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校运会
冬日裡的太阳都格外暖和,穿過稀疏的树叶,直直的照在七班学生身上。
七班排成两條长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徐思年跟伙伴走在队伍中间,她们快步穿過小马路,边聊着最新上映的电影。
徐思年周末与宋知抽空去影院看過,那是一部青春片,影片很有趣。
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徐思年想到电影中男女主角走在树荫下的那段剧情,细腻又生动。
他们并肩走在树下,女生耳尖泛红,白嫩纤细的手小心地向旁边人探出,那只刚打完篮球的手很大,也脏。
想牵又不敢,想躲又不舍。
在阳光打下来那一瞬,那只白嫩的手被坚定的握在男孩手心。
他们对视,四目翻起热浪;他们羞涩,双手又十指相交。
少年的青春裡,每一個动作都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却又坚定不移。
前面的张予還在讲述电影剧情,徐思年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再附和一句。
她一路低着头,躲着刺眼的阳光。
再抬头时,目光所至是铺满金色,背光而来的少年。
他低着头,身上還穿着体训服,细细密密的汗顺着纤长的脖颈往衣服裡溜。
徐思年看着他走远,阳光似乎追着他,黏着不放。
他伸手胡乱抓了一把头发,侧脸的影子顺势被映在白墙上,鼻梁高挺,线條流畅,嘴唇微微张开,在喘气。
仗着腿长,他脚步迈的很大,一個转身消失在转角处,不再给人留念。
轻快的动作让徐思年想起校门口马路边上那只猫,一只漂亮又顽皮的猫。
徐思年回過神,重新低下头,沒人在意她一步三回头的动作,就像沒人在意她突然弯开的嘴角。
队伍已经走到指定位置,班级要按顺序排列,但现场仍然乱哄哄一片。
学生之间好像有說不完的话,聚在一起总是吵吵闹闹,像是一群麻雀。
宋知就在隔壁班,她身高一米七,体型修长,被班主任选为班级女旗手,站在八班女生队伍最前方,胸前竖立着棋牌。
徐思年几次开口想跟宋知說话,但是人多吵杂,宋知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张予见状,扯了扯徐思年宽大校服多出来的那截的衣袖,說:“她站在那么前面,肯定听不见的。”
徐思年将袖子重新往裡塞好,才点点头,作罢。
校领导已经站上主席台,拍了拍话筒,声音雄厚:“现在,所有人做好准备,我們开始排练。”
一下午的校运会排练于大部分同学而言,并沒有意义,如果有,也只是充当一块巨大的背景板。
而沒有特长的徐思年,也是這背景板的一员。
“好,今天的排练到此结束,谢谢大家配合,路上注意安全。明天千万不能迟到!准时到!“校领导后面還說了些什么,已经无人在意了。
学生立马都原地解散,站了一下午,腿脚都发软,顿时哀叫声连天。
张予拉着徐思年几人往教学楼走,边走還要便吐槽:“免費的工具人,简直无语。”
“還不能动,笔直站那裡站了一下午。好累啊,回家帮我外婆晒谷子都沒這么累。”徐思年身形偏胖,向来体虚,此时說话都带喘。
旁边的陈思俞整個人扒在徐思年身上,有气无力道:“以后這种活动,举办可以,要我們参与,不行。”
陈思俞有点古灵精怪,眼睛圆溜溜的,說完话還要把自己肉嘟嘟的双手伸出来,在徐思年嘴上比個叉。
“都要七点了,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肚子都给我饿沒了。”徐思年不挨饿,此时已经到了她的饭点。
张予拖着两人,說:“快点回教室收拾东西吧,我妈都打了好几個电话了。”
等她们回到教室,裡面已经空荡荡了。
几人收拾好东西,楼梯间已经亮起夜灯,照的人头发晕。
三人互相搀扶,挽着双臂下楼梯,走到二楼走廊时,徐思年特地跑去八班看了看,教室裡空荡荡,宋知并不在座位上。
徐思年估摸着她還沒排练完,一边掏手机,一边拨通了宋知的电话往回走,张予和陈思俞還在走廊口等着她。
三人走到一楼时,宋知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有人在大声指挥队形,宋知显然拔高了音量說话:“你先回去吧,我還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徐思年回了個“好。“,便匆匆挂了电话。
张予见她收起手机,才开口问:“今天老蔡最后讲的那道题,我沒听懂。怎么办?你们听懂了嗎?”
