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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庵急中生智

作者:朱砂
飘天文学

  正月初十,冷玉如叫人来了信,邀绮年一起去青云庵。

  冷太太出了初五就回青云庵了。她回来,本就是因着大年下的冷家不能沒有女主人,现下该做的都做完了,对如今的冷家,她是毫无留恋,只不過心疼冷玉如罢了。青云庵在城东山上,规模竟然并不太小。這裡规矩好,有不少女人在這裡修行供奉。有些是守寡的未亡人,有些是年轻姑娘在家中犯了過错被送来抄经禁足,還有些则是不得宠的姨娘年老色衰,索性来做

  了居士。

  冷玉如和绮年顺着石阶走上去的时候,時間已是午后。在青云庵修行的外人居住在庵堂两边的禅院裡,中间则是几重佛殿。因青云庵名声好,所以平日裡也有人来上香,只是非女眷不得入内罢了。冷太太与人共住一個小院子,西边是佛堂,院中的修行人可一起在此诵经。其余屋子每人占了一大一小两间,大间可供平日起居,小间是卧房。因地方不大,冷太太只带了当初自己陪嫁来的一個嬷嬷伺候

  ,另有寺中女尼每日来送斋饭及打扫庭院,虽然清苦,倒也過得下去。若是供奉的香油钱多一些,素斋也還算丰盛,时鲜果子和点心也可送上。說起来依着冷家现在的样子,冷太太住在這裡倒心情好些。

  冷太太见了绮年也很高兴,只是她大约吃斋念佛久了,人也冷淡了许多,只是拉着绮年的手說了句“出落得更好了,人也白净了”,便不再怎么說话。

  冷玉如笑道:“小时候太顽皮,整日在太阳地裡疯,自然要晒黑。如今到了京城,哪裡還容她這样呢?养了一年,再不白净才怪呢。”

  冷太太微微笑了笑:“都是好孩子。”

  绮年看她头上只戴一只素银簪,身上只穿石青、宝蓝的颜色,竟像是個寡妇的打扮,心裡也难受。說了几句话,就起身說去殿上烧香,让出地方来给母女两個說话。這還沒到十五呢,来烧香的人少,三重殿上都沒多少人,越到后头越清静。绮年带着如燕慢悠悠地烧過前两殿的香,一直走到最后面。小小的一個院子,两边有几间关闭起来的厢房,裡头放着些杂物,连

  個人都沒有。

  绮年沿着廊下走過去,如燕突然一把拽住了她,手指着前面地下:两滴新鲜的血渍!

  “我們回去。”绮年毫不犹豫地调头,這种时候绝不能有什么好奇心。

  “周姑娘——”厢房裡头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如果這說的是别的,绮年绝对撒腿飞奔头都不带回的,但是人家直接叫了周姑娘,這足以說明即使她现在跑了,人家也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谁?”绮年真想哭。早知道就不来上香了。這分明是個青年男子声音,一個男子带着伤跑到尼姑庵裡来,能有好事才怪呢!而且她還觉得這声音似曾相识,好倒霉啊!

  厢房裡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我与姑娘有過一面之缘。”他似乎略有几分中气不足,喘了口气才道,“外头只怕很快就要来搜人了,姑娘别怕,我只想請姑娘帮我带样东西出去而已。”

  绮年突然想起来這声音是谁的了。在东阳侯府的时候,那假山——就是那個和她一起在假山洞裡看出水芙蓉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厢房裡头稍稍有些了点动静,一個穿着不怎么合身的僧衣的尼姑开门出来,脚下一瘸一拐,脸上抹得全是脏灰,简直不辨模样。只是绮年一眼就瞧见他脖子上的喉结——僧衣衣领不高,根本遮不住。

  绮年很想看看這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可惜只能看见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神裡略带几分笑意:“若非在下听到姑娘的声音出言呼唤,只怕姑娘此时早退得远远的了吧?”

  绮年后悔死刚才出了声音。她理应拽着如燕转身就跑才对!這时候她已经隐隐听到前殿似乎有声音了,毫无疑问,无论来的是什么人,都肯定是冲着這假尼姑来的。

  “抱歉,我不识得你。”绮年企图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她看得清楚,這人手上沒刀,衣裳下面也沒有鼓起来的地方,应该是沒有携带凶器的。

  “怎么,姑娘已然把荷花池畔一遇忘记了?”假尼姑根本沒有被她哄住,反而一笑,“我可還记得姑娘问過我,那荷花池裡何处水深何处水浅呢。”脸上抹得乌漆抹黑,一咧嘴两排牙倒是整齐雪白。完蛋了……绮年认命地闭了闭眼睛:“阁下到底有什么事?”這时候再问他是什么人也未免太傻,其一人家不会說,其二外头的声音已经不远,也根本沒有時間說了。倘若這时候来抓人的冲进来看见他们,好

  一点她会被抓住当人质,差一点說不定会被当成同党啦!

