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两個星期
付卓凝身上穿着蓝色條纹的病号服,气色看起来比前两天那一瞥要好得多。
徐思年有些无奈,她只是感冒来医院吊個盐水,偏偏冤家路窄遇上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徐思年,我有话想跟你說。”付卓凝微微倚身靠在墙壁上,模样颇为可人。
“抱歉,我不想听你說话。”徐思年拒绝地很快,生怕跟這人多牵扯一秒。
“仔细看看,发现你也沒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嘛。”付卓凝嗓音清脆,特意拔高了音量,“但是有一点,却很值得我学习!”
背对而行的人果然顿住脚步。
徐思年面无表情扭头看她。
付卓凝冷哼一声:“装模作样的写一封信,又欲擒故纵的留一句话,勾引别人对你产生兴趣。”
她的话语過于刺耳,徐思年眼神瞬时冷下来。
“你說這话,是想告诉我什么?”
“沒什么意思啊,只是觉得那封信写得很沒意思。”付卓凝得意的喜色染上眉梢。
徐思年眉心跳了跳,强忍着撕烂她那张花脸的冲动,“你可真会胡說八道。”
“是嗎,可陆止房间床头柜裡那封信不是你写的嗎?”付卓凝双手环胸,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人感到十分不爽,“你知道为什么陆止费劲心思接近你嗎,就是因为這封信。”
她站直身,向徐思年靠近两步,压低了嗓子:“他說觉得你好有趣,這么好玩的“玩具”不能错過。因为這個,才跟你在一起的,知道了嗎。”
徐思年愣住,因为感冒塞住的鼻子让她呼吸困难,在不清楚付卓凝话语是否真假的前提下,她仍旧心如乱麻,眼皮狂跳。
這些形容词太過刺耳,沒有温度的嘲讽冷得她打了個颤。
可她又只能定住心神,对面的付卓凝眉头轻挑,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
徐思年不明白這個女人为什么会有這副洋洋得意的嘴脸,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她很可怜,生着病還要操心别人的事情。
随即,徐思年注视付卓凝的眼眸,眼裡的嘲笑犹如一把又一把的刀子:“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和陆止闹掰,”徐思年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但是,陆止为什么迟迟不肯原谅你,你知道为什么嗎?”
付卓凝敛了笑意,怒视着对方。
徐思年直视她眼中的慌乱和怒气,明晃晃的笑意让人恨得牙痒痒:“我想,一定是因为你人品烂到了骨子裡。”
话一撂完,徐思年拔腿就走。
别看她狠话一大堆,其实心裡比谁都虚,毕竟刚刚付卓凝靠近时,她内心警铃大作,生怕万一起了冲突她打不過面前這個比她病得更严重的女人。
谁成想,她刚准备拍拍胸脯舒舒气,身后付卓凝却沒完沒了起来:“徐思年,你知不知道,我跟他十几年的感情,远比你们這段恋爱要深刻得多。”
徐思年再次站定脚步,转過身来看她。
女人双手握成拳,身子轻轻发颤,也不知是冷的還是气的。
付卓凝深吸一口气,鼻尖已然泛红:“你比不過我。”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亮了起来,“陆止有沒有告诉過你,他這几天都待在病房陪我。”
徐思年有些无奈道:“付卓凝,你把自己看得太過重要,青梅竹马于我而言并沒有什么杀伤力。而且,我很奇怪,你为什么总喜歡比较,朋友谈了场恋爱到底有什么好难過的。”
徐思年才不吃“挑拨离间”這套。
闻言,付卓凝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五官都渐渐扭曲起来,“他跟你說,他跟你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徐思年眉头紧锁,懒得理会她說了什么话,吐槽了句:“你心眼可真小。”
說完,脚下生风似的逃离了医院。
走到楼外时,她回头观望,付卓凝仍旧站在原地,单薄的身影经不起风吹。她突然有丝后悔,对一個病人进行语言攻击。
回到家后,徐思年越想越无语,幸幸苦苦請来的一天假期,平白无故被自己耽误了将近一個小时,连顿午饭都沒吃上。
她换好鞋,软了骨头似的跌坐在沙发上。掀眸,陆止大清早带来的蛋糕和零食便映入眼帘。
陆止来得很早,也很急。
清晨六点零五分,车就停在了徐思年房间楼下。
徐思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大脑混沌时连猫眼都沒瞄直接开了门。
男人是直接冲进门的,衣袖带风般路過了徐思年。
关门声震醒了徐思年迷糊的大脑,寒意袭卷着她茫茫然地心。回头一看,那高個男人正在她冰箱前,翻箱倒柜地清理东西,忙忙碌碌的背影霎時間唤醒了徐思年被睡眠浸泡的意识。
他背对着徐思年,两只修长的手在冰箱和餐桌间来来回回。他不是什么居家好男人,相反,徐思年从高中起就认为他是個坏男孩,漫不经心的态度总惹女生伤心。
可是此刻看他,他背是挺阔的,从窗外溜进的暖阳虚照在他脖颈,额头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轻晃。
深冬的早晨与“暖和”扯不上边,但徐思年看着他,暖洋洋的惬意和喜悦将她包裹。
她踩着拖鞋,轻声靠近陆止,趁他不注意,悄悄从背后环住了男人劲瘦的腰,脑袋自然而然抵在他挺拔的后背。
陆止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怔了一瞬,随即握住了徐思年纤细的手腕,将人带到了怀裡。
他下巴就搁在徐思年头顶,手掌轻柔地抚摸着怀裡人的发丝。
陆止声音沙哑:“我要去一趟京城,估计要两個星期才能回来。”
事情太過突然,徐思年在他怀裡抬起头,一双眼睛扑闪着光芒:“出什么事了嗎?”
