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替死鬼
我還沒有告诉凌翊說,我跟洛辰骏见過。可洛辰骏已经告诉了我他是凌翊的人,想来凌翊将洛辰骏部署在简烨身边,是有一定的目的。
這层为妙的关系,我自己觉应该在适当的时机问凌翊。而现在连君宸在這裡,肯定是不方便轻易說破這件事。
我搂着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彤彤,仔细观察着洛辰骏脸上的表情。
心想着如果洛辰骏和我主动打招呼,那我不妨先搭理他。如果洛辰骏還装作和我不熟的样子,那我也沒有必要戳破和他之间的朋友关系。
自从那次从酒吧分开,洛辰骏依旧是和太白大人混到了一块去,只是现在见到他却沒见到太白大人。
想想太白大人站在洛辰骏肩头,那趾高气扬,自以为是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那只肥鸟儿這几天沒见到,我都有点想它了,想想应该是回宋家去陪老爷子了。
洛辰骏是個道士,进门见到一身敛服的婳魂,也不动手捉去,一双明亮的眸子色眯眯的盯着婳魂纤细的腰肢。
那個表情,简直和太白大人在酒吧裡调戏美女的时候一模一样。
婳魂的步伐似是踩着曼妙的莲步,身姿轻盈而又窈窕。她回眸轻轻一盼,顾盼之间便生出许多娇媚来。纤细的手指挑逗一把的划過洛辰骏的下巴,媚眼如丝,“你這道士偷看我我還想着,你会拿到符纸收了我。”
鬼魂虽然和人一样,眼睛长在前面。
但已经超脱了,是可以360度无死角的看到东西。但是由于生前的习惯,依旧会把主要的注意力停留在双目能够看到的位置。
洛辰骏脸上的表情都快要流口水了,似乎是被婳魂迷得神魂颠倒,但他還是保持了最后的清醒,“贫道乃是出家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只收为非作歹之厉鬼幽魂。姑娘如此美艳贫道如何舍得”
看到洛辰骏那种好色之徒的表现,那连君宸似乎都觉得沒面子。一直以来波澜不惊的眸子裡闪過一丝厌恶,但很快又被淡漠的情愫所替代。
可我却觉得洛辰骏未必像表现中的那样好色,這個洛辰骏演技都能拿金鸡百花奖了。当初他和简烨在卧室裡演的那一场戏,实在是精彩,让我差点真的以为简烨好的是男色。
要不是在酒吧裡,看到洛辰骏把妹的样子,我几乎就把洛辰骏当成是断袖来看了。
“你這道士說的好听,其实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個风流胚子。”婳魂那勾魂一样的目光扫了一眼洛辰骏,便抬手向洛辰骏介绍,“马道长,這位是我的老板,這一位是我們老板娘。您是老板的哥哥喊来的,我就不多介绍他了。”
洛辰骏连连点头,脸上堆笑,礼貌的一一见過。
“南宫少宗主怎么沒来”连君宸少有的皱眉。
洛辰骏用手挠了挠后脑勺,“說是高宅裡出了事,少宗主抽不开身。就让我来,不知道连大公子有什么吩咐。只要贫道能做到,就一定尽力去办。”
洛辰骏這個样子分明就是来扮猪吃老虎的,他是凌翊的人,却装作不认识凌翊。又表现的自己好色平庸,放松连君宸对他的警惕。
但他所說的高宅,我是知道的。
高宅是江城裡一個从政的大人物的房子,人人都称作高宅。這全城能和连君宸抢人的抬杠的,怕是只有這座高宅中的人。
就是首富,也架不住官威。
“我知道你,你好像是简烨身边的那個道士简烨昨天吃饭的时候提過你,你在酒吧似乎泡了他的前女朋友简烨這孩子,似乎很不喜歡你的样子。”连君宸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回忆什么模糊不清的记忆。
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十分漠然,就好像天生沒有感情一样。
我听到這個心裡咯噔了一下,不知道這個连君宸是故意装傻,還是真的不知道他說的简烨的前女友就是我。
那個洛辰骏的脸立马就变青了,眼神也变得惊恐起来,他不安的偷看了一眼凌翊,忙堆笑的解释,“误会,這都是误会。我是出家人,怎么可能有女朋友。那天去酒吧,主要主要是听人提起酒吧裡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贫道是去斩妖除魔的。”
這种程度的谎言,洛辰骏信口胡诹便是,可连君宸提這些总觉得有莫名的用意。
