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死士之行
刘永铭刚发完脾气马上停顿了一下,降低音量,平静得问道:“你說如果真在宫裡建個舍利塔,会由谁去建?”
宋宪沒明白刘永铭的意思。
刘永铭直白得說:“你說是内务府营造局,還是工部营缮司,或是太府寺少府监呢?”
宋宪应道:“六爷,您不参政可能不知道,去年太府寺少府监已撤销衙属并入工部了。而且内宫之事,一般与外朝无关,臣想应该是内务府来做這事。”
刘永铭笑道:“你說父皇会不会……算了。行吧行吧,你就這么传,就說本王要修舍利塔。”
宋宪心中只觉得得不对,他问道:“六爷,您這又憋着什么坏呢?”
刘永铭笑道:“沒事沒事,就照着你刚刚所說的就是了。对了,還有件事!刚刚一直憋在心裡。”
宋宪马上說道:“您說的是吞毒自尽的那個?”
刘永铭沉下表情,点头說道:“对!這是死士之行,绝非盗匪所为!他与那带头大哥的行为格格不入。”
宋宪說道:“一般人谁会去养死士呢?能养得起死士之人……臣的意思是,這些野和尚来大慈恩寺地宫裡找东西,必是受他人指使的!而那名死士正是其主人委派過来盯着野和尚干活做事的!”
刘永铭說道:“先看看别人身上有沒有那种腊丸,如果沒有,基本上可以肯定是這样了!”
宋宪应道:“沒有,刚刚我问過那個姓步的了。”
“那個叫步青云的?”
“是條汉子,以前受過您的恩惠,不愿杀我們。臣今日是真拖了您的福了,要不然還真就死在大慈恩寺了。”
“那個步青云說什么了沒有?”
“說了一些,但也說不全,他不是首领,只是照着首领的吩咐去做的。只是說在這裡找一份富贵,至于是什么富贵他也不知道。臣在想那幕后之人不会将那件事情当真了吧?”
“事?什么事?”
宋宪說道:“哦。几十年前,前朝周室分崩离析之时,大周昭宗皇帝曾将宫库与国库搬空,那些库银至今下落不明。昭宗驾崩传位逊帝,从此无人可知。传闻說是被埋在了哪座佛寺裡。”
传位是好听的說法。
真实情况是周昭宗被刘汉太祖皇帝逼死,汉太祖另立年幼的周逊帝。
而最后周逊帝也沒能逃過一劫,在禅位于汉太祖以后,“不幸落水”溺死于昆明池。
刘永铭摇头說道:“如果他们怀疑是在地宫裡,即已打开了地宫,在看到沒有东西以后即可离去呀,也不至今日境地。”
宋宪看了看那宝涵,說道:“是呀,他们找的东西好像与佛主舍利无关。按步青云的意思,他们其实是在這裡等幕后之人到来查看地宫。”
刘永铭想了想說道:“可能藏在佛寺的不是财宝本身,他们要找的应该是线索。也就是說,死士的主人知道一些什么事情,但他又沒有完整的线索。”
“可能吧。”
刘永铭笑道:“你說父皇要是听到那些野和尚的所作所为,他会不会派你也一起去找那什么周朝宝藏?”
宋宪轻笑一声說道:“皇上是在为国库缺银而发愁,但他做不出這种虚妄之事来。”
二人正說话间,从地道外爬进来一名侍卫模样的人,那禁军侍卫急急得跑過来叫道:“宋侍郎!宋侍郎!”
刘永铭哈哈笑道:“你看,闻着味就来了吧!”
宋宪听到那禁军侍卫的叫声,毛都诈了起来,他指着侍卫急道:“你瞎叫嚷什么!”
禁军侍卫一见宋宪生气,不再出声,只是喘气。
宋宪气道:“本官還沒向皇上禀告呢,你如何寻到這裡来了?”
刘永铭笑道:“不必为难他,枢密司的事情从来都是从急从重,你事前定会让手下知道你的行踪。所以這人一定是问過枢密司的人才知道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能是枢密司的人向枯木禅师透露的你的行踪与身份。要不然你埋在傅远山家裡的勾子早被人揪出来了。”
侍卫只得說道:“六爷說的是,我是按皇上口喻问的枢密司的人才知宋侍郎在這裡的,若不是带着皇上的旨意,他们還不肯說呢。”
侍卫认得刘永铭并不稀奇,刘永铭常入宫,对一些守门放行的禁军侍卫常有打赏,所以禁军裡很多人认得他。
刘永铭调笑道:“父皇若不是因为野和尚之事来找,那只能說他是真的一天都离不开你,就只這一早上沒上朝,他就想你了。”
“六爷玩笑了。”宋宪对刘永铭說完转而对侍卫问道:“可知皇上找本官何事?”
