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各有所奇 作者:未知 鼠标和豆包分手了,两人在回省第二日接到通知,分别到新的实习单位报到,豆晓波去了省厅刑侦处直属的应急分队,报到第一天就被编入春季集训,打着五公斤的装备跟着特警队一起训练;鼠标直接去了二队,他更惨,第一天就被人手急缺的一個小组编入外勤队伍了,任务是追踪一伙搞赌博机的犯罪团伙,邵队长不知道从那儿听說鼠标兄弟眼睛贼,直接把他编进蹲坑盯梢的队列。 刚开始挺好玩,不過一天下来鼠标才发现這真不是人干的活,盯着目标不能有任何闪失,而且要记住你看到的每個细节,這样一来,吃饭、上厕所都成問題了。光那泡尿就把他憋得肚子疼,他提了点意见,可不料换班的却埋怨他不该一直喝饮料。 這個惫懒货色干了一天就想撂挑子不想干了,可不料心思早被邵队长窥破了,叫到办公室训了一顿,這回可不客气了,实习期的都坚持不下来,還想穿警服?邵队长直接给了個建议: 不想干,滚蛋。 鼠标的心眼多,可胆子并不大,为了那身警服,忍气吞声地又回到那個倒霉岗位上了。 ……………… 返回的九人都得到了封口的命令,彼此也都不知道各自的下落,不過熊剑飞却是和张猛搭伴报到的,报到的是一個“某某部队装备后勤处”的单位牌匾,地处省城郊区,离一個驻地部队不远,几乎就是荒郊野外了。 不過到地方两人都惊得大张嘴了,這裡居然有一個排的女兵队,两人去的时候是上午,整齐的队列、铿锵的号子、有节奏的步伐把两人看得一時間鸡动不已,一步三回头地到了报到的地点,接待他们的是部队的一個中校军衔的军官,撇着嘴直得啵,妈的,老许办点小事,還得讨人情回去,地方上真不要脸。 老许自然是许平秋了,听人家這么称呼,敢情不是一個系统,可不是一個系统怎么让他们到這儿实习呢?张猛和熊剑飞相视犯迷糊了,那中校也不多话,直接把两人领到大操场,吼着操练的女兵队到面前报到,然后随便指了一位:“秦秀芬,出列。” 一位中等個子,晒得老黑的女兵上前一步,直挺挺地站到队列之前,中校一指张猛和熊剑飞两人道着:“地方警察来实习,给你一分钟,把他们放倒。” “啊?這就开打?”熊剑飞愣了。 “我不打女人。”张猛道。 他一开口,一群女兵哈哈大笑。 “你们要能打過她,就能毕业了。”中校不怀好意地笑笑,把两位愣人刺激到了,两人一扔背包,拉开架势,互视一眼,左右一让,张猛冲拳直奔面门,熊剑飞扫堂腿直扫下盘,這一招是两人为了对付余罪那個贱人想出来的,配合的相当默契,上盘下盘几乎同时而至。 那女兵眉头一皱,碎步急速地后退,熊剑飞的扫腿落空了,马上变换成冲拳,张猛個子高,长腿一摆,又开了扫下盘的动作,两人一個变位,仍然是上下齐出,那位女兵沒有找到破绽,仍在急速后退。這架势一拉开,两個猛男不客气了,三個照面追了女兵十几步,眼看着就快接近人了,可不料那女兵猝然发难,口中大喝一声,一脚踹向熊剑飞的短脖子,熊剑飞奔得太急,一下子觉得像撞上一堵墙一样,步子被钉住了。 他一停,张猛错位了,被那女兵一扭胳膊,一個大背摔,猝不及防的张猛哎哟了声,被人重重地摔過头顶了。熊剑飞刚回過神来,可不料那女兵已经扑上来了,一搂脖子,一個膝撞,熊哥一下子觉得肚子那部位不是自己的了,吃痛的捂着肚子,呲牙咧嘴地蹲下了。 “三十六秒,還凑和,归队……继续操练。” 中校吼了声,那群哈哈笑着的女兵继续列队跑步去了,中校慢慢踱到了两人身边,谑笑着看着:“每年都有特警来我們這儿接受集训,基本就這個强度,你们明天将被编入新兵连从头开始,进去可就出不来了,要走,只有今天一天考虑時間……等老许把委托函发過来,后悔可就晚了啊。仔细考虑一下。” 中校說完大摇大摆地走了,连食宿問題都沒有交待,在他看来,這個下马威差不多了,足够把愣头青吓跑了,每年都接受上级交给的代训任务,不過這两位是地方省厅的大员走后门送进来,他并不怎么看好,估计吓吓,能吓跑,省点事。 不過他小觑了两位学员的承受力,等他回到作训室的时候,那两位屁颠屁颠跟来了,张猛满脸不服道着:“我們不走了,大不了再打几场。” 熊剑飞老实,很诚恳地道:“进门就被個女人打了,我們也不好意思走啊。” 中校笑了,他们留下了,回头才知道被坑了,那一队女兵都是特警,就跟他们对打那位是教官。 ……………………… 回省城的第二天,骆家龙是独自到省厅信息管理中心报到的,单位建在宣化区一個比较偏僻的地方,报到的地方在技侦楼上,进门就看到了窗明几净的大厅,进出警服鲜明的同行,他深为自己将成其中的一员而骄傲。 接待的是一位年龄三旬的科长,带着骆家龙巡视了一圈,和他讨论了一番对警务信息化的认识,以及对罪案信息库的了解,从一层走到十二层,谈得相当不错,科长挺满意這位警校小伙的专业知识,而骆家龙也非常满意這儿的工作环境。 