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
马赛克妨碍了沈映雪的视线,他眼中的街道完全是像素风的,街上的人倒是很正常的模样,就是脸都是糊的,跟荀炎一样。
以前荀炎带着沈映雪出来的时候,被人群冲散了,沈映雪看谁都是一样的,根本认不出荀炎来,只能呆在原地,等着荀炎過来认领。
从那之后,每次出门荀炎都会牢牢看好他,就怕沈映雪被人拐走。
沈映雪跟着荀炎走了好一会儿,在城墙边上站了站,沈映雪一抬头,就看到了上面贴着的海报。
這個海报也是经過系统打码之后的,从沈映雪的角度看,上面一個字都沒有,就贴了個穿着白衣服的青年的照片。昨天他们也過来了一趟,上面贴的照片還不是這张。
沈映雪看到荀炎看得很仔细,眯眼认了一下,“咦,是小林。”
小林這是选秀出道了?代言了什么广告?還是說這個上面是他的寻人启事?
“是他。”荀炎拉着沈映雪挤出人群,低调地远去。
告示上有林书墨的画像,還有他犯下的罪行和问斩的時間,荀炎衙门裡沒认识的人,只能考虑劫法场這一种可能。
不過到时候還得再观察一下,能劫就劫,不行就算了,他只是欠了林大娘几顿饭,沒有必要连命都赔进去。
要是他死了,沈映雪该怎么办?
“今天我有事出去一趟,公子在家不要乱跑,林大娘会過来照看你。”荀炎把沈映雪收拾好,仔细叮嘱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我們要换個地方住了。”
沈映雪状似懵懂地目送他离去。
荀炎觉得他什么都不懂,实际上沈映雪对自己的处境還是很清楚的,不然他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系统的马赛克。
沈映雪的名声太响了,不然也不会让正道的人联合起来打压他,落到现在這個下场。
正道的人沒见到他的尸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然荀炎早就去找魔教的人了,不会连给他治病都偷偷摸摸的。這种情况下,還是一個疯了的沈映雪更令人放心。
沈映雪虽然不太清楚顾莲生的身份,也能感觉得到,荀炎对他的厌恶,還有顾莲生的愧疚。他们见到疯癫的沈映雪都沒有想過要他的性命,究其原因,還不是因为沈映雪武功尽失,虚弱无害。
“小雪在看什么呢?”林大娘帮忙收拾好家裡,看着发呆的沈映雪怜意顿生,“你哥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渴不渴,要不要喝口水?”
她還不知道荀炎做什么事去了,所以很安心地陪着沈映雪。
沈映雪說:“外面有东西在叫。”
林大娘侧耳听了一下:“是鸟叫吧。這個时候老有乌鸦麻雀在外面飞,常有的事儿。你老实在屋裡坐着,啊,大娘年纪大了,可跟不上你,你要是再跑出去,你哥该担心了。”
沈映雪听不进她的话,他现在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危险在渐渐逼近。
[這也是你的马赛克嗎?]他问。
系统說:[我只能改变你的五感,不会调整你的直觉。准确的說,是這具身体的直觉。]
這么說是真的有危险!
沈映雪起身,拉着林大娘往外袍,林大娘被他拽的一個趔趄,差点扭了腰,“孩子,孩子你慢点,這是怎么了?”
