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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作者:朝露晨曦
又不去医院。丝丝闻言有些生气,对這种对自己都如此不负责任的人真的好想不管。可她是大夫,沒见死不救的习惯。

  跟着刘老太进了隔壁,进门的一刹那自家门打开。她赶快回头跟老汉說自己来這边,让他们吃饭不用等。

  “姨姨你来了、”大妞紧张的从屋裡出来,“你快去看看我妈妈吧,她疼的厉害,嘴唇都咬破了。”

  “嗯、别担心啊,有姨姨在呢。”

  安慰孩子一句,她快步进了卧室。刘嫂子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看到她来眼眸中迸发出希望的光。

  “妹子、這回咋這么难生?俺早晨就开始疼,到现在了、都沒要生的感觉。”

  “别动,我去洗手给你检查一下。”

  上手一番检查,丝丝暗道不好。刘嫂子啥时候长了肌瘤,此时正好卡死在宫颈口。這情况必须去医院,家裡器械不全沒法施展。

  “咋样啊?是男娃女娃?”

  一听刘老太這话丝丝是火冲脑门。本来对着长辈生气不理她都有,可這一刻完全忍不住。

  “不知道。你那么能耐就自己去看。”

  “我……”老太太被怼的一個踉跄,丝丝已经越過她去了客厅。她急急的追在后头:“于家的,你說话咋這么冲?我就问個……”

  丝丝拿起话筒拨号,“她疼成這样为什么不送医院?下身出血那么多,你们都不知道怕的嗎?我要是中午不回来,你们又计划怎么办?”

  气老太太只关心男孩女孩,也气刘嫂子不拿自己当回事。开口气愤三连问,把老太太一下也给吓住了。难道儿媳真有啥不好的?

  “她、她這都第四胎了,能有啥事?俺们农村生這么多都自己在家生的,不也一個個都沒事嗎?”

  “一個都沒出過意外?一個個都活蹦乱跳好好活着?”

  刘老太不敢吭声了,活這么大听的见的不少,她哪敢嘴硬說肯定沒事。被丝丝抢白了,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道往哪儿搁。

  那边电话通了,接线员的声音:“請问接哪裡?”

  “警备区司令部,我找刘振新。”

  “好的,稍等。”

  “喂,我是刘振新。”

  “你媳妇子宫肌瘤,如今临产之际正好卡在宫口。必须马上送医院。”

  听出丝丝的声音了,老刘一下十分认真。“是,知道了,我马上回家。”

  不跟老太太废话,丝丝打完电话进屋给刘嫂子做了简单的措施。然后让大妞拿衣服帮忙给妈妈穿衣,让老太太去看着另外俩小的不要再哭。

  刘老太被唬的不敢多嘴,很快老刘回来、几個人抬着产妇下楼。他伸手跟老娘要钱,老太太這回不敢再說什么,哆哆嗦嗦的从她的匣子裡拿钱出来。

  刘嫂子被抬下楼,丝丝午饭沒吃再次返回医院。手术室裡又是一番忙,终于母子平安、孩子生了出来。

  出来后摘掉口罩,对老刘点点头。“母子平安,你儿子六斤二两。”老刘高兴的搓手,她接着說:“不過嫂子身体受损,以后估计不会再怀,不能再生。”

  老刘闻言长长出口气:“沒事。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喜得贵子,刘家一家欢天喜地。老太太终于有孙子了,见谁都夸大孙子,好像天底下就她有孙子。

  尤其是对着赵老太,专门上门夸大孙子就是好。进门提了二斤鸡蛋說感谢丝丝。本来气氛挺好,赵家二老客气一番恭喜她得了孙子。可她又不识时务的提什么生男娃。顿时赵老太就反驳了。

  “丝丝工作忙,顾不上這些。晚上写论文有时候看书翻资料到深夜,可不敢再来一胎,那她受不了。”

  “這……這女人說白了,外头再能耐還是得生儿子,不生儿子在夫家立不住脚。”

  “我們家丝丝立的很稳,不用你操心。”

  老汉這话說的十分硬,望着她的目光带着警告。赵老太也不再礼貌性的应酬她,转身去给孙女冲奶。她被人晾起来,站在客厅讪讪的。

  “我走了啊,改天再找你唠嗑。”

  “哎。”

  “忙你的大孙子吧。”

  赵老太還留了面子,老汉直接开口送客。那话语、就差直接說不用再来,我們家不欢迎你。

  关上门,老太嗔老头子一眼,“說话那么硬干啥,到底是咱女婿战友他娘。给人留点儿面子。她又不是傻,看咱不高兴,她以后就不会再說,那么硬干啥啊?”