我听到酒吧這件事,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和宋晴在酒吧裡,不仅被一個光头大汉调戏,還遇到了我這辈子都不想遇到的人简烨。
那天简烨低头向我认错,想让我原谅他這個有妇之夫。
凌翊抿着唇,眼中带着一股子杀伐的意味,他似乎已经猜到了连君宸接下来想說什么。
“误会不会吧当时在酒吧可是好多人都看到马道长你了,听說你的那個马子,长得還有点像我的弟媳。”连君宸慢條斯理的說着,每一個点都是在为了触怒凌翊。
我倒是不怕凌翊误会我,我对他的感情他都知道。
可我真想不到那天在酒吧遇到简烨的事情,会被人拿出来当做是把柄,成为此次羞辱我自己丈夫的工具。
就在這时,凌翊原先冷怒的一张脸,在听完连君宸這一句话之后出人意料的缓缓的扬起唇角,那笑容带着些许邪异和阴沉。
他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冷傲的挺立,俯瞰着连君宸,“大哥今天来,就是为了伤我妻子的心来的嗎她是我的女人容不得别人对她有半分伤害,即便那個人是我的亲哥哥。”
“既然你不想提弟媳给你戴绿帽子的事情那就提一提你跟我回家的事情,父亲在的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接你回来一家团圆”连君宸脸上依旧淡漠,直接将洛辰骏无视了。
他的睫毛轻轻一抬,冷冷的看着凌翊,言语之间极尽讽刺的在利用我和简烨的事情羞辱凌翊。
凌翊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脚踹翻了茶几,他就像一头愤怒的野兽一样。但是那种怒意是冰冷而又带着残酷的,他脸上烧伤的疤痕狰狞道一起,像一條又一條爬在脸上的蜈蚣。
我看着凌翊,有些怔住了,脑子裡有些空。
有些旧事被人一遍又一遍的重提,可每次依旧能够伤害到我。我和简烨之间的感情,好像噩梦一样,要纠缠我的一生一世。
凌翊要杀這裡所有人都易如反掌,可他作为连君耀,是不可能动用這种力量杀人的。他似乎在尽量克制身上的杀意外泄,手指握成了拳头,浑身上下的气势让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变冷了。
“恼羞成怒了”连君宸扔掉手裡的香烟,也站了起来。他一挥手,对洛辰骏說道,“马道长,還不动手請连二公子回家。”
“贫道只会捉鬼降妖,不会拿人。”洛辰骏目光一缩,竟然是推脱了。
连君宸见到洛辰骏不动手,冷声道:“你把他這宅裡的脏东西都整理干净,外头自然有人来把连二公子請回去。”
洛辰骏看了看婳魂,紧张的咽口水。
婳魂咯咯直笑,“就马道长這样的水货,连彤彤那個小丫头都带不走吧。”
彤彤太弱小了,以洛辰骏的水平,其实就算有一百個彤彤都能带走。洛辰骏却装得十分平庸无能,也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低头說道:“对对对,我连彤彤都打不過。连大公子你可千万不要为难我”
看着连君宸脸上阴沉的表情,我就知道這家伙肯定是要气炸了。只不過为了所谓的面子,故意隐忍不发。
我突然从脑袋空空的,被人诬陷却沒有力气反驳的状态中清醒過来。
也不知道是哪裡来的勇气,支配着我站起身来主动握住凌翊冰冷的手,一字一顿的說:“我和简烨早就已经沒有半分瓜葛了,大哥你作为一家之主。整日老调重弹,是不是有份了”
有些事情就应该勇敢的去面对,我和简烨之间什么都沒有,就是什么都沒有。清者自清,别人爱编瞎话,难道我還能管得住别人的嘴
“大哥,我同意跟你回去。”凌翊一直沉默的不說话,深沉的态度让人摸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什么。
威严而又带着杀意的双眸,更是让人心生寒意。
可是他不說话還好,一說话便是一鸣惊人,“但是我有一個條件,连君宸,你只要答应我。我在你们连家住多少天都沒問題,就算让我天天见你這個讨厌鬼,也无所谓。”
這话說得字字带血,把对连君宸的厌恶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不過连君宸沒生气,淡淡的问:“什么條件。”
“接受我妻子苏芒进入连家,给她应有的尊重,把她当做家人。如果有人伤害她,你也必须保护她。”凌翊說的时候语气极冷,就好像落在冰面上的冰雹一样。
沒有最冷,只有更冷。
可我的心却是暖的,仰头看他的冰冷桀骜的侧脸,突然发现凌翊真的对我好到了极致。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从不說明理由,却都是为了我。
