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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 4章 第三十四章

作者:朝露晨曦
“我来送小亮。”

  小亮就是她怀裡的儿子,赵老太一听她這么說,顿时又气又无奈。“都分家了你要把你儿子送给谁?马上就开春下地了,不在家好好上工,你带着孩子跑這么老远干啥?”

  “城裡不是两三岁就能上学嘛,我送孩子来上学。”

  赵老太恼了,赵青青在一旁愁的眉头深皱。她回家跟父亲和哥哥說的话這是让她听见了,而且還付诸行动要把自己儿子送来上学?

  “大嫂、托儿所都是各单位自办,只内部招收,不是谁想进都可以去的。咱屯子学校七岁可以上学前班,你等孩子到岁数送去就行。”

  “妹夫不是城裡的干部嘛,小亮是他侄子,咋就不能上了?”

  “他、”

  赵青青被大嫂說的有些无语,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大院儿裡其实有人家将老家的侄子带来上学的,這样并不是完全不可以。她一贯实诚实事求是,违心的话一时有些說不出。還是老太太接茬,想說服這個一心要将儿子送城裡的大儿媳。

  “各家孩子各家养,你的孩子为啥要送丝丝這儿?你爹把家都给你们分了,你安分過自己日子得了,這又出啥幺蛾子?”

  老太太之前让于解放写信,過年后让老汉强硬的分家。如今住着的房子一分为给了老大老三,他们老两口住老房子,也就是之前說给了赵青青的房子。沒想到分了家,依旧沒阻止得了老大媳妇這一出。

  “小亮是赵家唯一的孙子,你如今给丝丝看孩子,带着孙子也亲香亲香,奶奶带孙子咋就不行了?”

  “你、”

  老太太年纪大了后脾气温和许多,对儿媳从来沒恶言相向過。可今儿被她逼的都想口吐芬芳,把年轻时跟女人骂街的能耐拿出来。气的指着她,胸膛起伏好几回。這才勉强压住自己。

  “我再提醒你一句,你别拎不清。分家了,分家了。這儿是丝丝和木墩的家,他们孝敬我和你公公這对老人,下头养活他们自己的孩子。你们家的跟他们沒关系,别在這儿胡搅蛮缠。”

  “小亮……”

  她刚开口,怀裡的儿子一出溜跳到了地上。孩子猛地去够茶几上的核桃,不小心带倒了角落裡的茶杯。热水洒出溅上了他手背,疼的他嗷的一声叫,把屋裡俩娃娃都给吵醒了。

  赵老太急的站起来一时不知该干嘛了,看赵青青抱着小亮到卫生间冲凉水,她赶快进屋裡帮丝丝哄孩子。宝宝還小呢,這么一吓别给惊出個好歹。

  丝丝顾不上问外头咋回事,她抱着孩子给娃娃喂奶,想用母乳安抚孩子受惊的情绪。两個一起喂,她抱一個让母亲帮忙扶着一個。

  俩孩子含住吮吸,大眼睛看看妈妈然后低垂眼皮继续吃。丝丝看娃娃沒事了,小声的问母亲外头什么情况。

  “哪儿来的孩子啊,忽然那么叫是怎么了?”

  “唉!”老太太轻轻叹一声,将事情跟她說了下。如今是瞒不住了,老大媳妇都找上门了,得让丝丝心裡有個数。

  “這是知道我生了俩闺女,所以亲自上门了?”

  “应该是。之前你怀着孩子呢,她估计有顾忌。”

  這人什么脑回路,丝丝這個古代人都有些懵。古代以宗族为单位,叔叔养侄子不是稀罕事儿。可连姑姑都想赖上,這女人脸皮够厚。

  难道于解放說自己算赵家儿子,要给父母养老送终,你就觉得可以赖上他给赵家养孙子?难道我們沒儿子,你儿子就得是所有人的宝?

  “等会儿我出去……”

  “你是老妖婆,你是大坏蛋、我要让我爹打你,让我爹打死你。”

  丝丝话沒說完,让屋外小男孩的声音给打断了。她怀裡的双胞胎被表哥的叫喊惊的抬起头,看看妈妈,瘪着小嘴又想哭了。

  “不怕,不怕,妈妈在呢啊。”

  丝丝赶快抱起来哄,摸摸孩子的脑袋摸摸孩子的小手安抚她们的情绪。外头赵青青哄不住小男孩,丝丝急了也恼了,将俩娃娃交给母亲,她起身从抽屉裡拿上自己的银针,杀气腾腾的出了屋子。

  他娘的,你妈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今儿不给你点儿教训,你当這是你家呢,可以为所欲为?

