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霜華】(57--58)
2015年3月24日發表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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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玉州城最大的酒樓是天客來酒樓,五代傳承,一多年的老字號,光是一個
招牌就值上萬兩銀子。時間正是晌午,廚房裏五六位高薪聘請的名廚此刻忙的顧
頭不顧腳,手裏炒勺翻飛,竈火熊熊,忙得臉上的汗水都顧不得擦,十幾名夥計
一溜小跑的舉着托盤上菜,兩條腿都不沾地的樣子。
四十多歲的掌櫃站在廚房門口,叉着腰在大聲訓斥:「各位師傅,今天多用
點心,伺候好了客人,這個月的薪水多加一成。往常也還罷了,二樓那些江湖人
物我看着可不好惹,十來把刀劍都出了鞘,看着都眼暈,說不準就是瞪眼就操家
夥砍人的兒,稍微有些差錯恐怕就要掀桌子見血了。」接着板起臉訓斥夥計們:
「都打起精神來,把樓上這些位爺爺伺候好了,如果有哪個出了差錯捱了打,可
沒有說理的地方。」
此刻,酒樓二樓已經是高朋滿座,觥籌交錯,偏偏有幾張桌子格外安靜。十
幾名鏢師佩刀懸劍,默默的喝着酒,目光警醒。靠着窗戶的桌旁兩名中年漢子默
默的喝着酒,其中一個臉上現出幾分落寞神色。
「楊大俠,在下敬你一杯。」對面的佩刀漢子捧起碗敬酒,兩人對飲了一杯,
才笑道:「楊大俠是江南六州的前輩高人,聲名遠揚,這次要不是這趟鏢關係重
大,威遠鏢局也不敢厚着臉皮勞動您的大駕幫忙押鏢。貨物進了玉州算是到了地
方,張某也可以放心了。」
楊文博笑了笑,敷衍了幾句,乾了這碗酒,繼續看着外面出神。
張鏢頭有些奇怪,問道:「楊大俠可有什麼心事?」
楊文博回過神來,笑道:「楊某失態了,只是想起了此地的一位朋友。」
「哈哈,楊大俠的朋友想必也是一位武林名家,可否給張某引薦一下?」
「他已經死了。」楊文博嘆道:「如果不是因爲我的緣故,他現在應該還能
好好的活着吧。楊某這一輩子光明磊落,只有這一件事一直心中有愧,想到那朋
友留下的孤女寡母無人照顧,便心中難受。如今近在咫尺,卻連上門的勇氣都沒
有」
張鏢頭尷尬的笑了笑,沒有應聲。
楊文博又喝了一口酒,隨意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臉色一變,半碗酒潑在
桌子上。張鏢頭心中詫異,正要詢問,只見楊文博起身急道:「張兄,楊某臨時
有事,先行一步。」說着也不等張鏢頭回答,邁步便向着樓下跑去。
「楊大俠,哪裏去?您這次的報酬還沒領呢。」
張鏢頭急忙起身叫了幾聲,眼看楊文博頭也不回,心中暗自狐疑:到底是何
事讓楊大俠這般着急?想了半天猜想不到,忽然自嘲一笑:人家自有自己的事情,
想這麼多做什麼?回頭招呼手下鏢師趕緊喫飯,天黑之前將鏢物送到便可以徹底
放心了。
楊文博下了樓,急急衝到街上,四下張望不見剛纔的人影,心中暗自想到:
奇怪,怎麼不見人了?方纔那兩個人從樓下經過,那男人分明是李天麟,那女子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卻是韓家妹模樣,兩人怎麼會如此親密的在街上相擁而行,
難道是我看錯了?
他腦海中將剛纔所見場景回想一遍,忽然心中一跳:韓家妹的腰身粗大,
好像是身懷有孕的樣子,而她又與李天麟這般親密……難道說,他們之間竟然有
了私情?
這個念頭一旦涌出來,便如驚雷電閃一般,驚得楊文博一陣發呆,腦子裏轟
轟亂響,左右理不出個頭緒。一會兒想到:李天麟是韓家的女婿,這孩子一向有
孝心,與岳母一起上街到也勉強說得過去,而且如果兩人真有私情,韓家侄女豈
能不知道,豈會任由他們兩人私通?許是我看錯了。一會兒又想到:我這眼睛還
沒花,怎會認錯人?何況女婿和岳母,舉止間又怎會如此親密?
