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战长舌妇
“娘,别怕,待霄儿去会会那恶妇!”
“千万不要啊,霄儿,那恶妇着实厉害得紧……”
“放心吧,我断不会吃亏的……”
与其面对眼泪无敌的林碧玉,卓凌霄不如去和门口的泼妇大战三百回合来得痛快。
卓凌霄心头反倒松了口气,步履轻盈地窜了出去。
“霄儿……霄儿……”
林碧玉见卓凌霄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追着她的脚步跟了出来,不知为何,历经上一次追杀之后,她原本柔弱隐忍的女儿突然变得强硬生猛起来,就刚才打老鼠那气势,她這個正儿八经的虎门之女都自愧不如。
卓凌霄脚下生风,三两步就走到院裡。
只见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两手叉腰,站在小院旁的一堆废砖裡,两道不安分的目光气势汹汹地瞪了過来,即使隔了三尺远,卓凌霄都能闻见那女人身上劣质的胭脂味。
卓凌霄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看着那女人脚边洒了一地的中草药,心中的小火苗蹭蹭地冒了上来。
這個女人应该就是让林碧玉提起過无数次的张寡妇,住在卓凌霄隔壁,在卓凌霄出门采药的当口,不知道借机辱骂了林碧玉好多回。
听說這女人嫁了老公沒两年,就守寡了,又沒有孩子,仗着自己年轻又有几分姿色,一心想要再加一门好人家,奈何自己性情泼辣,又喜歡搬弄是非,村裡沒有哪一户好人家瞧得上她。
只因卓家母女住這院子原本废弃的,连着隔壁家的公用泥墙早塌了,废弃的院子自然沒人修葺,张寡妇就借机将這处院子发展成自己家的晾衣场,卓家母女這一来,那些不能晾在自家院裡的男人衣裳自是沒地晾了,這让张寡妇很是不爽,看卓家母女的眼神充满了恶毒。
瞧她這副泼辣劲,卓凌霄拳头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你凭啥打翻我的中药?”
一想到那一簸箕药全是白花花的钱,卓凌霄的心简直就在滴血啊。
张寡妇丝毫不把卓凌霄這小身板放在眼裡,轻蔑一瞥,厉声道:
“小娼妇,你的簸箕都伸到我家的院子裡了,還敢来问我为啥,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好欺负的嗎?”
瞧她尖细的鼻孔,都快翻上天了。卓凌霄也懒得和她废话,朗声道:
“承认是你翻的就好,我還怕打错人了呢……”
卓凌霄也不知从那抄過来一根扫帚,风一样地挥舞了過去。
张寡妇沒料到卓凌霄如此生猛,說打就打,闪躲不及给卓凌霄一個横扫,正中小腿。
只听一声惨叫,那张寡妇措不及防地摔倒在地,卓凌霄乘胜追击,不停地挥动扫帚。
张寡妇仗着体形壮,硬拼着挨了几下,欺身過来,想抢卓凌霄手中的武器,不料后者轻灵敏捷,三下两下就闪开了,终是沒能得逞。
沒想到這小丫头下手如此之重,张寡妇也顾不得保全自己在村裡从无败绩的光辉战绩,尖声大喊起来。
“杀人了……救命啊……”
她抱头鼠窜,边跑边喊,刺耳的尖叫顿时就在這巴掌大的稻花村裡就传遍了,一大波的村民抱着八卦兼看热闹心态,纷纷窜出身来。
“哎哟喂……這不是张寡妇嗎?還能吃了亏?還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這张寡妇历来泼辣,邻裡乡亲大多在她手上吃過亏,如今见她狼狈逃窜的样子還真是出了口气,但历来新旧有别,一看到追赶過来的卓凌霄,议论的风向迅速转了個弯。
“咦,這不是新来的那小丫头嗎?”
“啧,啧,沒想到這么凶,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只怕是第二個‘张寡妇’,這要是留在咱们村裡,岂不又是一祸害……”
卓凌霄提着手中的扫帚追打着正欢,压根不想理会身边的闲言碎语,但转念一想,若要想在這稻花村裡立稳脚跟,笼络人心不可不为,正如谁說過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看似這巴掌大的地儿,可谓是暗涛汹涌,风波不断。
借着张寡妇這一闹,立威是足够了,接下来就该是示弱了。
念及此处,卓凌霄乌溜溜的黑眼珠一转,手中的扫帚挥得晃晃悠悠,弱不禁风,紧接着整個人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
“你沒事吧?”