  “青青,你這是干啥啊。伤着我儿子了可咋整?”

  客厅裡赵青青急了,伸手去捂侄子的嘴。這臭小子不开口是不开,可一喊起来那嗓门不是一般的大。她怕惊吓坏屋裡的新生儿,情急之下想用這办法让臭小子消声,结果换来大嫂的拉扯,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

  “有你這么当姑姑的嘛。侄子可是给你做主的人,你死了侄子不去他们都不许埋你。”

  “打死你、”

  臭小子看妈妈帮忙给做主了,更加大喊大叫着叫嚣要打死赵青青。丝丝上去话不說,几针下去臭小子发不出声儿了。干张嘴就是沒动静,吓的他一下躺在了地上。

  老大媳妇吓坏了,深怕儿子有個好歹。蹲下查看一番,转身冲着丝丝怒目相向,语气前所未有的恶劣。

  “赵丝丝,你把我儿子咋的了?有你這么当姑姑的嗎?侄子可是给你做主的人……”

  “用不着。”丝丝不等她說完,开口语气同样刚硬。但声音不大,同时目光冰冷,提醒对方别大喊大叫。“想在這屋裡待着就给我小声儿点儿,再這么大喊大叫的,全都给我滚出去。”

  大嫂沒想到她如此不留情面,一時間懵了。她嫁进门的时候丝丝還小,公婆对俩小姑子疼爱有加让她很羡慕。

  俩小姑子对她這個大嫂也一向尊敬,十多年来她纠结自己沒生儿子怕人欺负,结果小姑子婆婆啥都沒說過。沒想到反倒在生了儿子后,先是提出意见被公婆抢白,如今接着被這個小姑子一顿吼。

  客厅裡一下子安静下来,小亮被拿着银针的丝丝吓坏了,此时发不出声儿来,躲进妈妈怀裡,望着她满脸惊惧。他妈也一时不知该說什么。

  耳边是卧室裡孩子受惊后的哭声,丝丝心疼之下对這不速之客沒有好脸。但眼前的事情還是得解决才行。

  “厨房裡找一截大葱,将葱叶洗净,有粘液的一面敷在烫伤的患处。”

  這是交代给孩子治手上那红红的烫伤呢,赵青青赶快点头跑去厨房找大葱。丝丝沒跟那母子俩說话,转身回了卧室。

  屋裡终于安静下来,她抱着俩娃娃拍哄,让她们吃奶,孩子很快停止哭声闭上眼睛乖乖睡去。

  放下躺好,孩子睡梦中忽然抽搐一下,然后小嘴一瘪又要哭。丝丝压低身子,轻轻的拍哄,轻声的哼着节奏舒缓的儿歌。

  看孩子這样,赵老太自责的不行。指指孩子让丝丝陪着,她开门出去。

  客厅裡,老大媳妇母子俩乖溜溜的坐在沙发上。臭小子依旧发不出声儿,老大媳妇一看婆婆出来,赶快小声问丝丝咋沒出来。

  “娃娃让你儿子给吓着了,她陪着哄孩子呢。”

  “丫头片子而已,养的倒娇气。”

  老大媳妇這话声音特别小。她知道婆婆对男女一向是一视同仁的,有时候甚至是护着闺女,說男人就该顶天立地让着女人。

  可這话她十分不赞同,心裡从来嗤之以鼻。男人是天,男人才是家裡顶梁柱。啥好的那都得紧着男人才对。养老送终的都得是儿子,难不成你能指望你闺女?

  “你說啥?”

  老太太年纪大了耳背沒听清,但估计她不是什么好话,所以问的时候语气也不太好。一旁的赵青青倒是听到了,此时什么都沒說。說了干嘛呢,只能让大家生气吵架而已。丝丝在坐月子,那么小的娃娃可经不起吵闹。

  “沒,我沒說啥。我就說丝丝咋不出来。她把小亮弄的话都說不出,時間长了孩子不会說话了可咋整?”

  孩子是无辜的,到底是自己孙子,老太太瞧瞧孩子也有些担心。不過她信得過闺女,知道丝丝不是那沒深浅的人。

  “该。丝丝還在坐月子你不知道啊。带着你儿子在這儿大呼小叫,把俩娃娃都吓着了。”

  “小亮就是疼的,是青青把他弄疼了他才喊的。”

  “你……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添忙加乱的?”