  “她要啥面子。說那话根本是找熊。解放是不在家,在家也沒好话给她。咱丝丝多能耐的孩子,十几岁的娃娃就能给人治病挣钱养家,屯裡哪個男人比得過。到她嘴裡就剩個生孩子了。生儿子的女人多了,能起死回生治病救人的女人才有几個。”

  老太太叹一声:“這人有时候是挺讨厌。”

  “可不,咱屯子裡生孩子也得叫個接生婆,沒见過這么疼這么长時間硬在家扛着的。”

  “老两口說什么呢這是?”

  丝丝开门回来了,石燕放下空了的奶瓶刺溜刺溜爬着去找妈妈。石竹也放下奶瓶要从姥爷身上下去找妈妈。

  “妈妈、”

  俩宝贝一起叫,丝丝蹲下一手一個搂怀裡。這俩如今越来越重,想一起抱起来对于她有些困难。

  “宝贝在家干嘛了?想妈妈了是吧。”

  老太太起身去厨房:“你姐今儿咋還沒回来?說好了晚上包饺子冻起来的,结果到现在不见人影。”

  “也许临时有事儿吧。”丝丝一手一個颇为费力的将俩娃娃放沙发上,“您和面吧,我跟您一起包。”

  “我們回来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赵青青母女一起进的家门。說临时有事耽搁了,一进门就脱外套去洗手,准备包饺子。

  家裡人都齐了,可此时大门居然又响了。而且是从外捅钥匙的声音,說明是家裡人。

  顿时丝丝开始紧张,会是于解放嗎?他說的是明天,会不会提前回来了?

  “咔嚓”大门打开,进来的果然是一身军装的于解放。背上背着個大包,手裡還提着一個。看大家全目瞪口呆,他笑笑放下行李。

  “怎么了這是,半年不见不会就不认识我了吧?”

  丝丝笑笑,指着他跟闺女說:“爸爸回来了,认识爸爸嗎?”

  石燕活泼胆大,如今過了那段认人的敏感期完全不怕生。仔细瞅瞅,好像忽然发现這人挺眼熟。

  “爸爸。”

  小家伙利索的开口,于解放顿时呆住了。他闺女会叫爸爸了,一进门就给了這么大個惊喜。

  “宝贝、”他两步迈开到沙发前,伸手将闺女举起来开心的转圈。“哇,你居然会叫爸爸了。来、让爸爸亲一口。”

  三十中外才有了自己的孩子,如今听到這声期盼的称呼,兴奋之情可以理解。丝丝抱着腼腆的小闺女,指着照片和于解放教孩子认。

  “爸爸啊,妈妈每天都教的。是爸爸回来了,是石竹的爸爸。”

  “爸爸。”

  這個也叫了,于解放激动的想一起抱過来。小家伙开口是开口了,但一看他伸手,立马跐溜一下躲妈妈怀裡。

  于解放乐的哈哈笑,伸手摸摸小闺女的脑瓜。“這么害羞啊,跟你妈一样。”

  小家伙听到关键词,回头瞅瞅爸爸又看看妈妈,然后咧着小嘴笑。丝丝亲宝贝一口,继续跟孩子說话。

  “真的不让爸爸抱抱嗎,你看爸爸抱姐姐多高。你不想玩举高高嗎?”

  小家伙笑笑,搂住妈妈脖子。“妈妈。”

  “要妈妈啊。好,宝贝要妈妈。”

  一家团聚,互述别来之情。于解放抱着闺女,一边陪她玩,一边跟老岳父唠嗑。听父亲說卖药材挣了钱,赶快夸奖几句。

  “爹你牛,您這是老骥伏枥志在千裡。”

  “哈哈、”虽說不知道這话啥意思,但老汉知道孩子在夸他。家裡几個孩子,這俩最有出息,在他心裡也最有分量。女儿女婿夸他了,比别的孩子說多少都让他更高兴。

  “晚上咱爷俩喝一杯?”

