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看看,他和陆琮明明這么要好,后来怎么就能被沈峤岚给挑拨得形同陌路呢?
退一万步說,他這一周以来,又是怎么忍心能完全不联系陆琮,三過陆琮家门而不入,放着這么好的芥末虾球,這么好的糖醋小排和藕丁不吃,天天跑去吃食堂的番茄炒西红柿呢?
所以說啊,恋爱脑還是太可怕了。
它不但让人丧失理智,甚至還丧失了味觉。
即便林想起是被原文设定给坑了,但一想到此前种种,還是感到一阵心悸。
以后不可以了。
林想起狠狠咬下一口虾球,被美味再度唤醒良知,下定决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天天来陆琮這裡打卡。
一顿饭都不能错過!
這时,他的余光裡看见唐鹭雨风一样地从楼上跑下来,只匆匆留下一句:“明天周末,你俩记得来我医院一趟!”就夺门而出。
林想起:“诶?”
陆琮紧跟着下了楼,看林想起表情迷茫,走過去抽出一张纸巾,擦掉他嘴边的一点酱汁,问:“怎么。”
林想起:“唐医生不和我們一起吃嗎?”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林想起此刻其实還有一点尴尬的余韵沒消。
一想到几分钟前,他差点阴差阳错答应和陆琮永久标记并登记结婚,仍旧觉得荒谬得很,有点不太好意思和陆琮单独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她有急事先走,来不及吃。”
陆琮慢條斯理地坐在林想起对面的位置,仿佛并沒有看出林想起的不自在,“你還有什么問題,可以明天去医院问她。”
“沒有沒有,我沒有問題。”林想起莫名其妙地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說,“吃饭吧。”
好在陆琮不是那种八卦又多嘴的人。
他沒有追问一些让林想起更尴尬的话题,比如:为什么林想起会突然发现自己是omega并跑去医院检查;又或者,林想起今天在吸陆琮信息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更沒有重提關於永久标记的事。
陆琮只安静地陪着林想起吃着饭。
慢慢地,林想起的心情也放松下来,大概是看陆琮都沒有很在意的样子,因此他也不想纠结了。反正左右不過是治病,结婚什么的小误会只要說开就好了。
林想起开始拿眼神打量陆琮。
虽說拒绝了永久标记這种方案,但唐医生說了,普通的信息素疗法也需要做临时标记,這样才能确保把信息素完全注入体内。
简单来說,就是以后陆琮要每天都帮他咬一次脖子。
林想起做了十多年beta,对于ao标记的印象,全都来自于别人口中,或者电视剧,又或者漫画裡。沒想到有一天他也需要经历一番……
他有点想不出来到时候陆琮要怎么咬他脖子,于是下意识地盯着陆琮的牙齿看。
……哦,原来alpha的犬牙尖尖的,以前怎么沒发现?
但是再怎么尖,也是牙齿呀,要把皮肤咬破,往裡注入信息素,想想都好疼!
林想起不自觉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后脖颈,并且对陆琮的犬齿露出了带着一点抗拒的眼神。
“在看什么。”
陆琮忽然放下筷子,问林想起。
林想起一個激灵,放下捂住脖子的手,脱口而出:“你的牙长得真好啊,洁白又整齐,就跟牙膏广告裡的模特一样。哦对了,你用的什么牙膏来着,我也想用。”
陆琮提醒林想起:“我們用的同一款。”
林想起很勉强地露出個笑来:“這么巧。”
一点都不巧,因为這牙膏是他们一起买的。
陆琮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叹了声气,起身,走向林想起。
這個动作把林想起吓坏了。
林想起那一瞬间脑子成了浆糊,一点都不能思考,想的全是“标记”“犬齿”“信息素”“疼死了疼死了”。
直到陆琮走到他旁边坐下,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轻而缓地說:“如果你不想临时标记,我們可以改成注射治疗。”
林想起怔了怔:“注射?”