现在为了我,居然還要回连家。
我只怕连家請来的神位会伤到他,我拉住他的手,连连摇头。我不希望他去连家冒险,我进不进连家根本无所谓,只要能跟着他就好了。
可凌翊只是搂住我的后脑勺,轻轻的吻了一下,指尖在我的脊背上来回的抚摸。我感觉有酥酥麻麻的电流通遍全身,禁不住倒在他肩头,他带着冰冷和孤傲的眸光中深藏了对我的缱绻和宠溺。
我咬着唇明白,他是让我相信他。
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连家人认可我,甚至不惜放低自己的姿态,回到连家。
是为了能让我們的孩子认祖归宗嗎
但
這似乎又說不通,对于凌翊来說,人世间的名分对他来說似乎并不重要。
对于宝宝来說,也沒必要指着连家,他有我和凌翊就够了
“连君耀,你沒必要在我面前秀恩爱,我答应你就是了。以后谁還敢說伤害弟媳的话,就是跟我作对。”连君宸大概是看不下去我和凌翊在他面前玩亲亲,脸上有一些愠怒的表情,但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他就给人一种气质高冷的,沒有任何东西能够动摇他情绪的感觉。
洛辰骏立刻满脸堆笑的打圆场,說什么兄弟和解,皆大欢喜之类的话。其实是早就不耐烦了,打了圆场之后发现自己沒有用武之地了。
伸了伸懒腰匆匆就道别了,他倒是成了我见過的人裡最洒脱随性的人。
去连家,是凌翊自己开车。
连君宸有自己专门的司机,我們并不和他一辆车。我坐在副驾驶上,摸着胸口上挂着的凤凰玉佩,有些失落。
彤彤因为不能进连家,所以被留在家裡。
现在喊她的名字,她再也不会从玉佩裡钻出来,甜甜的喊我姐姐。然后,在我脸上亲一口,娇滴滴的撒娇。
“其实马道长是我安插在简烨身边的人,小丫头,我不该瞒着你。”凌翊在开车的时候忽然說道。
我点头說:“我知道,我們在酒吧见過,也也聊過些事。”
我倒是沒问,他为什么安排洛辰骏在简烨身边,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可我却不想责怪他,如果不是洛辰骏,我不会知道简烨居然会是鸷月的人。
不会知道他可以受人摆布,做出那样无耻的事情。
前头有個红灯,车子停了下来,凌翊冰凉的手指忽然捞起我的侧脸将我的头颅压在他肩膀侧面,“我安排他在简烨身边,是为了得到你,小丫头,你会生我的气嗎”
我沒說话,只是喜歡他身上的气息,干脆搂住他的胳膊,低声說:“想不到你那时候就处心积虑了,你到底计划了多久”
“从找到你开始,我就计划的把你夺回来。简家和你直系亲属失踪,有莫大的关联,洛辰骏去简家還有调查你直系亲属下落的任务。”凌翊的指尖在我的太阳穴上漫无目的的旋转着,却突然停下来了,凝眸深深的看着我。
他找到我,大概就是那次他被装在石棺裡,差点被我解剖的时候。
那时,他說我是他要找的女人
我還不理解
现在,倒是明白了一些其中的含义。
關於我真正直系亲属的事情,我一直很少主动愿意去关注。在我自己的心目中,我的父母只有一個,那就将我抚养成人的那两位。
可听到凌翊提到我直系亲属失踪的时候,我的心咯噔一下就觉得无比的难受。视线茫然的看着十字路口穿梭的车流,车流之中似乎站着一個身子极为孱弱的白衣少女。
她远远的站着,猛然间就被车子给撞飞了瘦小的身子。
接着就是无数量车好像看不见她被撞到在地,纷纷从她的身子上呼啸而過。高速旋转的轮胎在那個少女头部碾压過后,脑浆子混合着红色的液体喷溅了一地。
脸部正是被碾压的看不清楚形状,整個人都显得有些支离破碎的。
洁白的衣裙被染上了鲜血的颜色,原本高挑俏丽的身子因为撞击后的扭曲变形,变得狰狞恐怖。她的尸身就這么被无数次碾压之后,居然是缓缓的飘起来,茫然的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指。
眼睛裡全都是惊恐,血泪也跟着流淌下来,嘴裡发出痛苦的呻吟,“啊好痛我好痛我为什么会這么痛。”
但很快,她有落在了刚才被撞的位置,等待着自己再次被撞飞。我的视线裡,又出现一片血腥的画面,让人觉得恶心和恐怖。
我原以为這是一场交通事故,這個少女却似乎只是一只被车撞死的鬼魂,所以来往的车辆都看不见她。才会這样毫无知觉的从她娇嫩脆弱的身躯上碾過,让她承受着被无数车辆碾压的痛苦。
