA合作,清洗金三角地区的无政府组织。双方的合作亲密无间,可是谁也不知道,背后会有多少势力在虎视眈眈,包括盟友CIA也可能随时成为敌人。
而她,是南淮唯一的软肋。
所以她接受了這個限制,尽量活动于南淮可控的范围内。
南淮手裡的生意,她只知道七七八八,起初她也只是猜想。可现在南淮的回答,却让她的推测得到了证实:某些角度来說,南淮的盟友,恰好就可能是程牧阳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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