他思來想去,腦子裏亂成一團,忽然下定決心道:「反正這裏離韓府也不遠,
我便上門去看一看。如果是我看錯了,自然無事。若果兩人之間果真有了不倫之
事,可不能坐視不管。韓兄與我肝膽相照,豈能讓他的遺孀被人欺負?」
卻說李天麟此次與蘇凝霜一起逛街,原因便在於她懷孕日久,老是悶在府裏
心情有些抑鬱,衆人看在眼裏,心中發急,便被陸婉瑩好一通勸說才肯出門上街。
兩人特意做了改扮,蘇凝霜又臉上掛了一層面紗,悄悄出門,韓府在城東,兩人
悄悄到城西遊逛,一路小心謹慎,怎麼會想到被楊文博這一個知根知底的人偶然
看見?
兩人逛得累了,眼看時候不早,李天麟僱了一架馬車回府。蘇凝霜雖然有些
累了,心情卻非常愉悅,目光盈盈,臉上的光彩比平日愈加豔麗,暖暖的陽光下
彷彿白玉生暈,看得李天麟雙眼發直,有些魂不守舍。
眼見着他一副心神不守的樣子,蘇凝霜臉上微紅,心中卻甜得彷彿吃了蜜糖,
眼波盈盈如水,含着幾分羞意笑道:「發什麼呆?看了十幾年了還沒看夠?」
「嗯,一輩子都看不夠。」
蘇凝霜撲哧一下笑出來,任由他扶着進了房裏。房門輕輕掩住,兩人坐在牀
邊,李天麟將她輕輕抱住,兩人身體貼在一起,彼此都可感受到對方的心臟跳動,
雖然不曾有什麼動作,心中卻一陣甜蜜。
「霜兒,累了嗎?」
「嗯。」蘇凝霜輕聲應道,隨即輕笑道:「可是,很高興啊。若是每日裏能
夠這般和你一起逛逛街,也是不錯的日子。」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徐婆婆在外面道:「小姐,洗澡水燒好了,您可要洗
浴?」
「知道了,這就來。」蘇凝霜應道,起身從李天麟身上下來,走到房門,忽
然回頭調皮一笑,目光狡黠的如同小姑娘一般,咬着嘴脣輕聲道:「你來不來?」
李天麟豈有拒絕之意?他笑着走到近前,攬住她的腰,兩人一起去了浴室,
關好房門,剛一轉身,李天麟便迫不及待的伸手解開蘇凝霜的腰帶。蘇凝霜只是
伸手象徵性的掙了兩下,便含着笑任憑他脫掉自己身上的衣物,當最後一件衣物
落在地上,展現在李天麟面前的是一具美得讓人眩暈的完美嬌軀。雖然已經是三
十多歲的婦人,蘇凝霜的肌膚卻依然白嫩滑膩如同羊脂美玉,閃動着細密光澤,
一對傲人乳峯圓潤高挺,稱得上是人間絕品,圓滾滾的繃緊的玉臀翹起一個無比
誘人的弧度,因爲懷孕數月,腹部隆起,卻絲毫不損傷這具嬌軀的美感,反而增
加了幾分母性的柔和。
自己三十幾歲的身體仍能讓李天麟呼吸急促眼中噴火,蘇凝霜微微一笑,心
中有些小小的得意。她伸出素手替他寬衣,直到兩人身無寸縷坦誠相見,彼此臉
上都有些發熱,卻故意擋開他探過來的手掌,嬌哼了一聲,擡起玉足邁入浴桶,
坐下來舀起熱水濯洗身體。
水聲響起,李天麟也邁入浴桶,靠着蘇凝霜坐下,抓了一把皁粉,替蘇凝霜
擦洗身體。手掌穿過她腋下時,蘇凝霜自然的擡起胳膊,閉上眼睛任憑他的大手
拂過自己的肌膚。溫暖的水流淌過她嬌嫩的身軀,滑膩的皮膚上連水珠都掛不住,