少女那种茫然的样子,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或者這個她应该要用它来形容。它此刻正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死前被撞死的痛苦,却沒办法停止。
這样的循环往复被车撞死的画面太過血腥,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我听宋晴提過這种在十字路口被撞死的鬼,這种鬼会一直重复死前被撞死的痛苦,直到它承受不了了,真正意识到,自己原来死了。
然后,就去制造另外一起交通事故,让别人的冤魂来代替它守在這裡。
冥冥之中,也算是一种因果,外力很难去介入。
我实在沒法接受一轮又一轮惨不忍睹的画面,移开了视线。這個少女除了找到替死鬼守在這裡,别无他法,别人就更沒有办法能帮它。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更加复杂,禁不住用手抓紧了身上裙子的料子。人生本来就有很多的悲剧,也有很多人力所不能及,即便是凌翊也不一定能插手管的了這個无辜少女的亡魂。
就好像是我从有记忆以来,就对自己有血亲关系的父母毫无所知,现在更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也难以和他们团聚。他们是什么身份,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连凌翊都找不到他们,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谁能找到他们
我很害怕,也很恐惧,很想落泪却不想在凌翊面前表现的過于软弱。
凌翊的大手跟着覆在了我的手背上,语气甚是严肃,“小丫头,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家人的,請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视线转到别的地方,尽量不去看车流中的那個少女的身影,脑子裡却在不由自主的勾勒姜颖在我心目中的轮廓。
瓜子脸,长头发,大眼睛。
车子发动了,我却觉得鼻子不知道为什么酸酸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血脉之间的至亲,即便沒有一丝一毫的记忆,也会触动人内心最深处的情感。
我问他:“我想知道,洛辰骏有沒有查出什么线索来”
“沒有,简家這几年一直滴水不漏,洛辰骏现在和简烨关系不好,怕是不能再调查這件事了。不過司马倩在他身边,会留意這件事的。”凌翊回答道,他眼底深处复杂而有深邃,让人无法看穿。
他的身上总隐藏這一种神秘的气息,我跟在他身边,依旧看不清楚他的全部,却可以无條件的信任他。他的真心和睿智,足矣让人感觉到安全感。
只是现在,我心中燃起的可以见到真正家人的希望之火突然又浇灭了。那种感觉很复杂,给我带来的是一种心慌意乱的迷茫。
我赶忙岔开了话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尽量隐藏自己内心深处对家人的关心,“对了,我倒是有些好奇這個洛辰骏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不仅和宋晴的爷爷认识,還和太白大人是老熟人了。又跟南宫家有些牵扯,今天還是代替南宫池墨過来。”
对我来說,对于洛辰骏的认识,就只是第一次见面就跟在简烨身边的一個道士。
“他他這個小兔崽子有点来头的。”凌翊嘴角轻轻一勾,紧了紧他掌中握着的我的手背,随口說来洛辰骏的来历。
說是洛辰骏本来不是道士,只是家裡是阴阳玄学世家,所以精通命理八卦。听說是個奇才,也有可能成为北派当中最牛逼的传人。
先前就听過南宫家是南派传人,阴阳先生這個职业其实還分为南北两派。
南边一派,北边一派。
当然這南北两派当中也细分为很多小的派别,就像南方宋家虽然比不得南宫家声望打,却是起源于制造机关暗器阴派匠人。
可宋家同时又属于南派一派,所以中间的门道很多,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
最主要的還是洛辰骏自己的遭遇,他最爱的女人死了之后,不知怎么的就遁入空门当了酒肉道士。
有一段日日买醉,他亲爹都被他活活气死了。
想来,平日裡的洛辰骏那种好色好酒的样子多半是装的,其实心裡面真正的只装得下一個人。