  “喝一杯,我陪您。我给您带了好酒,正宗贵州茅台内供酒,保管您喜歡。”

  许久不见,爷俩就着饺子喝酒,美的老爷子冒泡、滋滋的砸吧嘴。一辈子的老农民,沒想到還会有今天。住着楼房,喝着茅台,谁看到都会亲切的跟他打招呼。

  “孩子,爹享你们的福啊。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你爹沒本事,沒让你们跟着沾光。可我闺女女婿有本事啊,让爹老了老了活的舒坦起来。以前丝丝给人治病,旁人就高看咱一眼。如今更不用說,谁不知道我闺女女婿在大城市工作。”

  “這都是党的政策好,感谢咱们活在红旗下。”

  “……对。”

  爷俩喝的高兴,喝的畅快。自从丝丝他们结婚后,老汉更深刻的意识到闺女女婿带来的荣耀。今儿喝了酒,借着酒劲儿念叨念叨。

  以前丝丝给人治病,大家就对他家高看一眼。家裡三不五时的就能添置物件,甚至在那么困难的年代盖了房子。

  之后他们从城裡寄回的衣物、食品,谁家看见不眼馋、不羡慕。支书对他的态度仿若对领导,屯子裡走路都昂首挺胸高人一等。

  “有福,老汉我有福啊。”

  被女婿扶着进房间睡觉,老汉躺在床上還在念叨。老太太给他擦擦脸,含笑跟孩子說老汉這是太高兴了。

  “以前在屯裡的时候就感叹有俩好孩子。别看他平时不說,一家人不外道。实际心裡美的不得了,不允许任何人說你俩不好。之前刘老太老說什么男娃男娃的,被你爹直接顶出去了。”

  “刘振新他娘?他又說啥了,把我爹都能惹急眼。”

  “嗐,刘振新他媳妇生了個儿子……”

  听岳母說完,于解放对此不屑一哼。“顽固旧思想,下回她再敢說直接怼,不用给她留面子,我看怼几回她才能长记性。”

  “木墩哥,木墩哥有人找。”

  赵青青在外喊,他抬腿出去。客厅裡的正是老刘,男人浑身喜气,春风得意。

  “明儿咱哥几個一起坐坐,怎么有時間不?”

  “可以啊,什么時間,在哪儿?”

  “晚上吧,晚上大家有空。本来說是我家的,老李說我家有新生儿不方便,怕吵着孩子。你家這俩也不大,所以就去他那儿。”

  “行。”

  刚回来就约了酒局,丝丝在一旁对此不置一词。互相尊重,他的事儿他自己做主。至于喝酒,反正他酒量還好,喝高了也从不耍酒疯。

  “媳妇、我头好晕你扶着我。”

  刚說他不耍酒疯,這家伙送走老刘就跟她演上了。石燕石竹已经睡了,其他人也都回了房间,此时客厅裡只有他俩。

  “哎,哎、”

  這家伙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看她沒动已经自己扑了上来。丝丝被他扶着肩膀,闻到了他口中的酒气。本来就嫌弃他,他還凑過来想亲亲。她抬手把他脑袋扒拉到了一边。

  “刷牙、洗澡,不然晚上不许上床。”

  俩人此时已经进了卧室,于解放抬脚关上房门。“媳妇,我好想你。”

  “去洗漱。”

  “是、马上去。”

  “嘘、小心吵醒孩子。”丝丝瞪他一眼,他赶快点头。“悄悄的去洗,吵醒她俩的话你什么都别想干。”

  這话好像对暗号,男人眸光一亮深明其意。微微点头不再說话,拿出他训练时候那水平,轻手轻脚的去了卫生间。

  于解放回来了,丝丝的日子過的更加惬意。早起他晨跑锻炼,她起床时牙刷上已经挤好牙膏。

  特意从外地背回来一盘小小的石磨,早起给她磨豆浆。喝不完的放小盒子裡压成豆腐,中午大烩菜炖豆腐。

  晚上去接她回来后才到隔壁去喝酒,老李家平时吃食堂家裡冷锅冷灶连個下酒菜都沒法弄,還是赵青青在這边弄好了给端過去。

  丝丝陪俩闺女玩儿,石燕四处瞅瞅,沒找到她要找的人。然后望着妈妈喊:“爸爸、爸、”

  “你要找爸爸啊?”

