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每回早起上课,她的桌面上都会多出些东西来。
有时候是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有时候是小米粥和油條。
徐一月问她最近是不是得罪谁了?
夏荷认真回想了一遍,大脑一片空白。
原本的位置被人占了,她只能换其他地方:“沒啊,我每天教室宿舍图书馆点一线的,我连和别人說话的机会都沒有,能得罪谁。”
徐一月翻开书,拿出镜子,准备利用上课時間化個妆。
她待会要去和網友见面,对方是她打王者认识的,声音挺好听,正好也在临城读书,所以想着见一面。
徐一月正往脸上涂抹隔离:“那怎么你的座位每天被抢。又不是图书馆,座位還得提前占。”
這节课是几個班一起上的,人数最多的时候都沒坐满過。更别說是现在了。
稀稀拉拉,放眼望去有几個人都能数的清。
而且夏荷這位置也沒多好。徐一月为了方便上课溜号特地选了個视野挺差的角落,夏荷舍命陪君子,就也往角落坐。
她信口胡诌:“估计是风水好吧。”
徐一月看了她一眼:“我看你最近還是小心些为好,千万别被盯上了。你沒看網上嗎,最近好多变态事件,目标都是你這种漂漂亮亮,又看着沒多少力气的小女生。”
夏荷好奇回头,往自己那個空位看了眼,沒人来。
這人還真是奇怪,占了她的座位,结果人還不来。
用姑姑最常說的那句话来形容就是:占了茅坑不拉屎。
下课后徐一月直接走了,說是晚上看情况再决定回不回来。
夏荷问她大概是指什么情况。
徐一月言简意骇:“帅,不回。不帅,回。”
夏荷点头,表示明白了。
徐一月走之前還着重提醒她:“如果实在不堪入目的话,我会给你发消息,你到时候就假扮成我妈给我打电话,說家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
夏荷的脑子时好时轴,她问:“具体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徐一月微微无语:“你随便啊吧啊吧几声都行,反正他也听不到。到时候我自己来发挥。”
夏荷再次点头,表示明白了。
今天宿舍只有她一個人,夏荷去洗了個澡,然后才慢吞吞爬上床躺下。
太热了,這個天气。
空气中仿佛扯了一张巨大的網,把所有热气都罩在裡面。
又闷又热。
她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发呆,想着要不要给周夫唯打個电话。
毕竟昨天晚上才把他给惹生气了。
不過那事,确实是她的错。
周夫唯难得下厨做一次饭,夏荷看见他拿着勺子纠结食谱裡的食盐少许是多少。
刚准备過去提醒,少许就是随便抖一点。
结果不等她开口,他直接舀了满满一勺倒进锅裡。
至于后来。
后来夏荷偷偷点了外卖。
還当着周夫唯的面吃完了。
夏荷长叹了口气,脑袋也一起埋进空调被裡。
她当时怎么就。
悔啊,悔不当初。
应该偷偷吃的,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呢。
悔着悔着她就睡着了,等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今天只有上午有课。
宿舍裡到现在都只有她一個人。徐一月估计還挺满意那個網友的长相,到现在都沒给她发消息。
她又翻了翻手机,找出周夫唯的名字,点开两人的聊天框。
最后一條消息還是夏荷昨天晚上发给他的。
夏荷:【真错了,不该嫌你做饭不好吃。】
他沒回。
想着道歉這事還得当面去才有诚意,夏荷从床上坐起身,脚踩着床边梯子下来。
那手表他一直都戴着,所以夏荷能看见他的定位。
正考虑是坐公交车過去還是直接叫個滴滴。
人還沒走出操场,旁边過来一個身形瘦高,皮肤白嫩的小男生,大概是走路沒留意,不小心撞到了她。
夏荷倒是沒什么事,对方却险些倒在地上。
夏荷满脑子只有六個字——她這是被讹了?
不管是不是被讹,看到有人摔倒也不能不管,更何况对方還是学弟。
虽然不确定他是几年级的,但看上去,应该比她小吧。
“你還好吧?”夏荷走過去,把他扶起来。
他摇了摇头,脸有点红,顺着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借力站起身。
這会面对面站着,夏荷才察觉到他還挺高的。
“走路小心点,下次别這么马虎了。”
他点头,看着夏荷,头往下垂,一句话都沒說。
夏荷也沒指望他說什么,她也对他要說的话也不太感兴趣。
說完這句客套意味挺重的话以后,她直接绕過他离开了。
最后還是在叫滴滴和坐公交之中选了后者。
刚刷完卡,屁股還沒碰到椅子,就被徐一月的电话给轰下车了。
她语速很快,說是十万火急。让夏荷赶紧回到宿舍穿着她的衣服对着宿舍衣柜比個耶。
夏荷下了公交,有点心疼自己远去的两块钱。
她问徐一月:“怎么突然要拍這個。”
徐一月估计是偷摸着在打电话,声音压的很低:“我上次考试不是挂了好几门嗎,后来让我妈知道了,最近管我管的特严。刚刚打电话问我在干嘛,我說在宿舍学习。她不信,让我按照她要求的姿势拍個照。”
夏荷沉默了会:“可我和你长得也不一样。”
“沒事,拍個手就行。我记得你好像沒做美甲?”