“先从我的腺体中抽出信息素。”陆琮尽可能简洁地形容了一下,“再用针剂给你注射。”
這其实就是一开始林想起打算做的治疗,也就是一次十万的那种。只不過当时因为花钱都买不到能用的信息素源而作罢。
虽然注射治疗和标记最终达到的效果都差不多,无非就是注入信息素的方式不同。但問題就在于……
既然陆琮就在他身边,他们俩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林想起虽然不懂很多ao的常识,但他也知道,从腺体中抽取信息素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它可能像今天林想起做穿刺一样,让人疼得死去活来,短時間内多次抽取的话,還会在alpha的腺体处留下一道难看的疤。
总之抽取信息素比注射信息素麻烦得多,否则优质信息素也不会一直稀缺。
“不用那么麻烦。”林想起反過来开导陆琮,說,“唐医生告诉我,注射治疗的過程中可能会有部分信息素流失,所以要抽取两倍的信息素才能达到一次临时标记的效果,太不划算了。”
他用一句“不划算”拒绝了陆琮的提议。
陆琮平白地有些想笑。
林想起又解释說:“而且,我也不是不想临时标记,我是担心……”
說到這儿,停了一下,略显不信任地看了陆琮一眼。
“嗯?”陆琮静等着他的后话。
林想起坦言:“我担心你沒有经验嘛,到时候咬得太浅了沒效果,咬得太深了,我又疼。”
“……咳。”陆琮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给呛了一口空气。
林想起给陆琮拍拍背,說:“你今天是不是有点感冒,怎么一直在咳。”
陆琮侧過头,扶额道:“也许。”
“好吧,那你晚上要喝一包感冒冲剂再睡觉哦。”
林想起嘱咐完,又接着說临时标记的事。
這种問題,自己一個人纠结最容易想岔,還不如和陆琮好好商量,他就道,“陆琮,你能不能现在咬一下我的脖子,先不要信息素,就只在腺体那個位置咬咬看。”
林想起的想法很简单,他今天做過腺体穿刺,非常害怕那种剧烈的疼痛,几乎已经留下心理阴影。
而陆琮的牙齿比穿刺用的那种长针可粗多了,這是他担心的根源。
不是有句话說,人恐惧的其实是恐惧本身嗎?林想起觉得很有道理。
他心裡害怕的其实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那种疼痛感。沒准儿陆琮真的咬他一下,打破了那种想象,他就不怕了呢。
陆琮听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为什么?”
“還能为什么,我紧张呀。”林想起說,“我想先感受感受咬脖子是什么感觉,做個心理准备,明天正式标记的时候心裡就有底……不然我今晚可能会失眠。”
唐鹭雨和他们约好了,明天上午一早去她的医院裡,两個人先做一下匹配测试,然后就要进行第一次治疗。
其实按理說,临时标记這种事情可以在家自己做。
但唐鹭雨担心林想起的腺体无法承受太過猛烈的信息素,让他们第一次标记最好在医院进行。
林想起太紧张了,所以才让陆琮咬他一下,算是提前做個演习了。
本来以为陆琮蹙起眉头的表情就是要拒绝的意思,谁知下一刻,就听他开了口,說:“可以。”
“真的嗎!”林想起挺直腰背,感动地拍拍陆琮的肩,“你人真好,谢了。”
然后他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转過背去,把后颈露出来给陆琮,說,“来吧。”
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陆琮:“……”
beta当久了,可能确实沒有太清晰的性别界限。
林想起丝毫不明白他现在的這個行为对一個alpha来說意味着什么。
沒关系。陆琮看着那截光洁细腻的脖颈,想,以后总要一件一件教会他。
“還不开始嗎?”林想起等了沒一会儿,就开始着急了,扭過头来问陆琮,“是不是這样坐着不好咬?”
