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我想回家 作者:未知 喜脉?沈言一听清池的话,就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轻烟的状态的。 恐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在床边坐下,轻烟還在睡觉還沒有醒。 沈言轻轻的把指尖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似一個圆润的珠子滚過,只摸了一下,沈言就确定了,轻烟怀孕了,日子也就一個多月。 可是她的胎气特别的不稳,身子也虚的不行。 收回自己的手,沈言就是一脸的惆怅。 這可怎么办?夜大哥现在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们俩要是再不和好,轻烟的身子也不知道撑不撑的住。 她现在给轻烟调理身子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赶紧找到夜大哥才是最重要的。 清池看着师父一句话都沒說,只是皱眉沉思,心裡忐忑的都不行了。 她跟着师父也這么长時間了,本事学的不咋地,饭沒少吃,师父不会是生气了吧。 眨了眨眼睛,清池就小声的說了一句。 “师父,我师娘她,到底怎么了?要不要紧啊!” “啊,沒什么大事,你煎副安胎药吧,仔细看着点火候,不要糊了,再打发個人去品味轩买点酸枣糕回来。” “师父,你,你让我干啥?安胎药?谁喝啊?我师娘么?你的意思是說我沒诊错?” 清池眼睛都瞪大了,师娘真的怀孕了?那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沒有啊,你是我教的,這脉象你要是還能看错的话,你以后就可以不用学了。” “呵,呵呵呵,我就說嘛,那么滑的脉,就是喜脉啊。那,师父,孩子爹是谁呀?” “呃……” 這让沈言怎么回答啊?难道她要跟清池說,孩子的爹不是我,是夜大哥么? 可就在這個时候,阮轻烟很虚弱的声音传到了沈言的耳朵裡。 “孩子是我自己的,跟旁人,沒关系。” “轻烟,你醒了?” 沈言一听她的声音,连忙就又转過了头。 阮轻烟慢慢的坐起了身子,虽然头還是很晕,身上一点力气都沒有,但是她看见沈言回来了,心裡就踏实不少。 “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我听清池說,王府传出来消息,都要给王爷准备丧事了?” 阮轻烟是正经的大家闺秀,自己的月事推迟了那么多天沒来,她就已经有预感自己可能是怀孕了。 但是在沈言沒回来,還沒确定的情况下,她還是不想承认。 跟夜修罗发生的那一夜,从头到尾都是一個错误。 那样的男子,是她阮轻烟根本就驾驭不了的。 所以,她并不想跟她们来探讨,孩子的問題,這件事情就如同心裡的一個疤,虽然它就清晰的印在那裡,谁都能看见,但是,她就是不想去触碰。 沈言一看她故意转移的了话题也沒再跟她說怀孕的事情,就顺着她话往后說了。 “王爷已经沒事了,毒也已经解了,他现在好的不得了,你不用惦记了。” 說着,沈言就拍了拍阮轻烟的手背。 只是旁边的清池并不懂,她师父跟师娘之间的這种默契。 她挠了挠头,就一脸雾水的在旁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自己一個人,可以生孩子么?不是都要一公一母么?自己怎么生……” 她的声音虽然小,可是沈言跟阮轻烟却是全都听见了。 沈言真的特别想,现在就拎着清池的耳朵,把她丢出去啊。 她這個时而明白,时而又糊涂的性子,简直就能把人逼疯了。 用力的咳嗽了一声,沈言的目光就严厉了起来。 “我交代你的事情不用做么?還不赶紧去。” “哦哦,安胎药,酸枣糕,我去了师父。” “……” 看着她一路小跑的背影,沈言就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阮轻烟的脸色却是比刚才更加不好了。 只是她刚想开口劝劝,阮轻烟就先她一步开口說道: “言姐姐,你跟王爷的事情你想好了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你是女人?” 被轻烟這么一问,沈言脸颊就有些红。 “他,已经知道了,我已经都坦白了。” “那,那你是不是就要做王妃了,這医馆?” 沈言知道她想說的是什么,轻烟是害怕,她如果跟王爷在一起之后,她就沒地方容身了。 而且现在又多了一個孩子。 本来她跟王爷的事情,就已经让轻烟十分的难看了,若是等她变回女人的时候,她倒是沒什么,可是轻烟估计会被吐沫星子淹死吧。 先是嫁了三次,三次都還沒拜堂,新郎就死了。 接着就是自己的相公跟当朝的摄政王不清不楚玩断袖。 现在呢,事情很可能会发展到,她红杏出墙,相公是女人,结果她却怀孕了。 這剧情也实在是太狗血了。 