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上骑都尉
薛璇玑一听,连忙正视起了那资色女子。
她连忙问道:“等等,你說你是谁?不是,我是說,你夫君是谁?”
“六品带刀侍卫,秦王府亲卫,姓薛,名开山。”
薛璇玑突然笑出了声来:“他還真要成亲呀!聘礼下了嗎?”
“下了!我爹收了。因为路远,我爹让我先来长安城亲戚這裡住下,這样接亲也方便一些。”
薛璇玑连忙說道:“你别排队了,到我這边来坐下。”
知县夫人怒道:“你刚刚還說不能插队的!如何她就能插队?”
薛璇玑說:“你来之前就沒打听過我也姓薛?”
“河东薛氏?那又如何?”
“我還真不是什么河东薛氏,我爹只是一個游医,更沒与我說過是哪一堂哪一房的。但我很明白地告诉你。秦王府的薛开山就只有一個妹妹,我呢也只有他一個哥哥!這么說吧,我得管這位叫一声嫂嫂呢!”
薛开山与叶长青去洛阳的时候,刘永铭曾說洛阳那裡有一個曹娘,其实說的是漕粮的意思。
但巧就巧在洛阳那裡真有一個待嫁的姑娘,即是姓曹。
“呀!”那曹氏惊了一下說道:“果真是小姑!我原本不信,只是想過来看看,却沒想到他還真有這么一個比我還美上七分的妹妹!說出去谁信呀,他长得可磕碜着呢!”
曹氏口中的小姑是指着孩子叫的,虽然她還沒有孩子,但這种叫法在北方极为常见。
曹氏一边說,一边赶到了薛璇玑的身边。
在打量了一下薛璇玑之后,又說道:“你是真好看呀!你与开山真是兄妹么?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呀!”
薛璇玑笑道:“是兄妹。我也是真沒想到他会娶你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回家,算是顶了他八辈子的福气了。”
薛璇玑恬笑道:“你先在我边上坐一会儿,我先看几個病人,一会儿与你叙情。给你說說他小时候在茅坑裡拿大鼎的事情。”
曹氏掩着嘴连连应着好,而后便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准备看薛璇玑把脉治病。
曹氏這边刚坐好,队伍裡却又有人說道:“我是孕妇,能不能让我排前头去?”
知县夫人对薛璇玑质问道:“這也是你家的亲戚?”
薛璇玑看了看从队伍裡走出的孕妇摇起了头。
那孕妇并沒有挺着大肚子,只是拿着一袋酸枣,正馋嘴吃着,但那神态却极像孕妇。
這应该是一位只怀了两到三個月時間的孕妇。
那孕妇走上前来问道:“不是說按官位来排么?”
知县夫人质问道:“你家什么品级?”
孕妇懵懂地问道:“你问的是我本家還是我夫家?”
知县夫人被孕妇的一句话给堵得說不出话来,那气场一下子就弱下来了。
很明显這個孕妇的身世不一般,不管是她本家還是夫家,都是做官的。
孕妇的眼神比较清澈,年龄也不大,连二十都不到。
她說出来的话好似也不是与知县夫人在叫劲,而只是真的单纯懵懂。
她想了想,說道:“其实按品极来算也沒太大的区别。我爹正职是禁军侍卫副统领,领的是上骑都尉衔,五品官的俸禄。我夫君是吏部郎中,也是五品官。我能排你前面么?我真有他事,着急着快点走。”
权职、衔爵、制俸一直以来都是分开来算的。
比如某某主任,处级,拿几等工资,也都是分开来說的。
何常的职务是禁军侍卫副统领,衔是上骑都尉,按五品官俸禄发放。
這位孕妇不是别人,正是何常的女儿,裴展元的未婚妻。
因为她是婚前有孕,所以不敢在城裡的大药房大诊所看病,以免被人知道自己的事情。
而她肚子裡怀的即是裴家两代单传的孩子,小诊所她是极信不過,听說這裡有位女神医,治妇科最有疗效,于是便来了。
她所說的急事其实也不算是急事,而是准备嫁妆。
此时曹氏却是說道:“哟,還是吏部的!听說吏部是個管官的衙门吧?文官五品以下能不能升迁,可能還得经這位夫人的夫君一道手呢!我家那位就不太一样,他是武将,不受吏部管,户籍是在兵部呢。”
知县夫人听着实在不是滋味,但又不敢反嘴,谁知道将来升迁会不会真的遇上!