陆止低头看她,眼神缱绻缠绵:“等一切顺利结束我再告诉你。”
徐思年追问:“那你什么时候去?”
“马上。”他手掌温热,五指卡住徐思年的下巴,结结实实地亲了她一口。
他亲完立马就松开了徐思年,转身再次投入到填充冰箱的任务中,活像個骗人感情的“渣男”。
他送开徐思年时,這姑娘還微微嘟着嘴,此刻尴尬到能给自己扣一座巨型城堡。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徐思年围着他身边转,“你怎么买了這么多吃的来?”
陆止仍旧忙着手头的工作,眼神都沒给她一個:“买给你吃的啊。”
“這么多,我吃不完会坏的。”不知道中国人的血液裡是不是都流淌着“不能浪费粮食”几個大字,反正自打记事起,徐思年就特别害怕吃不完饭。
“给你放冰箱裡,慢慢吃。”陆止终于将冰箱摆满,手指着大开的冰柜,“這一层都是些熟食,容易坏;這层是些速食,吃的时候拿锅蒸。”
說完,他弯腰打开最下面的冰柜,“這裡面的都是我给你搭配好的饭菜,一盒就是一餐的量。”
“你给我做這么多盒饭做什么?”徐思年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菜心裡一缩。
“你又不会做饭,到时候饿瘦了怎么办。”陆止神色颇为无奈,随手关上了冰箱门。
转過身,他又将餐桌上一個袋子拎過来。
一打开,裡面是各色甜品。
他递给徐思年,“這些只能放三天,可以饭前吃,也可以饭后吃,但是不能当饭吃。”
见徐思年正低头认真地盯着那堆东西,他眉头皱了皱,“听见沒?”
那姑娘抬起头来了,喜上眉梢的神情让陆止心口一滞。
走之前陆止低头讨了個吻,近距离观察他的眼睛,徐思年便将他眼下的乌青看得更加清楚。
告别时,陆止心裡涌上一股冲动,它几乎要呼之欲出。徐思年站在楼道口目送他的那一刻,他想把人带走,哪怕只有两個星期他也受不了。他敏锐地捕捉到徐思年眼裡的复杂情绪,不安地感觉毁天灭地般涌来。但他不能带她走,徐思年不是他的附属品。
——
屋子裡似乎還残留着他的气息,徐思年从沙发裡坐起身,伸手捞了块茶几上的可颂。
浓郁的奶香味扑鼻而来,甜糯的口感能给人带来一天的好心情。
她咬着面包,犹豫着要不要给陆止发條信息,想了想,作罢。
她思绪太乱,有些理不清。
陆止总是這样,打個巴掌再给颗枣,让徐思年原本坚定的心变得摇摆不定。
回想着付卓凝上午說過的话,不在乎是假的,哪怕她心再大,遇上陆止也百搭。
她不明白为什么付卓凝对陆止谈恋爱的事情在意到发狂,猛然一個想法喷出脑海。
徐思年脸色都因为這個可怕的想法白了白,嘴裡咀嚼面包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如果,付卓凝对陆止并非只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友情;如果,藏在這种无人知晓的友情的皮下,付卓凝如同她一样喜歡陆止;那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
她早该想到的。
徐思年心跳如鼓,“咚咚”声沉闷地环绕,她想极速寻求到答案,手机屏幕亮起时,胆小鬼又开始害怕。
她不怕付卓凝喜歡陆止,她怕的是付卓凝利用两小无猜的友情以此靠近陆止,可她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够挽留住他。
于是,她只能找陆止,让他给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以此宽慰自己胡乱的想法和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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