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玫瑰
不過步行五分钟的時間薄雾便凝聚于头顶,路灯依旧忽明忽暗闪着,往常安静温馨的幸福花苑变得阴森诡异。徐思年胆小,不由紧张起来,急匆匆的脚步往家赶。
陆止被一众好友“热情”挽留,她不愿面对付卓凝那個麻烦精便早早提出退场,陆止见她兴致不高也沒多說什么,送她上车时草草嘱咐了句到家发個信息。
车轱辘在地上滚动,一圈又一圈,后视镜中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变成一個点。徐思年叹了口气,關於那颗糖的事情,她始终沒能问出口。
不想斤斤计较,不能小肚鸡肠,对方会有很好的异性朋友,這无可厚非。
可是,纠成一团的情绪复杂又吃味,梗在徐思年心底变成一個难以消解的结。
钥匙落入锁孔,“咔嗒”一声门应声而开。家裡跟下午离开之前并无异样,只是阳台那扇窗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此时正呼呼往裡灌着风。
徐思年放下包,踢踏着双棉拖去收衣服。
多亏今天的太阳,衣服大都被晒的干燥清爽。收拾完才发现杆上多了根空荡荡的衣架,本该晒在上面的内衣无故失踪。
徐思年顿感奇怪,找了一圈沒发现内衣的踪影。或许是受情绪影响,她沒再找那件内衣,想着大概哪天自己就会出现。
窗子从裡关上,阻隔了外头呼啸而過的风,橘黄的灯光落在徐思年脸上,平淡到沒有一丝波澜。
转眼便是星期一,李随的住宿申請顺利通過,现在只需要去收拾行李。
徐思年开始忙前忙后,周一下午放学后跟着黄迁一起去了李财家。
李财住的很偏,老旧的出租房连成一片,墙皮剥落,远看倒像是虎皮。房子租在小区最后面,一堵墙截开外面随风飘动的树枝,腐旧的霉味顺着過道的窗一点一点飘出来,灰尘不用风吹就能起舞,呛得徐思年眼冒泪花。
黄迁敲了两声门,裡面无人应对。
李随见状跑到前头,伸手一掏把脖子上的绳子掏了出来,一把金灿灿的钥匙在光下晃人眼睛。
钥匙转动两圈,门开了。
裡面空无一人,空间拥挤且狭小,客厅处堆满了脏乱的衣物,几团白纸裹着些淡黄的液体被扔在地上发出奇怪的臭味。
黄迁捂着鼻子进了房间,所幸李随睡得杂物间不算太乱,小男孩把自己房裡收拾得還算干净。
三人为了尽早逃离這個充满味道的地方,齐心协力收拾着行李。
李随的随身物品并不多,徐思年带来的箱子堪堪塞了一半,三人翻箱倒柜也沒再找出点什么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就在几人一切就绪准备回学校时,李财回来了。
关门声又沉又重,整间屋子都要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哟,老师来了。”
李财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徐思年皱了皱眉提着箱子从他身边擦肩而過,黄迁脸色也不太好,敷衍了句,立即牵着李随往外走。
李财哼笑了声,出乎意料地关上了那道看起来并不安全的大门。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拔腿就跑。
楼道外的空气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新,吸入鼻的凉气提神醒脑。
要說這么多天最令徐思年开心的事,当属李随住校,最令人激动的是,李随的爷爷打来电话,說李随的父亲打算最快两個月后回南城,亲自陪伴李随读书。
抹去了前一天的不开心,她满怀期待把這個消息告诉了陆止。
但他似乎很忙,信息回得很慢也很冷淡。
—嗯。
危机从四面八方袭来,团成一個球砸向徐思年,沉重的情绪围绕着心脏慢慢收紧,勒得她喘不過气。
她问:“心情不好嗎?”