  “娘,您咋這么說话啊。我是来送小亮上托儿所的,城裡学校好,男娃可得好好培养。”

  猜到就是這样,赵老太闭闭眼无奈的叹气。這儿媳脑袋裡装的到底是啥,为什么說過几回的事儿她依旧這么坚持,甚至不惜亲自带着孩子来。

  “我不是說過嘛,分家了各過各的。”

  “那不对。我娘說了,小亮可是老赵家唯一的孙子,什么好的都得给他。以后你们百年后都得他给你们扛引魂幡,你们在闺女這享福,咋就不能带着我儿子。要是觉得孩子多带不了,那丝丝的闺女我带回去养也行。”

  背书一样,老大媳妇把目的說的十分清楚。赵老太气的哭笑不得,沒想到娶人家個闺女,還受旁人家這么大影响,连她老赵家咋過日子都插一手。

  “青青你去做饭。”老太太抬头交代闺女,然后转头跟大儿媳說:“吃完了你们住一晚,赶明儿我托人送你们上火车。”

  废话不說了,反正也說不清。這問題提起来就那么无力,真恨不能女婿在家。他要在家,当即快把這娘俩打发走得了。

  “那晚上把俩娃娃的衣裳都收拾好,我明儿带她们走。”

  “你脑子……”赵老太又气又急,刚要喊想起屋裡俩孙女,赶快将声音放低。

  “你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用不用我给你休整休整?你家孩子你们两口子养,丝丝的孩子他们两口子养。老三家的老三家两口子养。我說的够清楚不,你能听明白不?”

  “我儿子是老赵家唯一的孙子。老赵家传宗接代……”

  得,车轱辘话来回說,這女人是沒救了。赵老太被气的使劲儿拍自己胸口,生怕這么下去她成为第一個被儿媳气死的人。

  “什么都别再說,吃了饭明儿带着小亮回家去。”

  “我儿子、”

  老大媳妇還欲再說,此时丝丝出来了。小亮一看到她就吓得赶快往妈妈怀裡缩,丝丝望着他们母子目光有些冷。

  “你要非把你儿子放我這儿,那到时候可别后悔。”

  這话老大媳妇就是再木也听出了威胁的意味,一瞬间下意识的搂紧了她的宝贝疙瘩。

  “丝丝,你這是啥意思啊?”

  “意思就是一天沒三顿饱饭,我這有三顿饱扎。不怕你儿子成刺猬,你尽管给我放這儿。”

  “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娘、你看丝丝……”

  老太太白她一眼:“看什么看,丝丝做的非常好。不是自己的孩子凭什么给你养,你非要放下那就一天三顿削。”

  小姑子开口强硬,直接說要欺负她儿子,婆婆居然也向着。老大媳妇想起姐姐教的招数,顿时就要一哭闹三上吊。把邻居都惊动,再哭一通穷接着装可怜,我可是你亲嫂子,看你還咋办。

  “哎呀……”

  她刚开口,丝丝一针就扎了上去。女人顿时消声,谁也沒惊动過来。娘俩哑巴一样的傻待着,她瞧瞧座椅板凳,沒动手呢丝丝晃晃手裡的银针。

  “敢动手,我就让你们這辈子都沒法再动弹。”

  老大媳妇被彻底制住,搂着儿子嗒嗒掉眼泪,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丝丝打电话问了下火车车次,今天已经沒票了。只能等明天再送他们走。

  晚饭是玉米糊糊配杂粮馒头,俩人看着丝丝的龙须面眼馋却无法吭声,想做什么却只能憋着啥都不敢动。委屈兮兮的望着老太太和赵青青,结果這俩谁都不理她。

  吃了饭,老太太安排她们娘儿俩到自己屋裡睡。脱了衣裳给臭小子洗澡,发现孩子的裤子开了线,所以让赵青青给缝一下。

  赵青青打开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中不消一分钟给弄好,看的老大媳妇眼热的不行。对着缝纫机左右抚摸,爱不释手。這会儿她俩能說话了,但她已经不敢再使她那一哭闹三上吊的把戏,生怕丝丝扎的她一辈子成哑巴。

  “青青,這是個啥啊?缝衣裳這么快,這么好。”

  “缝纫机。”

  “這东西贵?得几十块。”

  一百五十九。這数字赵青青迎上她惊诧的脸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本来她就羡慕嫉妒丝丝家生活,這要是知道人家能买這些她买不到买不起的东西,那更加坚定她要把儿子留下的心。

  “唉,问你呢,咋不吱声?”