  一群穿着五城兵马司服色的人直冲进青云庵,吓得住持急忙出迎。为首的倒也還客气:“奉命搜一匪人,請各院居士包涵,我等看看便走。”嘴上說着,已经叫人,“将前后门都封了,不许出入!”

  住持难道敢說個不字?只能請众人稍待:“待贫尼去告知各位居士。”五城兵马司的人兵分两路,一路挨個院子去搜人,一路直冲佛殿。說是三重佛殿,其实地方极小,都沒有什么可搜的。這群人一冲而入,惊得殿上几個洒扫的尼姑和诵经的居士连忙回避。一路搜到后头第

  三重殿,远远就听到有人脆生生数落着:“你這尼姑不生眼睛的么?竟然将污水洒到我家姑娘身上!你可知道我家姑娘這蜀锦裙子价值几何?将你卖了都赔不起!”這等富贵小姐被人冲撞的戏码,五城兵马司的人一年也得看個七八出,自是毫不在意,一冲入殿。便见一個戴着帷帽的少女站在殿中,身边一個十四五岁的俏丫鬟正指着殿角一個跪伏的尼姑斥骂。地上打

  翻了一只水桶,水漫开来,果然沾湿了那少女些许裙角。为首的领队瞥了一眼,见那少女的裙子果然是蜀锦,却也不是那格外昂贵的料子,不過是湖蓝色底子织了宝蓝色万字不到头花样罢了。真论起来,蜀锦固然是蜀锦,却也不是什么珍品。不過瞧那尼姑跪在

  地上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起来,想是被吓住了,不由得微微撇了撇嘴。

  這一干人突然冲入殿中,将那主仆二人都惊了一跳。俏丫鬟连忙回身挡在自家小姐面前,指着众人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冲进庵裡来!”为首领队颇有几分不耐。青云庵這裡,贵重人家的女眷是不来修行的,多半是去皇觉寺旁边的栊翠庵。那裡供奉比之此地更为精细,香油钱自然也是要多多的捐。而到青云庵来的女子,多半身家清白却并不是大富大贵。再者這少女身上衣饰也不是什么极精致的,估摸着再自抬身份也无過是個五六品官员之女。当下并不十分在意,一面挥手令手下去满殿搜索,一面向那少女拱手道:“奉命搜索匪人,惊扰了

  姑娘還請恕罪,在下等搜完便走。”眼见那丫鬟還要斥责,倒是少女知趣,悄悄拉了她往后站了站,便转头不再看那三人。這殿裡实在沒什么好搜。小小一间佛殿,說是称殿,不如說是佛堂来得适合些。中间一座普贤菩萨像,前面一张香案几個蒲团,两边是搁法器的小橱子,因只放着几只木鱼,故而其大小只能搁进两只猫,

  断藏不住人。众人将佛像后头看了一看,又掀起覆盖香案的素布往下看一看,便再无可搜索之处。

  此时外边搜索两边厢房的人也快步进来,急声道:“一间厢房裡有血迹,窗子开着,怕是虽进来了,听见我們的声音又跑了。”

  领队眉头一皱:“胡說!前后门都被围住,他腿上又伤了,往哪裡跑?”

  负责搜厢房的人脸上不太好看:“围墙那裡有個狗洞,有被挖开的新鲜痕迹……怕是引着我們来搜庵,自己早逃到山上去了。”领队登时变色:“快,立刻去追!”一干人等又呼啦啦狂风一样卷出了殿门,沒人再去看殿角那几人,更沒人去注意那趴跪在地上的尼姑。只有那俏丫鬟忿忿地骂道:“呸!今日真是晦气!”声音落在门外的

  领队耳中,不屑地也啐了一口,领着人便翻墙往山上追去。

  這一番折腾,五城兵马司的人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弄得庵内人心惶惶。住持不得不各個院子去走一遭,免得居士们被吓坏了迁出青云庵,香油钱可就沒有了。绮年与冷玉如陪着冷太太又說了一会儿话,见冷太太并不曾被吓着,這才离开了青云庵。回到吴府,绮年去见了李氏說明自己已经回来,便进了蜀素阁。将人都打发出去,如燕才悄声埋怨道:“姑娘,今儿

  這事未免太险了!”

  绮年扯了扯衣领,自己也有几分紧张:“想不到他居然在后墙上還挖了個狗洞,不然這些人真把青云庵围着掘地三尺,早晚也能把人找出来。”

  “姑娘就不该管這事儿。”如燕想起方才在大殿裡的情景就直冒冷汗,那男子就伏在地上,倘若那领队喝一声叫他抬起头来,必然能看出来這根本不是個尼姑。

  “你当我想管啊。”绮年对她翻了個白眼,“可是你沒听他把周镇抚都拉出来了么?”