不行,一定要在她的身份公开之前,把轻烟跟夜大哥之间的事情解决,要不然,估计又要闹出人命了。 在心裡打定了主意,沈言就对着阮轻烟笑了笑。 “轻烟,那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是你相公啊,让我来处理吧,我要是处理不了,還有王爷呢。 你呢,现在就之负责养好自己的身体就好了,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孩子,好不好?” 听完沈言的话,阮轻烟就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的手也下意识的摸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是啊,不管谁对谁错,孩子都是无辜的,她不能因为自己心裡难過,就让孩子受苦。 一直在床上躺到了晚饭的时候,阮轻烟才在沈言的搀扶下,下床走了走。 不過因为孕吐的反应特别强烈,晚饭也沒吃什么。 沈言也决定,暂时先跟她睡在一起,好方便照顾。 可谁知道,屋子的灯刚熄,医馆外面就有人敲门。 沈言還以为是慕锦尘呢,结果她披了一件衣服出去看门一看,竟然是江灿江爵爷。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穿鲜艳的衣服,也沒有衣衫不整。 他的身上只是一件浅灰色的长衫,不過头发依然是不羁全都散在了脑后。 “爵爷,這么晚了,您怎么一個人?” 沈言說着,就把他让了进来。 因为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照顾慕锦尘,所以她也沒有時間去江灿哪裡取哥哥留下的信。 沒想到,這么晚了,他竟然就自己一個人就来了。 “晚上睡不着,想来看看大师,他,应该在你這吧。” 江灿的表情很沉重,關於灵山狩猎营地裡发生的那些事情,還有慕锦尘中毒,危在旦夕的消息,他几乎是第一時間就全都知道了。 不仅如此,沈言跟大师之间的关系,他也猜的差不多了。 只是不能确定的是,沈言就是是弟弟還是妹妹,因为大师以前跟他提起過自己有一個小妹的,下落不明。 至于弟弟倒是从未說起。 跟大师认识這么久,大师在他的心裡,不只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還是她的良师益友。 总能给他解决人生中的困惑。 然而,大师死了,他却是连最后一面都沒见着。 一個人在缅怀另一個人的时候,他眼裡流露出来的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沈言看的出,哥哥跟江灿之间一定是有着很深厚的情谊,所以,他想来祭拜,她也沒有任何理由拒绝。 “嗯,跟我来吧。” 說完,沈言就把江灿带到了医馆后院的一個小屋子裡。 這裡是哥哥临时的灵堂,他火化之后,骨灰暂时存放在這了。 当江灿看见灵位上写的,先兄沈逸之几個字的时候,他的眉头就是微微一簇。 沈逸之?沈逸之不就是原来太医院院令的沈墨儒家的大公子么? 他還记得,沈家的大公子从三岁起就开始跟父亲学医,到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医术小成的,小大夫了。 大师医术那么高明,原来他就是沈逸之。 那么沈言? “你,你是女人?” 江灿又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沈言。 怪不得啊,怪不得长的唇红齿白的,柔嫩嫩的样子啊,原来她居然是個丫头片子。 沈言其实已经有预期了,江灿看见哥哥的灵位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们就是沈家的后代了。 江爵爷富可敌国,本事大的都能通天了,他知道沈家的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所以,她也不想多做什么解释,就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她一脸坦诚的样子,江灿的心裡就特别的烦。 還想着再努力努力把她骗到手呢,结果,是個女人。 是女人也就算了,還是跟慕锦尘的女人,這就不太好办了。 有夫之妇,他江灿做事再沒原则,這种事情還是不会去触碰的。 一想到這,江灿的额头都出汗了,幸好当时自己沒說让大师给他配那副药,這要是真的按照大师的那個路子来,大概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江灿就接過沈言手裡已经点燃的三支香,恭恭敬敬的给大师上過香之后就把大师留下的那封信拿了出来,递了過去。 在沈言接過信之后,他又接着說道: “妹子,這信是大师特意让我转交给你的。 還有,我跟大师是莫逆之交,他现在不在了,以后呢,我爵爷府,就是你娘家,我就是你亲哥,要是有人欺负你了,或者是你缺钱花了就去找我,知道了么?” 