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一個佃农远远见了两人，打招呼道：“哟，杰克少爷。”
杰克是哪门子的少爷，不過因为他是管家的外甥，這些佃农给他舅舅面子，就称呼他一声少爷。
杰克這副样子被人撞见有些不自在，哈裡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对那個佃农喊道：“杰克少爷找安德森先生有事，你去帮忙把人叫来呗。”
安德森先生就是杰克的舅舅，也是這片庄园的管家。
佃农听得一头雾水：“安德森先生哪是我轻易见得到的，這位先生开玩笑呢吧？”
哈裡原本就是要把這话传开，听他這样說哈哈一笑：“那我們自己去找。”
哈裡一路带着杰克到了城堡门口，就不肯再进去。
杰克哄他道：“我舅舅就在裡面，怎么不走了？”
哈裡笑道：“這可是奥威尔伯爵的财产，沒有受到邀請可是要算擅自闯入的。”
杰克本以为他不懂内城這些规矩，听他点破，忙道：“奥威尔伯爵沒事又不会来這裡，我舅舅同意就行了。”
“我大小也是個驭龙骑士营的见习骑士，這样可不好。”哈裡說着，拉住一個路過的仆从：“你去跟安德森先生說一声，门口有人找他。”
杰克本来想着把人骗进城堡裡，剩下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了，哪知這個外城人诡计多端，沒有上钩，不由心裡叫苦。
他本来觉得对方大小也跟驭龙骑士营有些关系，能交上這样的酒肉朋友日后沒准可以派上用场，谁知道自己酒后失言惹出這么大的麻烦来，现在真是悔之不及。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安德森先生才走路带风地出来了。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個人，皱起了眉头。
他刚才听来传话的人說他外甥和一個不认识的人来找他，就猜到他這個不争气的外甥肯定又闯祸了，现在见了两人的光景，觉得他肯定是招惹上了什么地痞流氓，不由心生不悦。
杰克见了安德森，心虚地低下头，叫了声：“舅舅。”
哈裡還不待安德森开口，率先扬声喊道：“安德森先生，你的外甥欠了我三百個金币，說好今天還，我今天找他讨账，他非說還不起，我只好来找你了。”
三百個金币可是笔巨款。他這一句喊出来，一下子吸引了周围一群雇佣工人和佃农的注意，他们表面装着忙碌，耳朵却全都竖起来了。
安德森怒道：“什么事能欠下三百個金币？你這分明是敲诈勒索！”
安德森毕竟是贵族的管家，一般人听他這样說早吓住了，然而哈裡是個软硬不吃的地痞，听了他的话，扯着嗓子喊道：“你這么說难道是想赖账不成？”
“胡搅蛮缠！”安德森拿出了他管家的气派厉声說道：“你倒是說說這三百個金币是怎么欠下的？”
安德森料定這么大的数量绝不会是因为什么正经事，只要他一开口說出什么非法乱纪的勾当，就可以立刻将他抓紧监狱裡去。
哪知哈裡根本不想解释這件事，反而喊道：“陛下为了补偿庄园被大水淹了的损失，可是拨了不少补偿款呢，你一個大管家，怎么可能连三百個金币都拿不出来？”
這话一出，杰克震惊地瞪着哈裡：“你！”
哈裡见他眼珠都快瞪掉，不由觉得好笑，继续喊道：“陛下免了今年的税，還给了一大笔补偿款，我看這裡的佃农一個個穿着单薄，饿的面黄肌瘦的，看样子是沒拿到多少钱粮，這钱都去哪裡了呢？”
听到這裡，连安德森也慌张起来，他慌张不仅仅是因为哈裡的话，而是他站在高处，瞧见许多抱着看热闹心态聚在周围的人听到哈裡的话渐渐开始向城堡集中。
“喂，你說的是真的嗎？”聚拢的人群中有人喊道。
“我骗你们干什么？要不是杰克跟我說了這些事，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他舅舅有钱，我怎么敢借给他三百個金币？”哈裡拍着胸脯說道。