  “我也不知道。這是丝丝买的,具体的我不清楚。”

  老大媳妇不吭声了,低着脑袋弯着腰在仔细的摩挲缝纫机。摸摸针头,又摸摸手轮,在研究它到底是咋缝衣服的。

  研究半天沒研究明白,但這玩意彻底吸引了她的注意。晚上哄睡了孩子,自己又偷偷摸摸的跑去客厅继续研究。

  老太太起夜被她吓了一跳,看她对缝纫机入了迷,心裡也暗道不好。這一趟這人是不是瞅好了不占便宜不罢休?

  “快去睡。”

  进屋裡丝丝也醒着,听到了外头的动静问她咋回事。老太太說了一下,动手给孙女换尿布。

  “我看她是看上你的缝纫机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以前咋不知道她這么无赖。”

  “沒事,她那点儿能耐翻不出大天。一哭闹三上吊,我不会给她机会使。最早得明天的火车票,我找人送她走。”

  這么点小事就不动用于解放了,她自己解决就好。否则今晚就打发你,让你以后再也出不了门。

  “哎,老三家的又怀了,這回要生個男孩就好了。看她還咋說小亮是唯一的孙子,啥都得紧着她家小亮。”

  “她也就這点儿能耐了。放心,她越是這样啥都想要,我越不会让她占了便宜。”

  心裡有主意,丝丝晚上睡的很香。翌日一早正准备吃饭,门卫打来电话說于解放的父亲前来,让家属下去接。赵青青赶快穿了衣裳下楼,很快领着老爹上来。

  老汉背着個背包,一进门看到大儿媳就气的跺脚。“谁让你来的,啊,谁让你来的?丝丝刚生完孩子還沒出月子,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我来送小亮上学。丝丝家俩闺女我可以接回去养,我保证好好养。”

  “你连自己闺女都不让上学,還是我們老两口给交的学费。你說好好养,你這话哄鬼呢。”

  老大媳妇被公公怼的哑口无言,抱着儿子十分沮丧。心裡再次怨恨公婆不向着她儿子,觉得她儿子出生在這样的家庭裡真是委屈。

  “爹,先坐下喝杯热水。”

  丝丝扶老人坐下,赵青青给老爹拿来湿毛巾让他擦手擦脸。老汉被俩闺女安顿的坐好,這才想起小孙女来。

  “娃娃呢,她们俩来沒吵着娃娃?”

  “沒。”丝丝笑笑不想多說什么。“孩子在屋裡我娘看着呢,爹您进去看看。”

  “哎,好。”

  老汉进屋看到了小宝宝,隔辈亲的非常喜爱。抱了抱俩外孙女,问取了啥名字。听說依旧是药材,夸丝丝這名字取得好,别致好听。

  “要不是你给取,咱庄户人肯定就叫啥花啊粉儿的,俗气。”

  “爹你也知道俗气這词啊。”

  丝丝挽着父亲的胳膊,对這位爱护孩子的老汉十分爱戴。他虽不是她的生父,却待她如同亲生,在那样的环境裡始终护着她们。

  “小看爹。爹沒你们读书多,但经见的也不少,听說的也不少。”

  “嗯,爹厉害。走,咱们先去吃饭,吃了饭让我姐陪您到处转转。我坐月子沒法出门,不然我陪您去逛逛。”

  “好几年沒见你了?”

  “嗯。”

  老父亲望着她,浑浊的双目是慈祥的目光。看的丝丝一下子眼眶发热,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爹,我可想您了。工作太忙后来又怀孕沒時間回去,让您来您老是不来。”

  小女儿撒娇,老汉呵呵笑。他也想孩子们,本来這回她生孩子他是计划来的。可大儿媳蠢蠢欲动,他是不敢稍离。沒想到千防万防,一分家還是让她抽空跑来了。

  换着养的话說的理直气壮,那模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丝丝跟她是同辈,亲亲的嫂子,那女人占着大嫂的名头。這要是耍无赖,孩子一时不好应对。

  “别怕啊,你大嫂有爹应付。我在呢,她翻不出手掌心。下午有到咱老家的火车,我把她打发走。”

  “嗯。”丝丝开心的挽住老汉的臂弯。“走,咱们先吃饭去。”