一滴滴的滾下來,落入浴桶中。
身軀被天麟的大手揉搓着,蘇凝霜的臉慢慢紅起來。悄然睜眼,嘴角含着笑
意,尤其是當他的手趁着自己不備揉弄玉乳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輕輕捶了他一下:「不許亂來。」
李天麟一笑,收起自己的色心,在她脣上吻了吻,認真的擦洗起來。
蘇凝霜自己卻漸漸的身子熱起來,她已經一個月沒有跟他歡好,此時被他的
手挑弄得心幟搖動,蜜穴中一股熱乎乎的液體流淌,咬了咬嘴脣忽然低聲道:
「你轉過身去。」
李天麟依言轉身,蘇凝霜將皁粉抹在自己玉乳上,貼在他背上,水蛇一般慢
慢蠕動起來,兩隻手沾滿皁粉,搓着他的胸口。
李天麟閉着眼睛,細細感受着師孃的一對柔滑美乳在背上摩擦,兩顆有些發
硬的乳頭帶給他別樣的刺激,讓他慢慢呼吸有些急促,想象着師孃含笑的面容,
不知不覺中底下肉棒漸漸挺立起來,忽然上面一緊,被一隻柔軟的玉手輕輕握住。
「小壞蛋,師孃好不好?」蘇凝霜一邊手掌輕輕的上下套弄,貼近李天麟的
耳邊調笑着道。
「嗯,師孃自然是世界上最好的。」李天麟的氣息開始亂起來,一股熱氣流
遍全身,水溫彷彿都上升了一些。
蘇凝霜喫喫的笑起來,抓起李天麟一隻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輕輕摩擦,故意
聲音甜膩的逗弄着他:「你這個老是懷着色心的小壞蛋,嗯,東西又脹大了,好
燙手。想弄師孃嗎?咯咯,自己忍着吧,小壞蛋。師孃這個大肚婆現在身子重,
可不敢再跟你亂來。哼,最多用手讓你出來吧。」她臉上浮現出少有的少女般調
皮的笑意,玉乳摩弄着他健壯的背脊,感受着兩人緊貼在一處的身軀上傳來的熱
力,不自覺的渾身燥熱,如不是顧忌着肚中的孩子,真想着與他酣暢淋漓的歡愛
一番,此時只得強行忍住,手掌握緊了李天麟的肉棒,套弄的速度漸漸加快,水
面蕩起一層層波紋。
李天麟呼吸粗重,忽然笑了:「呵,這筆賬我先記下了,等到你生產之後,
看我怎麼報復。」
「嗯……,夫君,你準備怎麼報復啊?」
李天麟喘了口氣,惡狠狠道:「前面和後面,還有你的小嘴,一個都不會放
過,嗯……徒兒要把師孃身上每一處都插弄一番,讓你像小狗兒一樣伺候夫君,
被肉棒插弄得下不來牀……」
這話又是放肆又是下流,蘇凝霜心中卻感受到了別樣的刺激,臉上紅豔豔的,
眼波流轉輕笑道:「嗯。還要再加上月兒,小壞蛋,我們母女兩個一起做母狗侍
奉你。」
肉棒上傳來一陣陣舒服感覺,李天麟呼吸急促,臉上漲紅着喘息道:「好師
娘,我的娘子……嗯,真是個不知羞恥的小淫婦……」
明明是粗俗的羞辱話語,蘇凝霜卻聽得心中一蕩,臉上佯怒,手指掐了他肉
棒上一下,隨即撲哧一下笑出來,繼續以甜膩的聲音挑逗道:「小壞蛋,師孃就
是喜歡做你的小淫婦,你又怎樣?嘻嘻,反正你不敢亂來。啊,乖徒兒,師孃好
熱,下面要流出來了,偏偏不給你弄……」
水波激盪的聲音越來越大,李天麟再也忍受不住,忽然站起來,回身對着蘇