反正這世上除了這個死去的姑娘的事情以外,天大的事情都使唤不动他。就是他亲生父亲的丧礼,他都沒回去上柱香。
他亲爹死了都沒差遣的动洛辰骏,洛辰骏倒是很听凌翊的话。
我不禁猜测,“既然他如此轻狂不羁,肯听你的话,必然是有所求的。难道說,他想复活他心爱的人”
這個脑洞开的就有点大,人死不能复生,這個道理谁都懂。
凌翊真的能让一個死人复生嗎
也许能吧,他至少救活了宋晴。
凌翊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他喜歡的人是個杀手。杀业太多而已,在幽都受了不少苦,就求我帮她。”
杀业這個词再次出现在我耳边,第一次听到這個词我還很茫然。
這次听到這個词,就觉得心跳变得特别快,我身上背了千把條人命。现在虽然看不到什么副作用,但是這种冥冥之中的事情,来的最是突如其来。
也不知道那天,报应就来了。
我摸了摸小腹,感受到腹中孩子的胎动,突然很感谢孕育生命带来的玄妙。在我看来,只要能让宝宝平安生下来,不管有多少罪,我都愿意受。
但千万不能让我的孩子受罪。
到了连家才知道有钱人住的有多豪华,占地至少是简家的四五倍大。豪宅外面配着游泳池,還有几個大小不一的运动场,以及欧式的花园。
只是进到裡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地上被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报纸,一眼望過去极为的壮观。
车子开进去的时候,就见到一個女人站在豪宅的大门口对着一群佣人指手画脚,“快点贴,一会儿那对不吉利的狗男女就要来了,都给我麻利点。南宫大师說了,中国字最具有正气,這报纸上字多最能辟邪,别让他们来了脏了我的房子。”
那女人穿着貂裘大衣,脚上是红色的高跟鞋,耳朵上更是戴着硕大的钻石耳环。瞧着十分富贵,但总有几分說不出来的俗气。
她是简烨的姐姐简思,从小就很泼辣,但是那时候对我還不错。
现在她嘴裡粗俗不堪的狗男女,我总觉得她說的是我和凌翊,不免觉得刺耳难听。凌翊拉着我的手下车,他嘴角一直保持淡淡的微笑,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女人說什么。
车外头的温度似乎是到了冬天了,寒风嗖嗖,披了個外套才不觉得冷。我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幽都的時間和阳间的時間是有差距的。
這次去過幽都回来,就从夏末直接跨到初冬,想想学校那边估计是已经放假了。
“嫂子大中午的就在忙活着欢迎我們,還真是有心了。”凌翊单手插在裤兜裡,邪异的眸光微微一扫,默默那几個正在窗户和门上贴黄色符纸的佣人。
他向来懂得克制自己,喜怒也不形于色,笑着就把子婴辛苦种的一片曼珠沙华园子给点了。
不论子婴如何怒骂赌咒,也旁若无事。
這般心思深沉,在我认识的人裡,大概也就只有我這個鬼夫君如此了。
简思眉毛一扬,语气虽然克制了,但還是有些盛气凌人,“小耀回来了,你第一次回家,得弄些柚子水驱驱邪。一会儿還得跨了火盆才能进屋。”
话音刚落,我和凌翊两個人都被一盆水泼成了落汤鸡,我用鼻子仔细闻了闻。泼我們的水的确是带着柚子叶的清香,不過用柚子叶来辟邪,可以等洗澡的时候弄啊。
這时候来個兜头凉,真的是要冻死我了。
我气得真想拉着凌翊掉头就走,可是想到凌翊答应回到這個宅子的條件,是希望我和我的孩子能够认祖归宗。我即便心头再是任性也隐忍了下来,抬头去看凌翊的表情。
凌翊将我浑身湿透的身子紧紧圈在怀中,防止寒风直接吹到我的身上,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大嫂,這份大礼未免也太大了。苏芒她還有身孕,要是伤到孩子怎么办”
“一個野种罢了伤了就伤了啊”這個女人倒是不像小时候那样照顾我了,出口便是脏字,也不像是個豪门贵妇。
她刚一撒泼,就被一双大手掐住了脖子,我抬头一看竟然是连君宸那张淡漠的脸,“简思,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如果你敢撒泼,就给我滚,明白嗎”
看到连君宸這么对待简烨的简烨,我大吃一惊,嘴张的都能吞下一枚鸡蛋了。在我的印象裡,连君宸即便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也不会对女人动手。
