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周夫唯身子往后靠,抵着椅背轻晃了下腿。
她刚刚讲什么了?
光顾着看她了,沒怎么听。
夏荷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沒听。
她握着笔在上面重新演算一边,边写边给他讲。
“其实這些题都是换汤不换药,套用公式就行。”
他点点头,似乎听的很认真。
视线却落在她握笔的手上。
指甲修剪的很干净,短到都贴着肉了。手指细长白皙,手腕边上有一粒褐色的小痣。
她写字的时候,指骨会明显。但是掌心看着又软乎乎的,有点像猫的肉垫。
“所以答案是23。”她放下笔,看向周夫唯,“明白了嗎?”
周夫唯将视线从她的手腕上挪开,敷衍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自己算一遍。”夏荷一脸期待看着他。
周夫唯在上面写下23。
夏荷:“”
一看就知道他刚才根本就沒听。
她拿来笔,刚准备再讲一遍,旁边床上传来熊漪的呼噜声。
一开始還可以忽略,到后面越来越响,堪比打雷。
夏荷只能无奈停下,看了眼周夫唯:“要不我們還是换地方吧,声音太大了。”
周夫唯点点头:“去客厅吧。”
东西收拾好,周夫唯见她走到熊漪床边看了他一眼。
他皱眉,声音不轻不重:“看什么。”
夏荷抬起头,声音放的很轻:“我担心他是压到哪裡了。”
他脸上沒什么情绪:“担心完了?”
夏荷說:“应该就是单纯的鼻塞,沒事。”
“嗯。”
他打开门往外走,夏荷跟過去,见他手上拿着课本。
“你是想先学数学還是物理?”
他随口:“都行。”
“我之前去你房间,看书柜上挺多英文原版的书,你英语应该挺好的吧。”
“一般。”
熊漪爸妈出去旅游了,家裡也沒别人,此时安安静静的。
夏荷走過来,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周夫唯兴致不高,坐下后随手翻了几下课本又合上。靠着椅背,坐姿闲散。
夏荷一直都觉得学习這种事情不能逼着来,得先产生兴趣才行。
于是她决定从他喜歡的科目开始着手:“要不我們先学英语?”
周夫唯抬眸:“你要教我英语?”
夏荷点头:“我感觉你应该对英语兴趣大一点。”
周夫唯勾了下唇,也沒說话,而是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條音频。
他把手机反扣在桌面。
一口流利的伦敦腔,语速不算快,但也不像听力考试中那么慢。
短短一分钟的音频,夏荷只依稀听出了几個单词還有通過這些单词猜出的极個别句子的意思。
周夫唯问她:“听明白了?”
她脸色懵懂,摇了摇头:“不是特别明白,要不再听一遍,這次我应该能听清楚。”
周夫唯看了她一眼,沒說话。
但夏荷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她這样的英语水平也想教他。
熊漪他妈养的那條狗沒办法一起带着上飞机,就留在了家裡。
這会也不知道从哪個犄角旮旯跑出来了,身上還沾了几片碎叶子。
它一看到周夫唯就兴奋的在他脚边拱来拱去。
周夫唯嫌它脏,挪了下脚。结果它锲而不舍的继续往上凑,他也懒得再躲。
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時間,都過去一個小时了。
“天都快黑了,你不回去?”
夏荷反问他:“你回去嗎?”
或许是觉得這话问的過于可笑,他冷笑一声,继续逗那條狗。
夏荷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也不会劝周夫唯回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孙阿姨,她居然更相信周夫唯一点。
“不回去的话,那你住哪呢?”
周夫唯抽了张纸巾,拿在手裡逗它。
它前脚抬起,一直想去够那张纸巾。每次快碰到了,周夫唯就故意往上抬一抬。
那狗急地围着他转。
“酒店。”他說。
“住几天?”
周夫唯连逗狗都沒耐心,這才沒几分钟,他就觉得沒意思,手裡的纸巾揉了揉,随手扔进距离他两米远的垃圾桶裡。
“怎么?”
夏荷說:“我就是问问,如果住的時間长的话,浴室我就可以独占了。”
周夫唯一條胳膊搭在椅背上,垂眸看她。
她眼裡隐隐流露出淡淡笑意。
他也勾唇笑了下:“你這算盘打的,你老家的奶奶都能听到了。”
“我开玩笑的。”夏荷言归正传,“你的那些日常用品需要我给你拿過去嗎。還有课本。”
他在酒店住的是套房,裡面什么都有,全新的。
但听到夏荷這么說,他稍微停顿,然后点头:“我待会列個清单。”
她一脸担忧:“啊,還要列清单。你该不会想在那裡住一個月吧?”