  小家伙点头:“爸爸。”

  她一喊,石竹也跟着喊爸爸。丝丝笑笑回头看一眼老娘。“于解放今儿干嘛了,俩闺女一下子跟他這么亲近。”

  老太太乐,今儿一天她沒怎么管俩孩子,都是女婿在管。“亲爹陪着玩了一天,又给当马骑又给举高高,可不這一下子就知道找爸爸了嘛。”

  “這样啊。我還以为老话說什么骨血亲情呢,自动就亲的很。”

  “再骨血亲,孩子這么小也不知道啊。那就得一天天的相处,孩子才能亲嘛。”

  “爸爸。”

  小家伙又在叫,丝丝亲亲她白裡透红的小脸蛋。“要找爸爸啊。爸爸在喝酒,喝酒臭臭。咱们不找他。”

  俩小家伙穿着薄薄的线衣,脚丫子上的袜子早不知被她揪到哪裡去了,露出俩白嫩嫩的小脚丫。

  “小坏蛋,揪了自己的不算,妹妹的也被你揪掉。”

  面对妈妈的嗔言,石燕乐的搂着自己的脚,一不留神她就放进了嘴裡。丝丝刚想說别咬,這丫头就拿自己的胖脚丫磨了磨牙。

  “疼了?”小家伙不笑了,瘪着嘴委屈的变了脸色。丝丝被闺女逗的不行,无良的在一旁笑的开心。“逮住什么都想吃是不是,脚丫丫好吃不?”

  石燕委屈的瘪着嘴但沒哭,石竹听到妈妈說脚丫了,掰起自己的脚丫也往嘴裡放。牙床轻轻的磨磨,觉得有些疼赶快拿出来。俩手掰着脚丫子望着妈妈,大眼睛黑白分明,好像在說有点儿疼。

  丝丝弯腰亲俩闺女一下,“看看妹妹多聪明,知道先试试。你下回别傻乎乎的傻大胆,咬疼了自己、妈妈也沒办法啊。”

  白芷写完作业从屋裡出来,伸手抱起石燕。“来,姐姐给吹吹就不疼了。妈妈好坏,看着石燕咬自己居然不阻止。让石燕把自己咬疼了。”

  “這叫成长。成长的過程就是不断尝试,我不让她试试,她怎么知道疼。”

  “小姨,小孩子都是這么长大的嗎?我小时候也咬過自己的脚丫子?”

  “不止脚丫,手也被咬疼過。”

  “我有那么笨嗎?咬了脚丫居然還会去咬手。”

  “是牙床痒,忍不住。你看着她俩啊,我去给她们拿磨牙饼干。”

  “哦。”

  给俩娃娃拿磨牙棒,小家伙這回有咬的了。赵青青给那边男人们准备了下酒菜,回来问丝丝用不用给他们做饭。

  “几個人喝的热火朝天,可我看李大哥好像有什么烦心事儿。喝一杯酒叹了三回气。”

  “不用管他们。都住在一栋楼裡,喝完各回各家。就给李成风爷俩做上吧,喝酒顾不上去食堂打饭。”

  “行,知道了。”

  一個多小时饭菜做好,那边的酒局依旧。赵青青让白芷去叫胜利吃饭,然后又留出两份儿放厨房扣好。

  “快吃啊,别客气。”

  大家在招待李胜利,怕他认生。忽然西面传来哗啦的巨大声响,紧接着是女人气急败坏的大喊。

  “你還有心喝酒,李成风你沒心沒肺,你混蛋你。”

  是洪敏,李胜利一听是他妈,跳下椅子就往回跑。這边被這忽然的变故弄的有些懵,实在不明白洪敏這火气所为何来。

  你不在家,难道另一半连叫人喝酒都不可以?李成风這人性情温和又细心,她不在家這一年都是他在照顾孩子。喝场酒不過分吧?

