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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芙便斟酌着答了,“這人立于世间从沒有为自己活着的道理,总要为家族兴衰,求功名利禄。可小贵人自出生沒多久就为您看顾着。”
“說得不中听些,小贵人是個以天下养出的目无下尘的性子。多好的东西他都见過,便是圣人您的玺印也是幼时把玩過的。小贵人既无意权位,又无家族牵累……”
“——他的生死荣辱,孺慕爱恨,不都系在圣人您一人身上。”
李芙說到這儿微微躬身,“您着实不必忧心的。”
第27章
新年的大宴与封印之前,圣人是要照例去佛寺行祭的,今年也沒有例外。可即使如此,圣人也沒有把皇后放出来的意思,至此只定下了宰相与择一位皇子们同往。也因此三位王爷日日皆入内拜见,勤勉非常。
宋显回完了话,像往常一样掉头来了后宫,只是這一次与诚王同路便并肩而行了。
诚王自恃居长,母妃又是潜邸旧人,自萧氏册了皇贵妃之后便被加册贵妃,且有嘉庄二字为号,虽无宠却也尊贵,故他素来桀骜。便是這短短几步路,也喜歡摆上兄长的架子。
宋显插袖与他并肩而行,脸上笑得温文,话也答得克己和善,似乎也并不在意诚王言语中的居高临下之意。
只過了又一個岔路口,宋显轻轻一礼作别,诚王上下瞧了眼他,在宋显转身之时快两步追上,几乎是贴在宋显耳边阴恻恻开了口,“为兄觉得显儿当真是個好福气的,哲宁皇贵妃死得也甚是时候,一叫你去皇后膝下养了几年,二又叫你攀上了咱们父皇的心尖子。只是可惜了三弟弟這般时运也沒能争上一個嫡出的身份呢。”
宋旭的话說是刻薄都浅了些,该称上一句歹毒。可宋显方方听完,脸上神色分毫未变,却在转過来面对宋旭时挂上了一层明晃晃地心痛和不解。
“大哥你這话是诛弟弟的心嗎?”他說着,略低了头,再抬头时又是恰到好处的因血缘亦或者是礼法的隐忍,只留下了一句低哑的,“若是可以,我愿意与大哥换换,叫我的母妃好端端地活在宫裡。”
說完,宋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气愤不過却又不好发作地甩袖离去。
……
宋显這几個月来去昭阳殿去惯了,故除陛下在时宫人便只通报不拦人了。他步入内殿时萧令明似乎刚起沒多久,头发只用红缎束在腰下一寸,衣裳也是浅淡素雅的水墨淡紫正靠在凭几上看着一卷书。
碎儿见他进来,膝行着从萧令明的身侧退了开来。
宋显对她和善地点了一记头,這才在萧令明的身侧跪坐下来,带着三分笑意,“且赏脸看看,我今日给您带的小玩意儿。”
上次她沒有应,宋显也未得寸进尺,只仍旧称您,称母妃。至多只是手脚上更不规矩了些。
他說着,从袖子裡取出了一只通体碧绿的竹编蜻蜓,在专心看着书的萧令明眼前一晃。
萧令明姿势不改,抬眼扫了,“你真拿我当小女儿看呀?”他眨了眨眼,“可我是偏個俗气人,惯喜歡金玉珠宝。”
他举着书卷朝碎儿遥遥一点,“你且拿去哄她吧。”
宋显也不恼怒,他哪怕知晓這人压根不信,他在這位可爱的小庶母面前也是一贯的好脾性。听了也只是含笑递给了碎儿,对萧令明說道:“碎儿是你贴心人,我若是哄她高兴,你也高兴,是一样的。”
他說着又问:“新年封印之前,父皇要往金佛寺行大祭,到时候可是热闹。母妃可否要碎儿姑姑与儿臣同往?”
宋显這话一绕三弯,也不怕萧令明听不明白。
萧令明知他试探,也知他私心,本想装听不懂欢欢喜喜应下,让他一时快活。
可开口前却又想到自己现今不過掐着仅有的日子過活,想到碎儿的将来。
他最后只是轻轻搁下书卷,似笑非笑地看了宋显一眼,撅噘嘴,一手撑了脸,端出一副娇娇做派,“陛下跟前的事情有那么多儿子抢着去孝敬。你得了空,倒不如多进宫在我跟前尽孝。”
宋显多心,一句话自要从他的九曲回肠当中转一番,他觉既她稍许亮了真章,他也该明朗些,“您說的是,我既为幼子,当以哥哥们为尊。昨日一向驻于临夏大营的裴从章突然回京,想也是父皇另有安排了。”
萧令明听完轻笑了一声,朝宋显处凑了凑,斜着眼尾徐徐勾了他一眼,直到看到宋显表面八风不动,实则掩在衣领下的脖颈都泛了轻薄绯色,這才徐徐道:“你倒是耳目聪明,是陛下密诏。”
宋显被她這一眼看得心下痒痒,落在矮几上的手略向前探了探,指腹去轻轻搭上了她细腻的手背轻轻一点,而后向自己处拉了拉,握住了她不似寻常女子,反而骨节分明修长微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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