凝霜,肉棒高挺彷彿一柄出鞘利劍一般貼近蘇凝霜的嘴脣。
蘇凝霜啊的叫了一聲,故作喫驚的向後面靠了靠,雙臂交叉護住胸口,偏偏
露出大片白皙玉乳,含笑道:「小壞蛋,要欺負師孃嗎?」
李天麟咬牙切齒,偏偏不敢用強,氣惱的看着蘇凝霜。蘇凝霜撲哧一笑,不
再挑逗他,嬌媚的看了他一眼,檀口輕張,含住它的頂端,香舌靈活的在上面舔
弄,嘴脣含緊了棒身,一下下吞吐,在上面流下晶亮的唾液。粗長的肉棒堵在嘴
裏,直直頂到了咽喉處,連呼吸都有些不暢了,她鼻中嬌聲呻吟一聲,臉上漲的
越來越紅,螓首移動幅度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不一會兒,火熱的精液便噴
灑出來,滿嘴裏都是白濁的液體,快速的吞嚥一番後,仍然有不少順着嘴角淌下,
落在乳峯上,滑入水中。
蘇凝霜起身,香舌舔了舔嘴角,手指颳起乳峯上的精液,送入口中,嬌媚的
看着李天麟的臉。
李天麟微微喘息,忽然將蘇凝霜的身子架起,讓她靠在浴桶邊,自己俯下身,
將頭埋入師孃的股間,抱住那對雪白豐盈的玉腿,舔弄起來。
「嗯……」蘇凝霜呻吟出聲,下意識的微微揚起頭,玉手捂住嘴,身體輕輕
搖動,隨之發出忽高忽低的呻吟聲,空出的一隻手按住李天麟的頭,目光迷離,
銀牙輕咬顫聲道:「小壞蛋,再,再深些,讓師孃也泄出來……」
等到兩人洗完澡出來,來到房裏,只見陸婉瑩正抱着孩子低頭逗弄,蘇凝霜
道:「月兒和詩韻呢?」
「出去玩耍了吧。哼,詩韻快被月兒帶壞了,這麼大人了還陪着那小丫頭瘋。」
她擡頭看到蘇凝霜面頰紅暈眉宇間含着春意,眉頭一皺,微微嗔怒:「姐姐,你
又慣着他亂來了。你現在身子要緊,可不能太放縱他。」
蘇凝霜被她說得微微害羞,卻笑道:「夫君想要,做娘子的怎麼好拒絕?」
李天麟背了這個黑鍋,正要辯解,卻見陸婉瑩眉頭一揚,喝道:「你這壞蛋,
要髮色心也不看時間?要是再敢不顧姐姐的身體對姐姐亂來,信不信我給你喫十
丸清心正氣丸,一年都有心無力?」
李天麟大窘,蘇凝霜卻撲哧一下笑出來,在陸婉瑩耳邊說了幾句,陸婉瑩這
才面色緩和下來,忽然臉上發紅,鄙夷的看着李天麟,輕聲說了一句:「小淫賊!」
弄得他臉上越發窘迫。
三人正在說笑,忽然門外有下人敲門道:「夫人,楊文博大俠在外面求見。」
蘇凝霜臉色一變,脫口道:「他怎麼來了?」
韓劍塵因爲受楊文博邀請而遇害身亡,楊文博心中愧疚,從那以後再也沒有
登門,今天卻突然上門,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婉瑩微微皺眉,神色凜然,狐疑道:「難道是姐姐和天麟的事情被他聽到
什麼風聲?」
此言一出,蘇凝霜花容失色,癱軟在椅子上,只覺得手足冰涼,額頭滲出冷
汗來。
李天麟急忙安慰道:「霜兒,不要害怕,說不定是其他事情呢。我先去瞧瞧。」
說着向陸婉瑩遞了個眼色,起身出去。