那侍卫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圣谕出来,宋宪正要跪接,被刘永铭一拦:“佛主面前就别跪别的了。大伙都盯着看你呢。不雅。這裡也沒有旁人,弄這等礼术做甚,本王又不会去父皇那裡告你的状,就算告了也告不成。”
宋宪笑了一声,从侍卫那裡直接接過了圣谕小本,只打开一看,那表情却沉了下来。
宋宪合上圣谕小本对刘永铭拱手說道:“六爷,臣得进趟宫了,顺便向皇上禀报今日之事。”
“這又出什么事了?”
“别提了!前几日来了两個齐国使者,现在出了点事,皇上正发火呢。”
“那你快去挨骂吧,本王也有些累了。”
宋宪却沒有马上走,而是有些难为情得看着刘永铭。
刘永铭笑道:“行了行了。本王知道你什么意思。本王這就去一趟那個谁的家裡,看看能不能把玉佩讨要過来。反正你也得回去换件衣服,顺道派個人将本王的琴带回裡本王裡所去。”
宋宪的意思是,皇上要是听說什么宝藏的事情,還真的有可能动那种小心思。這时候要是将玉佩呈到皇上面前,皇上专注于此事,就不会对别的事情起意了。
因为有禁军侍卫在宋宪不好意思直說,刘永铭会意,话也是說一半留一半。
宋宪听得刘永铭应声下来,连忙感激得說道:“那就多谢六爷了。”
“别急着谢!爷還想骂街呢!你下次再敢拿宝琴砸人,本王就拿琴砸你!
“臣不敢了!那臣就告退了!”
宋宪向着刘永铭施了一下礼,然后走到琴盒前将琴盒拿了起来,之后便跟随禁军侍卫而去了。
…………………
大明宫。
御书房内。
两名满腹学识的儒官低着头站在右侧,而宋宪则站在左侧。
宋宪的情况不会比那两名儒官好多少,一句话也不敢吭出声,就如同刘永铭之前与宋宪說的一样,他是来挨骂的。
皇帝刘塬站在御案前,怒气冲冲得一掌拍在御案上,吓得几人大气都不敢喘。
刘塬气道:“难不成我大汉国连一個会下棋的人都找不着了么?朕养你们這些棋待诏是做什么用的?是朕爱下棋嗎?還不是让你们多练手,多给朕出点风头!說话呀!都哑巴了?”
两名儒官互看了一眼,年纪大的一個回答道:“回皇上,不是臣太弱,是对手太强,其棋力之高深……”
“你夏彷不是号称神算子么?来了一個齐国人就让你低头伏首了?朕不管!给朕找一個能赢棋的出来!若是還赢不了,翰林院也用不着什么棋待诏了,全都给朕打铺盖回家抱孩子去!”
那年纪大一些正是翰林院棋待诏夏彷。
他儿子夏冰就是与屠文林赌過棋的那一位。
刘塬說着转向了宋宪,他指着宋宪骂道:“也包括你!你做什么吃的!平时說什么這也能打探那也能打探,让你找個会下棋的人就這么难嗎?”
宋宪感觉自己冤得很,因为翰林院棋待诏就是汉国的国手,能赢他们的本就是少数了,如果他们都不行,那民间之内怕也沒有别人了。
夏彷感到刘塬的脾气越发越大,心中慌得一匹,這是要失业的节奏呀。
夏彷說道:“青衿堂中倒有一個名为柳先开的棋手。他棋力超群,与臣在伯仲之间。”
宋宪說道:“齐国使者一早去過青衿堂了。那柳先开根本就沒有应战!說是不与齐国人下棋,想来是怕输,影响自己的名声。”
夏彷脸上写满了无奈,只得說道:“皇上,非要赢的话……我汉国倒是……倒是真有一個开局百步无敌手,就是……就是不太好請。”
刘塬气道:“让他进翰林院,封個六品官!再不行五品!不管如何,把人给朕找来!”
“他……他厌恶官员,也沒有做官的可能。”
刘塬气道:“给他银子,他若是能赢,朕赏他纹银千两!”
“他不缺钱,区区千两之数他還真不放在眼裡。”
“那就派兵把他绑来!”
“那更使不得了,他就是一撅脾气,骂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那一种,這要是得罪了他,别說他不会去下那盘棋了,還会变着法子来戏耍臣等,臣就算是给他跪下认错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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