简思被连君宸掐着脖子,眼中缓缓的落下眼泪。泪水被黑色的眼线所染,滚落下来的液体也显得脏兮兮的,“我不懂连君宸,你怎么能這样对我我跟你结婚這么多年,相濡以沫。他只不過是爸爸的私生子,就连女人肚子裡的孩子都是来路不明的货色。”
這句话听得让人句句心寒,就好像一把无形的刀子一样,把人捅的浑身是伤。
我心头真有种上去用胶带把這個女人的嘴堵上的冲动,凌翊却反過来安慰我,浅吻我额上的柚子水,“沒事的丫头,她不過是呈口舌之快。”
“可她”我正在气头上,不免是气不過。
就感觉到凌翊的侧脸轻轻的贴住了我的侧脸,他温柔的抚弄我的耳朵,压低了声音暧昧的說道:“丫头,你說生前管不住自己舌头的人,死后去了幽都会变成什么样”
我一听凌翊這么說,就知道他为什么不对這個女人生气了。
和简思逞口舌之快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她就不会生老病死,有本事她死后就不要去我相公的地盘。
不然,有她好受的。
我问他:“长舌鬼”
“比這個還要有趣些。”他邪笑。
我更好奇了,“那到底是啥告诉我”
“活人阳寿有限,娘子着什么急等些时日就知道了。”凌翊陡然间咬住我的耳垂,把我给惊到了,這裡全都是连家的佣人。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就把他推开了。
凌翊一脸受伤的表情,却反手就将我的头颅压在了他胸口。
就听一声巴掌落下的声音,连君宸似乎是对简思动了雷霆之怒了,一巴掌吧她给打了,“你的相濡以沫,就是每天拿着集团的钱,逛街买包包嗎你们简家,在江城有如今的地位,是你们自己打拼的嗎這些全都是我們连家给的還有地上這贴的什么,還有门上你這個女人,疯了吧”
要知道在凌翊家裡的时候,连君宸就算是喝了下了泻药的咖啡,一样是处之泰然。可是遇到简思這样能撕的悍妇,似乎连最起码的风度也不要了。
磁性深沉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愤怒。
“我我這做也是为了连家着想”简思声泪俱下。
连君宸似是将怒火平了些许,淡漠的问,“你倒是說說,你怎么为连家着想了”
“那场大火之下,所有人都看见他被烧死的尸体搬出了。可是沒两天,却从灵堂裡活過来了還有還有,苏芒她跟過我弟弟,這個女人和我弟弟是青梅竹马,肚子裡的孩子岂止是来历不明,我弟弟亲口告诉我,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個僵尸的种。”简思一开始被连君宸震的說话還有些嚅嗫,可提到我腹中胎儿的时候,底气渐渐足了。
字字句句都是带着愤怒的气势,高喊出声的
我的手禁不住的握成拳头,当初的我不仅单纯,脑子也不够用。
我在长风公园的咖啡厅裡,是我自己亲口告诉简烨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一具千年僵尸的。当初只想着不要拖累简烨,才說了实话,让他远离我。
可今时今日,我怀阴胎的事情,被他轻而易举的說出去,也成了别人口中的把柄。
更重要的是,听及简思愤怒之下和盘托出凌翊而是的遭遇,我才深刻的感知到凌翊曾经所遭受的屈辱和陷害。
他是从火中顽强生存下去的,而那场大火烧死了他的生母,让他被迫漂泊异国他乡。而那场大火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恶意纵火,要谋杀凌翊和他的母亲。
我被這些豪门恩怨搅得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觉着有些头晕目眩。
“阴胎你這個女人胡說八道什么记住,苏芒肚子裡的是连家的血脉,懂了嗎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弟弟,让他别乱說话,省的哪天睡觉醒了舌头沒了。”连君宸字裡行间透着冷酷,但是說话的语气已经恢复到了平淡如水的状态。
简思仿佛是愣了愣,良久,才惊叫一句话,“如果這個孩子是二弟的孩子,那那她在跟我弟弟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背叛我弟弟了。這种女人,怎么能留在我們连家”
“别在我面前提你那個草包弟弟了,我现在最烦的就是他。简思,我告诉你,我给你们简家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收回。你自己好自为之,善待小耀,還有弟媳。”连君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简思给教训一顿,让连家這些佣人也看着,算是立了個下马威。