陸婉瑩起身做到蘇凝霜身邊,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不要擔心。天麟說得
對,萬一是別的事呢。退一步講,就算真的是他聽到什麼風聲,只要他沒有實據,
又能如何?有妹妹在,絕不會讓他傷害到姐姐一絲一毫。」這般說着鳳眼慢慢一
眯,渾身散發出一股威嚴。
蘇凝霜流下淚來,輕聲道:「若是沒有這個孩子,姐姐就算被他人知道與天
麟的關係又如何?哪怕是浸豬籠,遊街示衆,被人罵做無恥蕩婦,姐姐也認了。
可是,我可以不顧顏面,孩子可怎麼辦?」
第五十八章
李天麟進了書房,只見楊文博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急忙拱手道:「楊伯伯,
剛纔後面有事耽擱了一些,怠慢了您還請您恕罪。」
楊文博起身還禮,兩人落座隨便說了幾句閒話。
楊文博滿腹疑雲,只是涉及到韓夫人的清譽,不好直接張口,腦子裏轉了幾
個圈慢慢醞釀說辭,而李天麟也是心中有事,唯恐多口失言,兩人都不說話,場
面便有些冷了。
過了片刻,楊文博才道:「賢侄,不知府上近況如何?韓夫人和侄女身體如
何?」
「蒙伯伯掛念,府上一切都好,月兒已經懷有身孕,再過幾個月孩子便出世
了。母親大人最近身體不太好,染了風寒,剛剛歇下了。」
楊文博眉頭一皺:「韓夫人病了?可曾請了大夫?老夫倒是認識幾個名醫,
倒可以請來給她看一看。」
「不敢有勞伯伯,母親的病並無大礙,只是有些勞累,不方便見客,吃了藥
歇息幾日便可痊癒了。」
兩人交談幾句,楊文博沒有探出底細,心中有些焦躁,咬了咬牙忽然道:
「賢侄今日可到過天客來酒樓附近?」
李天麟心中一跳,神色不變道:「倒是從哪裏路過。」
「不知賢侄是一個人還是與他人一併路過?」
眼看楊文博目光灼灼氣勢逼人,李天麟臉上一冷,道:「不知伯伯問這些做
什麼?」
楊文博豁然起身,握了握拳頭,重重呼出口氣,正色道:「韓夫人可在後面?
我有事要當面向她求證。」
李天麟也站起身冷冷道:「母親剛吃了藥睡下了,不便見客。如果楊伯伯沒
有其他事,便請回吧。」
啪的一聲,楊文博一掌拍在桌上,茶壺亂顫,茶水灑了一桌子,厲聲道:
「李天麟,你與韓夫人作出的事情,當真以爲別人猜不出來?」
李天麟心中震動,身子卻一動不動,眼睛盯着楊文博的眼睛,氣勢絲毫不弱
道:「楊伯伯慎言!若無其他事情,便請離開。」
兩人正在僵持,忽然聽到門外有人冷冷道:「楊大俠好大威風,在我家裏對
我夫君不敬,意欲何爲?」
楊文博正在火上,回頭一看,只見一名女子走進來,裏面是粉白色春衫,下
面是繡着牡丹圖案褶裙,外面披了一件紗衣,腰身隆起,心中一動:這女子穿
着倒是與我在酒樓上面看到的那名女子一樣。再一看女子的臉,忍不住吃了一驚,
脫口叫道:「陸捕頭?怎麼是你?」
陸婉瑩邁步進屋,先是對李天麟笑了笑,轉頭臉色一變,對着楊文博微微發
怒道:「楊大俠,你說起來算是我夫君的前輩,可是也無權盤問他每日的行蹤吧?
