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幕
“你发什么呆?”游息冷冷撇来一束视线。
我說:“其实我现在好好的,也不一定非要休学吧。”
“唔,我也建议你休学。”孟北音打断我,“你之前請假時間太长,耽误的课程過多,硬着头皮继续念的话不可能考出好成绩的,不如明年再念啊。說不定到时候我們還能同班呢。”
我想了想,又考虑到游息对我去学校很抵触,心說反正是老师的建议,休就休了吧。
吃過饭后草草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准备和游息去学校。
在公车上借孟北音的手机给郑幼伦打了個电话,告诉他我眼睛已经好了。同时我心裡也决定今后的计划,等游息走后,我必须去找尤塔铭。
那句话怎么說来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知道郑幼伦在忌讳什么,究竟为什么不报警,不過看尤塔铭那天找我的态度,他应该是自己走掉的。他在躲什么?躲郑泓易嗎?他们兄弟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才会波及到我呢?
太多的疑问在我的脑子裡飞快的一遍遍過滤,沒有一個是我能想明白的。
我扭头茫然地看着窗外飞闪的景色,脑子裡一团浆糊。
到了学校跟班主任碰了面儿,他短暂询问了一下我的身体情况后就切入主题,在我看材料的时候還在一边喋喋不休地跟我分析休学的利弊。我就在一边嗯嗯啊啊的含糊应声,游息站在我身侧像一块会吐息的冰山。
我估摸着老师可能也看了那贴子,知道我和游息间的关系,他看游息跟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儿。
我們班主任特能啰嗦,一切手续办完就等上头审批后他又在办公室跟我嘚啵嘚啵一上午,我手机在之前被绑架那晚就丢了,也不知道出办公室时都什么时候了。
“你刚怎么不把我拉走,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朝游息抱怨,出校门时趴到警卫室跟裡面的大爷问了一下時間。
還差十分钟就要下课了(……),我忽然觉得嘴干得要死。
“你又沒說你要走。”游息淡漠道。
真是跟他沒共同语言!我倚着玻璃說:“马上下课了,等孟北音一起吃饭吧?”
“随你喜歡。”
我点点头,打算等铃声响了就去找孟北音,他一定很惊讶我還在学校裡,然后我就能跟他吐槽我們班主任是怎么把我摧残一上午并且游息全程都在冷眼旁观的。
“寒光?”宇杏温柔的掺杂着点惊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一怔,转身看到她正抱着一叠文件夹站在我們旁边,“你怎么沒在学校裡?”
游息目光一冷,立刻牵起我的手想我把我扯到身后去,我很不理解他的逻辑,他总是觉得一旦出门我身边就处处是危险。
“她沒关系的。”我压低声音,胡乱抖开游息的手,朝宇杏尴尬地笑了笑。
“我出来帮老师半点事情。”宇杏毫不在意游息,惊喜地走上来,“你的眼睛好了嗎?”
“啊,是啊,今天早上能看见的,来学校办理休学手续。”我說。這时放学铃响了,我碰了碰游息让他进去找孟北音,他显然很不乐意,非要杵在這裡生怕我出轨。“你快点!等会孟北音就去食堂了,我就在這儿等你。他在刚才那栋楼的第三层,七班来着。”
游息拗不過我,使劲瞪了我一眼,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学校,跟匹狼似的。
“寒光,其实老师的建议你可以不用在意的,只要你不想休学,一切都好說,我可以去和校长帮你驳回老师的建议的……”宇杏不知为什么急了起来,眼圈蓦地就红了。
“沒有啊,我自己也是打算休学的。”我坦然說,“我的脑子跟不上教学进度了,想想還是休学比较好,明年再念也是一样的。”
宇杏晃神了片刻,咬了咬下唇点头道:“這样啊……也是呢,你近来身体好像不是很好。”
很多学生陆陆续续从我們身边走過去,周围噪杂起来,我看着宇杏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对她說点什么。這时候尴尬得紧,我开始后悔刚才怎么沒跟游息一起去找孟北音,我留下来干嘛啊我!
“嗨,郑寒光,来办理休学啊。”我正绞尽脑汁找话题时夏孔锡娘娘就踢着小正步笑吟吟地走過来了。
宇杏是学生会主席,我被校方建议休学的事她知道也不奇怪,可是娘娘是怎么知道的?我微微眯起眼看着娘娘脸上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及他身后的两個人高马大的跟班——俗称狗腿子。
上次的事還沒有彻底解决,我就消失了十多天,不知道夏孔锡娘娘是不是還想纠缠下去。
“跟你有关系嗎?”我一看到他就实在提不起好的情绪。
“怎么沒关系哦,如果沒有我,你怎么被劝休学呢。”夏孔锡桀桀一笑。
我微微有些错愕,看着宇杏欲言又止眼圈通红的模样一时心下了然,学校劝我休学大概是夏孔锡从中作梗,宇杏也是知道的,但她阻止不了。
我就這么轻飘飘的,被夏孔锡踢出学校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和宇杏早就念大学去了。
“对不起寒光!真的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宇杏蓦然哭了出来。
“小杏,跟你无关,你用不着跟這种人道歉!”夏孔锡一副心疼老婆的模样走過去想帮宇杏擦掉眼泪,结果被宇杏躲开。
我看在眼裡差点当场笑出声来,“是啊,不用跟我道歉,這也恰好是我的意思罢了,刚才不是都跟你說了么,我也刚好想休学来着。谢了啊,夏孔锡——娘——娘。”我学着丫鬟的口气嘲讽夏孔锡。
“郑寒光!你别太嚣张了!”夏孔锡一生气就喜歡尖着嗓子,配上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就更像個女的了,“你信不信我可以直接让学校开除你!”
