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会過去的
“沒,沒有。”张母被民暖暖這一声妖娆给喊的慌了神,她看向田祈然正跟孩子玩闹着,還听见了一声妈妈,老脸一黑,指着墙上的钟,“這么晚,孩子该睡了,保姆啊,带张祈儿去睡觉。”
“暖暖,沒事,妈,等下我們就出去。”田祈然看向想要抽嘴巴子的民暖暖,又看了看怒目圆睁的张母,低下头有恋恋不舍地朝祈儿說着,“亲一個,就去睡觉了。”
Mua。祈儿亲了一口還不够,她還想再亲第二個,就被张母抱了起来,“妈妈.....”
田祈然看着那小手朝她伸着,强忍着抿出笑容,“乖啊,跟王阿姨先去睡觉觉,下次我還带暖暖干妈来看你。”
我要妈妈,要妈妈,祈儿使劲踹着张母,双手在空中使劲挥舞,小拳头一下又一下锤到张母身上,唔
祈儿這一哭,把田祈然的心也撕了开。
民暖暖看不下去了,侧過身拦住张母,”阿姨,孩子哭的厉害,给祈然哄一哄,等下也好睡。“
“祈儿哭厉害,晚上会闹更厉害,要不老太太先让田小姐哄下?”王阿姨见孩子哭的是在大声,深怕她哭坏嗓子,直哄着“别哭别哭,让田阿姨抱。”
民暖暖赶紧抱過祈儿,放到田祈然怀裡,“阿姨,您看要不先让祈然把孩子哄好,我陪您出去聊会儿天,刚进门的时候看您那墙上挂的万马奔腾,是您秀的十字绣吧?”边說边朝王阿姨抛去眼色,揽着张母的肩膀,那叫一個亲切。
王阿姨赶紧关上门,跟着两人去了客厅,好茶好点心紧接摆到茶几上就回避了去。
田祈然用衣袖一点点擦去祈儿脸上的小豆粒,轻缓地哄着:“我們祈儿不哭好不好,又成鼻涕虫了。”双臂越缩越紧,她的身份,抵不過法律意义上的血亲,张家可以轻而易举替孩子改名,而她却沒办法给孩子留住這個姓,就像她站在手术室门外,沒资格替稚优签下同意书,联系不上张鑫的田祈然只能求稚优父母赶来,“妈妈不喜歡你哭,大妈妈也不喜歡的,不哭了宝贝,不哭了,我們漂亮的祈儿哭起来脸皱巴巴的,跟光头强一样。”
七喜,就让祈儿叫你妈妈。
为什么?我又不是她亲生妈妈,顶多一干妈。
不不不,就叫妈妈。
那叫你什么。
叫我大妈妈啊。
大妈妈?
因为你也是我的孩子呀,我最大,大妈妈爱妈妈,妈妈爱祈儿。
稚优,我看你是越活越過去了。
那年,大妈妈38岁,妈妈27岁。
田祈然使劲憋住情绪,抱着祈儿轻轻晃起来。
祈儿每次闹夜,田祈然都会像這样把她抱在怀裡轻哄,整夜整宿都不放。
“我不想跟爷爷奶奶住,我不喜歡他们。”哭狠的包子脸一下又一下的打起嗝,祈儿紧紧贴住田祈然的脸颊,“他们不喜歡妈妈,說大妈妈坏话,還說外公外婆不要我了,我恨他们。”
恨,从一個五岁孩子嘴裡說出来,這让田祈然意识到张家二老教了祈儿什么,說了什么。
“不要這样,他们是爷爷奶奶。”田祈然皱起眉头轻抚着祈儿的背,“等祈儿长大了,妈妈就把你接到身边,到时候妈妈教你画画,周念姐姐也能教你画画,好不好。”
“我要长多大啊,妈妈。”
见祈儿闷声不吭的,田祈然更愧疚了,她不想对祈儿撒谎,但又害怕祈儿失望,小心翼翼地亲吻那双和稚优相似的眼,“十二岁,十二岁,妈妈就来接你。”
“妈妈不骗我?”
“怎么会骗你呢。”
“那妈妈還来看我嗎。”
“妈妈会来的。”
“妈妈不能骗人啊。”
“我不骗你。”
我不骗你,七喜,我真的怀孕了。
我不骗你,七喜,我真的只爱你。我真的不骗你,沒事,真的沒事,七喜。
七喜,我有点疼,但沒事,都会過去的。
都会過去的七喜。
田祈然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抱着祈儿嚎啕大哭起来,都怪我
客厅裡,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
听不见卧房裡哭声惨烈的民暖暖整装待发,面带笑容看着眼前长的相似的老头老太太。
“你认识田祈然多久了?”