說完,那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揉在了沈言的脑袋上。 這种身份的转换,其实江灿自己還挺别扭的,明明一直都是想睡人家的,结果现在叫妹子了。 可转念一想,這其实也挺好的,沈言的家人已经全都死了,他能替大师给她一個家,大师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吧。 再看沈言,她都已经傻了。 哥哥,他江爵爷要给她当哥哥?這不是开玩笑么? 但是,他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又不像是在逗她。 “爵爷?你沒逗我?” 沈言推开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就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你觉得我是在逗你么?這样吧,咱们俩就当着大师的面,现在就结拜!” 话音落地,沈言還来不及反应呢就被江灿按在了地上。 随后他自己也跪了下来。 “大师,我江灿今天跟沈言结拜为兄妹,从今往后,绝不会再让人欺负我妹子,不会再让我妹子受苦,江灿說到做到。” 把话說完,江灿按着沈言的脑袋,就一起对着龛上的灵位磕了三個头。 虽然這仪式简单了点,但是,在江灿的心裡,這就是承诺。 “不早了,妹子,我回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我。” 最后就撂下這么一句话,江灿就走了。 過了半天沈言都還觉得跟做梦一样,可是這梦做的又有点暖。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沈言拿着那封信哥哥给她留下的信,就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坐在案前,暖黄色的烛光之下,沈言小心的将信封拆开。 裡面是叠的十分工整的几页信纸。 “妍儿: 当你看见這封信的时候,哥哥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用了這么长的時間才找到你……” 用了很长的時間,沈言才把信看完,当她把信纸重新放在桌上的时候,她已经是泪流满面。 自打上次在医馆哥哥来见她的那时起,沈言就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亲手埋葬的哥哥,会重新回到這個人世。 原来,哥哥当时并沒有死。 按照他信上所說,当时他只是处于一個假死的状态。 心跳气息全无,也沒有任何意识,就真的如同死了一样。 可是在土裡沒過多久,他就醒了。 因为坟挖的不是很深,土也松软,哥哥在清醒之后,就从土裡面爬了出来。 然而,从坟墓裡出来之后,哥哥的身体就开始迅速的溃烂。 也就是在這個时候,一個年轻的公子,路過那片坟地。 因缘际会之下,這位公子用了很高超的医术救了哥哥,哥哥的命是保住了,可是他活着跟死了也沒有什么分别。 后来,那個年轻的公子就把哥哥带到了南疆的沙漠之中。 在沙漠深处有一個神秘的绿洲,裡面不但水草丰富,還有亭台楼阁。 這地方還有一個很特别的名字,空虚阁。 救哥哥的哪位公子,就是空虚阁的主人,他自称是空虚公子。 空虚公子医术很高,并且這医术是哥哥根本都沒见過的。 在得知哥哥的经历和查看哥哥的身体之后,空虚公子告诉哥哥,沈家全家中的毒都是从蛊虫的体内提炼出来的蛊毒。 能制出這种毒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巫蛊族的大祭司,蜂后了。 得知了杀害家人的凶手是谁,哥哥就想要找到她报仇。 可哥哥那时候的身体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看着他每况愈下的身体,空虚公子就跟他說,有一個方法,能给他换一副身体。 并且只要他不想死,就会永生。 哥哥连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他对永生沒有兴趣,他想的就只是报仇。 变成虫人的過程哥哥沒有写,不過,就算他沒写,沈言也知道,那一定是一個生不如死的過程。 就在哥哥蜕到九次壳的时候,他真的坚持不住了,他一度痛苦的想要放弃。 但是,空虚公子告诉他,他的妹妹沈妍儿還活着,還沒有死的消息时,哥哥才看到了希望。 就为了想再见一面自己最亲的妹妹,哥哥坚持了下来。 整整十次蜕壳,他从一個活人,变成了一個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拥有着非人力量的虫人。 他的身体,也被空虚公子设计成了,一個能永久束缚住蜂后的枷锁,因为蜂后是杀不死的,只能将她锁住。 至此,時間已经是過了大半年的時間了。 