两分钟后,陆止回复。
—沒。
—店裡忙。
徐思年知晓不能再這样下去,于是,周四那天她对陆止提出约会申請。
申請還算奏效,他說只有傍晚有空。
徐思年理解他工作的重要,当下决定傍晚时分去散散步,顺便聊聊天。
火烧云一块又一块烫红了天,飞鸟掠過头顶,藏在云裡的月亮终于肯露出一個角。
這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因此陆止迟到的那半個小时,徐思年大人有大量默默原谅了他。
处在热恋期的徐思年,三日恍如隔世。
陆止穿着套运动装,不像是来约会的,倒像是吃饱了饭来锻炼的。
反观徐思年,头发编成两股麻花垂在颈窝,大衣加半身裙的搭配干净大方,就连最不擅长的眼线也画得恰到好处。
她屁颠屁颠跑過去,陆止自觉接過了她的包。
“吃晚饭了嗎?”徐思年歪着脑袋问他。
陆止语气平淡:“吃過了。”
不等她再发问,陆止双手插着兜:“走吧。”
徐思年微微愣住,随后瞬间恢复原样跟了上去。
两人约会的地方是一個开放式公园,他们步行至湖边,夕阳下残影交叠,徐思年悄悄挨過去。
五指张开,一寸一寸靠近陆止的垂放的手掌。
就在她窃喜马上要成功时,手指骤然被另一只手包裹,揣进了那個运动外套口袋裡。
徐思年惊诧地抬头,暮色下陆止眼裡有野火在燃烧。不知名的情愫被他包裹在口袋裡。他笑得有点坏,眉头微微挑起像是抓包了一只偷偷尝鲜的猫。
他眼底的温柔令人莫名激动,徐思年承认她那颗总是乱跳的心要被揉碎在這坏男人的眼裡。
两人并肩走着,有一阵风吹過,湖面泛起涟漪,如同沉浸在爱裡的徐思年,心砰砰乱跳。
“徐思年,大胆一点,我是你男朋友。”陆止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徐思年预感他接下来的话不会很中听。
果然,他倾下身,柔软的嘴唇险些贴上她火热的耳朵。
“不然,别人会以为我們在偷情。”
陆止永远都是陆止,說着不着调的话,做些不正经的事。
徐思年沒有无耻到那种地步,急得要上嘴咬他:“你又乱說!”
陆止气定神闲,靠在栏杆垂眸看着叽叽喳喳的徐思年。恼人的事情接踵而至,可是一靠近她,時間都好像慢了下来,生活中的惬意扑面而来。
他眼裡的柔情化不开,跟着徐思年手指的方向看着各处的风景。
水流清澈,灯与月色交相辉映,静谧的湖边路人正在闲谈。
這一刻,月色之下,徐思年那双漂亮的眼睛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光亮。
在看到公园裡某個地方时,她忽然喜上眉梢,說是去卫生间。陆止正巧烟瘾上来,就也放任她到处跑。
薄荷味的香烟在指尖燃烧,沒抽两口那姑娘就跑了回来。
“陆止!”
徐思年声音在背后响起,他转過身,她眸子亮晶晶,眼裡跳跃着惊喜和期待。
陆止茫然一瞬,定定地看着她背在身后的手,以图瞧出她的把戏。
月光穿透云层,陡然洒在徐思年戴着贝雷帽的头顶,沐浴在月色中的人靓丽迷人,微风一阵吹袭,就连裙摆也向他飘去。
徐思年伸出手,展现出了准备的惊喜。
陆止怔在原地,两指夹住的那根烟快要燃尽。
风穿過她的发梢,她眼裡堆着细碎的星,笑得正甜。周遭的喧嚣戛然而止,似乎一切事物都在为让他为她心动而努力,陆止也不负众望,在渐渐热闹起来的环境裡,清晰地听见裡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徐思年的手中是一只包装透明的玫瑰。
花朵开得艳丽,虽然只有一朵,但胜千万。
陆止随手拧灭了烟丢进垃圾桶,仍不可置信地问徐思年:“给我的?”
“对啊。”徐思年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陆止小心翼翼接過花,嘴角上扬的弧度轻柔:“今天是什么节日?为什么送我花?”
“刚刚看见有人在卖花,正巧這朵玫瑰开得正好,很衬你。”徐思年又說,“不是什么节日,只是想送花给你而已。”
陆止抬眸,专注地看着徐思年。
他谈過很多次恋爱,但沒有任何一任女朋友给他送過花,他收過很多种礼物,同样沒有人說過他与玫瑰相衬。
爱很奇怪,总是发生在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看着眼前這個人。
徐思年眼睛亮亮的,眼尾微微上挑,兴致勃勃地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情。
陆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這個人实在太好了,這辈子或许遇不到第二個,想到自己错過了她从前的二十一年心裡就涌上一阵莫名的悲伤。
继而,又庆幸遇见她。
徐思年趁他呆愣地功夫,抓紧机会:“周六去看电影吧。”
陆止想也沒想就答应了:“好。”
“我請你。”徐思年說。
“好。”
他有拒绝的理由嗎?
回到家后,他刚刚将那朵花放在了床头柜上,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徐思年发的一條朋友圈,提到了他。
照片中男人只有個侧影,看不清脸,只有個侧過去的后脑勺。月色朦胧,清淡地洒在他发顶,像一汪水。
而“始作俑者”只出镜了一個影子。
配文是:世界都在說晚安,我在和他看月亮。
在水色、月色、美色裡,胆小的徐思年向他悄悄靠近了一厘米。
笨蛋学会秀恩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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