  老父亲来了,丝丝让白芷到食堂去买小笼包。赵青青看父亲的衣服有些脏,让他脱下来自己去洗。屋裡暖和,等一下出门穿于解放的棉袄就行。

  随着老汉脱棉袄,姐妹俩看到他裡头的秋衣打着好几块儿补丁。袖口和下摆都磨毛了,破的像是叫花子。

  “不碍事,不碍事。家裡還有件儿新的呢,我是怕穿坏了所以都穿着旧的。旧的穿着舒服,得劲儿。”

  老太太哄睡了孙女也出来,看俩闺女心疼父亲也跟着說:“我不在家,估计找不着新的在哪儿。你個老东西,柜子裡不能翻翻啊,出门就穿這么破的衣裳,让孩子看了难受。”

  “对,是我沒找着。你娘不在家,啥都踅摸不着在哪儿。”

  這时期农村人生活苦,穿這样的多了去。可丝丝看到心裡却愧疚的不行。她跟于解放都在城裡,工资待遇也還可以,应该多给老人寄一些的。多了他们自然就舍得。

  丝丝进屋去找,看于解放還有沒有背心秋衣秋裤,拿出来先让老人换上。赵青青這边也是懊悔的不行,她也会省吃俭用的给爹娘寄钱,可不在身边還是照顾不到。

  俩闺女一個暗暗的眼睛发红忍着泪,一個嗒嗒的忍不住。這眼泪烫的老汉心裡热乎乎,拉着大闺女的手笑着說自己就是找不到衣裳而已。

  “可别哭啊,我就是忘了换衣裳,也值得你流泪蛋子。快别哭了,等我死了再哭不晚。”

  “爹、”赵青青叫一声,倒是收住泪不哭了。今儿出去买去,等等找找跟人换一点儿布票。“别胡說啊,赶快朝天吐口口水,說自己瞎說的,老天爷别计较。”

  “哈哈……好,老天爷你听见了,我闺女說這都是瞎說的,不当真。”

  丝丝从屋裡找了于解放的衣裳出来,老汉到房裡从裡到外全都换了。于解放個子高大,衣裳穿老汉身上有些宽大。但到底比之前那破破烂烂的让人好受一些。

  那边老汉老两口在斗嘴,老太太将他的衣裳全拿进了卫生间。這边丝丝将手裡的东西给了姐姐,赵青青一瞧就知道是钱和票。

  “不用。我這裡有钱,跟人换一些布票就行。你這些不是留着给娃娃做衣裳的嘛,小娃娃长的可快了。转眼天气暖和了,孩子的单衣都得做。”

  “给爹买衣裳。娃娃的不着急,等下個月开支我跟人换点儿布票就够了。”

  “丝丝、”

  “姐你别跟我客气。我們俩人挣工资,怎么也比你一個人宽裕。”

  赵青青抹抹眼睛,心裡有些难受。“我都這么大了,却還让你们操心。尤其是爹娘,嘴上给我宽心說不着急,实际我一天沒成家,他们一天不放心。我真不孝,连给爹娘买衣裳都不记得,不是個好闺女。”

  “别一下子這么沮丧啊。咱就是一时疏忽了,以后注意照顾爹娘不就行了。后路還长着,有時間弥补。别给自己扣那么大個帽子。爹娘要听见,那该心疼了。”

  赵青青伸手搂住她,“丝丝,幸好有你。”

  “嗯。我就是你的后盾。你别老心理负担那么重。”

  赵青青吸吸鼻子:“我下周末去相亲。不信了,我這么年轻還能砸手裡。”

  “砸手裡也沒关系,正好帮我照顾石燕和石竹。出了月子我就得上班,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对哦,我真是個糊涂虫。這时候相什么亲啊,先把俩娃娃带大再說。”

  丝丝本意是想让她放松,别给自己那么大负担。别为了嫁出去,找個不喜歡的凑合嫁人。哪成想她這思想,立马就转了這么大個弯。

  “姐、遇到合适的你就谈。我是担心你瞎凑合,你知道的?遇到合适的……”

  “沒合适的。有也等着,等我把俩外甥女带得能上托儿所上小学才行。”

  說好的相亲让赵青青推了,甜甜妈来的时候丝丝正在屋裡给娃娃喂奶。听到动静放下孩子出来,走路急匆匆的,弄的老父亲以为她要做什么急事,赶快站起来问她要干嘛。

  丝丝冲父亲摇摇头,過去到沙发上坐下。“去,去相亲。她得先陪我爹去买点儿东西,下午時間差不多。”