林想起很体贴地站在陆琮的位置考虑了一下,发现可能陆琮确实不太方便下口。
他们站起来有很大的身高差,就算坐在椅子上,他也還是比陆琮矮一截。就现在這個角度来說,陆琮沒办法直接一口咬准他的腺体,可能還得靠近一点,弯下腰,低下头,撑在他身体两侧……
林想起想到那個画面,莫名地呼吸一滞,然后强行逼自己停止思考,以他相当简单粗暴的脑回路提出建议:“那要不我們去床上——”我趴着,你随意。
后半句话還沒說完,陆琮忽然朝他伸出了手,声音很轻:“来。”
林想起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从来不托大,陆琮让他怎么做,他就乖乖照办,于是很有礼貌地握了上去。但并不理解陆琮要做什么。
他以为握手也是临时标记的流程之一。
就像打比赛的时候双方队友要鞠躬,临时标记前ao也要握手示意——好吧這根本就不可能。
林想起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正想问陆琮为什么要和他握手,下一刻就猛地感到一股力量拉扯,随即整個人被陆琮的手拽着往前栽去。
身体失去平衡后天旋地转,林想起觉得自己好像转了无数個圈,最后稳稳落进了一個温暖的怀中,背靠着起伏不断的心跳。
找回视线后,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坐在了陆琮的腿上,双脚分开,足尖点地,身体被陆琮的双臂牢牢圈住。
“啊…!”林想起的表情经历了好几個阶段的变化,虽然知道這個姿势很便于咬脖子,但他還是觉得有点怪,便有些挣扎地推了推陆琮的手臂,“還是算——”
“琰琰。”陆琮的唇几乎就贴在他的后颈,声音低哑,“别动。”
林想起就像被点了穴似的,立刻就不动了。
不只是因为他后颈的皮肤感受到了陆琮滚烫的呼吸,還因为陆琮叫了他的小名。
琰琰。
自从父母去世,就沒有人這样叫他了。
他以为陆琮都忘记了他還有這样一個小名。
說到林想起的名字,很多人都会觉得奇怪。
小学的时候還有同学因为林想起的名字而同情他,认为他爸爸妈妈肯定不爱他才会乱取名。
老师们起初也不太能理解林想起這個敷衍的名字是怎么取出来的。
直到他们知道了林想起爸爸的名字——
林不忘。
于是大家就懂了,這原来是一种家族遗传的起名方式。
据說,林想起的妈妈爸爸当初之所以结识,就和這個名字有关。林想起的妈妈袁薇大学时在图书馆借阅一本书,发现上一個借阅人叫“林不忘”,觉得這名儿可太有意思了,就在学校裡到处打听這個人,后来两個人相识相知到相爱水到渠成。
于是林想起出生的时候,袁薇也同意让林不忘给儿子取一個很有意思的名字。
林不忘绞尽脑汁枯坐一夜,最后取了個“林不知”,被袁薇一票否决。
原因是,“林不知”這個名字听起来就成绩不好。
后来改成林想起,是袁薇认为:“以后无论我們脑子裡在想什么,第一個想起肯定是我們的宝贝儿子。”
夫妻俩都有不着调的浪漫,和不靠谱的脑回路,虽然是认真取的,但谁听了都觉得林想起這個名字有点怪。
還好林想起长大后自己却不讨厌這個名字,還因为這個特别的名字,走到哪儿都能收获一大堆主动上来搭讪的人,反而交到了很多朋友,于是便也就這么留用至今了。
但“琰琰”這個小名的来历,就完全是意外了。
那一年,五岁的陆琮被父母送到外公外婆的老房子来,隔壁就是林想起家。
林不忘和袁薇都是好客热情的人,当天就去打听了一下。
据說陆家小孩生下来就得了什么病,一直住在疗养中心,身边从来沒有過同龄人玩耍,导致性子和一般小孩不同,特别孤僻。
现在病好了,但他父母都是大忙人,身边沒人照顾,只好先送到外公外婆這裡来。
林不忘一问,小孩儿今年五岁。
立刻就把家裡同样也五岁大的儿子给拉出来当外交官。
五岁的林想起天真可爱活泼机灵,在幼儿园一向是人缘最好的乖宝。
他嘴很甜,对陆琮說:“你好,我叫林想起,你叫什么名字?”
林想起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睫毛翘翘的,小圆脸粉嘟嘟,像一块精致柔软的糯米团子。
然而五岁的陆琮一言不发,深邃淡漠的脸上毫无半点稚气童真,像一块阴暗冷硬的糯米团子。
大人们略显尴尬,只能由陆琮的外婆代为回答:“他叫陆琮,小起知道是哪個琮嗎?”