哥哥在准备好了一切之后,就踏上了回中州的路。 也就是在穿過沙漠之时,他碰见了正游历南疆的江灿,他被沙蛇咬伤,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好在哥哥当时身上有从空虚阁带出来的灵药,江灿才捡回一條命。 再后来,哥哥就跟随江灿一起回到了中州。 之后便是天南海北的寻找沈言。 一直到他们回到了京城,他才得知沈言的一切。 這就是信上的全部內容。 就好像是那信纸上還有哥哥留下的温度。 就好像在字裡行间還有着哥哥原来温柔的笑脸。 沈言還想再看一遍,但是怎么看,字都是花的。 闭上眼睛趴在桌上,關於十八年来的跟家人在一起的所有记忆,一股脑的全都涌了出来。 她记得哥哥第一次带她上街去看皮影戏,她记得哥哥成亲时,她偷跑去看嫂子的模样。 她還记得侄子帆儿出生的那天是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 她记得,小家伙开口叫她姑姑那稚嫩的声音。 還有总是坐在树下,看着天空的爹爹,和手把手教她怎样泡茶煎药的娘亲。 一切的回忆,就像是电影一样,一幕一幕清晰的放映在她的眼前。 虽然這些事情,沈言并沒有亲身经历,可她身体裡的原来的灵魂,却已经跟她合二为一。 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時間,沈言迷迷糊糊之中,就觉得有人轻轻的抱起了自己。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睛哭的太疼了,她根本就睁不开。 靠在那個温暖的怀抱裡,沈言的心也慢慢的踏实了下来。 “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慕锦尘在王府裡处理完了所有积压的公事之后,就赶了過来。 谁知道,在医馆门口的时候,就碰见了江灿。 也沒等慕锦尘开口问,江灿自己就把他今天晚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当然,他跟沈言结拜为兄妹的事情,他也說了。 临走的时候,他還警告了慕锦尘,要是敢辜负了他妹子,就算是翻了這中州的天,也不会放過他。 說完,人就走了。 慕锦尘虽然觉得這事挺戏剧的,可是心裡還是觉得不舒服,他的媳妇,他自己照顾就好,又多出来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哥哥。 真是烦的不行。 但是又一想到江灿說的那封逸之哥哥的信,慕锦尘就猜到了,沈言一定会哭。 果然,当他进了她的书房的时候,他的小娘子,眼泪已经流成河了。 “锦尘,我好想家,我想回家,我想送哥哥回家。” 哽咽着,沈言断断续续的把這句话說了出来。 爹爹总說,贫穷還是富贵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在一切。 可惜的是,爹爹口中的平平安安只有十七年。 好在,大仇已经得报,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嗯,等咱们俩大婚之后,我交了兵权,我就带你回江南归宁。 到时候再给我岳父岳母大人重新修坟,再盖一座祠堂,你說行么?” “嗯,好!” 一直哭到身上一点力气都沒有,沈言才在慕锦尘的怀裡睡着。 他搂着她的身子,就觉得其实老天对他真的不薄。 世间最幸福的一件事,莫過于你爱的人,也爱着你。 尽管两個人之间可能会经历风风雨雨,但是只要坚持,只要相信相爱的人终将会幸福,就够了。 這一夜,京城下了好大的雨。 当雨過天晴的时候,未央街上,所有的海棠花都开了。 远远的看過去,红彤彤的一片。 沈言還沒醒呢,就听见清池再院子裡叽叽喳喳的叫唤個不听。 “王爷,你怎么连柴都不会劈啊。 王爷,你這样劈下去的话,今天医馆就不用开饭了。 王爷,你能把斧子用到這种程度,也真是世间罕有了……” 慕锦尘抹了一把汗,就把斧子往地上一扔。 他就不应该大早上起来闲的沒事干,劈柴火。 看清池劈轻轻松松,谁知道他就劈了這么一会柴,比打了一天的仗還累。 “清池,不要沒大沒小,怎么能跟王爷這么說话呢? 王爷是王爷,王爷当然不会劈柴了!” 阮轻烟端着一壶茶就走了過来,她其实是想给慕锦尘一個台阶下的,可是這话一說出来,就更是对慕锦尘造成了深深的伤害。 他可是战神,是中州帝国的摄政王,是能统领千军万马的常胜将军。 他還就不信了,他用不明白一把斧子。 看着王爷又把斧子捡了起来,继续跟那堆柴火過不去的样子。 阮轻烟对着清池就吐了吐舌头,两個人,在蔷薇树下面的茶几上,一边憋着笑,一边喝着茶。 就在沈言刚推开门,看见這样一幕的时候。 一個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风一样的,就冲进了医馆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