“你看我們俩,像是能听懂那道题的人嗎。而且他讲的那么快,生怕我能听懂似的。”陈思俞說完還要问一句:“是不,思年。”
徐思年听出她话裡的揶揄,笑了笑,朝她說:”你的话听着不像疑问句,像是肯定句,陈大师。”
說完,陈思俞扑她身上哈哈大笑,呼出的白气一阵又一阵。
三人說說笑笑走到校门口,刚骑上车,徐思年妈妈就打来电话,催她回家。
张予和陈思俞要去对面吃关东煮,那家关东煮开在文具店裡面,只是一個小摊,便宜又美味;這种冒着寒气的夜晚最适合来上一碗汤,配几根串。
徐思年馋的不行,她最爱他们家的鱼丸,又嫩又滑,光是想想都要流口水了。但她不能久留,只好将脸缩进衣领裡,独自一人骑上车。
她一個人乘着月色,骑着那辆稍显破旧的小车,悠哉悠哉回家了。
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月色落了满地,清冷、幽静。
迎着灯光和月色,徐思年骑车沒有那么艰难。
她的小电动沒有远光灯,准确来說,是坏了。
徐思年车子修過很多次,但一直都不能完全修好,有时会发出尖锐的声音,有时车子喇叭发不出声音。
她车子便宜,越修越烂,只好作罢。
等到红灯亮起时,她停稳了车;掏出手机,发了條信息。
—你排练完沒,骑车慢点,外面好冷。
那边像是正在等她的消息,回得极快。
—应该快了,学校居然买了包子发给我們吃。你回家了?
—百年难得一见,学校居然买单吃包子!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徐思年又发,“对呀,我现在在等绿灯。”
消息一发完,徐思年放松刹车,绿灯适时亮起。
手机被收进口袋时,頁面亮起,弹出一條信息。“我给你說。”
徐思年沒有在意,也沒再回她,将手机收好,拧了拧手把,兜着冷风回家了。
徐思年家住停满货车的吵闹的小区,货车在小区裡不断穿行,甚至时时刻刻都能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
车子越往裡骑,便越安静,徐思年妈妈总会因为這件事自豪,认为自己很有远光,远了個好位置。
车子在小区最裡面停下,她将车子塞进三户人家公用的停车场。停车区域就在楼梯下,并不空旷。她总在這裡磕到脑袋,又闷又疼。
她揉着额头,锁好门,钻出了车间。
她家就在二楼,对面那家人是老家的同乡。
此时,两家灯火通明,家门大开。
徐思年先看见对面的长辈,便先打了招呼:“大姨。”
“今天怎么這么晚回来呀?你妈妈說厨房留了碗汤。”大姨长徐思年妈妈两岁,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长得漂亮,声音又甜。
徐思年简单解释了原因,在她大姨的注视下,转身去脱鞋。
她探身往家裡看,她弟正瘫坐在沙发上看小品,乐得咯咯笑。
大姨见她脱好鞋,又嘱咐,让她关好门。
徐思年连声答应,向大姨道了晚安,便关上了门。
她弟听见关门声,马上转過头来,见她回来,立马暂停了电视。
還沒等她开口,她弟就喊她:“姐姐。”
“嗯?”徐思年卸下书包,无比轻松。
“你今天怎么這么晚回来?饭都要冷了,锅裡妈妈炖了排骨汤。”她弟从小对她就话多,每次都唠唠叨叨。
徐思年把书包递给他,沒理会小男孩的一通话,钻进了卫生间。
她往洗手盆裡放着热水,单手试着水温,慢吞吞告诉她弟今天的学校裡发生的事情。
每天的放学在家见面时刻,都是姐弟两的分享時間,分享一切所闻,所见。
她正要抬起头来洗脸,往镜子裡一瞥,她弟背着她的书包,手裡端着碗饭,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
她着实有点被逗笑,问他:“你站着干嘛?把我书包放房间去,我洗個脸。”
“哦,那你快点,饭等下冷了。”小男孩背着沉重的背包,留下一個圆滚滚的背影。
等她收拾好出来,就看见餐桌上贴着一张颜色鲜艳的便利贴;那是徐思年妈妈的字,也是她妈妈的作风。
高铭珍爱看书写字,写出来的字是全家最好看的,比读书十几年儿女的字還要好看,极其秀气,跟人一個样。
方方正正的字條写了大半张,细细嘱咐两個孩子好好吃饭,睡觉盖好被子,要让弟弟早点睡,睡前记得泡脚。
徐思年看完勾了勾嘴角,将字條收好,拿出手机,给爸妈报平安。
父母足够的信任和爱,浇灌出两朵可爱的小花,徐思年和弟弟相差四岁,虽然不免有拌嘴的时候,但是两人心底十分相亲相爱。
徐思年父母都从事早出晚归的工作,妈妈在足浴店带徒弟,爸爸在工地开着大吊车。
工作辛苦,但是生活不易。
家庭虽然并不富裕,但是足够满足她和弟弟的日常开支与需求,父母虽然工作繁忙,却足够爱她和弟弟,一家四口不說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一家人除了周末得空,只剩下中午在餐桌上的短暂相处時間,因此,四人十分珍惜午餐時間,各自分享前一天的趣事。
徐思年尤为感谢父母,父母的爱和教育,让她更加柔软的包容這個世界,接受這個世界;也是父母之间的爱,让她明白,爱可以轰轰烈烈,也可以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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