夏荷說:“沒呢。”
她松了口气:“那正好。谢谢我們可爱的小荷花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回去给你带條头糕。”
夏荷对這种软糯的甜食毫无抵抗力。
提醒了徐一月一句:注意安全。
毕竟是只在網上交流過的人,谁知道是不是好人。
徐一月让她放心,她自称在網上冲浪多年,线下见過的網友比夏荷說過话的人還多。
夏荷听了她的话,居然沒什么底气去反驳。
确实,她来临城這么久,好像也沒认识什么人。
回到宿舍,按照徐一月說的拍了张照片。
她觉得這一来一回的,仿佛在太阳底下来回晒了個遍。
刚才那澡又白洗。
她重新走进浴室,又冲了個凉才出来。
一天洗次澡,换次衣服,也算是她近期创下的最高记录了。
今年怎么能這么热,温度创新高了吧。
夏荷又睡了一觉,這次等她睁开眼睛,天都黑了。
宿舍裡的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正說着话。
见夏荷醒了,递给她几根棒棒糖,說是刚刚在超市买的。
夏荷道了声谢,眼睛缩回床边,看见短暂亮起的手机屏幕。
都八点了。
她又躺回床上,总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忘了什么。
到底忘了什么呢。
她翻了個身。
想不起来。
收到熊漪的消息时,她正被谈萱萱拉着一起玩游戏。
已经死了十几次的夏荷,因为熊漪的消息突然弹进来,再次死在了地圖的某個角落。
无声无息的被对面单杀。
忽略了左下角队友的友好问候,夏荷点开熊漪的信息。
熊漪:【周夫唯怎么了?】
夏荷有点懵:【什么怎么了?】
熊漪:【他朋友圈。】
熊漪:【感觉现在的他挺怨妇的。】
熊漪:【小夏老师,你把以前的那個拽哥還给我。】
夏荷:
夏荷退出和熊漪的聊天界面,点开了朋友圈。
她好友不算多,往下稍微扒拉了一下就看到了周夫唯。
周夫唯這個人吧,确实不怎么热爱生活,更别說是分享自己的生活了。
他的朋友圈干净的连根草都沒有,稀稀拉拉的几條還都是和夏荷有关。
他其实也沒发什么,就分享了一首歌。
——爱上一個不回家的人。
怎么說呢。
夏荷好像突然理解了熊漪刚才的那句:你把以前的那個拽哥還给我。
這首歌确实挺不符合周夫唯的气质的。
而夏荷,也终于记起了被自己遗忘的那件事是什么。
哄周夫唯。
這人還生着气呢,她倒好,自己在宿舍已经睡了個来回了。
谈萱萱游戏也不玩了,正开着麦和队友互相问候祖宗。
看见夏荷走到门口那换鞋子,暂停战斗,问她:“這么晚了你去哪?”
她說了句:“回家。”
然后开门走了。
谈萱萱拿着手机,疑惑。
她家不是在北窑嗎,回哪個家?
等夏荷到周夫唯家楼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们的安保和物业费成正比,沒有门禁的话,只能靠人脸识别。
不像谈萱萱另外在学校外租的房子。人脸识别完全是靠保安,熟脸就放行,生脸就拦着。
夏荷进不去,给周夫唯发消息,說到他家楼下了,本来准备给他一個惊喜的,但现在需要他亲自下楼来领取這個惊喜。
過了大概两分钟,他终于屈尊降贵的给了回复。
周夫唯:【退回吧,拒收。】
這种时候倒拽上了。
夏荷叹气,自知理亏。
夏荷:【好哥哥,我错了】
后面還配了個白熊趴在纸盒子上委屈巴巴流眼泪的表情包。
這会是十秒钟都沒用,保安从裡面出来,按着遥控放行。
這裡是一梯一户,等夏荷人到楼上的时候,甚至连门都沒关。
就這么敞着。
夏荷进去的时候顺手把门给带上,闻到房间裡有一股挺淡且熟悉的清香。
周夫唯身上的。
她放下自己从楼下买来的水果,沒在客厅裡看到人,便去卧室找他。
刚把门推开,就撞见他正穿着衣服,卫衣套了一半,整個腹肌都還露在外面,壁垒分明的八块。
裤子也是松松垮垮,看着那截精壮有力的劲腰,夏荷总是容易想起一些不太清白的事情。
他只看了她一眼,然后恢复动作,慢條斯理地把衣服穿上。
懒着声音:“知法犯法啊夏律师。”
夏荷說了句不好意思,倒也沒有出去的打算。
手此时還保持着开门的动手,放在房门扶手上。
看到周夫唯把卫衣穿好,衣摆往下扯,逐渐将他那腹肌给全部遮住。
看不见了,夏荷還有点小遗憾:“不犯法呢,顶多受点良心的谴责。”
周夫唯点了点头:“是嗎。”
他打开衣柜,随便从裡面拿出一條裤子来。
见夏荷還站着在沒动:“想留下来参观?”