周夫唯似乎還挺满意她這副神情的。
要搁平时,按照他本就为数不多的耐心,這滔滔不绝一個接着一個的問題,他早嫌烦走人了。
“說不准,可能住個小半年也說不定。”
夏荷的担忧更明显了,她一只手托着腮:“住小半年,得花多少钱啊。”
小狗自己玩了会,又跑過来黏着周夫唯。
他也懒得赶它走,沒心情。
烦躁的要死。
夏荷把纸笔递给他:“你先写,我今天回去后整理一下。”
他沒写,直接忽视了她。站起身,一边走,一边按着肩膀活动脖颈。
小狗一路跟着他,脑袋抬着,冲他吐舌头。
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
周夫唯打开壁柜,从裡面拿出狗粮,倒进它的盆裡。
小狗非要去舔他的手,他把手抬高,不让它舔。
它便用前脚搭上他的腿。
夏荷想起它对熊漪那個冷淡态度,和对待周夫唯简直是天壤之别。
看来小动物也看脸。
周夫唯把手裡的狗粮封好,又重新放回壁柜裡去。
那狗或许是真饿了,這会沒有继续黏着周夫唯,而是低着头,先吃饭。
小女生对可爱的小动物总是沒有抵抗力,夏荷看着埋头吃饭的博美,眼裡自然流露出喜爱:“它好可爱。”
周夫唯倒了杯水,站在那喝。
夏荷沒听见声音,便往他那看了眼。
他一只手搭在桌沿,微微仰头,喝水时吞咽,喉结起伏明显。
或许是因为夏荷此时是从下往上看,再加上他微微抬着头。
所以能很清楚的看见他的下颚线。
线條锋利,有种莫名危险的性感。很矛盾的形容词,但是用在他身上又非常贴切。
夏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性感這個词用在他身上。但她记得自己之前看過的一個视频盘点,就是一些男明星的下颚线。
上面用的标题,就是性感。
看不清正脸,只能看到下颚线。弹幕裡一水儿的尖叫。
可夏荷觉得,那個视频裡所有的片段和周夫唯比起来,還是太過逊色。
“想什么這么认真。”
在她晃神的时候周夫唯已经放下水杯走了過来。
见她目光呆滞且无神,好像魂都丢了一样。
夏荷思绪逐渐回笼:“想狗。”
总不能說在想他吧,听起来好像挺变态。
周夫唯动作微顿,极轻地挑了下眉,点了点头:“看着我,想狗。”
夏荷干笑两声,总觉得他這個语气不太和善。
“我在想,你怎么這么招小动物的喜歡。”
“還能为什么。”他拖出椅子坐下,语气挺狂,“长得帅。”
夏荷:“”
确实是一個不会自谦的人。
周夫唯手机一直在桌上震,估计是谁打来的电话。
他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沒接,随手扔一旁了。
但是打电话的那人非常有毅力,他不接就一直打。
夏荷问他:“你不接嗎。好像是很着急的事情。”
周夫唯倾身,随手拿了本书過来,百无聊赖地翻着:“不是什么着急的事也不可能给我打电话。”
夏荷一愣:“啊?”
连续响了五六分钟之后,打电话那人终于放弃了。
客厅安静下来。
夏荷隐约觉得這事儿不太对。
刚才還以为和以往一样,是他的那些追求者打来的,但看他的反应很显然不是。
名侦探夏荷仔细在自己脑子裡分析一通。
既然不是追求者,那就是朋友了?
好像也不太可能。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
“你爸打来的?”
周夫唯抬眼,眼神淡漠:“猜的還挺准。”
果然。
她就是觉得,她来這都這么久了,還一次都沒见過周夫唯的爸爸。
而且孙阿姨平时也从来都不提。
說明他们之间确实沒什么来往。
夏荷自己家都一摊子烂事,所以她不会去說些冠冕堂皇的话,劝他家和万事兴。
在她看来,不是每個父母都是合格的父母,也不是每個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嗓子眼突然有点干痒,周夫唯咳嗽了一声。
夏荷神情瞬间就紧张起来了:“不会是感冒了吧?”
哪那么容易感冒。
可看到夏荷紧张的模样,周夫唯沉默片刻,垂下了头,懒着声,“好像有点。”
如果是被熊漪传染的,她倒不至于自责。
万一是因为上午淋的那场雨?
他当时整個伞面都给她撑着了,所以自己才会淋了雨。
夏荷是個根正苗红,非常有责任心的人。沒办法坐视不理。
“先看下有沒有发烧。”她左右看了眼,沒找到医药箱在哪,“熊漪刚才是不是量過体温,他把温度计放哪了?”
周夫唯下意识看了眼旁边中岛台上的体温计,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好像拿回他房间裡了吧。”
夏荷犯了难,现在上去翻找的话,估计会吵醒他。
不用温度计,其实也可以看他有沒有发烧。
但是。
夏荷先询问了他的意见:“我用手给你试试?”
周夫唯微抬下颚,虽然沒說话,但夏荷知道,他這是默许了。
她走過去,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另一只手则放在他的额头上。
少女的手柔软,仿佛沒骨头一样,在他额头上轻轻蹭過。
周夫唯眼睫轻垂,喉咙发紧。干咽了一下,喉结滑动起伏。
体温沒什么区别。
夏荷垮着脸:“好像不太准。”
她觉得還是得用体温计测一测才放心。
正当她准备起身时,周夫唯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往自己跟前带。
两個人之间的距离顿时离得很近,额头抵着额头。
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很轻,像是羽毛搔痒。
周夫唯压着嘴边的笑,气音轻散,拖着腔调,比羽毛還让人心痒。
“现在准嗎,小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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