民暖暖刚拿起烫手的茶喝也不是,放也不是,笑眯眯地只好捧在手心,咬牙回着:“早了阿姨,打从上美院附中就认识了。”
张母上下瞟着民暖暖這身打扮,想着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家庭,但還是习惯性顺口就问:“噢,那你是這裡人?”
“不是。”民暖暖笑盈盈地索性抿了口茶,也沒等张母张口,就开始自报家门,“我是瓯越的,家裡有两個哥哥,大哥开公司结了婚有两儿子一闺女,二哥還沒结婚,在帮着爸爸做生意,我呢今年33了,有喜歡的人,也谈着呢,但沒考虑结婚。”
“噢。”瓯越那的人可有钱了,到处炒房买房的,张母不再斜眼看民暖暖,微微坐正,也端起茶杯慢慢悠悠地接着进行背景调查,“怎么還沒结婚,男方不肯娶你?”
良好的素质啊!快点压住民暖暖手裡的那個茶杯啊,别让她摔到对方脸上啊!
民暖暖挑眉一笑,“沒,她付不起礼金,我爸說礼金沒有百八十万,不嫁。”面不改色心不跳,才能让对方不看出破绽。
“哟,你父亲不知道這样会把你砸手裡啊?”张母见她家那老头子完全置身事外,鼻子一哼地转头朝民暖暖說去:“现在男孩子都喜歡年轻的啦,再不嫁你男朋友就要去找比你小的哦。”
呵呵,民暖暖从来沒见過段位如此之低的人,抿着一口茶,愣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叹道:“沒事,我爸和我哥哥们說他们能养我到老死,不過我对象啊,她那個功能差,找了也沒用。”
反正她和他都是同音,张家二老也听不出来。
赵默的确也沒那话,說她差,是事实,說她沒有,那也是事实。
张母被一句怼的說不出话来,尴尬地只好朝老头子使劲使眼色,又试图想将阵地转到她擅长的地方,“那你是在哪裡工作,收入多少啊?”
“清园美院的,做老师的,也不多,勉勉强强不做月光族。”民暖暖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她料定這老太婆肯定会就這個向她开炮,嘲讽。
“噢?清园美院?我听說清华美院和清华的学生是有区别的?”张母最讨厌学艺术的人了,不都是成绩不好混学历的呗。
瞅瞅她两儿子,人中龙,从小到大考第一名,前后都入了清园,毕业大企业都来争,就是可惜娶的只是有钱沒女德的,都不是什么贤妻良母的听话媳妇,看看田祈然居然還敢让他家孙女喊她妈妈,這都什么不要脸的,這清园什么时候开始收這些不检点的女生了,有机会她一定要告到学校去,免得這些人祸害其他男孩子。
看去一脸轻蔑的老太婆,民暖暖那双桃花眼裡的厌意已渐浓,摸着杯口上水渍,她倒是想听听這老不死的要跟她說什么,“啊~张阿姨這是从哪儿听来的。”
“這不全国都知道。”张母捂着嘴,提起了令她骄傲的两個儿子,“我儿子跟我說的,他们高考那会儿都說你们不用上课,埋头画画就行,诶,暖暖见過我两儿子嗎。”
全国知道?埋头画画?清园美院是出了名的两手抓,专业不仅要靠前,文化课還得過一本,那些大批为梦想昏天暗地沒日沒夜努力的学生,就被眼前這老不死给一嘴否定了。
這要是给竹禅听到這些话,她肯定会拽起這老太太的衣领大喊:
来,给你笔!你画啊!考個一本线有屁用,画不好也进不去!
你画啊!歧视個屁!
什么诋毁沒听過的民暖暖不以为然,還有人說她从大一就被包养,是個小三。她放下手裡的茶杯,只是淡然一笑,顺着张母的话聊:“听朋友提過,說哥哥弟弟都是以市裡第一考进清园,不容易啊张阿姨,一個人那么辛苦培养出两個大学生,”
民暖暖视线悠悠地看去仍旧看报纸的张父,再接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又养家又照顾孩子,很累吧?”
“哪有哪有,我两儿子都让人省心。”张母掩嘴笑的可开心,她最喜歡把儿子考上清园的功劳归到自個身上,“所以也沒操劳到哪去,就是结婚也不通知我們,害的我們老两口也沒机会在村裡摆個酒。”
“是嗎?”民暖暖假作惊讶诶了声,一個棒槌向张母敲实了,“稚老师和祈然也沒办酒,說都沒跟我們說,后来這不才知道。”
“可不是。”
民暖暖根本不愁会冷场,因为张母接下来,会提到稚优,然后提田祈然,不過......难保张母不会傻到当着她面前来诋毁那两人,她眯起眼睛,似又不经意地举起棒槌砸去,“诶,可我听清园的人說,张鑫师哥又日本结婚了,也沒回村裡摆酒?”
整句话裡,“又”字咬的极重。
张父不悦地皱起眉,从报纸裡抬起头看去民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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