她把他的反讽听成了邀請,乐呵呵的走进来:“也行。”
话說的挺勉强,但脸上的笑容又实在不清白。
那双眼睛恨不得贴在周夫唯身上近距离观看。
周夫唯沉默片刻,眼眸垂着,只磨了磨后槽牙,最后却也沒說什么。
面不改色的脱掉自己身上那條。
然后当着她的面,换了好几條。
衣柜裡的裤子估计都快让他换了個遍。
夏荷心裡還在嘀咕,這大少爷之前不是拿到什么穿什么嗎,怎么今天反而這么挑剔了。
不過她也沒說什么,反正累的也不是他。
還能饱個眼福,挺好。
客厅裡。
周夫唯从房间出来以后就开始玩起了游戏,闲散坐姿,在厚羊毛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一條腿曲着,搭着胳膊。
超大液晶屏裡的马裡奥在他的游戏手柄操控下吃了好多次毒蘑菇。
夏荷能感觉到他的心思不在游戏裡,于是壮着胆子過去,挨着他盘腿坐下。
她今天穿的是jk的裙子,谈萱萱买的,一样的款式不同的颜色,條。
她们個一人一條。
“那天是我错了,我不该在你做饭的时候点外卖的。”
她去拉周夫唯的手,模样看着挺真诚。
周夫唯沒动作,只下巴微抬,一双细长深眸淡淡睨她。
怎么說呢。
夏荷看着這样一张寡冷淡漠的脸,很难相信那首歌是从他的手裡分享出去的。
“真错了。”她塌下肩膀,挺委屈的样子,“下次不這样了。”
他冷笑一声,不咸不淡的语气:“哪错了?”
“不该不吃你的做的饭,如果時間能重来一次,我肯定吃!”她把话說的很绝对。
“是嗎。”周夫唯拖长了音,把手从她那儿抽出,整個人又重新靠回沙发上,坐姿比刚才更懒散,“不用重来。我给你放冰箱存着呢。”
夏荷:“”
周夫唯說那些话也就是吓唬吓唬她。东西早就倒掉了,在夏荷从他家离开之后。
他气到连锅都想一起扔了。
虽然后来她发消息和他道了歉,但他沒回。
什么歉不能当面道,還非得在手机上說?
结果他沒回,她就当這事沒发生過,一整天都沒消息。
周夫唯一天一夜沒睡,盯着微信界面刷新了一晚上。
5g網和wifi反复切换。
结果连個句号都沒收到。
夏荷看见他桌上的挺厚的一摞文件,上面写的是什么她看不太懂。
“法语嗎?”她好奇问周夫唯。
周夫唯从冰箱裡拿出一盒牛奶,开了火:“嗯,一個学长让我帮忙翻译的。”
夏荷其实很想让他别热了,她直接喝冰的就行。
但周夫唯說她每次来例假肚子都会疼,不许她再碰冰的。
所以她還是保持沉默,什么也沒說,只是问他:“你最近很缺钱?”
上次夏荷嫌這牛奶味道有点腥,周夫唯特地去楼下买了点白砂糖。
牛奶倒进奶锅之中,等煮热以后他才舀了一勺砂糖放进去:“還好。”
“难不成你是免費?”
周夫唯看着她,眼皮掀了掀,一副“不然?”的神情。
他在夏荷心目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不贪慕钱财,且乐于助人。
只不過一点钱都不收实在是太可惜了。
牛奶热好了,周夫唯将玻璃杯洗净,一只手握着锅柄,牛奶倒进去,热气腾腾的。
他走出来,轻微弯下腰,盛了牛奶的玻璃杯就放在夏荷面前的茶几上:“喝完了厨房還有。”
這话不像是在告诉她,而是在提醒她。
這杯喝完了,厨房裡剩下的也得喝完。
自从上次去做体检,医生說她缺钙之后,周夫唯几乎每天都会给她热牛奶。
還是烫的,夏荷只喝了一小口。
周夫唯在她旁边坐下。夏荷突然想起来给他带了礼物。
把包从沙发上拿過来,她拉开拉链翻找一遍,看到某個东西时,动作停顿。
好半天,她才皱着眉:“我靠,灵异事件。”
這還是他头回听到夏荷爆粗口,好奇看過去:“怎么了。”
夏荷从包裡摸出一盒提神醒脑的含片:“我沒买過這個啊。”
她单手撑着脸,沉吟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我觉得我最近可能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周夫唯看着那盒含片,眼眸微眯。听见夏荷的话后,又重新看向她:“不干净的东西?”
夏荷把自己這些天的经历完整叙述了一遍:“我教室的位置最近总是莫名其妙被人占用,而且那人還来得特别早,每天都提前很早到,把自己的早餐放到上面。但是那一整节课上课上完也沒看到他的人。
她眉头皱着:“你說,他是不是在针对我?”
周夫唯觉得与其先去关心对夏荷有企图的那個人是谁,還不如先关心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夏荷。”
夏荷抬眸:“嗯?”
周夫唯温声道:“過几天去医院看看吧。”
“啊?”夏荷愣了愣,“突然去医院看什么?”
“看看你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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