  “洪敏你发什么疯?”

  听动静,应该是酒桌被掀了。丝丝她们面面相觊,不知该不该過去看看。赵青青转头看妹子,丝丝冲她摇头。对洪敏這人离远点儿,那就疯婆子一個。

  “我发疯?李成风你压根就看不起我,压根就沒把我当你媳妇是不是?我都不想活了,你居然在家跟人喝酒。”

  “我……我也替你可惜,替你难受。可不管发生什么,日子总還是要過的吧。”

  “過日子,我還跟你過的什么日子?”

  洪敏喊的声嘶力竭,隔壁大门开着,這边听的十分清楚。此时人好像都走到了走廊裡,透過猫眼看的一清二楚。

  “洪敏你冷静点儿……”李成风着急的喊。

  “滚。”对着自己丈夫,她那怒气好似火山一般喷薄而出。“话說的那么轻巧,实际上我在你心裡压根沒分量是不是?我的喜怒哀乐压根不在你心上对不对?”

  “你……我是、”

  李成风刚开口,洪敏猛地推他一把,朝着楼梯跑去飞快的下楼。李胜利看妈妈走了,急慌慌的跟在后头。

  “妈妈、妈妈、”

  妻儿跑了,李成风也赶快去追。脚上穿着拖鞋顾不上换,就那么趿拉着下了楼。

  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纷纷扬扬的被北风吹的东倒西歪。于解放他们返回李家打扫卫生。很快于解放也回来了,老太太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一进门就掀了桌子,大喊大叫的說老李对她不上心。這女人,让人說她什么好。自己不顺也别這么发疯啊,一点儿面子不给老李留。”

  赵青青心有戚戚:“我就說李大哥好像在犯愁,還說明天要出趟门。她到底什么情况,是去不成留学了?”

  “嗯,听說语言沒過。”

  老太太瞅瞅窗外雪花已经连成片,叹息一口:“等一会儿要還沒回来你就出去找找。這天气真要命,胜利那孩子就穿了件毛衣,脚上也是拖鞋。時間久了在外要冻坏的。”

  于解放起身:“我现在就去。”

  邻居同事间磕碰摩擦很正常,就是打一架也丝毫不影响兄弟情。几個好友出去帮忙找人,忙活到夜裡十点多终于找到了李成风父子俩。大雪天裡夜晚温度降到零下三十度,于解放脱下自己的大衣将孩子裹起来。

  洪敏不知去向,李成风只找到了儿子。小家伙沒穿棉衣跑出来這么长時間,冻的脸色发青浑身哆嗦。抱着孩子先去了医院,打了针后才带了回来。

  将孩子托付邻居照顾,几個男人再次出门去找洪敏。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最后在她一個同学家裡找到了人。

  冰雪夜裡,她在暖气屋裡喝酒诉苦,他们在外冻成狗,傻子一样的找人。李成风看到她就气的大吼,两口子又吵了個天翻地覆。

  “离婚都說出来了,老李這回气够呛。”

  于解放洗了個热水澡,穿着二股筋背心坐在炕上。丝丝眯瞪的沒睡好,心裡对洪敏也有埋怨。

  “大晚上的往外跑,她就沒想過這些人会着急嘛。有問題解决問題,這么跑出去除了大家跟着受冻,能有什么效果?”

  “嗯。不懂事。”

  “等着,我去给你熬点儿姜汤。”

  于解放伸手拉她一把:“不用。我這体格不怕冻。”

  “你那冻疮怎么来的?”