却不想从队伍裡又传出了一位妇人的声音来:“在长安城七品官也算是官?”
知县夫人对吏部郎中的妻子自是不敢得罪,要不然他夫君的官怕就做到這裡为止了。
但面对后面還有人怼自己,她便不乐意了:“這又是谁嘴闲呀?你又是哪位呀?”
知县夫人說完话的同时,只见得从队伍裡又走出了两個人来。
這一次出来的是一老一少。
老的一位是個六十多近七十岁的老太婆。
老太婆一身的粗服,袖子上的肘部還打着补丁,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個有钱人家。
那而年轻一点妇人的也不過二十多岁,身上穿得也是一般,但却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
在一般人的眼中,這是家中的媳妇带着婆婆来看病来了。
妇人正搀扶着老太太向前走来。
一边走一边她說道:“我夫姓厉,官拜户部侍郎,正四品!怎么,這還不够压你一头?”
知县夫人生气地說:“你說正四品就正品呀?正四品的大官夫人就都穿成你這样?混得连件好衣裳都买不起,還做個甚的官?身边连個丫鬟都沒有,還得你自己扶着你婆婆来瞧病?张口就是正四品,谁信呀?”
“我夫清正廉洁,家中并未备有仆杂。在长安城裡沒有产业,所以连长工都沒有請。即使平日往来坐轿,那也是朝廷给配的官轿。我一妇人自是坐不得。你也别激我,我就爱這等清正廉洁的夫君,但凡你也读過几本书,就该知道妇道人家不该与人攀比家氏。我想排到前头去,亦非是为的我自己。”
“为你婆婆也不行呀!”
“他不是我婆婆,這位老人家是一個人来的,身边也沒個伴。我看她上了年纪走路不便,而且生活上好似還有些困苦,所以想让她排到你前面去,让她先看病!”
知县夫人言道:“你家若真是四品官,你排我前面去還好說,我忍忍也就過去了。她一個老太婆,与你无亲无挂的,要你来說什么?這种在家等死的老太婆多了去了,关心得過来么?”
知县夫人话一說完,只听得杏春园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众人正在看热闹之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台轿子。
轿子一早就停在了外面,从裡头走出了一位四十多岁的贵妇人。
那贵妇人与贴身丫鬟一起往裡走着,后面還跟着四名侍女。
她往裡走的同时,也听到了园子裡众的的对话。
贵妇人来到那知县夫人身边,笑着问道:“這位夫人的夫君是七品的知县么?若是真按身份来排队,那我能排你前面去么?”
“你又是谁呀?”
贵妇人轻笑道:“我家老爷姓狄,是集贤殿大学士!說实话,大学士的品级其实只有六品,皇上虽然拜了他做平章知政,但平章知政本身是沒有品级的,只是一個称号,连职务都算不上。只不過皇上喜歡他,還是给了個二品的俸禄!”
按前朝的惯例,平章知政的确是沒有品级的,它本身不是一個职务,只有“秘书”职能。
但在当朝,被赋予了理内阁、统六部的职能,所以才给了二品官的最高俸禄。
知县夫人听到平章知政四個字,倒退了两步。
她此时才意识到這是朝裡的内阁次辅狄相的夫人来了!
别說那知县夫人了,就算是原本坐着不愿意起来的薛璇玑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薛璇玑行礼道:“相爷夫人如何来了?”
“嗨,听說有人来你這裡闹事,便想着過来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敢来为难我家妹子!”
知县夫人心中更加惧怕起来:“不,不是,误会。我只是……”
别說是這位知县夫人了,即使是她夫君来了,也得对這位狄相夫人恭恭敬敬的。
“我知道你沒闹事。”狄相夫人說,“我来是听說有一伙公子哥前来缠我妹子,所以才来看看,不会对你如何的。女人家家的本不该在外面抛头露面,即是出来了,也别在外头给自家男人找不痛快。所以,即使你不给我面子,当场骂了我,我也不会回去与我家夫君說的。妇人当有妇德,而不当如此!”
知县夫人见得狄相夫人并不拿這事当事,连连委委地应答了几句,表示臣服。
可狄相夫人却又笑道:“我家老爷管的也都是国家大事,地方上的事情其实也不怎么理会。况且他无派无系,对地方官员真沒有统管之力。我即使是那等与你一样的长舌妇,与我家老爷如何說你的不是,老爷也未必会对你家那位如何的,這還請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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