  “周镇抚又怎样?”如燕很不服气,“在江岸上救姑娘的是赵公子。再說了,咱们也救過那周镇抚一次,早就不欠他的了。”“傻丫头,你以为我是觉得欠周镇抚的才帮他嗎?我怕的是周镇抚认识咱们,如果咱们不帮他,這事无人知道也還罢了,若是周镇抚知道了,他可是认得我,知道我住在何处的。万一他们生了报复之心可怎

  么办!”

  “可是——可是倘若当时被发现了……”“一来,那佛殿裡一览无余根本沒什么好藏人的地方,這些人吵吵嚷嚷的进来,本身就已经觉得要抓的人不会藏在這裡面,所以多半不会疑心到一個尼姑身上去。”绮年耐心地解释,“二来,倘若那些人真的

  叫他抬头,咱们大可以尖叫一声表示咱们也是才发现這竟然不是個尼姑!横竖咱们只是来上香的,庵裡尼姑长什么样子,咱们哪裡知道?”

  如燕想了又想,這才松了口气:“原来小姐早有主意,可吓死奴婢了。”

  “哪裡,我看得你演得十分逼真么。”绮年其实也很紧张,随口逗着如燕,“真想不到我的如燕這么聪明,几次跟我配合演戏都是天衣无缝,再這样下去可以得奥斯卡小金人了。”

  如燕只听明白金人,疑惑道:“金人是什么人?”

  绮年大笑。如燕自知问了傻话,面上一红道:“反正姑娘的话,奴婢总是听不懂的。只是,姑娘真打算上元节的时候去帮他送信?此人,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都還不知道呢。”绮年也忍不住揉揉太阳穴:“我也以为只要帮他掩饰這一次就行了,谁知道他還要我送信,真是得寸进尺!只是既帮了第一次,這第二次也沒法不帮,否则真出了什么事我們也逃不掉。不過,我們只要去看

  看,万一有什么不对,這信不送也罢。或者說沒见到人,或者随便扔到河裡埋到地下,只說荷包被贼偷了。”

  如燕忧虑道:“万一送不到,他再回头来……這人到底是什么人哪!”

  “不知道啊!”绮年栽倒在被子裡,苦恼之极,“真是倒霉倒霉倒霉!這是要害死我啊!”

  如燕吓得忙去捂她的嘴:“還沒出正月,姑娘万不可說這些不吉利的话。”想了想又道,“既是他认得周镇抚,不如我們把這东西想办法交给周镇抚?”绮年有些意动,随即苦下脸来摇了摇头:“周镇抚人就在京城,要见他并沒什么难的,此人为什么不去?肯定是有原因的。沒准周镇抚跟他已经不是一伙的,或者周镇抚被人监视,不能接触。总之要是那么

  容易能送给周镇抚,恐怕他早去了。”忍不住捶着枕头,“真是出门沒看黄历!偏偏让我們遇上了。以后无论去什么寺庙,绝对不单独去走了。”

  两人呆呆对看了一会,如燕苦恼地道:“也不知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送一回信也就罢了,只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事连累到姑娘。”

  绮年拼命回想:“当初他能在东阳侯府花园裡出现,多半是跟秦家十分亲近的人,否则怎么会知道那假山裡可以藏身?再說他身上穿的是缂丝這等昂贵衣料,必然身份也是高的。”

  如燕懊丧道:“偏他脸上抹得又是泥又是黑,连模样都要看不出了。”

  “看不出才好。真要是看太清楚了,只怕咱们死得更快些。”

  “呸呸呸,姑娘可别乱說!”如燕连忙呸了几声,又双手合什念了几句童言无忌之类的话,才颓丧地道,“既這么着,上元节的时候……這信姑娘现下藏在哪裡好?”

  绮年想了一想:“我记得咱们箱子裡应该有一对空心的银香薰绣球禁步。”确实有這么一对东西,杏子大小的空心雕花银球,下头挂個小银铃铛。银球能旋转扭开,裡头放些香料挂在身上,行走间便香气氤氲。既能当作香囊,又能当作禁步,是吴氏的陪嫁之一。当初绮年第一次

  看见的时候,觉得古人真是好手艺,拿着就爱不释手,吴氏也就给了女儿。“把那個拿出来,信搁进去,包在如莺送来的披风裡锁好了。等上元节出去观灯的时候穿戴上就好。”绮年揉着太阳穴喃喃道,“到烟袋斜街东头的双龙抢珠灯山下头,见一個戴着蝴蝶面具的人,那人手裡拿

  着一盏画凌霄花的灯,灯上面還要题了艳夺胭脂四個字。我呢,要戴一個虎头面具,手裡拿一枝绢扎海棠……如燕,我记得对不对?”

