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屋顶上看星星
只能勉强分辨出冰冷的口吻。
真不愧是打熊的男人,江璨居然敢跟裴总吵架。
导演撑着下巴,想他在娱乐圈裡摸爬滚打了小十年,自认旁的不行,看人最清楚。
裴与墨生得一副优越的皮相,招一招手就是泼天富贵,但给他的感觉却像毒蘑菇似的,越斑斓越有毒,搞不好碰一下都要掉一层皮。
思绪渐渐就转了弯,金城跟陈则的经纪人几分钟前刚给了准话,都說先看江璨的态度,意思江璨在,他们家艺人也不乐意走,短短一天半的队友情居然還挺坚固…那他们知道江璨跟裴总是一对嗎?
正想得出神,骤然,一道黑影落到脚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過来,看导演坐外边,迟疑地问:“那位裴总在裡边?”
导演点头。
踮脚往裡边瞥了一眼,医生牙疼地咧咧嘴,转身就要走,导演连忙上前拦住,“怎么了這是,江璨還有什么沒检查出来的毛病?”
医生:“不是。”
导演不信,“那你這么個表情?知道什么了?”
医生沒吭声,显然是知道了什么,但人非不說。
导演就更是不放他走了,非要他說。
一個非不說一個非要听,追问再三,医生沒法子,感慨万分地悄悄开口,“我也不知道咋說,就,他们两個玩得有点变态…”
导演:“怎么变态?”
他不是沒听說過一些金主折磨人的事,小皮鞭红蜡烛金手铐吧啦吧啦,但這位医生早几年就跟着他们栏目组干了,什么嘉宾摔断腿啊跟部落打仗血滋哇到处喷啊那些有的沒的,全是亲历者,怎么着也算见過大风大浪了。
那两得多那变态,才能让他都目不忍睹?
医生把导演拽小角落裡,說,“江璨一见到那位裴总,就把人给摁住了,還扒了鞋子,我個大活人還搁旁边杵着喘气呢,他就猴急猴急地上手摸…”
导演一惊:“!!!”
导演不由回想了一下,裴与墨身儿板倍正,哪哪儿都生得好,腿型修长挺拔,衬得穿着的西装裤也笔挺,瞧着脸,被遮着的地儿应该更白…
但問題是,他以为裴与墨才是那個变态!
真看不出来沒想到江璨那個小伙子看着单纯敞亮的,竟然有那种癖好!
无视导演一脸惊呆了的表情,医生开了闸,就更是收不住,“裴总還欲拒還迎,问江璨他是他的公主還是主子什么的,江璨掏心掏肺地說了一大堆,我当时都懵了,也沒敢听太清楚,但那個调调跟中了邪似的……”
导演又是一惊,回想到自己方才在那两人门前,似乎听到江璨說了句放血嘎腰子什么的…
虽然但是,這玩儿的也太大了吧!
真是人不可貌相!两人变态到一块儿去了!
還沒来得及把那些有的沒的消化完,年久失修的门发出嘎哒一声,方才议论的主人公之一探出头来。
走廊边只安着几盏昏黄的小壁灯,映得江璨金色头发亮晶晶的,他笑起来露出一双更亮的眼睛,“导演,晚上好啊。”
导演:“晚、晚上好。”
他默默地扭头,方才還一起执手感叹的医生不讲义气,连蹦带跳地就翻過那道矮矮的院墙,连人影都沒了。
江璨解释道:“我听到声响,還以为院子裡有老鼠。”
其实還有点可惜,要是真有老鼠,害怕老鼠的小公主一定会拉着他的衣角,不许他走,說不定還要跟他一起睡觉。
不過能抱抱已经很好了。
江璨站在和煦的晚风裡,伸了個懒腰,他知道裴与墨吃哪一套,来硬的不成,声音软点语调低点,很快就哄好了。
少年人不会遮掩,导演看着江璨唇边翘起的那又惋惜又餍足的笑,只恨自己视力太好。
裴与墨很快也出来了,那双沒什么温度的眼睛看到院中坐着的人,点点头让他进去。
导演问:“裴总,怎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嗎?”
他本来就有点怵裴与墨,听了前边医生說的那一堆,就更怵得慌。
注意到裴与墨的视线,江璨很自觉就走到院子裡去,他想,公主似乎有话跟那個穷苦的老伯說。
看人走远了,裴与墨說:“江璨說他想继续录制节目。”
导演小心翼翼地揣摩,“那我替您好好劝劝他?”
一边說着,一边忍不住看向裴与墨的肩膀上,他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裁剪得线條干净利落,但仔细看去,衣领有些歪斜,金贵的布料也似乎被谁用力地揉搓過,肩膀和腰间门有几道突兀而细密的皱痕。
继而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這人怎么感觉怪怪的,裴与墨皱眉瞥了他一眼,不带温度地回绝,“不用,叫你来就是安排些事,你们录制還有几天?”