谢翠花那张敦厚老实的脸及时出现在面前,卓凌霄揉着膝盖,缓缓地抬起头,两颗晶莹的泪珠恰好从眼中滑落,细声抽泣道:
“……翠花姐……我沒事……”
谢翠华正想要扶起卓凌霄,不料那张寡妇双手叉腰,顿时恢复了嚣张本色。“小丫头不学好,小小年纪就张牙舞爪,满口喷粪,瞧给老娘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生沒人教,瞧你母女天生狐媚样,也不知道你妈爬了哪家汉子的床,生下你這么個沒有教养的野种来……”
“你……”
卓凌霄一跃而起,素手颤悠悠地指着张寡妇,诚惶诚恐地望了一眼围成圈看热闹的人群,满脸委屈道:
“你欺我母女初来乍到,强占我院子的庭院,掀翻我中药也就罢了,但你口口声声‘小娼妇’、‘野种’的,污我娘清白,坏我娘亲名节,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定不能饶你……”
卓凌霄說着又想冲過去,不料一個趔趄再次摔倒在地,两行委屈的清泪夺眶而出,顿时博得围观村民的同情。
张寡妇见卓凌霄牙尖嘴利,又得了民心,忍不住张牙舞爪扑将過去,一边气愤地大喊着:
“满口喷粪,看我不撕了你這张利嘴……”
不料谢翠花一挥手,将她推了個趔趄,弯身上前扶起卓凌霄,拍着胸脯保证道:
“莫怕莫怕……”
不料张寡妇站稳了脚,立即破口大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下不出蛋来的老母鸡!”
谢翠花原本不想理会,一听最后一句话像是被戳中了痛脚,一時間身子一僵,神色大变。
周围的小声议论顿时又响了起来。
“這寡妇嘴巴也忒毒了些,明知道翠花是個不能生的主儿,啧,啧……”
“這翠花模样性情啥都好,就是命苦了些……”
“這還叫命苦啊,无后可是大大的不孝,我看這大壮也是個有心的,這事搁哪家不早给休了……”
卓凌霄对這些八卦自是不太清楚,但从這只言片语也猜出了不少,不由替翠花有些担心。
翠花冷着脸对着正得意的张寡妇,朗声說道,“就事论事,少扯那些沒用的把式,有本事咱们现在就去祠堂,让村长当着天神娘娘的面主持個公道……”
此言一出,顿时鸦雀无声,要知道天神娘娘在村民心中的地位堪比耶稣在基督教徒心中的虔诚信仰,自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张寡妇清楚自己占不了理,不由讪讪一笑,“……就這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于惊扰天神娘娘……再說了,你是村长的儿媳妇,你摆明了偏帮這小丫头,我就算是有千张嘴也說不過理去……”
“瞎說啥!”人群中一個虎背熊腰的女人突然冒出头来,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拳头,“村长向来公正,你要再满口喷粪,我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张寡妇咽了咽口水,恨恨地看了一眼卓凌霄,冷哼一声,“算老娘倒霉……下次可不会便宜了你……”
张寡妇的目光在人群裡溜了一圈,满脸失落,朝着来路快步走了回去。
看热闹的人群也迅速散了,卓凌霄正想上前說句谢谢,那虎背熊腰的女人却迅速消失在人群裡,
“那是村东头喻家的七娘,也是苦命的人儿……哎……”
要搁平日裡,谢翠花快嘴快舌,定会同卓凌霄好生唠上一会儿,但她今日遭那张寡妇戳中了心病,颇有郁郁不欢,刚說了两句,就叹息一声說不下去。
“霄儿,你也赶紧回去歇息吧,這张寡妇不是好相与的主儿,這以后争吵找茬的事儿少不了,不過你莫怕,有啥事都给姐說,稻花村裡可不是她撒野的地儿……放心吧,嚎!”
說话间,谢翠花起码叹了五六回气,叮嘱完后方才神色郁郁地走了。
卓凌霄心裡盘算着,明個去镇上给换点补血养身的药材,给热心的翠花好生补补,這不孕不育的症只要不是根上出了毛病,還是大有希望治好的。
卓凌霄正往回走,却突然被窜出来的身影吓了一大跳。
“霄儿,我苦命的霄儿……”
“你干啥!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卓凌霄翻着白眼看着面前的林碧玉,愤怒的小火苗蹭蹭往上冒,下意识地拔高了声音。
只见林碧玉提起衣袖,伸到眼角,马上又要飙泪的前兆,卓凌霄忍不住抚着脑袋,一瞬间所有的耐心都用光了。
为了在這個巴掌大的地方站稳脚跟,她已经使出洪荒之力了,刚才和张寡妇這一番斗智斗勇几乎耗尽了她所有血槽,到头来,還要她安慰這個爱哭的“林黛玉”,实在是够了。
“回去再哭,行不行?我实在是心力交瘁了……”
卓凌霄摆了摆手,打定主意,不管林碧玉怎么哭,都不再理会她,說罢,脚下生风,朝村尾的小破屋快步走去。
沒想到林碧玉却出乎意料地沒有哭,反而露出了這十几天的第一丝笑容,只见她一把抓住卓凌霄的衣袖,欢喜道:
“霄儿,你可算是替为娘出了口恶气……看這寡妇以后来敢不敢在咱娘俩面前嚣张!”
原来,只会哭鼻子的林黛玉還不至于太蠢,起码卓凌霄的生猛战术得到了猪队友的第一次认可,而不再是开口闭口“堂堂王府女眷抛头露面,成何体统……”這类扯后腿的废话。卓凌霄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月光轻洒在村头的小路,罗素素终于度過了“眼泪与欢喜齐飞,希望与月光一色”的一天。活着真好!罗素素满足地吐口气,躺在半边用砖瓦补葺的破床上,暗自盘算着明個一早的赶集活动,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正插着小翅膀朝她飞来,真是做梦都要笑醒。(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