不過……凡事都怕這個转折,到十二层时,科长停下了,语重心长地对骆家龙道着:“小骆,你的资料我看過了,许处长亲自点名的,应该错不了,理想抱负咱们先不谈,未来和展望咱们也先放下,当务之急呀,是要把全省的罪案信息库重新捋一遍,天網名声在外,可疏漏也咱们自己人都清楚,县一级的刑警队在案件电子归档时都不规范,派出所就别提了,這就给咱们警务联網造成了相当大的阻碍,万一有跨市、跨省的案件,一下子凸显出咱们后台支撑的問題了。你先到电子档案上,有問題嗎?” 骆家龙愣了下,沒想到是這么简单的工作,电子归档无非是梳理一下旧案的各类证据,建條目和索引,方便即时查询,和传统相差无非是电子版的,他挺胸敬礼道:“沒問題,王科长。” “好,你要能适应,我保证你能留在這儿。”王科长高兴了,像是发掘到了宝藏一般。 两人谈得都高兴,可到了工作地点时,该着骆家龙笑不出来了,顶层的工作间几乎被纸质的档案塞满了,五六位熬得两眼血丝的同行在忙碌着,一听新增人手,带头的那位挺高兴,直接给骆家龙安排输入工作,骆家龙一瞅這裡连網吧都不如的环境,有点后悔。 不過他忍住了,反正就简单的输入、比对、查遗补漏的任务,难不住他這位电脑天才,等坐到电脑前又后悔了,這都几核时代了,微机居然還是奔四时代赛扬机;赛扬就赛扬吧,還不联網;不联網也罢了,运行巨慢,他一点配置才知道,這机器是小马拉大车,那种定制机型,和监控系统一样,挂得是超大硬盘。 一发现這個他愣了,一個案件他算了算制作成电子档案有3m左右,那工作量,他搜索了一下硬盘,找着存档文件,一t的硬盘裡,装了八百多個g的罪案资料。 800g,除了3m。 他一计算這個工作量,脑袋直接仆在工作台上,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 也在這一天,孙羿到市车辆管理处报到,他意外地在這裡遇到了在羊城放弃的吴光宇,這哥们居然车辆管理处混了一個月了,工作就是拓发动机号、登记、封存,对于這家伙半途而废也能和得到相同待遇,孙羿心态极度不平衡,可不料先回一步的吴光宇消息比他多,告诉他今年基层警力大幅扩招,不管你是阿猫阿狗,只要警校毕业,好赖都能混身警服穿穿。也就是說,有沒有羊城那趟子集训,根本对分配沒有影响,甚至于真挂個“刑警”的臂章,還不如人家回地方上当片警查暂住管户口呢。 孙羿油然而生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不過好在羊城赚了不少,他想想张猛和董韶军就惨了,一個捡破烂熬了四十天,一個被人揍了四十天,這事說出来,听得吴光宇也是大跃眼镜,两人私下讨论的结果是对组织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感。 不過哥俩都沒准备撂挑子,实在是這個车管处各色奇车太多,有走私进口的、有套牌的、有盗抢的,還各查扣的各类作案车辆,孙羿跟着吴光宇瞄了一圈,两人指指点点讨论着车架、发动型号、轮毂大小、還有传动和制动各类专业問題,太专业,连车管处的同行也听不太懂。 不過从這天开始,车管处好多无人问津的车开始丢零件了……… ………………………… 也同样在這一天,董韶军到了报到地。地方不在本省,他是坐高铁回来的,時間比别人晚了一天,报到地在邻省长安市,這個掩映了大槐树后的特殊的单位,原本不怎么有名,不過有数次国际刑警专程到這裡驗證证据之后,這儿就成了刑事警察心中一個神秘的地方。 沒有岗哨?董韶军进门时发现這裡和想像中的不一样,管理太粗放了。进门时连门卫都沒有,還是上世纪的旧楼,看着像個破产的旧式集体企业,两三亩大的小院子,泊了辆老掉牙的警车。 這是国际刑警来過的地方? 董韶军皱眉头了,虽然警中有很多神秘的单位,但這也太让人失望了,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說得一点不假。 他抱着這有点失望的心态敲响了管理处的门,這裡全名叫“技侦检验业务指导处”,可他却一点也看不到现代技侦的影子,有的只是让他更失望,管理处是位年過五旬的老头,不怎么客气地指着座位让他坐下,开口就单刀直入问着:“每年到這儿观摩学习的有二三百人,可看過之后還剩下的不到一半,剩下的一半能呆够十天的,也剩不下一半,一半一半往下减,能坚持最长的记录为二十九天……可二十九天在這裡什么也学不到,你准备呆多少天?” 