他教训完简思,又回過头来安抚我們,“弟弟,从此以后你就是這個家的主人了,简思不過是外姓。她如果再敢說什么疯话,让保镖拉出去就好,从以后都不用住在這裡了。”
這句话真是彻彻底底是把简思打入地狱,我抬首看了一眼,简思就像雕像一样立在原地。她白皙的脖子上還带着红色的掐痕,嘴唇哆嗦着,看起是被伤了心了。
“谢谢,哥。”凌翊平淡的回答了一句,将我的身子打横抱起,低了一袭远山眉问我,“冷不冷”
“冷。”
我是真的浑身冷的都打哆嗦了,要不是凌翊身躯高大,把秋日裡的寒风都挡了,我现在肯定是受不住冷感冒了。
凌翊对待敌人虽然冷酷,可每每对我,总有数不尽的温柔。
越是這般对我毫无底限的宠溺骄纵,我越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太迷恋他了。感觉自己全身心都沉沦在他的温柔乡中,不可自拔。
是不是鬼怪之类的东西,都這么容易迷惑了人心
正陶醉在凌翊的怀中,就觉得身子一轻稳,被他放在了洗脸的面台上。
原来是被抱到了连家的浴室裡,他低下身子往浴缸裡放水,白色蕴气瞬间就将整個浴室弥漫。
我从面台上跳下来,“奇怪,不是說连君宸的家裡請了维摩诘嗎我們两個怎么沒事”
“维摩诘只伤邪祟之物,我和你都是人,肯定沒事。小丫头,把衣服脱了。”他蹲着的时候,身子微微弓着,颀长的大腿有一种流线一般的美感。
我看着正流口水,一听要脱衣服,瞬间就是双手抱胸的姿势。
我问他:“干什么脱衣服”
我脑子裡想到的,是昨天晚上他搂着我睡觉时暧昧的姿势,脸彻底就烫的一发不可收拾。一颗心在心头乱跳,我看着放好的浴缸的水,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洗個热水澡。
“你出去吧,我自己能洗澡。”我推着凌翊的后背,要把他推出浴室。
眼下可是在连君宸的家裡,我和凌翊洗鸳鸯浴,实在有些不像话。我可沒那么厚的脸皮,一会儿出去肯定是要被人议论的。
凌翊要想站在地上不动,就是九头牛也推不动。
我都累出了汗,凌翊的身子依旧如同雕像一样岿然不动。他转身就将我肩头的背带扯下来,狂乱的在我唇上乱吻,似是在惩罚我。
我惊慌一片,抓住身上的衣料,却抵不過他一通乱扯。
我发现越好看的裙子,它就设计的越容易脱下来,我又光着身子在凌翊的面前。他摸了摸自己湿润的嘴唇,脸上的表情既温柔又无奈,“小丫头,你是我的妻,居然不让我碰你我发现你很喜歡让我来硬的,是不是這样才觉得刺激”
我气得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我心疼他,只是踹了小腿肚子,“你這個无耻混蛋臭僵尸,放开我,让我自己洗澡。你快出去啊”
他却狠狠的将我扔进浴缸裡,浴缸的水花溅的到处都是,“小丫头,你连夫君也敢打,看我不治你。”
听到這句话,我一下屏住了呼吸,不敢說话。
凌翊要想整治我,是分分钟的事,鸡蛋碰石头的事情我是不肯做的。
一脸无辜的看着凌翊,我服了软撒了個娇,“夫君,我就是开個玩笑,你别当真,好不好”
“不喊我臭僵尸了你這语气我喜歡。”他坐在浴缸旁,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小丫头,我喜歡你对我撒娇。”
凌翊目光中似乎是带着灼灼的火焰,這火焰来得凶猛,可他却沒有做任何侵犯的动作。拿了浴球仔细轻柔的帮我擦洗,眼神中充满了细腻的情感,指尖有意无意的喜歡在我小腹隆起的地方辗转。
那种父爱一样的眼神,让他浑身都能散发出慈爱的光芒。
我禁不住有些恍然,看着他对我腹中宝宝怜惜疼爱的目光,就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激动。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在他脸上烧伤的伤疤上,那伤疤掩了他白皙肌肤,却给了他一种說不出的威仪。
我的手抚摸在他的侧脸上,一寸一寸的去摸他的伤疤。
他的疤痕有些凹凸不平,摸起来有种让人心痛的感觉,“什么时候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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