今日我與夫君一起從天客來外面路過,不知您正在樓上,沒有向你見禮,難道您
便因爲這點小事找上門來與我夫君理論不成?」
楊文博腦子裏還是有些混亂,問道:「陸捕頭,你怎麼叫李天麟夫君?」
陸婉瑩微微一笑,昂首道:「楊大俠不知,我已經嫁給天麟爲妻,連孩子都
有了。成親時沒有給楊大俠發一份請帖,倒是疏忽了。怎麼,楊大俠對我夫君如
此關心,他每日路過哪裏見了什麼人與誰喫飯喝酒娶了哪個女子爲妻生的是男是
女都要盤問一番嗎?」
陸婉瑩身爲捕頭,盤查拷問,逼供誘供的門道一清二楚,此刻爲了打消楊文
博的懷疑,故意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架勢,言辭語氣,目光動作都是公門前輩們千
錘鍊總結出來的套路,最是能動搖囚犯心神,饒是楊文博經驗老道,此時也被
陸婉瑩壓得氣勢全無,忽然對自己原來的想法不確定起來:「難道是我看錯了,
與李天麟一起的那女人真是陸捕頭?衣着一樣,身材差不多,最要是她有了孩
子,腰腹腫脹這一特點正好與我所見相符。嗯,看來真是我一時眼岔,弄出這麼
個大烏龍來。」
人一旦開始對自己的信心產生動搖,在自己的思維修整下,原來認爲一定真
實無誤的事情此時也無法確定了。陸婉瑩一看他這副模樣,哪裏還不知他心中所
想,暗自鬆了口氣,緊接着又是幾句刻薄責難的話說出來,又有意無意的誤導了
楊文博的思維,這般公門中誘供逼供的手段試不爽,多少奸詐兇頑之徒都掉進
裏面爬不出來,楊文博爲人方正,不一會兒便被繞進去,更加相信自己是看差了
眼。
想到因爲自己眼力不濟認錯了人,對李天麟般逼迫,楊文博又羞又愧,紅
着臉拱手道:「老夫一時糊塗,剛纔失禮了,還請賢侄和陸捕頭原諒。」
李天麟這才鬆了口氣,還禮道:「事情涉及母親名聲,剛纔小侄一時急躁,
對楊伯伯多有不恭,也請您海涵。」
兩人互相致歉,楊文博此時又羞又愧,哪裏還敢多留,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
辭。
兩人還未出門,只聽一陣腳步聲,月兒嬌笑的聲音傳過來:「孃親快來看,
我到天寧寺求來一隻長命鎖,等您把孩子生下來便給他掛上,保證能讓他長命
歲。」
楊文博倏地停下腳步,猛地回頭盯着李天麟兩人。房門吱呀一聲推開,月兒
和韓詩韻牽着手走進來,驟然看到楊文博站在屋中,微微一愣,隨即啊的叫了一
聲,臉色慘白,想到了自己剛纔那句話起了怎樣的作用。
楊文博眼裏噴着怒火,手指微微發抖道:「好,好!李天麟,陸捕頭,原來
你們在誆騙我。」
李天麟臉色一變,不知該說什麼好。
陸婉瑩心中卻道:「該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事到如今,爲了保住姐姐名
聲,只好來硬的了。」當下向着韓詩韻使了個眼色,手中暗自捏了幾隻毒針。
楊文博畢竟是老江湖,眼看陸婉瑩面色不善,反手便抽出佩刀,護在胸前道:
「陸捕頭想殺了老夫滅口?那你最好手腳利落些,否則讓老夫逃出去,定然將此
事傳的天下皆知。」
李天麟心中嘆氣,知道今日之事難以善終,爲了師孃,哪怕是殺死無辜的事
情今日也要做下去了。他伸手接過陸婉瑩遞過的匕首,三人圍住楊文博,劍拔弩
張,只待陸婉瑩出聲便要動手。
正在此時,只聽外面蘇凝霜嘆道:「妹妹,罷手吧。」
蘇凝霜身穿白衣,頭上摘去了所有首飾,一步步慢慢走進房裏,她臉色發白,
雙腿微微顫抖,彷彿隨時要之撐不住的樣子,如同寒風中搖動的花朵,隨時都會
凋零殆盡。
月兒急忙上前扶住母親,抽泣道:「孃親,都是我的錯……」
蘇凝霜勉強一笑,回頭對陸婉瑩李天麟和韓詩韻道:「你們都收起兵器來吧。
此事是我的錯,不可傷害無辜,否則就算是今日遮掩過去,我也一輩子都不能原
諒自己。」
韓詩韻咬着嘴脣,猶豫再三,將劍插入劍鞘,陸婉瑩面容不變,向着後面退
了幾步,背過手去,毒針卻沒有收起,捻在指縫裏。
李天麟快步上前,扶住蘇凝霜道:「霜兒,你怎麼出來了?」眼看她搖搖欲
墜的樣子,心疼得不行。