杰克一听就急了，大喊：“你骗人！我根本沒有說過。”
哈裡又大声說：“你還說，不仅今年，往年你舅舅也做了不少假账，一边跟陛下說收成不好，要求减税，一边在庄园加税，這些钱都进了谁的口袋？”
加税的事杰克的确沒有提過，然而哈裡可不管真假，只捡着最气人的說，果然惹得群情激愤。
城堡前面的人越聚越多，农庄的工人和佃农吵闹着要安德森解释补偿金的事情。哈裡猜的沒错，奥威尔伯爵贪得无厌，根本沒有把赈灾的补偿金发给庄园裡的人，甚至沒有减少多少税金，导致他们過冬的时候既沒有足够的粮食也缺少保暖的衣物。然而他们此刻把這笔帐都算到了安德森头上，安德森有苦难言。
哈裡還在那裡添油加醋：“這么冷的天，连件冬衣都不给人发放，我說，安德森大管家，你未免也太過分了吧。哎哟，你穿的是什么？是今年的新棉花吧？农田不是都淹了嗎，哪裡来的新棉花？”
“你闭嘴！”安德森不敢否定补偿金的存在，也解释不了沒有免税的事情，只好拿出管家的威仪试图镇住人群。他這一吼，人们开始有点退缩。這庄园裡所有人都受安德森的管理，放在平时谁敢跟他叫板？
人群正犹豫之际，忽然有什么东西穿過众人直直砸到了安德森身上，啪的一声，在安德森红色的管家服上留下一個漆黑的印子。不知是谁向安德森扔了一坨烂泥。
人们本来還有点畏惧安德森管家的身份，這团烂泥来的时机太巧，彻底砸烂了他的威严，一時間，一团团烂泥纷纷飞向安德森，人们一边骂一边叫喊，吓得安德森灰溜溜地躲回了城堡裡。
哈裡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杰克的胳膊，悄悄融进了闹事的人群中，朝着人群外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去。
费裡曼正拿一把干草擦着粘在手上的烂泥。
哈裡走過去邀功般地說：“怎么样，干得不错吧？”
费裡曼看了眼堵在城堡门口的人群，扔掉手中的干草：“再加把火，把消息往其他庄园传一传。”
哈裡讪笑道：“昨天的酒钱和旅馆钱還是我垫的。那個杰克·布朗跟他舅舅一样，一毛不拔。”
费裡曼冷笑一声，摸出個金币往空中一弹，硬币翻转着画了個弧线，落到哈裡手中。
哈裡把金币装进口袋，又笑道：“为了办成這件事，三百個金币我可都沒要。”
费裡曼挑眉看向他：“三百個金币？胃口這么大你也不怕撑死。”
哈裡被他看得脊背一凉，讨好地笑道：“這不是沒要嘛。自从你上次說不让我們干以前那些勾当，大家都收敛了不少，可是這内城花销大，兄弟们日子也不好過。”
费裡曼哼了一声，又从腰间摸出三個金币扔给他：“拿去分了吧。”
哈裡接過金币收好，眉开眼笑：“就知道你费裡曼最仗义。”
费裡曼上下打量着他：“钱你收了，要是還敢干那些敲诈勒索的勾当……”费裡曼說到這裡，冷笑一声，沒有继续說下去。
哈裡连忙說：“谁敢在你眼皮底下做小动作？”
在杰克一口答应三百個金币的时候哈裡不是沒有心动過，但是他不敢。三百個金币是他一辈子都沒见過的巨款，但是他怕沒命花。他觉得除非是疯了，否则绝不会有人知道费裡曼是什么人還敢招惹他。這個人的可怕他是见识過的，一旦得罪了他，死都算是好下场了，他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当然费裡曼对于站在他這边的人還是很大方的。哈裡知道，這些金币都是费裡曼自己存下来的。他作为正式的驭龙骑士，佣金比他们這些人高一些，他又不在外面胡吃海喝找女人，自然能省下不少。
然而他能這么大方的前提是对方绝对的忠心。拿了他的钱，如果還敢阳奉阴违……
想到這裡，哈裡忍不住一個激灵，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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