哟,看来很难,对于這种有挑战性的事,总是让年轻气盛的学员有所不服,這时候董韶军明白为什么许平秋会把他派到這裡来了,那是因为自己的坚持,他挺了挺胸脯道:“我准备呆您觉得满意,我觉得学有所成。” “呵呵,小伙子,我研究了三十年都沒敢說学有所成……知道我們研究主攻的是什么嗎?”老头问。 “排泄物,汗渍、血渍、唾液、痰、尿液、粪便等等,我在警校学的就是痕迹检验专业,对這個我有心理准备。”董韶军很诚恳地道。 “专业!?呵呵,也好,让你了解一下什么叫专业。跟我来。”老头起身了,披上那身旧得褪色的警服,警衔吓了董韶军一跳,比他见過最大的官许平秋還高一阶,警中有很多很外人无法理解的高阶警衔都是通過某种特殊的专业技术技能评上的,這一位无疑是其中的姣姣者。 董韶军收起了小觑的心思,老老实实跟着老头上了這幢小楼的三层,标着检验室地方,老头开了门,拦了下董韶军說道:“這裡面有一百九十三种样本,把所有的看完,给我讲出它们的特点,不管你用多少時間,這是进门必修的,過不了這一关,你可以自行离开。” 說话打开了门,董韶军眼一直吓住了,然后老头靠着栏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董韶军一咬牙进去了,那老头此时又饶有兴致的看着表,盯着時間,似乎在数着董韶军能坚持多长時間。 三分钟過去了,沒出来………凑和。 五分钟過去了,還沒出来………老头觉得這小伙可以。 十分钟過去了,還沒出来………老头奇怪了,這孩子是块料,应该不错。 可不料他刚下這個断言,董韶军捂着嘴,从裡面飞快地奔出来了,老头适时地把门口的垃圾桶递给他,然后董韶军哗地一声,把路上吃的东西全排泄出来了,吐着、呕着、咳嗽着,抬头想說话时,又想起了裡面的样本,又继续呕着。 敞着门的检验室裡,三层玻璃柜,每格都有一個样本,那是温湿度高度适宜做的培养皿,裡面是:大便。 对,一坨一坨,新鲜、湿润,而且颜色各异、形状大致雷同的大便……董韶军即便再强的心理准备,也沒有想到实验室能变态到這种地步,培养皿裡放着一百九十多坨大便。 “你进门的时候一定很失望吧,這裡上世纪八十年代市公安局物证处的旧址,早该拆建了,不過因为這個特殊的检验项目,一直留存到今天,刚才让你呕吐的大便,如果把它当做排泄物证据来讲,二十多年间,一共靠它侦破了八十三例各类刑事案件,其中包括七例国际刑警参与的案件………這种最直观的排泄物反映出来的东西,是你心理和技术无法得到的线索……比如,嫌疑人爱吃辣的還是爱吃酸的,有沒有烟酒僻好、有那一种食物喜好、有什么健康問題,进而根据食物喜好确定他的身份和地位,甚至于巧合的话,会很直观的盯到某個点上。” 老头侃侃而谈,看来很沉醉于他自己的這项事业,或者对這位坚持時間足够长的小伙有点好感,他看董韶军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不呕吐了,又笑着补充道:“你一定很不理解,觉得我很变态对嗎?不過从某种意义上讲,犯罪本身就是社会发展的一种偏态,实施犯罪的嫌疑人,大多数都有一种這样或者那样的心理变态………不变态一点,可不好对付他们。” 董韶军愣了愣,他现在相信這個研究所名副其实了,有這么变态的警察在坚守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觉得意外了。对于這样坚守的同行,他心裡油然而生一种景仰和敬佩,只是相比一实验室那种恶心的东西,实在让他压抑不住作呕的感觉。 “你决定了?留下来,還是走?”老头半晌问道,也许是走得太多,他并沒抱着多大的希望。 “我……留下来。”董韶军咬了咬牙,做了個决定。 “好,继续看,把它们的特点看完,仔细研读一遍分析报告,再和我来讨论,下班时我给你安排住处。”老头转身,旁若无人地走了,他回头时,看到了董韶军像上刑场一样,又奔进实验室,不過等到他下楼时,仰头又看到那小伙奔出来,继续呕吐,他又摇了摇头。 住处已经想好了,就住在這裡,不知道這位能坚持多长時間。 老头如是想着,又枯坐回他的办公室,散发着怪味的办公室裡,他在通過显微镜仔细地观察着白黄相间的液体样本,怪味就来自于這些样本,尿液,也属排泄物。 匆匆一下午過去了,奇怪了,连着两個小时,新人居然沒有再呕吐,下班的時間,老头背着手站在门口,看到董韶军出来的时候,他喊了句:“嗨,小伙子,手头活放下吧,一起出来吃顿便饭。” “便”字被老头有意說得很重,董韶军像條件反射一样,猛地一矮身一回头,又开始狂呕了,连连摆手,示意不去。 故意的,老头得意洋洋地走了,他知道新人肯定吃不下,进门三天能开始吃饭,都算适应快的,這個反应嘛,還不够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