沈映雪的感知好像扩大到了很远的地方,他的眼前仍然有大片的马赛克,也沒看到陌生人,可他就是觉得有人在往這边赶。
沈映雪对這边的路不熟悉,只能凭直觉走,幸好系统沒在這個时候打马赛克,不然他可能直接撞树上。
林大娘气喘吁吁,“着、着火了……快,快回去,救火……”
沈映雪突然停了下来。
微风吹過树林,树叶瑟瑟作响。林大娘撞到了沈映雪身上,一下沒站稳,就趴在了地上。
“沈映雪。”不远处一個穿着白色锦衣的男人慢慢走来,声音冷冽,“你竟然還活着。”
沈映雪看到了烟花炸开,填满了他的整個视线,耳畔也便随着隆隆的响声,盖住了這個男人的话。他被這個巨大的声响吵得头疼,眼睛也酸胀得很。
白衣男人看到沈映雪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双手按着额头,看起来很难受。
“你又在搞什么花样?”白衣人的视线落在林大娘身上,讽刺道:“不愧是魔教教主,逃命时也不忘带上人质。”
林大娘整個人都是懵的,听到白衣人說“魔教教主”也沒能明白他话裡的意思。
“三年前你受的伤很重吧?不然哪裡用得着這种小伎俩。休养了三年,你的伤好了嗎?”白衣人的语气還是刚才那样,可是问出這句话的时候,又似乎带上了诚挚的关心。“江、江知意……”沈映雪竟然认出他了。
“是我。”江知意冷冽的声音裡带上了笑意,“沒想到沈教主竟然還记得我這等小人物,還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可惜我不能给你一個痛快,毕竟跟我回到玉鼎山庄之后,你的日子可就难沒那么舒服了。”
江知意拔出了他的剑。
他的剑很轻巧,明明是非常快的速度,却沒有带起猛烈的风,甚至连破空声都沒有,好像已经快到连空气都反应不過来。
這把剑就像闪电一样,直直地刺向沈映雪。
沒有一点花哨,甚至连起手式都沒有,从拔剑到出剑,就像蜿蜒的流水一样自然,甚至连他发力的位置都无法立刻确定。
但是這一招并不好躲,因为它太快了。
受了重伤,還武功全失的沈映雪,不可能在三年内恢复到巅峰。江知意笃定了他躲不开。
他不想杀沈映雪,可是沈映雪的威胁太大了,听說過沈映雪的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字,都会从心底裡感到恐惧。
所以江知意要废掉他的行动力,最好挑断他的手脚筋,再卸掉他的下巴,让他无法动弹,也不能自尽,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剑尖朝着沈映雪曾经被人捏碎的腕骨刺去。
受過重伤的地方,总会比其他位置反应更迟钝一些,哪怕是轻微的滞涩,也会影响整個局势。
可是這一剑刺空了。
沈映雪像是不怕死似的,往前迈了一步,江知意不想让他死,情急之下转变了剑势,势如破竹的剑意也消散了五成,就在江知意不知所措时,沈映雪抓住了他拿剑的手。
他很强!
江知意立刻意识到了這一点。
沈映雪身上确实是沒有内力的,他的身手也大不如从前,但是他依然很强,比以前還要强!
三年前的沈映雪心裡有牵挂,此刻的沈映雪失去了所有,早已无所畏惧!他不怕死,也不怕受伤。
再也沒有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东西了。
沒想到正道除掉了魔教,反而误打误撞,让沈映雪的心境更上一层。
江知意心生绝望,他的脉门被沈映雪抓在手裡,心境也乱了。他完全猜不透沈映雪的动作,只要這個人做出几個简单的动作,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江知意却沒觉得恐惧,反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你早就知道林书墨是玉鼎山庄的人?”
沈映雪不为所动,他盯着江知意手裡的剑,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从他手上拿過来,突然笑得很高兴,“好厉害。”
“沈映雪?”江知意皱眉。
沈映雪放开捏着他脉门的手,指了指江知意丢在后面地上的剑鞘,用一种完全不属于他的纯良语气问:“你不要了嗎?能送给我嗎?”
這柄剑名叫寒水,陪伴了江知意十五年。
江知意少年时,带着這柄剑行走江湖,杀了很多成名已久的恶人,寒水剑的名号也越来越响亮。
对一個剑客来說,最重要的东西无外乎他的剑。对江湖上的其他人来說,江知意与寒水剑就是一体的,于江知意自己而言,寒水剑的意义更是深重。
沈映雪见江知意久久不言,软下声音,退让一步,“這個给你,我用它来换后面那個亮闪闪的,你不亏的。”
沈映雪竟然递出了寒水剑,对江知意說,他要用寒水剑来换后面的剑鞘!
原来他想要的并非這柄剑,只是那個镶嵌着宝石的剑鞘。
沈映雪太奇怪了,哪怕江知意是他的敌人,与沈映雪相处的不多,也能立刻察觉到了他此刻状态很不妥。
明明剑是他夺走的,现在却像是拿着自己的东西似的,跟這柄剑的主人做交易。
江知意更加搞不懂了。
“你认识林书墨?”林大娘看到他们不打了,壮着胆子问道,“你是林书墨的仇家?林书墨在大牢裡,很快就要问斩了,有什么仇怨,你冲着林书墨去,别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江知意的表情变得古怪,“你說的是沈映雪?”
林大娘颤颤巍巍地說,“你认错人了,這孩子不是沈映雪,他叫荀雪,他有失心疯,脑子不清醒,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失心疯?”江知意看向沈映雪,觉得很不可置信。
他刚才還以为沈映雪无牵无挂,修为境界又突破了,现在這個老妇人却告诉他,這個人有失心疯,简直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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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要在入v之后哦(要是够不到入v的标准就当我沒說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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