  丝丝凉凉的反问,他嘻嘻笑着不說话了。都是大活人,哪儿有不怕冻的。

  “我自己去,我自己去熬姜汤。”

  他套上秋衣秋裤起身去厨房,丝丝穿好衣服跟他一起。窗户上被白雪映照的十分亮,不用开灯能正常视物。

  “生姜洗一下切丝、红枣切片,红糖适量。锅裡放两碗水,放姜丝和红枣一起煮,十五分钟后加入红糖煮三分钟起锅。滤掉渣喝汤。”

  丝丝动嘴于解放动手,很快姜汤煮好。倒出来滤掉渣子,俩人闲聊着等它晾凉。

  赶上周末,丝丝不上班,所以也不急着去补眠。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分开這段日子的事儿,于解放那儿三言两语带過,主要听丝丝跟他讲俩闺女成长中好玩的事儿。

  “石燕太皮了,会爬了后一個错眼就爬的不见踪影……”

  两口子闲聊着于解放喝了姜汤,一碗下肚热热乎乎。他出了一身汗,晚上睡的非常好。一夜好眠,翌日一家人在客厅逗俩孩子玩。

  “咚咚、”敲门声传来,于解放起身。“谁啊?”

  “我、甜甜。”

  开门,甜甜急慌慌的进了。“丝丝姐,快去看看小胜利吧。我一早忽然发现他烧的厉害,李政委家也沒人,我都急死了。他们两口子吵架连孩子都不管了嗎。”

  于解放孤疑开口:“李成风跟我一起回来的啊,难道又出去了?”

  “走吧,先别管那么多,先去看孩子要紧。”

  两口子穿了外套跟甜甜一起下楼。甜甜家裡李胜利烧的脸颊发红,鼻子裡流清鼻水。伸手一碰身体滚烫。腋窝裡取出温度计,高烧三十九度八。

  丝丝给孩子检查了一番,判断着了风寒。从药箱裡取出一块儿玉板给孩子刮痧,让甜甜去倒温水過来。

  “水裡加些高度白酒。”

  “知道了。”

  刮痧加物理降温,一個小时后孩子体温降到三十八度二。這個温度仍在发烧,但已经沒那么危险。

  “麻黄、葛根、防风、桂枝……”

  开口念叨着,抬头看到于解放又急又懵的脸她噗呲笑了。這家伙,以为她开口念药方呢,犯愁怕自己记不住。

  “去拿纸笔過来。”

  “哎。”

  甜甜拿了纸笔,丝丝飞快的开了药。于解放去抓药,回来后甜甜家沒药罐子,只好回自家煎好了端下来。

  男人跑着忙活,丝丝坐床沿给小男孩物理降温。“想吃什么?等一下吃药胃裡不能空着。”

  小男孩十分懂事乖巧,“我不挑食的,什么都可以。”

  丝丝摸摸孩子脑袋:“真乖。那让甜甜阿姨给你煮碗面好不好?”

  “好。”

  荷包蛋龙须面,這时代标准的病号饭。小家伙乖乖的吃了小半碗,吃完摇头說不要了。丝丝伸手摸摸,温度比之前又低一些。

  等于解放端来药,她想着真正为难的时候到了。小孩子喝中药,不费九牛二虎之力估计喂不进去。可孩子是着了风寒,還是中药更对症。发汗解表,祛风散寒。一剂煎两回,喝了保管好。

  “你想吃什么,或者要什么?阿姨去给你找,你乖乖喝一口药好不好。”

  她這厢拿出哄石燕石竹的语气,那厢李胜利小朋友望着她温和的脸笑了。自己接過碗,咕咚咕咚进了肚子。

  接過空碗,她忍不住的开心。“好勇敢。你好厉害啊,跟你爸爸一样勇敢。”

  “我爸爸也喝過你开的药嗎?”

  “岂止是药,我還给你爸爸动過刀呢。”

  “肚子上那道嗎?”

  “对啊。”

  “阿姨你真好,你那时是不是也這样照顾我爸爸的?”

  “嗯,你跟爸爸一样勇敢,吃药都不怕苦的。吃了药我們躺下睡一觉好不好?”

  “好。”

  哄孩子睡着,丝丝摸了一下已经完全退烧。起身默默退出房间,客厅裡交代甜甜有情况就上楼招呼她。

  下午李成风不知从哪儿回来了,听說了事情后对儿子十分抱歉。晚上自己喂了孩子吃药,看他不烧了精神也很好這才放心。

  领着孩子上楼,先到赵家敲门。“丝丝、谢谢。”

  丝丝笑笑让他们进来,伸手牵着小家伙。“過来给阿姨看看還需不需要再吃药。”

  给孩子检查一下,看恢复了彻底放心。小男孩跟白芷在沙发上陪石燕石竹玩,大人们坐在餐厅說话。

  “怎么這么颓废,沒把媳妇叫回来?”