我莞尔一笑,“你觉得我会信?你会有那么好心让校方劝我休学,還不是因为根本就沒权力让学校开除我嘛。你爸是高官,又不代表你是,你以为你爸会陪你玩這种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戏嗎?”我余光看到游息和孟北音往這過来了,便說:“夏孔锡,我沒空跟你胡闹了,請你把自己想象成一颗球,赶紧滚吧!”
“我要整死你,办法多得是!”夏孔锡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我无奈投降道:“是是是,所以你现在可以滚了么?”
“夏孔锡!你還想干什么!”孟北音一猛子扎了過来,他還记得上次夏孔锡一帮人陷害我的事。
周围的人很多,這让游息显得很烦躁,他冰凉的手轻轻搭在我肩上,“我們走吧,小光。”
“嗯。北音,走啦,别跟他瞎搅和了。”我弹了孟北音的脑门一下,猜想夏孔锡现在一定气得快要升仙了。
下一秒,我为我的幼稚后悔了。
我明知道游息现在处于敏感阶段,却還這样去激怒夏孔锡——
“郑寒光!你去死吧!”這是夏孔锡怒极时骂人的一贯词句,大多数人也经常把类似的话挂在嘴边用来打口水战,可是游息不懂。
夏孔锡在我转身时抓住了我的手,一拳照着我的脸打過来,我听见风声快速反应過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可是下一秒我眼前一红,鲜血飞溅。
周围无数的尖叫疯狂响起。
宇杏站在附近脸色白得犹如涂抹了面粉,她惊恐地看着這裡,臂弯抱着的文件夹哗啦啦散了一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静止,叫我說什么好……想什么好……体会什么好……
“寒光……”孟北音在那一瞬间几乎哭了出来,他一手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
我松开了夏孔锡,他的手立刻软软地垂了下去,他說不定已经死了。
就在夏孔锡想要挥拳打過来的同时,游息的手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在我的眼前,游息的手掌活生生穿插/进了一個人的胸膛中!他□在面的手腕动了动,我立刻听到了细微却令我头皮发麻的血肉搅动的声音。
游息面无表情地将染满鲜血還沾着些许肉末的手抽了出来,使劲甩了甩。他不喜歡這种恶心的血腥味道,所以厌恶地皱起了眉,完全沒有对自己所做的事有所表达。
夏孔锡唇角溢血,直挺挺倒了下去,胸口那個被游息亲手挖出来的洞鲜血狂涌。
周围报警或拨打120的声音络绎不绝,我满眼惊恐地环视一圈,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我得把游息藏起来!
我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拉着游息转身就跑,将那些人的叫喊声统统甩在身后。只能說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我只想把游息带到沒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
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将不情愿的游息塞进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叫司机随便开。
“你做什么?”游息很沒有公德心地将手上的血擦在后座上,冷冷地看着我。
我怒不可遏地吼道:“我才要问你做什么!我眼睛刚刚复明你就让我看這個?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他企图伤害你。”司机被游息冰冷的眼神吓退了,连忙正襟危坐开车。
“他只是說着玩的!”我懊恼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脑中忽然闪過蔚蓝的大海……
对啊!大海!游息本来就属于大海!只有那裡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师傅!麻烦去海边!”
“好嘞。”
到了海岸我几乎是拽着游息恨不得直接将他甩进海裡。
快要入冬了,這种季节海岸边根本就沒有人。
海浪温柔的冲卷着我們的脚踝,我踏进海水裡,喉咙哽得近乎痉挛。
“小光!”游息忽然站定,不理解地看着我。
“弥赛亚說的对,你果然不适合在陆地生存,你给我滚回海裡去,永远都别再上岸了。”我沙哑着嗓子,脸上并沒有過多的表情,像個机械般只懂得把游息往海裡塞。
再往前走,游息的鱼尾恐怕就要显形了,我也好久沒看到了……那种瑰丽的蓝色。
他一把甩开我,漠然道:“你发什么神经病!我不回去!”
我红着眼看了他一会,情绪终于达到失控的边缘,忍无可忍地冲過去给了他一巴掌,扇得他一個踉跄,“你杀人了!我有沒有告诉過你不要轻易动手!這下麻烦了,你知不知道你杀的是谁!市政府高官的儿子被你弄死了,你以为你在陆地還有生存的机会嗎!你为什么就是听不进我說的话!!”我喊得声嘶力竭,身体裡好像有一团纠结的沸火在燃烧,“你不是正好要回深海嘛,你先回去,你只能回去了啊!”
除了让游息回深海,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沒有了。
那么多人的有目共睹,就算是郑幼伦也不会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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