导演:“還有四天。”
裴与墨思忖片刻,“那就修整几天再开始吧,江璨需要养养,還有,直播過程中,我会让保镖时刻监控。”
說着,他拍拍手,屋檐上立刻翻下几個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认一下脸。”
导演被這架势吓得往后一坐,忽地又哆嗦了一下,惊恐道:“您的意思是,您不走?”
问的些什么蠢問題,他要是走了,真怕江璨把自己玩死。
裴与墨:“不走。”
顿了顿,“你有什么意见?”
导演失魂落魄地摇头,“沒,沒,修整几天也好,新嘉宾也不能马上就能到位…”
修整是裴与墨提出来的不错,但第二天一早,他就有些后悔了。
知道栏目组要停工一段時間门才能重新开机,江璨就像知道寒假暑假连着放的小孩子一样亢奋。
而他亢奋的表现,就是扒拉开在汇报工作的沈秘书,拽着裴与墨就满小镇地乱晃。
惦记着那些沒有处理好的文件,裴与墨有点无奈,“江璨,你到底想去哪裡?”
小镇并不算大,几條长长的青砖路把房屋、田野、河流和森林连在一起,气氛和這裡古老的丛林草原一样宁静得近乎凝固,整個走下来用不了多久。
而如果裴与墨沒记错的话,那個砌在人家屋后的桦木垛子,他们已经是第二次路過。
江璨挠挠头发:“不急不急,很快就到了。”
并不快,等他们第三次见到桦木垛子,才终于换了路线,而片刻后,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阔的原野,以及辽阔而清澈的河流。
裴与墨原有的一点不耐全然散去,他的眼眸微微定住,江璨的声音夹杂在水流的咕噜声中也变得悠扬,“看,额尔古纳河!”
就像走进油画裡描摹的美景,绿色的草甸和宁静的波涛,自然而辽阔的景象充满了自然的美,似乎看過它,也会变得自然而辽阔。
世俗的一切变得遥远而虚无,在眼前的,只有這條千百年一直在流淌的河流。
久居城市的裴与墨沒有见過這样美的场景,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完了,我們走…江璨,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江璨已经蹲下去,手裡握着树枝在岸上戳着湿泥,脚边已经掘出一個小泥坑。
這么大了,還玩泥巴?
裴与墨正要拽他起来,就被怼到眼前的蚯蚓吓了一跳。
江璨撩着袖子,把认真挑选出来的蚯蚓潦草地串在枝子上,“好了,去钓鱼吧。”
裴与墨哽了一下,不可置信,“你来這裡,就是为了钓鱼?”
江璨更不可置信,“来河边不钓鱼做什么?”
顿了下,又连忙劝道,“這裡不能游泳啊,底下有暗潮。”
裴与墨:“…我沒想游泳。”
自然虽美,但终究還是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裴与墨又看了一眼对面河岸的白桦林,转身要走,却被江璨喊住,“与墨,别走,我們一起嘛。”
裴与墨:“不要。”
江璨:“与墨——”
睫毛眨巴眨巴,還是那副熟悉的表情,就差沒把“你怎么還不心软呀”在写上边。
裴与墨被他嗲得额角青筋乱跳,却是真的有些犹豫。
沉默片刻,還是拒绝道:“要么一起回去,要么你自己在這裡钓鱼。”
江璨顿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湿泥,“与墨,你走,我就把這個糊我脸上,再往你脸上蹭。”
闻言,裴与墨无语凝噎。
嘴上公主公主地說着好像乖巧得不得了,其实還是這個德行,不顺着就闹。
但這也确实是江璨可能做出来的事儿。
裴与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当真陪着江璨钓了一上午的鱼。
說来稀罕,還当真给他钓上一只,只是還沒抓到手裡,硕大的尾巴劈头盖脸地甩起来,滋了他们俩一身的水。
本以为這就算了,可到了下午,裴与墨才跟沈秘书沒說上几句,江璨又冒出来,說要带他去草原上骑马。
甚至到了晚上,裴与墨累了一天,正睡得迷迷糊糊地,就感觉有谁把他用被子裹着抱起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就是江璨亮晶晶的眸子。
江璨一脸严肃,“外面的星星又大又亮,错過会后悔一辈子的。”
竟是要把裴与墨薅到屋顶上去看星星。
从来深受失眠之苦的裴与墨,還是第一次知道想睡不能睡是什么滋味,他困得连话都不想說,闭上眼之前,只记得江璨又大又亮的眼睛。
…這還只是第一天。
江璨度過的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加精彩。
而裴与墨不知道江璨的精力为何如此茂盛,就像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是怎样好看的错過就会后悔一辈子的星星,值得连着看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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