  本来不想管旁人家事,但老太太人老了、关心晚辈還是问出了口。李成风苦笑一声,沉默一阵才开口回。

  “她說想换個城市生活,让我跟着转业一起走,要不然就离婚。”

  “這、這好好的工作咋能說不要就不要?”

  老太太不懂男人对于這身军装的热爱,還只是感慨工作。于解放却是瞬间明白搭档脸上的无奈与愁苦是为何。一边是妻子、家庭,一边是自己为止奋斗的事业,任谁也难取舍。

  “沒吃饭吧。”于解放岔开话题,這种事多难都得他自己扛着,外人帮不上忙。“青青,去给老李弄点儿饭来。”

  赵青青应一声去了厨房,李成风推辞說不用,后来也就不再言语。等面條端上桌,默默的吃了一碗。他今儿一天沒吃饭,胃裡闷闷的。闻到味儿才感觉自己饿。

  边吃边不时回头看沙发那边。丝丝带着孩子在玩,给大孩子讲故事,俩小娃娃也跟着边玩边听。

  温馨和谐的画面让他更加难受,人生面临重大转折,他今儿跟妻子吵完架后心裡始终迷茫。

  临走于解放送他,他打开门让儿子先回家,俩男人站在走廊裡沉默无语好一阵后于解放开口:“行了,有什么可为难的。离不离主动权在你,不在她。你想好你做决定。”

  李成风冲他苦笑:“于解放,有时候我真不懂、丝丝那么文雅纤细的人怎么会看上你這大老粗?”

  “不懂就对了。我們俩的生活,哪是你能明白的。”

  于解放這话說的十分嘚瑟,一点儿不在意给搭档伤口上撒盐。說完拍拍他肩膀转身回家,留他一人在走廊惆怅。

  翌日丝丝上班,洪敏外语沒過被滞留的消息已经传遍科室。开会时沒见洪敏,之前那些奉承她的如今冷眼看笑话。

  “我說什么来着,人别太嘚瑟。”甜甜将病例交给丝丝,坐一旁跟她說话。“天狂有风,人狂有祸。”

  “听說现在外语越来越严。我們那一批去的时候還算松,可去了后有人因为语言关成绩上不去。估计领导们也是吸取教训,杜绝之后的浪费。”

  “嗯,之前就听說了,可她根本不觉得是事儿。好像她只要报名,就肯定能走一样。你看之前狂的多讨人厌,顺利时旁人不說什么,一旦失败了瞧瞧她回来要听多少歪歪话。”

  “拍的x光呢,怎么沒拿過来?”

  丝丝說起正事,甜甜起身赶快去工作。闲话留着下班再說,工作起来赵大夫可是很认真的,根本不注意你說的什么。

  上午做了台手术,午饭于解放给她送了来。下雪了路面很滑,男人沒骑车走路過来的。

  “怎么样,味道好不好?我說用茭瓜干,青青非說你喜歡葫芦條。你今儿跟我說,你到底喜歡哪個?”

  “都挺好啊。”夹一個给他,于解放摇头让她自己吃。“今年的茭瓜有些老,不如葫芦條好吃。夏天那会儿爹忙着采药,茭瓜摘回来时娘就念叨着大了大了,丝丝肯定不爱吃。”

  丝丝說着笑的灿烂,凑近他耳语。“悄悄說我挑嘴呢。”

  于解放随着她笑:“是嗎,娘怎么說的?”

  “娘說,老了丝丝不爱吃,她自小就挑嘴,只喜歡吃嫩乎乎的。你說說你,晚上帮我看会儿孩子,我去摘也行啊。”

  媳妇笑逐颜开,他心裡也乐开了花。“明年冬我就回来了,后年我给你种菜,保管挑你喜歡的时节摘。”

  “爹今年晒的菜干還卖钱了,高兴的老汉侍弄地更精心。秋天赶在上冻前收拾的利利索索。其实沒几個钱,可他有成就感。”

  “种了一辈子了,对土地有感情。”

  “让爹娘以后就跟着咱们,你說好不好?粮食关系该怎么办,能一直转在這裡嗎?”