  赵青青還想說什么,被妹妹一個眼神给制止了。嘴角上翘好心情的笑笑,答应了去相亲。去就去沒什么大不了的,同不同意還不得我說了算。

  “你们坐,我去洗碗。”

  赵青青起身去厨房,丝丝坐那儿跟甜甜妈唠嗑,具体问了下男方的情况。听到是小学老师,丧偶带着個六岁的男孩后点头沒多发表意见。

  本地人,有住房。虽說只有两间,但至少有立足之地。俩人都有工作,各带一個孩子。這么看,俩人條件還算般配。

  “你姐這婚事也真是波折,自己條件在那儿,合适的不好找。我這還是一個朋友无意中說起的,我就想着让人见见。看对眼了,其他都不是問題。”

  “麻烦您了。”

  “這孩子,跟我還客气什么啊。对了,甜甜买了毛线给你家娃娃织毛衣呢啊,秋天能穿的大小,你可别再织,重了小娃娃穿不了那么多都浪费了。”

  “知道了,改天看到她我亲自道谢。”

  “不用,您俩啥关系啊,不用跟她客气。那我走了,明儿下午我来叫你姐。”

  “不用您来回跑,让我姐下去找您。”

  “那也行。”

  送走了客人,丝丝起身回卧室。房间裡俩小家伙在呼呼大睡,十天左右的時間,小家伙脸蛋上有了肉,白裡透红可爱的让人老想去亲一口。

  丝丝用脸颊挨挨宝贝,然后大的就睁开了眼睛。她抱起孩子喂奶,心想她去上班俩娃娃可怎么办,吃奶的問題怎么解决。难道要断奶让她们吃奶粉嗎?

  “晚上试试,让她们慢慢习惯奶粉。”

  自言自语一句,外头客厅传来說话声儿。老汉真生气了,音量不自觉的有些大。

  “给你写封休书、這事儿才能罢休是不是?”

  老汉沉着脸开口,声音不大语气十分的重。一下子老大媳妇不敢再說,望着公公满脸诧异,沒想到就這么点儿小事换来公公如此大怒火。

  “爹、小亮可是我生的。”

  “你生的你想带走就带走,這总行了。”

  這种狠话,老汉老两口作为公婆从来沒說過。生男生女都好好照顾用心养育。今儿這是被大儿媳這油盐不进给逼急眼了。

  好好的日子不能好好過嗎?丝丝两口子给邮寄的东西你们都有份儿,他们作为长辈从未吃過独食。平分给你们也能惹出這麻烦,你這女人自从生了儿子,是想搅和的我們赵家不得安宁是不是?

  “老大要是非要你,你们一家就都给我滚出去。房子是我的,我只当沒他這儿子。”

  得,最后的路也给堵死了。老大媳妇彻底傻眼,再沒什么好要挟的。儿子敢找事,人家连儿子都不要。

  她能带着孩子去哪裡?她自己爹娘只把儿子当宝,她這闺女就是根草,可不敢肖想像赵青青一样這么多年靠娘家。

  “爹、您别气……您别气了。我带小亮回家,我走。”

  俩人被丝丝弄的发不出声儿,她所有的招数都无法发挥。如今老汉又這么說,她算是彻底吓怕。

  老大媳妇来住了一夜被送上了火车,眼热小姑子家的缝纫机却只敢眼馋沒敢开口。对上公公冷硬的眼眸,她底虚的什么都不敢再說。

  她娘和姐姐之前教過她撒泼打滚,哭穷哭闹的招数,在家演练好了的。這种丢人败兴的招对付性格冷清的知识分子最管用,毕竟她可是大嫂。

  可她万万沒想到赵丝丝一针就能让人彻底闭嘴,根本不给她闹事丢人的机会。今儿又被公公押送上火车,根本沒机会给她闹大,事情就已经熄灭。她這一回去,以后也许再也来不来。

  原以为闹起来就算不能留下儿子,也至少能捞点儿好处,结果啥都沒要到。坐火车上搂着儿子,她实在不明白赵家人的脑回路。

  为啥她想让儿子独占鳌头,他们就彻底分了家,如今公公更是连休书赶走她的话都說出来了。她儿子可是赵家如今唯一的孙子,不该当金疙瘩一样的宝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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