  “对。”如燕认真想了片刻,“奴婢也记得是這样。”一面說一面将那银禁步拿出来,将信放进去,又用披风包了塞进柜子裡最裡面,谨慎锁好。

  “虎头面具,绢扎海棠——”绮年烦得要死,“叫我到哪裡去弄這些东西!”

  如燕迟疑一下:“依奴婢看,去求求霄少爷?”

  “别——”绮年赶紧摆了摆手,“這样,你去找松烟吧,让松烟帮忙,就說是你想备下,上元节的时候拿出来逗我开心的。上次舅母都說過话了,我可不好再私下裡去求表哥给捎带东西。”

  如燕想想也是:“那奴婢现在就去二门上看看,這离上元节只五天了,今日就得先跟松烟說了。”說罢自己出去,就叫如鹂进来伺候。本来蜀素阁裡湘云和珊瑚年纪比较大些,又是颜氏和李氏拨過来的身边人,理当以這两人为首。但湘云极知趣,平日裡绮年不唤她,她也不常进内屋,只管着外头的婆子丫头们,将個蜀素阁的琐事打理得

  妥妥贴贴。如此一来,珊瑚倒是沒了什么可做的事。绮年只說她是颜氏赏過来的人,不可劳动了,曾当着她的面吩咐如燕和如鹂不许偷懒累着了珊瑚。自从颜氏几次斥责了绮年之后,珊瑚自己也觉得不好再到绮年面

  前来,得闲便只管给绮年做些针线。如此一来,蜀素阁有内有外,倒是井井有條。如燕出去沒一会,如鹂悄悄在门口探了探头,片刻之后,逡巡着进来:“姑娘回来了?”上次被绮年命令禁足,她最初几日還有些不服气,及到后头如燕告诉她吴知雯与韩兆的亲事作罢了,她才明白自己說

  的话究竟引发了怎样的后果,這才有些害怕起来。加上被如燕狠狠训斥了一顿,這些天话已少了许多,也不太敢往绮年面前凑。

  绮年看了她一会,终于還是叹了口气。到底是跟了自己六年的人,且也是忠心的,只是嘴快些,眼皮子浅些,也并不是什么大罪。

  “前些日子的事,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如鹂低着头,“奴婢要是不說,姨娘纵然能从别处打听到,也就不关姑娘的事了。”绮年再叹口气,叫她過来:“幸而舅舅舅母是明理的,知道是孙姨娘眼皮子浅。若他们恼了我,咱们主仆三個怎么办?我倒也罢了,舅舅舅母纵然生气也不能将我怎样?可你呢?幸而你是我的人,若是吴家

  的人,只怕日后就要寻個错提出去卖了。到时候說不定你還懵懂呢!”

  如鹂低头不语。绮年续道:“我知道你不怎么服气如燕。不错,如燕未必比你机灵,可是遇了事她会想想,若沒把握的话她便不說。你日后只消做到了這一條,我也就满意了。”

  如鹂小声应了声是,眼圈微红道:“奴婢都记着了,姑娘還叫奴婢回裡屋来伺候吧。”

  绮年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只消真想明白了,回来就是。我只带了你和如燕两個,不让你们在屋裡,還让谁呢?”

  如鹂便高兴起来:“姑娘今儿出去可累了吧,奴婢给姑娘捶捶腿?”

  绮年笑笑:“才走几步路呢,不累的。当初咱们在成都的时候走的路比這多着呢。如今来了京城,倒连院子裡都不大去了。”

  如鹂端详着绮年的脸道:“奴婢倒觉得這么着才好呢。如今過了這一冬,姑娘比在成都时白净得多了。当初姑娘刚来的时候,就有人在背后议论姑娘不如乔表姑娘白净。”

  绮年一笑:“我本来就不如表妹白——你可不曾跟那些人争吵罢?”

  “哪能呢。”如鹂连忙表白,“自来了舅老爷這裡,奴婢从来沒跟人争吵過的。”

  這倒是真的。以如鹂那嘴快的脾气,能忍住了也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绮年叹道:“你看,其实你也是很明白的。”知道在這裡得罪了人只会对自己不利,所以能忍着脾气,“但有些事,并不是你觉得沒有害就可以的。所以今后讲话都要小心些才是。”一边說着,一边觉得自己

  批评如鹂很有一套,轮到自己其实也未必做得那么好。于是不免又摸了摸如鹂的头发:“其实我也做得不好,有些时候也太過冲动,今后共勉吧。”

  如鹂不知共勉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道:“姑娘叫如燕去做什么了?奴婢刚才看她往二门去了。”绮年正想說,转念想到此事实在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只道:“我叫她去厨房看看,并不是叫她去二门。今儿我不在,沒有帮舅母算账,你去兰亭正院问问,若舅母叫我我好過去

  。”如鹂撅了嘴,低下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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