「也許這就是我的命數吧,總想着逃,卻最終逃不掉。」蘇凝霜悽然笑着,
向着楊文博緩緩跪了下去:「楊大哥,小妹有禮了。」
楊文博看着蘇凝霜毫無血色的臉,又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深深吸了口氣:
「你肚子裏的孩子可是李天麟的?」
「是。」蘇凝霜身軀顫抖,咬着牙應道。
楊文博鬚眉皆炸:「你這麼做可對得起死去的韓兄?」
蘇凝霜眼中慢慢流下淚來:「凝霜未能爲先夫守節,不顧廉恥勾引女婿,與
他苟懷了孩子,此事無可辯駁。楊大哥若要爲了維護先夫名聲殺了凝霜,凝霜
絕無怨言,只求能夠給我腹中孩兒一條生路,不要將此事傳揚開,讓他不要還未
出生便揹負罵名。」
月兒放聲痛哭,跪在母親身邊,手指着楊文博叫道:「誰讓你來多事?爹爹
臨死前已經允許孃親另嫁,你親耳聽到的。這是我們家的事情,不要你這外人來
管。」
楊文博臉上呆了一下,道:「你母親若是要嫁給他人,老夫自然無話可說。
可是李天麟是你的夫君,是你母親的女婿,兩人之間豈能苟?此事有違人倫,
老夫不得不管。」
「誰讓你來管?」月兒臉上流着淚,憤恨罵道:「你已經害死了爹爹,還要
害了孃親的性命嗎?我是師兄的娘子,我都不在乎,你憑了什麼來管?我偏要和
孃親一起都嫁給師兄,做他的娘子,給他生兒育女,不須外人評論。」
楊文博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月兒說不出話來。
蘇凝霜急忙按住月兒的嘴,對楊文博道:「楊大哥,不要生月兒的氣。此事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這就給楊大哥一個交代。」說着話手腕一翻,亮出一柄匕
首,向着胸口刺下去。
李天麟大驚失色,急忙抓住她的手,將匕首搶下。匕首尖劃過蘇凝霜的胸口,
衣服被割開,殷紅鮮血流淌下來。
李天麟眼中含淚,拼命捂住她的傷口,回頭道:「夠了!都是我的錯,要死
也是我死。」說着擡起匕首向着自己脖子刺去。
正在此時,陸婉瑩手指一揚,一枚毒針射過來,正射中他的手背,匕首掉落
在地上。
陸婉瑩寒着臉道:「都一個個在幹什麼?還嫌不夠亂嗎?」回頭對着楊文博
冷森森道:「楊大俠,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嗎?你想將這一家人都逼死不成?」
楊文博卻是一呆,他來時心中壓着一股火,只想着替韓兄出氣,卻沒有要
將蘇凝霜或者李天麟殺死的想法,他就算是正人君子,畢竟不是道學先生。此時
只見蘇凝霜鮮血直流,月兒宛如仇敵一般惡狠狠看着自己,也有些心中無措,只
是騎虎難下,不知如何收場。
隔了片刻,楊文博道:「韓夫人,只要你保證以後再不與李天麟做出這種有
違人倫的事情來,打掉肚裏的孩子,老夫今日便不再追究此事。」
陸婉瑩心中一喜:只要這姓楊的走了就好,先答應下來,以後的事情總有解
決的辦法。
蘇凝霜卻昂起頭道:「楊大哥,恕小妹難以從命。我已經是天麟的娘子,肚
子裏的孩子是李家骨肉,定然要生下來。」
楊文博火往上撞,怒道:「韓夫人,你真的要逼老夫出手嗎?」
李天麟起身,手握匕首對着楊文博道:「楊大俠,你要傷害霜兒,先過我這
一關!」
「去,別在這裏添亂!」陸婉瑩心裏恨得不行,這混蛋夫君怎麼一個勁添亂?
她瞪着眼道:「詩韻,把姐姐和月兒攙回去。夫君,你也跟她們一起去,這裏的
事都交給我處置。」
韓詩韻答應一聲,過來顫着蘇凝霜和月兒回到後面去。
陸婉瑩深呼了幾口氣,轉頭對楊文博道:「楊大俠,你看此事如何處置?」
楊文博此時仍然是滿腹怒火,硬邦邦的道:「還是那兩件事:韓夫人打掉孩
子,保證與李天麟之間再不許有違逆倫常之事,此事便可作罷,否則老夫豁出老
命不要,也要替韓兄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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