林想起眼睛一亮:“毛毛虫的虫!”
陆琮在旁边阴恻恻地看着他,說:“玉琮。”
“玉虫是什么虫?”林想起真的很想知道。
他正是在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
幼年的陆琮对一切事物都沒有耐心,他冷冰冰地评价林想起:“笨蛋。”
大人们笑起来,林想起却很生气。他鼓起腮帮子,对陆琮說了句:“坏虫!”
然后就跑回自己家了。
当天夜裡,林想起缠着林不忘和袁薇,一定要弄清楚“玉虫”是什么虫,否则就不肯睡觉。
林不忘沒办法对一個连玉是什么都還弄不清楚的小孩儿讲玉琮是什么,他只能用最简单的话给林想起解释:“就是用玉……呃,漂亮的石头做成的东西。”
林想起睁大眼睛:“漂亮的石头?”
林不忘笑說:“对。”
“我也想要!”林想起问,“妈妈,我是漂亮的嗎?”
“宝贝最最最漂亮。”袁薇抱着儿子摸摸头,說,“宝贝喜歡玉嗎?”
林想起根本不知道玉具体是什么,即便爸爸妈妈已经给他看了不少玉的图片,他脑子裡也沒有概念。但只要沾了漂亮,他就喜歡,于是猛猛点头:“嗯嗯。”
那晚,林不忘接到老婆指令,让他必须给儿子起一個美玉一样漂亮的小名,以此来结束關於“玉虫”的话题。
琰琰這個名字,就這么取出来了。
很久以后,林想起一时兴起,问陆琮对于他的小名“琰琰”怎么看的。
那时候的陆琮已经不是一個阴暗冷漠的小团子了,他对過去自己的无礼行为也深感抱歉,于是告诉林想起:
“我很喜歡,琰琰。”
“琰琰……”
陆琮的声音哑得有些干涩,简单两個字喊出来,竟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他轻轻扣着林想起的腰,不让怀裡的人乱动,唇贴在后颈细腻的皮肤上,一点一点,将尖锐的犬齿抵上腺体。
尽管omega的腺体還未完全发育成熟,但依旧可以找到一丝存在的痕迹。只是旁边一抹尚未消退的穿刺伤,让他不忍用力咬下,便一直用唇齿轻抚摩擦,像是不经意的吻,停留了比亲昵更绵长的時間。
“哈……”林想起的身体蓦的发软,无法控制地打颤。
明明這次沒有吸入信息素,但他還是有种意识正在剥离的错觉。
陆琮的动作太轻太慢,也许是为了让他适应,又或者是怕他疼,所以迟迟不咬下。但林想起只觉得越发难耐。
他开始感到痒,一种从后颈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痒。
于是忍不住催促:“你咬……啊!”
陆琮很顺从地张嘴咬下,但并不是以标记的那种形式。
他叼住一小块后颈软肉在齿间研磨。
林想起像要融化一样整個人软下来,发出难以抑制的呜咽声,无意识地将自己的脖颈往陆琮嘴裡送,渴望alpha快点给他個痛快,一口咬下……
不对……不该是這样的。
林想起心中哀怨地想,他不是应该害怕,慌张,恐惧被标记嗎?
为什么现在,他开始期待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让陆琮释放信息素,急不可耐地等着被标记的那一刻。
這难道就是omega的生理本能?
可是林想起听到的那些科普知识,都說只有在alpha信息素的引导下,omega才会失去身体的掌控。
现在陆琮又沒有释放信息素,他在失哪门子控啊!
“我看,要不算了吧。”林想起按捺住内心的躁动,用力仰头,想要与陆琮的唇错开距离,身体也试图挣脱出陆琮的怀抱,說,“我們应该谨遵医嘱,還是等明天到了医院再……呃!”
话未說完,他就又一次被陆琮摁回去。
本来就无力的双手直接垂落在两侧,失去反抗的能力。
陆琮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的掌心扣在他的喉咙上,力道不轻不重,但不打算放他走:“琰琰别怕,不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