  “养儿防老,他们這岁数正该靠孩子。粮食关系你不用管,我回去找后勤的问问,肯定有办法解决。”

  “那回家咱跟爹娘說。”

  “行。”

  于解放等晚上接了媳妇回家,吃了饭两口子才正式跟岳父母提及。他俩工作忙,如果老两口回老家的话,他俩一年都不一定能抽出時間回去。万一年纪大了有個头疼脑热的,也不可能在身边照顾。還是留在這裡好,條件好就近照顾。

  “城裡條件好,爹你有時間想采药就采药,要不就帮我娘照顾孩子。等她俩上了托儿所,你们想干啥干啥。四处逛逛跟人下個棋什么的多好。”

  闺女女婿留他们养老,老两口当然高兴。可這岁数了,已经开始考虑百年后的事儿。

  “城裡开始火葬了,我以后一定要葬你爷爷脚跟底,不能被烧成一摊灰。”老汉直话直說,跟他俩沒什么不能說的。

  “爹,您放心,我以后肯定把您完好无损的埋赵家祖坟裡。這個你不用操心。”

  于解放开口承诺,老汉顿时抬头看他。对這個女婿他是信任的,从小這小子犟归犟,但說出口的话绝对会办到。

  “我咽了气你也能把我送回去?”

  “能。”

  “那、那我們就多住几年。”

  “咋只是多住几年呢,不该是一直就留下嗎?”于解放真心实意给老人养老,這话老人還是有顾虑啊。

  “人老了,越来越念旧。会想我那土房子。我生在那儿,忘不了舍不得。”

  “爹您真是、行吧,听您的,您二老高兴就好。”

  “哎,爹有福,享你们的福了。”

  闺女女婿家住的舒心,如今的情况也允许他们常住,自己身体也還好那就多住几年。老汉說完回头瞅老伴儿,老太太也是满脸笑。

  楼房刚开始不太习惯,如今住的也挺好。冬天不用烧炕不用生火,家裡干干净净還比农村暖和。于解放拿他们当亲生父母一样,想說啥做啥都沒关系。

  赵青青听父母长久留下,以后在這儿养老,那脸上也是满脸喜气。从兜裡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掌心给她们看。

  “我的住房分下来了。”

  “真的?”

  老两口又惊又喜,比闺女還兴奋。赵青青点头,跟他们說具体情况。

  “两间平房带個院子。屋裡大概四十平方左右。其他人不愿意要平房,可我不嫌弃。平房空间大、院子大能种菜,火炕我也喜歡。”

  老汉点头,满脸欣慰。“好啊,好。有属于你自己的地方,不管好赖都安生。”

  以前在老家给闺女弄了個房子,如今闺女在城裡有工作也分了房子,老两口彻底放心。她能养活自己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找不找男人结不结婚变的不那么重要。随她自己吧,她高兴就好。

  赵青青分房了,翌日于解放跟岳父先去看看情况。带着青青娘俩、四個人骑了两辆自行车,到地方后老汉看外表心中暗喜。

  這地方不赖,地段很好。打开街门后是個非常大的院子,穿過庭院进入屋子。进去這一间前后一分为二,前面是厨房,后面是個小屋子。东面一间大的,大约二十平左右。靠窗户一铺大炕,连着外头厨房的灶,做饭就能烧的热乎乎。

  老汉望着院子,“开春了我過来给你收拾院裡的菜地。”

  于解放四处看看。“窗户上有两块玻璃破了得换,家具得添置,還有锅碗瓢盆都得买。”

  “木墩哥,你這是要帮我换工业卷的意思嗎?”

  “是。還有家具,你都别管了,我给你添。”

  “谢谢。”

  天气太冷,不适合搬家。而且都快過年了,自然是大家团聚在一起好。看好房子于解放暗暗记下需要替换准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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